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是開玩笑的吧,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動了。”布萊被霍爾拖着走了幾步就爬到了地上打滾,雪白的圍裙也被他弄得全是塵土。
霍爾把他扔在浴池附近,把手套扔到地上,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小洞,把手套吃了進去。他又取出一套新的換上,拍了拍手讓布萊起身:“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建造堡壘哪有那麽着急嘛。”布萊嘟囔道。
霍爾有些頭疼,按他的想法,堡壘必須有足夠厚的精鋼打造的外皮,中間塞上棉絮或者直接真空,隔熱隔音,同時可以保證氣密性和抗擊打能力。
可是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那種高端的煉鋼技術,鍛造不出完美的鋼材。
只能跑一趟那邊了麽?
可是今晚之前他肯定回不來,他的傳送看起來很快,其實只是他人為拉伸了傳送人感知時間的能力,需要耗費的時間是不變的。
他去那邊找好的鋼材需要一個過程,找的難度暫且不論,找到之後的運輸也很費時間。
這麽大的用鐵量,他需要弄回來的鋼一定是成噸計算的,這種體積傳送的時候很容易出問題。
他的傳送說到底只是個半吊子水平,如果那位大人在的話……霍爾停止了思考,他還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去想象那位大人的名諱。
看着躺在地上死狗狀的布萊,霍爾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什麽人詛咒了,才會和布萊成為同伴。這些事情原本應該是布萊的工作,奈何他實在太拉胯,除了吃喝拉撒什麽都不會,才讓自己這麽辛苦。
他越想越生氣,一腳踩在睡得正香的布萊頭頂,吼道:“起來!”
布萊被他踩得差點吓死,很柔弱地大聲呼痛:“你幹嘛踩我頭啊!”然後爬起來朝着遠處的溫迪跑了過去,邊跑還邊哭喊着告狀。
他睡得太死,身後露出幾條觸手都不知道,霍爾還沒來得及提醒他,他就跑到了溫迪面前,向她展示自己頭頂的腳印。
溫迪沒理他的告狀,倒是被那幾個觸手吸引了注意力,狀若不經意地問:“你屁股後面那是什麽啊?”
布萊支支吾吾的不說話,觸手也漸漸縮了回去。霍爾扶了扶額,總覺得自己的管家工作每分每刻都在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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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先吃飯吧。”他提議道。
那邊的兩人一貓都積極響應。
溫迪發現自己已經麻木了。
就算看到布萊身後的觸手也不為所動,甚至覺得有點可愛。
不過仔細想想,她在此之前還經歷了會模仿死去親人聲音的毒蛇,會起死回生的呆貓,還有怎麽都走不出去的濃霧,如果每件事都要大驚小怪,那她現在已經被目不暇接的疑問給淹沒了。
所以她吃完飯之後看着霍爾揮了幾下手就建起來的城堡框架,心裏思考的不是這是何等的奇觀,而是怎麽想辦法把魚骨戳個洞,做成針來給呆貓縫衣服。
旁邊的布萊蹲在她腳邊,問:“主人有什麽煩惱嗎?”
溫迪雖然覺得他不太靠譜,但還是說了。
布萊想了一會,把一根魚骨拿過來咬了一下,然後興奮地給溫迪展示:“看,主人,這樣行不行?”
溫迪拿起來一看,還真有個洞,只不過不是圓的,是個不規則的破洞。
算了,将就着用吧。
她把自己的長裙扯下來一塊,簡單把兩端縫起來,就變成了個袖套似的玩意,幸好呆貓夠瘦,套進去居然還有些寬。
不過這樣,肚皮就不會受涼了。
溫迪把呆貓放到一邊去玩,自己走到霍爾身邊問:“我有什麽能幫忙的嗎?”
霍爾不看她,視線落到她身後的布萊身上:“主人什麽都不需要做,不過那個人未免太悠閑了,請您命令他幹活。”
蹲在那裏的布萊打了個哈欠,不僅沒有起來幹活,還順勢躺下了,看起來沒有半點自覺。
“他好像沒有你這樣操控物體的能力。”溫迪忍着自己“他有何用”的心聲,問道:“他能做什麽活呢?”
不知為何,霍爾的臉色突然得意了些。
他嘴角揚了起來,說:“澆花。”
過了一會,布萊提着兩個巨大的桶,從地下走了出來。
霍爾對此很滿意,對于城堡的磚瓦結構也制造得更用心了。
只剩下溫迪無事可做,呆貓也不知跑哪兒去了。
她站在牆邊,想起那晚的血月,問道:“霍爾,你們這裏的血月有什麽說法嗎?”
霍爾手上的工作沒停,反問道:“您看到血月了?”
“嗯,昨晚看到的。”
“傳統上血月沒有什麽說法,不過莫姆村的先知說,血月就意味着殺戮。”
莫姆村。
溫迪在心裏偷偷記下,這是霍爾第一次提外界某個地方的名字,聽起來好像是一個村莊?
她大概搜尋了一下記憶,沒什麽印象。
而且這村子也夠奇葩的,若是血月夜夜升起,豈不意味着夜夜都有殺戮?這一看就是騙人的神棍說的話。
霍爾卻是沉聲道:“那個先知說得倒也不全是假,後來連續一個月的血月,那個村子如今已經成了鬼村。”
……
溫迪有些難以置信:“村民全都死了嗎?”
“不知道,總之都不見了。因為那個地方比較閉塞,連村民是一夜間不見的還是漸漸不見的都不清楚。”霍爾說。
“那……是誰發現這件事的呢?兇手抓到了嗎?”
“是一個月去那裏一次的郵差,不過他身材矮小還陂足,要殺死村子裏那麽多人根本不可能,所以排除了他的嫌疑。除此之外就再也沒其他人去過那裏了。”
聽霍爾說完,溫迪覺得意識到,自己想的和這個村子裏發生的,根本是兩回事。
這根本不是個推理兇手的游戲,先不說這個信息缺失,神秘莫測的世界背景,就是單把這個村子拿出來,村民的死活都不确定,萬一人家只是突然搬走了呢?
就算是真的被殺了,那萬一殺人的是什麽怪物怎麽辦?
法律難道能指控怪物嗎?
根本是一竅不通。
她還想着能趁機從霍爾的口中得知一些關于外界的信息,但沒想到了解得越多,她就越是頭大。
這根本是個漩渦。
溫迪閉上眼,決定不再多問,閉目養神。
快到下午的時候,城堡已經很有模有樣了。雖然外觀看起來跟之前沒什麽差別,但是溫迪走進去之後,就發現寬闊了很多,也明亮了很多。
她走到之前住的那個房間,一開門,裏面挂滿了各式各樣的洋服,從長裙到短褲都有,占滿了整整一百平米的房間。
她不得不感嘆一句,上道啊霍爾。
知道自己需要衣服,就買了這麽多回來,雖然呆貓已經有了捂肚皮的袖套,但是她的裙子下擺已經破破爛爛,一半是鼻涕蟲的水蒸氣燒的,一半是她給呆貓做衣服扯的。
她回頭剛要誇獎一下霍爾,就見站在她身後的霍爾臉色鐵青,然後他緩緩說出一句。
——這不是我買的。
溫迪愣了一愣,哦了一聲,她好像知道是誰了。
霍爾問:“能輕而易舉傳送這麽多東西的,只能是那位大人,沒想到他已經來了,您已經和他見過面了嗎?”
溫迪哼了一聲,不就是她那個便宜老公嗎?
剛才問她是不是想要衣服,現在就不聲不響地運了這麽多衣服過來。
可惜,被傷過的心不可能因為幾件衣服複原。她被毒蛇攻擊的時候怎麽沒這麽殷勤呢?
看來他的愛情是那種可以為她買早餐,但不能幫她擋子彈那種,虛僞!
不過兩人也不怎麽熟,溫迪腹诽歸腹诽,也不好真的去責問人家,畢竟命只有一條,衣服卻可以有幾萬件,她總不能去要求一個不怎麽熟的丈夫,替自己送命吧。
那句話怎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更何況兩人的夫妻關系猶如蛛絲,不僅是看不清摸不到,而且脆弱得很。
說到底,她真的跟那個人是夫妻嗎?
該不會她其實是個單親媽媽吧?
霍爾開口道:“這件事您不用擔心,您跟那位大人天造地設……”
“閉嘴。”溫迪沒等他說完就直接打斷了。
反正十個月之後,她生完孩子絕對跑路,單親媽媽是別想讓她做的,離婚才是頭等大事。
霍爾又說:“用不了十個月,主人,我們等不了那麽久。”
溫迪回頭看他,霍爾臉上十分正直。
“什麽意思?”溫迪感覺他對懷孕這種事好像很了解,沒想到霍爾外表看起來禁欲又冷清,還是位婦科聖手。
霍爾卻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他一字一頓地重複道:“主人,我們等不了十個月,這個孩子很快就會出生了。”
“你展開說說,什麽是等不了?”溫迪坐到梳妝臺前,手指敲了敲桌面。“難不成胎兒還能催熟,不到月數就讓它出來打工?”
“您肚子裏不是普通的孩子,它可能在任何時間長成,您難道沒有和它對話過嗎?你們的思想應該是共通的。”
溫迪瞬間笑不出來了。
她突然意識到,霍爾說的是對的。
之前這個小怪物的确因為她起了殺心而劇烈反抗過,它能夠讀到自己的想法,而且很明顯那個體型已經足月,只不過她的肚子根本沒有鼓起來,所以給她一種它還是個細胞的錯覺。
就在這時,霍爾突然擡起頭說:“我需要更了解您,主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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