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蘅園最大的問題是沒人做飯,兩人都是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長大的,沒人會做飯。

回房放完行李,兩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安靜了一會兒,詹星鷺問:“為什麽給周姨放假?”

時硯:“家裏沒人,你也不回來,所以……”

詹星鷺沒再糾纏這個問題,又問他:“我們吃什麽?”

時硯頓了頓,“我去煮點……意面?”

“……”

“還是不要了吧……”詹星鷺一臉拒絕,語氣堅定,“點外賣吧。”

時硯拿起了手機,“點我們經常去吃的那家餐廳?”

她頓了頓,點頭“嗯”了一聲,反正他知道她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她便沒有發表意見。

家裏沒有長輩,兩人便把外賣放到了茶幾上,邊看電視邊吃飯。

晚飯過後,詹星鷺要起身收拾垃圾,時硯讓她別動,他收拾。

詹星鷺便也沒和他客氣,等他收拾完之後,她忽然想到什麽,問他:“明天我要去訓練營了,你回鏡湖公館嗎?”

“不回。”時硯把垃圾分類完丢進垃圾桶,洗完手坐回沙發上,“我也去。”

詹星鷺怔了怔,“你去哪?訓練營?”

時硯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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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星鷺腦子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去訓練營幹嘛?”

“去體驗一下。”時硯勾唇,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不過我是去做教練,你要聽話一點。”

詹星鷺安靜了三秒消化信息,靠在沙發上斜睨他,“我們學校圍棋社的集訓你是沒體驗夠麽還要體驗,道場是沒有教練了嗎為什麽要你去?”

道場自然也是有教練會去的,他提出要去訓練營體驗一下,桑教練很歡迎,并且提出讓他做主課程的教練,但是他拒絕了,他只是怕她不習慣想去陪她而已。

但時硯并沒有解釋太多,他只說:“我只有一堂課,并不是主課程的老師。”

詹星鷺也沒多問,反正他去不去也沒有太大差別。

這個訓練營是針對道場周末培訓班的業餘棋手設立的,其他業餘一段以上的棋手也可報名參加。

雖說詹良疇說了讓帶隊教練對詹星鷺一視同仁,但道場教練都是看着詹星鷺長大的,多少還是會帶着點偏愛。

詹星鷺給帶隊的黃教練打了個電話說和時硯一起出發,讓他們集合的時候不用等她,黃教練當即就同意了。

道場訓練營的地點是在康城郊區的一個古鎮裏,住宿是古樸的客棧,訓練室是古鎮早年間的私塾。

時硯和詹星鷺比其他人早到了十幾分鐘,一下車,詹星鷺就自動的和時硯保持距離。

時硯有點哭笑不得:“躲我這麽遠做什麽?”

詹星鷺坐在行李箱上仰頭看他,“我懶得解釋我們之間的關系。”

時硯也坐在了行李箱上,離她近了一些,“我們……什麽關系?”

“就,我是你老師的女兒。”詹星鷺頓了頓,歪頭略略思索,“這麽說起來我們的關系一句話就解釋清楚了,但如果這麽說,很多人的關注點就會偏向我是詹良疇的女兒,那麽問題就會變成圍棋國手并且有棋聖頭銜的詹良疇九段,他女兒的職業選擇問題,我沒必要和他們解釋這麽多。”

時硯笑了下,擡手順了順她的頭發,“我們不是好朋友麽。”

詹星鷺擡眼看他,嘴角扯出一個很淡的沒有感情的弧度,清冷又澄澈的眼眸中寫着四個字——“當然不是”。

時硯略微傾身,專注的看着她,“那是什麽關系?”

“……”她剛才說的都是廢話麽?算了。這倒也是一條解題思路,但是,朋友就朋友,為什麽要加個“好”字。

時硯按了按她的頭頂,指尖向下輕輕滑過她的臉頰,把她臉側的發絲攏到耳後,直接拍板說:“那就這麽說定了。”

他的手指上有棋繭,滑過她柔軟的臉頰時粗粝的觸感很清晰,詹星鷺怔了怔,連人帶行李箱一起往後滑了些距離。

雙腳點在地面控制着平衡,目光冷淡的睨着他,沒好氣的說:“時硯,我是最近對你太溫柔了嗎?你摸我的臉幹什麽,你見過什麽樣的朋友之間會摸臉摸頭的嗎?演戲就給我演像一點,保持點距離!”

時硯稍頓,垂下眸子,輕撚着手指,“還真有一種朋友會。”

他的聲音又輕又淡,詹星鷺沒聽清,又滑着行李往前挪了挪,“你說什麽?”

時硯笑了下,輕輕挑眉,清潤的聲線中帶了幾分戲谑,問她:“那就是說平時不演朋友的時候就可以摸頭?”

詹星鷺斜眼睨他:“你就沒有點自知之明嗎?”

時硯又笑,好像沒聽懂似的,聲音略帶笑意,“也可以摸臉?”

“想都不要想!”詹星鷺目光冷淡,語氣幹脆。

“又不是沒摸過。”

“你在說什麽夢話?”

“以前你吃東西吃的滿臉都是,哪次不是我給你擦?”

“八歲之前的事情請你選擇失憶!”

“你知道我記性好。”

“閉嘴。”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鬥了幾分鐘嘴,靳雅柔也到了,緊接着訓練營的大部隊也到了目的地。

黃教練分配房間時,詹星鷺沒有要求特別照顧,便給她分配了學員的房間,是和另外一個女孩一間。

好巧不巧,同屋的女孩她見過,正是之前在岚山莊園櫻花大道上遇到的那個女孩,席嘉玉。

席嘉玉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也認出了詹星鷺,立馬很熱情的和她交談,不例外的問起了詹星鷺和時硯的關系。

詹星鷺淡淡說:“朋友。”

席嘉玉又笑着問:“那天我看靳雅柔和陸經緯也在,是時硯介紹你認識的嗎?”

詹星鷺不善于撒謊,但選擇不說不等于撒謊,她沉默了幾秒,說:“不是,原本就認識,都是朋友。”

席嘉玉笑着說:“好羨慕你啊,有這麽多專業棋手做朋友。”

詹星鷺淡淡彎了彎唇,沒接話。

席嘉玉因為之前在道場學棋,定段失敗後才回去上學參加的高考,因此年紀比同屆學生大,今年大一,二十歲。

她主動對詹星鷺自我介紹,詹星鷺自然也禮貌回應了,兩人都基本了解了在各自的情況。

訓練營只有三天的時間,當天剛放完東西就被黃教練拉去了私塾打譜。

席嘉玉主動和詹星鷺一組,打譜的時候,她小聲問詹星鷺:“星鷺,我冒昧問一下哈,你是不是……詹良疇老師的女兒啊?”

詹星鷺擡眼看她,“什麽?”

席嘉玉讪讪笑道:“在道場就聽說過詹老師有個女兒,上次在莊園,你認識的朋友們都是詹老師的學生,你又姓詹……”

詹星鷺:“……”

行吧,是她傻了,學過圍棋的,腦子果然都不笨。

詹星鷺稍頓,沒有說話,也算是默認了。

果然不出所料,席嘉玉又問:“你既然也學棋,以前怎麽沒在定段賽遇到過你啊?你也沒定上段嗎?”

詹星鷺語氣淡淡:“我沒參加過定段賽,我的理想職業不是棋手。”

她拿起棋子落在棋盤,并沒有給席嘉玉再問的機會,又說:“我爸說,下棋要專心。”

一句話把席嘉玉堵得死死的,兩人繼續安靜打譜。

晚上回到房間,席嘉玉先去洗了澡,詹星鷺坐在桌前玩了一局游戲,因着是與別人同住,她戴了耳機。

席嘉玉洗完澡出來瞄了眼她的手機屏幕,沒有說話。

詹星鷺正好游戲結束退出界面,轉頭看她出來了,便直接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席嘉玉正靠在床頭玩手機游戲,見她出來,席嘉玉把手機翻轉給她看了眼,笑着問她:“星鷺,你玩不玩游戲啊?”

說話間,手機裏響起了被擊殺的聲音,席嘉玉驚呼:“啊——我又死了。”

詹星鷺随口說道:“我也玩這個游戲。”

席嘉玉的眼睛亮了亮,“真的,你打的好嗎?帶帶我啊。”

詹星鷺想了想,略有些謙虛的說:“還好。”

席嘉玉開心極了,“那我們組一局?”

詹星鷺點了一下頭,“好。”

席嘉玉朝詹星鷺的方向挪了挪,說:“我的朋友少,沒幾個人玩這個游戲,你有朋友玩嗎?”

又好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哦”了一聲,“對了,時硯應該玩的吧,我建個群,你把時硯拉進來,我再把我的朋友拉進來,我們一起開黑啊。”

詹星鷺:“他不玩游戲。”

席嘉玉頓了頓,又說:“不會也沒關系,湊人數嘛。”

詹星鷺雲淡風輕說:“直接匹配就好了,帶着他太累贅。”

席嘉玉:“……”

席嘉玉仍然契而不舍的建議:“你問問他嘛,都是認識的也方便開語音。”

“……那好,我問一下他。”詹星鷺拿起手機給時硯發消息。

詹星鷺:【你在幹嘛?】

此時,時硯正在電腦上練棋,偏頭看了眼手機屏幕,看到是詹星鷺的消息,才拿起來回複。

時硯:【練棋。】

時硯:【有事?】

詹星鷺:【沒事,我同屋的席嘉玉讓我問你要不要一起玩游戲,你在練棋就算了。】

時硯:【什麽游戲,你也玩?】

詹星鷺:【我常玩的那個手機游戲,還有她的幾個朋友。】

時硯頓了頓,問她:【還可以一起玩?】

“……?”她記得她家通網了呀,他是一直沒連上嗎?

詹星鷺扶了扶額,回複:【等你練完棋自己上網查。】

時硯:【我大概二十分鐘後結束。】

等他二十分鐘後結束,然後上網查一下這個游戲,再下載游戲app注冊登陸,再看完攻略介紹,天都該亮了。

詹星鷺退出聊天界面,淡淡說:“他在練棋。”

席嘉玉有些失望,但組局是她提的,她也不好直接說不打了,便說:“那我們打吧。”

詹星鷺點頭。

席嘉玉建了個群,為了呼應之前說的話,拉了詹星鷺之後,只拉了兩個朋友進來,随機匹配了一個,便開局了。

席嘉玉那兩個朋友都是男生,打得也都不錯,匹配的陌生人也不錯,席嘉玉雖然菜,但不影響全局,十幾分鐘之後,一局結束,他們贏了。

群裏其中一個人問:【嘉玉你這朋友可以啊,再來一局?】

席嘉玉發了句語音:“有點累,想休息,不想玩了。”

詹星鷺也沒說什麽,戴上耳機,自己随機匹配又玩了一局。

剛結束,就收到了時硯的微信。

時硯:【可以開始了。】

詹星鷺:【他們不玩了。】

時硯:【我陪你玩。】

詹星鷺:【你會嗎?】

時硯:【看了遍規則,大概明白了。】

詹星鷺玩游戲只是為了放松,沒有那麽大的瘾,反正都是玩,便同意了,她放下手機,起身喝了口水,準備開啓帶菜的歷練。

席嘉玉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了詹星鷺一眼,閑聊般問道:“我一直都很好奇,那些職業棋手每天除了練棋還做什麽,哎對了,時硯和靳雅柔他們除了下棋還有什麽愛好啊?”

詹星鷺彎了彎唇,拿起手機,聲音平和:“我不是很清楚。”

席嘉玉讪讪笑了下,又問:“你還在玩游戲嗎?”

詹星鷺“嗯”了一聲,“時硯練棋結束了,我帶他一局。”

席嘉玉眼睛一亮,“那你把他拉進群,我們再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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