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舊事重提

陳最趴在地上,看着自己被卡在縫隙裏拔不出來的手,心中滿是悲痛。

此時此刻,距離他與鹿澄心意相通才不到二十四個小時,正是最甜蜜最美好的階段。身為一個Alpha,他理所當然的想要在自己心愛的Omega面前表現出更優秀完美的一面。

鹿澄剛才問他,你可以嗎?

雖然只是随口一句話,卻讓陳最無比在意。

當然可以,怎麽會不可以呢,他可是鹿澄的英雄,他理應無所不能,這麽點小事,必須辦得到。

剛趴在地上從櫃子底下的縫隙往裏看時,他以為這是一個極其輕松簡單的工作。

鹿澄個子小,胳膊短,所以才夠不到。但對他而言,這點真是輕輕松松,如探囊取物。

當時的他沒意識到,鹿澄個子小,手也小,所以才能輕松進出。

努力把手伸進去的時候陳最只覺得有點兒卡,等拿到了杏仁想把胳膊往回收,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櫃子底下有一個立起的棱,手退到那兒便動彈不得,若用蠻力,皮膚立刻被摩擦得火辣辣得痛。

“你還好吧,”鹿澄擔心地蹲下了身,“能行嗎?”

戀愛中的陳最可聽不得這話。

“行啊,當然行……”他咬着牙憋着氣硬拽,很快臉都漲紅了。

“別別別,”鹿澄憂心忡忡的,“小心一點,不要勉強啊!”

“不勉強,”陳最眉頭緊鎖,“能進去肯定也能出來,放心。”

他的手腕關節和附近的皮膚在自己的蠻力拉扯下疼痛不已,可他硬是忍着沒吭聲。

鹿澄趴在了他身旁的地面上,從縫隙間往裏看:“你這完全就是卡住了呀!”

“……馬上就出來了。”陳最說。

“你等一下,不要硬拉,”鹿澄爬起身來,“我試着把櫃子擡高一點!”

他說完,蹲下身把手搭在了櫃子下沿處,開始使勁兒。

一陣吚吚嗚嗚,櫃子一動不動。

“你擡了嗎?”陳最問。

鹿澄松開手,大喘氣:“我、我去叫人吧?”

“別別別,”陳最不想丢這個人,“我再努力一下吧……”

鹿澄擔憂極了,再次趴了下去,看向陳最被卡住的手:“你的皮膚看起來好紅啊!”

陳最為了掩飾尴尬,抱怨起來:“奇怪,怎麽進去的時候那麽輕松呢,這櫃子是不是有什麽機關啊……“

鹿澄側過頭看向身旁的陳最:“痛不痛?”

“不痛。”陳最說。

說完,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鹿澄的大眼睛,很快又改變了想法。

“稍微……稍微有一點點痛吧,”他說,“我可能需要你借我一點力量。”

鹿澄完全沒能意會:“可是我擡不動,還是叫人吧?”

“不是那個,”陳最說,“別的方面,我需要一點鼓勵。”

鹿澄認真地看着他,手握成了小拳頭:“加油!”

“……有沒有更實質性的?”陳最問。

鹿澄這才明白陳最的言下之意,不自覺地抿住了嘴唇。他垂下眼睫,紅着臉,小心地靠了過來。

兩人并着肩趴在地上,姿勢有些別扭,卻并不影響濃情蜜意。

鹿澄主動地親了親陳最,然後問道:“收到了嗎?”

“嗯,”陳最說,“但好像還差一點。”

俗話說一回生兩回熟,鹿澄舔了舔嘴唇,又一次靠了過去。

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了曹哥驚訝的聲音:“你們在幹嘛?”

趴在地上的兩個人同時驚恐回頭,緊随其後,手還卡在櫃子底下的陳最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們拿個掃把不行嗎,”曹哥蹲在地上看着陳最,眉頭緊鎖,“再不濟找人啊。兩個人趴在地上……這樣這樣的,能解決問題嗎?”

“咳咳……”陳最清嗓子。

鹿澄低着頭,腦門冒煙,不敢吱聲。

“現在這就有點麻煩了,”曹哥看向櫃子,“這個做的時候為了節省材料和旁邊的家具還有後面的牆板是一體的,就是個空殼子,搬不起來的。”

鹿澄緊張了:“那可怎麽辦呀!”

曹哥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

當下的解決辦法無非兩個。陳最努力靠自己的力量把手拽出來,或者用工具破開這個櫃子。

再過不到半個小時下一批客人就要來了,并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們考慮。

“現在的問題是,要破開櫃子也沒有工具,”曹哥站起身來,“我打個電話問問,你也再努力一下。”

他說着站起身來,拿出電話開始撥打。

鹿澄蹲在陳最身旁,小聲說道:“你別勉強啊,小心受傷。”

這話起到了反作用。

陳最卡主的手臂不消停地轉啊轉:“其實就差一點點,我稍微再忍一下應該就能抽出來。”

“會不會擦破皮?”鹿澄說。

“我一個Alpha擦破點皮算什麽,”陳最說,“小事。總比勞師動衆把這兒鋸開好吧?”

鹿澄一副嚴肅模樣蹲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打點肥皂會不會好一點?”

曹哥剛挂了電話,聞言一臉驚喜:“對啊!趕緊去拿塊肥皂,打濕一點!小鹿你聰明啊!”

陳最用另一只手把打出的泡沫的肥皂送進去往自己卡主的手腕上一頓抹,再用了點力氣,終于順利把卡住的手抽了回來。

“沒事吧?”鹿澄第一時間湊過去仔細觀察。

陳最手腕附近的皮膚全紅了,還有些地方在反複摩擦之下破了皮,和肥皂沫混在一塊兒,看起來慘兮兮的。

“沒事,”陳最把手收到背後,“我去洗一下就好了。”

等他洗完,等待他的鹿澄手裏已經捧上了藥箱。

“曹哥拿來的,”鹿澄說,“時間不多了,消個毒吧,裏面還有創可貼。”

陳最本想說這點小傷沒必要,可又不忍錯過鹿澄的服務,權衡之下點了點頭。

鹿澄取了碘酒,用棉簽沾着給他擦拭:“會痛嗎?”

“不會啊。”陳最說。

鹿澄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動作依舊小心翼翼的。

陳最的手腕破了好多處,雖都是小傷口,鹿澄還是堅持給每一處都貼上了創可貼。整個手腕頓時被貼得橫七豎八,看起來慘兮兮。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受了什麽大傷呢。”陳最說。

“保護好傷口就好得快!”鹿澄說着,想到了什麽,“對了,杏仁呢?”

陳最一愣,心想,對哦,杏仁呢?

兩人尴尬地對視了幾秒,鹿澄扭過頭去:“晚上打掃的時候應該會被清理掉吧,沒事的!”

陳最勉強笑了笑,沒出聲。

手腕上的傷口都很淺,可畢竟實在關節附近,每動一下都會帶來些微疼痛。

不怎麽好受,但相比之下,陳最心靈所受的創傷要更嚴重一些。

他不是特別敏感纖細脆弱的人,可戀愛第一天就在自己心愛的戀人面前丢人,還是令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打擊。

他看得出來,鹿澄對他有一點小小的崇拜,他為此很自豪,也想要珍惜,更希望能永遠在鹿澄面前做一個英雄。

哪有英雄手會被卡在櫃子底下呢?

鹿澄問他痛不痛,要不要緊,又細心為他清理傷口的模樣溫柔可愛,令他感到溫暖。可他更希望鹿澄能誇他很棒,真厲害。

鹿澄自然不會明白他的這些心思。

晚上下了班,他第一時間來關心陳最的傷勢:“還會不會痛啊?”

“你也太誇張了,”陳最故意在他面前活動了一下手腕,“這麽小的傷口,大概已經痊愈了。”

“先別撕創可貼,”鹿澄提醒他,“至少忍到明天。”

“知道啦,”陳最笑着揉亂了鹿澄的頭發,“放心吧,我皮糙肉厚,很快就好了。”

鹿澄乖巧地點了點頭。

兩人一同往車庫走,沒過一會兒,鹿澄又問道:“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不舒服?”

“你也太誇張了吧,”陳最哭笑不得,“我好得很。”

鹿澄歪着頭看他:“可是……”

“我看起來很虛弱?”陳最問。

“你看起來……”鹿澄斟酌了一下用詞,“好像沒什精神,不是很高興。”

“怎麽會呢,”陳最說,“從昨天到現在,我都覺得很幸福,開心得不得了。”

鹿澄聽懂了他的意思,害羞地低下了頭。

陳最猶豫了一下,還是誠實地說了出來:“只是……”

“嗯?”

“今天确實蠻糗的吧。”他說。

鹿澄聞言想了想,主動拉起了他的手,又把自己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與他的手掌貼在了一塊兒。

“你的手好大,”鹿澄說,“跟你比我像個小孩子。”

陳最順勢握住了他的手:“有安全感嗎?”

“嗯!”鹿澄點頭。

接着,他又說道:“不糗的,是……是杏仁不好,那個櫃子不好,還有……還有我的手太短了。”

陳最笑了起來:“真會給我找理由。”

他說着,不禁有些感慨:“昨天……那家夥胡說八道的時候,你也第一時間幫我說話。”

“什麽?”鹿澄沒反應過來。

“那個傻叉玩意兒,說我念你的信,我聽到的時候氣壞了,”陳最邊說邊笑,“那一刻我真的很擔心會被你誤會,沒想到你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點都沒有懷疑我。”

“我相信你的人品啊,”鹿澄說,“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

“……謝謝,”陳最說,“要不是你的那些話,他們三個可能都拉不住我。”

鹿澄看着他,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後怕。

“不過,我的人品确實是很有保障的,”陳最為了活躍氣氛,故意自吹自擂起來,“至少……對感情非常專一。”

“……哦。”鹿澄點了點頭。

“真的,”陳最故意半彎下腰看向他,“路旁的花花草草我從來不理。”

鹿澄猶豫着問道:“很多人追過你吧?”

“也沒有很多,”陳最繼續裝模作樣地吹噓,“但你的Alpha确實還挺受歡迎的。”

鹿澄好像在笑:“我知道啊。”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陳最逗他,“還有人為了要我的聯系方式在論壇上花錢懸賞呢。”

鹿澄非常明顯地愣了一下。

“放心啦,這種人我不會理的,”陳最對他表忠心,“頂多耍一通。”

鹿澄擡起頭來:“怎、怎麽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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