14

聚會這件事就這麽定在了岚山莊園,時硯擡頭看了眼坐在對面還在劃手機的傻子,無奈輕嘆了口氣。

菜很快上齊,詹星鷺說不吃,但碗筷和愛吃的菜擺在她面前,她還是吃了幾塊油條蝦。

在詹星鷺捂着嘴悄悄打飽嗝的時候,時硯直接掃碼買了單,兩人出了砂鍋粥店,詹星鷺吃得太飽說自己散步走回學校,讓時硯先走,時硯卻堅持要送她。

兩人便走着朝康大去。

到校門口時,詹星鷺停住了腳步,轉身對時硯說了句,“對了,今天拿了公開賽的冠軍,祝賀你。”

她嘴角淺淺的笑意直達眼底,眉眼間的疏淡被沖散了不少,顯出了本真的柔軟靈動,眸光清澈又真誠。

似乎有什麽在心口化開,他的整顆心好像都更加柔軟了,時硯笑了下,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謝謝。”

詹星鷺抿唇提了口氣,擡眼看向他,正想炸毛,忽然又頓了一下。

不得不說,暖色系的光線太适合他了,路燈昏黃的光線籠罩在他身上,他周身的清雅之氣被放大,再加上他笑的時候彎起的眉眼,整個人溫柔的不像話。

詹星鷺剛想炸起來的毛又乖順了下去,“嗯”了一聲說:“我走了。”

時硯站在校門口,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才轉身鑽進了車裏。

一周的時間在忙碌的學習中很快就過去了。

周六上午要出發去岚山莊園,詹星鷺的懶覺也沒睡上,坐上車就開始補覺,時硯便也靠在椅背上閉目假寐。

岚山莊園位于平山腳下,傳說是開發者愛人的名字中有個“岚”字才取名叫岚山莊園。

莊園內種滿了樹木和四季花草,清幽雅靜,但由于定位是高端休閑度假村,莊園的接客量并不多。

約定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在莊園集合,雖然幾人不是一起出發的,但到達莊園的時間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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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是莊園內風格別致的獨棟別墅,兩層小樓有客廳和廚房,但一棟樓只有三個房間,他們便訂了兩棟相鄰的小樓。

詹星鷺和靳雅柔住一棟,時硯、曲厚和陸經緯住另一棟。

放完行李,幾人一起去莊園內的會所吃午飯。

靳雅柔一直在低頭看手機,陸經緯看不下去了,問她:“手機有多好玩,約你們出來就是一起玩一起聊天來維系感情的,你倒好,抱着手機和別人維系感情去了,跟誰聊天呢你?”

靳雅柔沖他翻了個白眼,“我在和許姣聊天呢,她問我們在哪玩。”

曲厚來了興趣,“許姣?你什麽時候和她認識的?”

“在之前的那個女子圍棋聯賽遇到的,聊了幾句,她性格還挺好的,挺能聊得來。”靳雅柔沖時硯揚了揚下巴,“時硯應該也認識她。”

曲厚挑了挑眉,“既然都認識,讓她一起來玩兒啊,你們那不正好空出來一個房間麽。”

詹星鷺下意識的擡眸看了時硯一眼,時硯微怔,随即眼底泛起了零星的笑意,轉頭看向曲厚和靳雅柔,神色一本正經的說:“我和她不熟。”

詹星鷺:“……”

他這個反應看着怎麽這麽像是她一個眼神指使的呢?她可沒有啊,她就是一擡頭不知道怎麽的就對上他的視線了……

這個人就像是滿腦子都裝了雷達似的,她每次不經意看他的時候,他總能精準的發現并與她對視。

詹星鷺幹脆埋頭幹飯,不看他了。

陸經緯接話:“我們是師兄弟姐妹一起出來玩,讓許姣一個外人來幹嘛?”

曲厚靠在椅背上摸着下巴,滿臉懷疑的看着陸經緯,“是嗎?我們這次的聚會理由真就這麽簡單嗎?”

陸經緯放下筷子雙臂抱胸,“當然,不然你以為呢?”

曲厚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靳雅柔,又沖陸經緯挑了挑眉,“我還以為有些人是打着聚會的旗號想約誰出來玩呢……”

“你你你!”陸經緯耳朵都急紅了,眼神示意曲厚說話注意點。

“主要是你們四個兩兩一對,就我落單,那我可跟着你倆了啊。”曲厚說着指了指陸經緯和靳雅柔,威脅的意味十足。

靳雅柔瞥了眼陸經緯,“什麽兩兩一對,誰跟他是一對。”

“我又沒說你倆,你自己亂站什麽隊。”

曲厚笑着調侃,可一擡眼觸及到靳雅柔瀕臨發火邊緣的眼神,瞬間斂了笑意,解釋道:“我是說很多娛樂項目都是兩人一組,時硯和小星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每次出來聚都形影不離,那肯定是一組吧,你和經緯一起拿過混雙賽的冠軍,那默契肯定沒得說,這不就我落單了麽。”

誰和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形影不離了?!

詹星鷺把手裏的杯子一放,拿起筷子夾了配菜中的一粒花生放到了曲厚的碗裏。

給師兄夾菜沒什麽,可只夾一粒花生他就不懂了。

曲厚疑惑的看着詹星鷺。

詹星鷺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情緒的弧度,“曲厚師兄但凡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這樣。”

曲厚:“……”

其他三人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曲厚哽了哽,說:“我們重點讨論的是要不要邀請許姣來玩,切磋切磋棋藝也不錯啊。”

一想起曲厚剛才要做電燈泡的威脅,陸經緯毫不猶豫的拍板:“那就讓她來呗。”

靳雅柔一邊低頭給許姣發消息,一邊說:“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空同不同意來玩呢……”

話音剛落下,她忽然怔了怔,滿臉的難以置信,“她同意了。”

幾人:“……”

真是絲毫不扭捏。

吃完午飯,幾人回房休息了一會兒,便趁着陽光和暖,去了鳴春園的櫻花大道。

走進園內,遠遠望過去就能看到一片夢幻的櫻粉色,詹星鷺眼睛一亮,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時硯趕忙跟上了她。

曲厚雙臂抱胸,偏頭低聲和陸經緯靳雅柔說話,“你看我說什麽來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形影不離。”

靳雅柔和陸經緯同時一臉嫌棄的看着他,異口同聲的說:“就你看出來了,就你是大聰明。”

曲厚:“……”

團欺非他莫屬了啊。

櫻花大道上只有零星幾個莊園的客人在拍照,站在路口往裏看,爛漫的櫻花樹,幹淨的道路,營造出一種夢幻又浪漫的氛圍。

在這樣美好的環境中,看着漫天粉櫻,詹星鷺慣常疏淡的眉眼都柔和了許多,不自覺彎起了唇角。

忽然聽到“咔嚓”一聲手機拍照的聲音。

詹星鷺循着聲音轉頭,時硯站在不遠處正拿着手機對着她。

四目相對,時硯頓了頓,忽然想起小時候有一次師母帶兩人出去玩,他給她拍照,他覺得那張照片很好看,不知道為什麽她卻覺得醜出天際,從那以後就再也不讓他拍照了。

他咽了咽喉嚨,唇角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語氣淡淡的說:“是好看的。”

以他給她拍照總能發掘到她所有醜态的歷史,她真不敢恭維。

詹星鷺扯了扯嘴角,“我看看。”

時硯把手機遞了過去。

屏幕上的畫面定格在她嘴角勾出淺淺笑意的側臉,微微昂着頭,黑亮的發絲垂順在耳後,濃密卷翹的眼睫毛下是如清泉般幹淨透亮的眸子,鼻梁秀挺,大抵因為帶着笑意,襯得臉部的輪廓更加精致柔美。

特別是虛化的櫻花背景,既能襯托出畫面中人物的美又不喧賓奪主。

他是花了大價錢學習攝影嗎?

不,肯定是因為她本來就很美。

詹星鷺勾了勾唇角,雲淡風輕的說了句,“還不錯。”

時硯嘴角的笑意加深,直達澄淨的眼底,深棕色的眼瞳裏流淌這溫柔清潤的色澤,沉靜的眉眼中帶着幾分寵溺的神色,直直的看着她。

大抵是漫天櫻花的背景氛圍太過夢幻,詹星鷺有點晃神。

他好像又長高了,身高已經超過了一米八五,詹星鷺看他更得仰着頭,被笑意沖淡了清冷的小鹿眼清澈又靈動,仰着頭看人的時候顯得乖順極了。

時硯眉眼彎起的弧度加深,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再拍幾張?”

詹星鷺唇角輕抿,強行拉平想要上揚的嘴角,但清澈眼眸仍泛着的笑意,剛想“勉為其難”的答應,就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女聲——

“是…時硯嗎?”

兩人同時轉頭循着聲音望了過去,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對方不認識這個女孩。

時硯雖是職業棋手,但不是明星,現在關注圍棋的人并不多,大多是一些圍棋愛好者,認識棋手的人就更加少了。

這個女孩也是棋手?不過她喊的是時硯的名字,詹星鷺便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時硯斂了眼底的笑意,嘴角的弧度清淺,“你是?”

曲厚正好走了過來,看到陌生女孩,也問:“這位是?”

女孩溫柔一笑:“我叫席嘉玉,以前是烏鷺道場的學員,我們……也算是師出同門吧?”

烏鷺道場就是詹良疇創辦的道場,致力于專業圍棋教育,道場有很多專業的圍棋教練,詹良疇有空的時候也會親自去道場授課。

不過她要硬說是和他們師出同門那還是有點牽強的……

曲厚笑了下,“你是烏鷺道場的學員,今天怎麽沒有參加友誼賽啊,定段了嗎?”

席嘉玉抿了抿唇,輕聲說:“我幾次定段都失敗了,家人就讓我回去上學了,我現在是康城理工大學的學生。”

曲厚讪笑了一下,安慰說:“定段是要耗費很多時間和精力,如果一直定不上及時止損也不錯。”

席嘉玉笑了笑,擡眼看了看時硯,問道:“你們也是來度假嗎?”

曲厚接話:“是啊。”

席嘉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時硯身上,聲音輕輕柔柔卻很堅定:“雖然我定段失敗了,但我沒有放棄圍棋,我還在下棋,還加入了學校的圍棋社,準備參加大學生圍棋聯賽。”

聽到“大學生圍棋聯賽”這個關鍵信息,詹星鷺眼簾微擡,看了她一眼。

席嘉玉又接着說:“不知道時硯五段……額還有曲厚九段,有沒有時間指導一二?”

陸經緯和靳雅柔走了過來,打斷他們,“聊什麽呢?”

時硯和詹星鷺沒說話,曲厚笑道:“小姑娘問能不能指導她下棋。”

這種事情他們經常遇到,家裏的親戚朋友經常提出這樣無理卻氣壯的要求,自己家人還好,特別是不熟的人,朋友帶來的朋友什麽的,上來就說要下棋,當他們很閑嗎?

額……他們今天雖然是在玩,可他們憑什麽要陪她下棋呢?又不是實力相當可以切磋切磋,他們憑什麽做陪練呢?

陸經緯斜嘴一笑,語調散散漫漫的,像是開玩笑,但拒絕的意味很明顯,“我們明碼标價童叟無欺,下盤棋可是很貴的。”

席嘉玉咬了咬唇,低頭輕聲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能不能和你們做朋友……”

靳雅柔的手機響了一下,她看了眼說:“許姣到了,我去門口接她。”

曲厚見狀說:“我陪你去。”

陸經緯:“我也去。”

說話間,那三位已經走了,只留下這三位站在櫻花大道上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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