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雙修是什麽方法?

郗瑩邊走邊想, 待會藥效發作,邙空禪痛癢交加,不得不在床上打滾。

邙空禪痛苦掙紮的場景在她腦海中輪番上演, 那情形太過好笑, 她情不自禁地笑出聲。

哪怕她知道邙空禪對不住她,她也不能跟沒有上一世記憶的他清算。

鬧得狠了,邙空禪必定會懷疑,不過小懲一番還是無礙的。

她讓邙空禪試毒也不成問題,總歸丹藥是對方自願吞下去的,她也只是把丹藥拿出來。

就算被仙長們知曉,也不會懲戒她,她占着理。

郗瑩想通後, 很快便将此事抛諸腦後。

她又怕邙空禪反悔,趕忙讓靈鐘認主。

奇怪的是, 靈鐘成功認主後, 發出一陣刺耳的轟鳴聲。

郗瑩左右看看,發覺周圍人似乎都沒有聽見這陣聲音。

她皺着眉仔細觀察一會, 但沒有任何發現。

因為挂心着郗苒的比試, 她沒再糾結,迅速地将靈鐘收入儲物靈器中。

還好有司徒鳴在, 郗苒完全忘記了找邙空禪質問的事情, 如今正一心一意地學習格鬥技巧。

郗瑩站在離他們所在的比武臺稍遠些的樹蔭底下。

看着他們打打鬧鬧, 不自覺地彎了嘴角。

她記得, 上一世她臨死前幾日,知曉了郗苒的婚事。

因為郗苒要與司徒鳴結契, 母親讓她速速回醫水州。

可她只是高興了一小會, 便将那股情緒壓下去了。

那時候, 邙空禪的父親惹了衆怒,導致邙家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大好過。

她擔憂自己回家後,母親會想方設法地留下她,就沒想過要回家。

可這輩子不一樣,她的願望是救治蒼生,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她禁锢于一隅之地。

她可以親自向郗苒道喜。

“瑩瑩,你回來了。你被欺負了嗎?”

郗苒停下休息,随意往旁邊一瞥看到郗瑩,急急忙忙地跳下比武臺找她說話。

“沒有。”郗瑩抱住郗苒,她說,“阿姐,之前可能有些誤會。不過我跟他的事情,不想讓你們管。”

郗苒有些震驚,她有些想追根究底,但還是遏制住自己的嘴,她答應道:“行,我不管。”

郗瑩在心裏對郗苒說了句抱歉。

她懷念般說道:“阿姐,我多想一輩子不長大。如果一直在醫水州,你、我、阿爹、阿娘,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多好。”

“傻瑩瑩,家裏固然好。但外面的世界也足夠精彩,若是一輩子待在醫水州,那多沒意思。”

郗瑩聽着她的話,意識漸漸消失。

她覺得自己似乎是被拽進了一個黑暗的空間……

郗苒感覺到自己肩膀一沉,心裏慌了神。

她拍拍郗瑩的背,叫她:“瑩瑩,瑩瑩,別在這睡。我帶你回院子裏好不好?”

“郗苒,先把她送回去。她也許是前陣子煉丹累着了,你先把她送回去。”司徒鳴覺出不對,趕忙上前幫忙,“你要是不放心,喊藍仙長過來一趟,給郗瑩看看。”

·

郗瑩很舒服。

雖然她什麽也看不見,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漂浮着,渾身的疲憊都被緩解。

如果有可能,她想在這個黑暗的空間待到天荒地老。

她隐約能聽見空間之外的人聲。

不用辨認,她都能确定,一道是郗苒的,另一道則是她師父的。

“仙長,都過了一個多月,瑩瑩還沒醒。你告訴我吧,她到底怎麽了?我還瞞着爹娘,他們若是知曉,肯定要來仙宮将我妹妹接走。”

“我把過脈,脈象雖然有些奇特,但徒兒只是有些先天不足。我也用靈力檢查過,她沒有受到傷害。”

郗苒很是急切,“修煉者大比都要開始了,她總不能是睡了一個多月吧?”

“你且放心,今日若是再不醒,我就将元神引入她的丹田去找她的元神。”

郗瑩懷疑自己聽錯,她有些驚訝。

她不過是在黑暗的空間裏睡了一覺、多待了會,怎麽就過去一個多月了?

她嘗試睜開眼睛,眼皮沉得她擡不起來。

藍仙長還在跟郗苒說着她的異狀。

“徒兒的修為陡然暴漲,沉睡應當與之有關。可我問了邙空禪,他是除你之外,最後一個接觸徒兒的,他也只是送給徒兒一件靈器。這情況真令人捉摸不透……”

“師父,阿姐。”

郗瑩終于戰勝負隅頑抗的眼皮,她凝望着守在她床前的兩人,問道:“我這是怎麽了?”

郗苒聽到她的聲音,一下子便蹲下,撲到她面前。

“瑩瑩,你終于醒了!”郗苒眼裏泛着淚光,“你再不醒,我都要帶你回家了。”

藍仙長也喜出望外,他三兩下交待郗瑩道:“徒兒,你突破到清和初期了。明日仙宮衆人便要前往燦金域,你在路上需要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身體,哪怕只有一丁點不适,也要跟我、跟郗苒說。”

郗瑩愣愣地答應了。

“好,我先給你檢查一下,然後你們再聊。”

藍仙長慈愛地說。

郗苒給仙長騰出位子,緊張兮兮地看着郗瑩。

臉色紅潤、四肢健全,就是不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讓她躺了一個多月。

“除了修為短期大幅提升,會導致根基不穩外,沒其他狀況。”藍仙長認真囑咐道,“徒兒,你目前的首要任務是多多運行靈力,鞏固境界。煉丹一事也暫時停一停,要多休息。”

“好。”

“那師父便去準備明日前往燦金域事宜,你跟郗苒好好聊聊,也要記得收拾行囊。”

郗瑩揣了一肚子的疑問,她還等着問郗苒。

目送師父走後,她坐起來,問道:“阿姐,我怎麽了?”

郗苒坐在她床邊,說道:“我也想知道。那日,你在春華試煉場忽然暈倒,我跟司徒鳴将你送回來,請了藍仙長來看,什麽也沒看出來。”

她緩了會,接着說:“你暈倒一個月後,靈力忽然暴漲。前幾日,藍仙長說你的修為已然進入清和期。我去問了跟你接觸過的所有人,尤其是邙空禪,但是什麽也問不出……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郗瑩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呆呆地說:“我沒覺得不舒服。我以為才過一天,方才隐隐約約聽見你們說到過去了一個多月,還覺得自己在夢裏。”

她清醒後,倒是也察覺到自己的靈力變多了。

沒想到,竟是直接突破到了清和期。

郗瑩回想着那日聽到的嗡鳴聲,覺得此次突破說不定與靈鐘有關。

郗苒擦了擦眼淚,問道:“要姐姐陪你嗎?”

“阿姐,你這幾日定然也累着了,還是回去躺躺吧。今日才過午時不久吧?待會我下床收拾收拾,再出去走動走動。不用挂心,我真的沒事。”

好說歹說,郗瑩才将郗苒勸走。

暈倒太過突然,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計劃好的事情一個沒做不說,還忽然要離開仙宮。

郗瑩嘆了口氣,打算收拾完行李,去找邙空禪一趟。

靈鐘一事太過詭異,對方說不定知道些什麽,她得去問清楚。

上回跟郗苒去過邙空禪的院子,郗瑩還記得大致的路線。

看到眼熟的竹林,她不自覺想起自己打了邙空禪一巴掌,還讓他試藥。

錯過邙空禪服下丹藥後的反應有些可惜,郗瑩默默拿出自己的瓷瓶。

不然,待會騙他來第二次吧。

郗瑩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沒有人回應,她思索片刻,徑直走了進去。

她上回沒進來屋子裏,但所有人屋子的布局都大差不差,她輕車熟路地走到桌子前。

“邙空禪!”她朝內室喊道。

過了許久,也無人應答,郗瑩便給自己泡了杯茶。

她坐下,打算喝完茶進去找人。

茶水見底,郗瑩放下茶杯。

她又喊了一遍,“邙空禪!”

這次,邙空禪終于從內室出來。

“你醒了?你再不醒,郗苒跟藍仙長怕是又要把我抓去拷問。”他也坐到桌子前,給自己泡茶。

“郗瑩。”忽然,邙空禪臉色一沉,“你是不是服用了什麽禁藥?你的修為快趕上我了。你是醫修,應當知道服用禁藥有什麽後果。”

“我沒有。”郗瑩搶過他的茶杯,不讓他喝,“我來就是想問你,你這個靈鐘是不是有些古怪。”

邙空禪錯愕地看着她,“并未。我用了這麽多年,從未出過差錯。況且,你這短期內提升修為,僅僅靠一件靈器是做不到的!”

郗瑩沉默了會,盡量心平氣和地同他說:“我讓靈鐘認主後,聽見了別人聽不見的聲音。然後,我看見阿姐在比武臺上,她過來見我,我就沒了意識。”

“我也沒聽見過什麽別人聽不見的聲音。”邙空禪顯然不大相信她,還問,“你是不是自己也試了藥?這才出現幻覺了?”

郗瑩焦慮地敲了敲桌子,“怎麽就不信呢?分明就是靈鐘有問題!”

“你別慌,也不見得是壞事。修為提升,你只管鞏固便好。你拿出靈鐘來,我看看是否有何異樣。”

“嗯。”

郗瑩低頭從儲物靈器裏取出靈鐘,令她意外的是,丹頂鶴也不大安分,趁機跑了出來。

她看着跑出來的丹頂鶴,想要将它抓回去,卻被邙空禪制止了。

“等等,不對勁。”

邙空禪察覺到他壓根感受不到以往在丹頂鶴身上與他如出一轍的靈力波動!

郗瑩的手被他的攔着,仍舊頓在半空。

她等了半天,也沒聽到邙空禪繼續說,便問道:“哪裏不對勁?”

邙空禪不敢說,他也拿不準先前感知到的靈力是不是錯覺。

如果,一切都是他搞錯了,那他豈不是害了郗瑩?

他最終搖了搖頭,說道:“似乎看差了。”

郗瑩将信将疑,她說:“那你看看靈鐘,我先将丹頂鶴收回去。”

而後,她又問:“你知道與靈寶解契的方法有哪幾種嗎?”

“當然知道。一種是那日我給你前,強行切斷我與靈鐘的聯系;第二種是殺死擁有靈寶的修煉者,靈寶自然成了無主之物。”

“沒了?”郗瑩狐疑地問。

“沒了吧。”

“那我問你,雙修是什麽方法?”

邙空禪瞬間定住。

半晌後,他閉了閉眼,嘆出長長一口氣,說道:“郗瑩,你怎能調戲我?”

郗瑩不明所以,她疑惑問道:“啊?”

“你跟我提雙、雙修做甚。”

“沒什麽……一位故人曾經說的,我想知道雙修能解契嗎?”郗瑩驚嘆地看着他通紅的耳廓,“邙空禪,你臉皮這麽薄嗎?”

邙空禪惱羞成怒,他說:“誰跟你提的?雙修不能解契,倒是能讓兩人共享一件靈寶。”

“原來如此。”

郗瑩摸不清上輩子的邙空禪的想法。

她看着眼前十七歲的邙空禪,也看不出她上輩子認識的那個的影子。

幾年時光匆匆,能讓一個人做出這麽大的改變嗎?

“靈鐘也沒什麽問題。藍仙長若是說你身體無礙,那你便好好休息吧。說不準是你記不得的機緣。”邙空禪觀察完,将靈鐘還給她。

郗瑩點點頭,又将一把丹藥展示在他面前,說道:“那先不說這個。上回你吃了,我也沒看見效果,可惜了我的丹藥。”

邙空禪飛快站起身,說道:“你這回找別人吧。”

“再來一次吧?”郗瑩拽住他腰上的玉佩,“一事不勞二主。你這一回生二回熟的……而且這次有我守着你。”

邙空禪的腳牢牢釘在地上,像是被她蠱惑似的。

他又确認一遍,“你守着我?”

“對。我不走,在你屋子裏看你的症狀。”

郗瑩想,沒親眼看見他的慘狀,她終究是不甘心的。

邙空禪權衡了半天,最終一把奪過她手心的丹藥,伴着茶水吞進了肚子裏。

他邊吞邊想,那個夢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下次說什麽也不能順着郗瑩。

不到一刻鐘,丹藥就生效了。

邙空禪身上出現一大片一大片、大小不一的紅疹,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抓撓。

沒過一會,肚子裏便好似翻江倒海,讓他不得不用靈力壓制。

郗瑩邊喝茶邊看。

她不禁提醒道:“靈力非但不能壓制,反而會讓你全身都疼。”

邙空禪說道:“我知道,上次便察覺了。”

但是,他找到一個合适的方法——隔一會用一點靈力是無妨的。

郗瑩不再出聲,聚精會神地觀察他的神情。

不得不說,她的丹藥還是很猛的。

瞧瞧,邙空禪這種狠人都疼得大汗淋漓,更遑論其他人。

郗瑩想象中邙空禪疼得滿床打滾的場面并未出現。

他比她認知的還要狠,或許也有不想在她眼前落了面子的緣故,邙空禪一聲都沒吭。

但郗瑩對他何其了解?

從他變得青白的嘴唇、毫無生氣的臉,以及僵直的一動不能動的四肢,發現他早就疼得到了極限。

思及次日還得啓程前往燦金域,擔憂耽擱行程,郗瑩在欣賞了他的慘狀兩個時辰後,大發慈悲的給了解藥。

“辛苦,看來我的煉丹技術還行。”郗瑩等他吃完解藥,問道,“你感覺如何?”

“生不如死。”邙空禪的聲音都有些虛弱,他提不起絲毫力氣,“你既然清楚了藥效,那便回去吧。”

郗瑩這會很好說話,她點點頭,起身告辭:“你好好休息。”

院外,卓然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

邙空禪與郗瑩對視,他說:“你幫我把他請走,我今日實在沒有待客的心思。”

這不過是小事一樁,這點事情還是可以幫忙的,于是郗瑩點頭,“你放心,我會把卓然請回去的。”

剛出門,郗瑩便撞上了卓然。

她笑着恭賀:“你何時出關的?恭喜你突破到清和期。”

卓然雙手抱拳,說道:“多謝多謝,十日前進階的。”

他驀然間感知到郗瑩飄忽不定的靈力,驚疑交加,“郗瑩,你的修為漲了許多,你這是,也到了清和期?”

郗瑩三言兩語将莫名其妙進階的事跟他說了,而後又指了指邙空禪的屋子,“他歇下了。左右明日就一同前往燦金域,你不如明日找他?”

卓然捉摸不透她的經歷,但對另一件事更加驚疑不定,他忐忑地問:“你、你們和好了?”

他可是唯一一個看到郗瑩打邙空禪的人,這事還不能跟其他人說,簡直要把他吓死。

還好閉關期間沒受這件事情影響,順利地突破到清和初期。

結果,他甫一出關,當日勢同水火的兩個人就和好了?

“算是休戰。總不能在燦金域吵架,給仙宮丢臉吧?”郗瑩不欲多說,“我還有事,先走了。你随意。”

卓然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邙空禪的屋子,摸摸自己的頭,嘟囔道:“我還是找司徒問問,他肯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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