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偌大的鬼村,只剩下溫迪和她懷裏一直昏睡着的孩子。
她跑出門喊了幾聲霍爾的名字,仍舊跟剛才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一股無形的恐懼爬上了溫迪的背部,她知道,這個村子裏正在發生一些無法解釋的怪事。也許,所有來到這裏的人都會接連不斷的離奇消失。
如果布萊的消失還有一點點的可能性是被抓走的話,那這次霍爾的消失就非常明确,真相絕不是那麽簡單。因為霍爾很強,在有前車之鑒的情況下,他會非常謹慎,不會随便被別人偷襲,更不會故意跑遠,讓溫迪害怕。
如果他消失前沒有告知溫迪,那只會是因為,他根本做不到。
消失,肯定是瞬息之間發生的,而且是不可抗力。
這才會讓他連求救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但是為什麽?
這種詛咒總不會是看人下菜,沒道理他們都被詛咒了,就剩溫迪獨善其身。
她身上有什麽特別的,讓詛咒漏過了她呢?
上一次布萊消失的時候,就是站在她的身後,這次霍爾也是,總不會是站在她身後就會惹來詛咒吧,那也太離譜了。
說到底,霍爾到底是什麽時候消失的呢?
溫迪思考了一下,發現直至他們進門時,他還是在的。
進門之後,她直接過去翻卷宗,而霍爾就跟在她身後。
溫迪環視了一下這間屋子,進門左手邊就是那個放羊皮卷的書桌,她剛才進來之後直奔這裏,根本沒有來得及看其他地方到底是什麽構造。
與書桌相對的右手邊是一張窄窄的單人床,十分簡陋。溫迪走過去俯身看了看,床是用木板架在牆上的鐵釘上建成的,因此床底的空間非常大,放了三個木板釘成的箱子。這幾個箱子裏也全都放着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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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箱子被稍微拖出來了一點,看樣子是最近用過的。
溫迪盯着那個箱子看了一會,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箱子下面好像壓着什麽東西。
她把箱子擡起來一看,是一只白手套。
這只白手套非常幹淨,被木箱底下的木刺勾破了一個口子,挂在了箱子下面。
這麽幹淨的白手套,必然不可能是原住民的,只可能是霍爾的。
他平時總是戴着一副幹淨得要死的手套,之前在村口那裏還換過一次。
那麽,他是在搬箱子的時候消失的?
溫迪蹲在床邊愣了一會,還是非常頭大。
突然,她聽到身後傳來啪的一聲。
這聲音陡然響起,把溫迪吓了一跳,她回頭去看,發現是一卷羊皮卷從書桌上掉了下來。
是風?
溫迪走過去把羊皮卷拿起來,發現正是預言了四個新村民會來的那卷,她展開看了看,發現似乎不太對勁。
下面居然多出了一行文字。
這怎麽可能!
溫迪吓得直接把那卷羊皮扔到了地上。
從她進門開始,就沒有任何人接近那個書桌,更別說拿起來寫字了。
這下不僅是寫了字,還故意扔在地上引起她的注意,那就絕對不是風,這是有人有意而為!
但這個村子裏壓根就沒有其他人,如果非要說的話……
“霍爾?是你嗎?”溫迪試探着叫了一聲。
随着她的話音一落,桌上堆積的羊皮卷都掉到了地上,看那個軌跡只可能是被什麽人推下來的。
是霍爾!
溫迪差點要喜極而泣,但是她環視了一下,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是隐身,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導致她看不到霍爾,但霍爾可以看到她。
對了,剛才多出來的那行字一定也是霍爾寫給她的。
溫迪從地上十幾個羊皮卷裏翻了翻,終于找到了一開始掉地上的那卷羊皮,她仔細看了看,發現只寫着幾個字——不要動,等着。
這是什麽意思?
溫迪沒有理解,但還是依言站在那裏。
她在這個時候,突然覺得自己跟以前相比真的變了很多,第一次見霍爾的時候,她吓得亂竄,非要回到出租屋裏去。可是現在,只是疑似霍爾的一句話,就能讓她這麽信服。
沒過一會,她就覺得眼前浮起了一片刺目的白光,再睜開眼之前,她聽到了布萊的叫聲。
“那不行,這貓不賣!”
溫迪猛地睜開眼,發現她面前是淺笑着的霍爾,再一轉頭,布萊和一個老頭正吵得不可開交。
那老頭頭發花白,指着布萊懷裏的呆貓說:“我是看它毛皮漂亮才想買過來的。放心,我出價絕對讓你滿意。”
布萊氣得要死:“你要它的毛皮!那就更不能賣了!想不到你居然這麽殘忍,要把小貓的皮剝來給自己做圍脖!”
老頭氣得倒仰:“我什麽時候說要剝皮了?我是說它……”
這時布萊看到了溫迪,直接扔下還在據理力争的老頭,歡快地跑了過來:“主人,主人,你終于來啦!”
溫迪目瞪口呆:“這是怎麽回事?那老頭是誰?”
怎麽這間房子裏多出了一個老頭?
她确實還在這間先知住的屋子裏,外面還是灰暗的夜空,只是她耳邊聽到了很多聲音,蟲鳴與夜莺,還有小孩子啼哭的聲音。
這才像是一個真正的村落。
那老頭走了過來,對溫迪張開了雙臂:“歡迎來到真正的莫姆村,溫迪小姐。”
霍爾和布萊同時擋在溫迪身前,虎視眈眈盯着那老頭:“你要做什麽?”“想占我主人便宜,沒門!”
真正的莫姆村?
溫迪把霍爾和布萊撥開,伸出手與那老頭握了握:“您好,您認識我?”
老頭嘿嘿一笑:“你的這位仆人已經說了無數次你的名字了,你好,我是村子裏的先知,恩維。”
“您就是先知?那您能告訴我,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溫迪四處看了看,發現屋裏的一切裝飾都沒有任何改變,除了耳邊多出來的那些聲音。“我還在原來的地方嗎,還是說,我們都死了?”
老頭說:“我們已經死了,但沒完全死。”
溫迪想起了薛定谔的貓,問道:“是說,處在半死不活的狀态?”
“不,我們已經不在現實裏了,所有沒被注視的人都會進入這個空間,然後遭受苦難。這是一個詛咒,我們只能等死。”
沒有被注視的人就會進來……
那也就是說,一開始布萊站在她的身後,因為沒人看着他,所以他才原地消失,進入了這裏。後來的霍爾同理。
只有她之前是一直被注視着的,不過一旦霍爾消失,那她遲早也會照着這個規則進來。
“我們還可以和現實裏的村子互動,可以觸摸周圍的東西,傳遞信息,但是現實裏的人看不到我們?”溫迪想起之前霍爾用羊皮卷傳信的事,問道。
“是的,不過并沒有什麽用,因為所有人只要踏入這個村子,遲早都會進來的。”先知嘆了口氣。“所以,就算我知道你們會來,也沒辦法改變,這是已經注定的,在天罰面前人類太渺小了。”
“天罰?”
溫迪還是第一次在現實裏聽這兩個字。
先知老頭指向了外面的天空:“對,你看看天就知道了。”
溫迪走到門邊,照他說的看了一會,也沒發現什麽,便回頭問:“怎麽了?”
“你有沒有發現,天上少了什麽東西?”
溫迪又看了看,這才發現他說的是什麽。
無垠的夜空裏,只有一輪碩大的銀月,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她以前久居大都市裏,霓虹燈的亮光早就李代桃僵,誰也不會注意到光芒微弱的星星。所以一開始她并沒有發現這件事。
但是就算是大都市的夜空,也不會一顆星星都見不到。
太奇怪了。
星星是幾萬光年距離外的星球,總歸不會突然消失的。
除非,這裏的夜空,并不是真的夜空。
就像蹩腳游戲裏,沒有好好做細節的那種一眼假的貼圖。
“假象……”溫迪喃喃道。
先知點點頭:“對,這個天空是假象,并不是真實的。我們被詛咒了,我祈求各位神明拯救我們,然而得不到任何回應。”
這就是,進入了虛拟空間的感覺?
不過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吧?
只不過就是換了個生活的地方,對于閉塞一點的村子來說,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反正他們也不會和外界溝通。
只不過對溫迪來說有點麻煩,他們還得去找父親那件事的真相。
“不是的,主人。”霍爾突然說。“現在最大的問題,并不在于村民得不到神的回應。”
“這個村子被永遠的詛咒了,從那天開始,太陽再也沒有升起過。”先知指着那輪月亮:“很快,那個月亮就會變作血月,帶來死亡。”
“啊?”溫迪沒理解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只過了幾秒鐘,夜空裏那輪銀月從頂端開始,像是被血漿澆灌下來一樣,慢慢浸染成了紅色。
這種紅色明顯不同于她之前在城堡裏見過的那次,這輪血月紅得沒有一點層次,就是一片深紅,看上去像是不知從哪兒剪了一塊紅紙直接貼到了那裏。
先知拿起桌上的角笛,迅速吹了一聲。然後關閉了門窗,厲聲說:“馬上藏起來!”
房間裏并沒有太多可以藏人的地方,溫迪看了看,就近選擇了書桌下面。
先知躲到了床底的角落,霍爾和布萊則是蹲在了窗邊。
幾人面面相觑,這種馬上就要發生什麽的緊迫感比真的發生了什麽更讓人害怕。
接着,她聽到門外傳來一個沉悶的腳步聲,那個腳步十分沉重,照溫迪的估計,這個東西至少有幾百斤重,絕對不是普通人類。
這東西接近了他們的房門,敲了一聲。
“砰!”說是敲門,實際上簡直像是砸門,幾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聲。
它砸了幾聲,見無人應聲,憤怒地吼叫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溫迪剛松了口氣,她懷裏一直昏睡的孩子突然睜眼哭了起來。
“媽媽,餓餓!”
作者有話說:
好,從這裏開始,我們的城堡篇就結束了,進入了黑暗村莊篇。
從這裏開始,世界觀才真正被鋪開,有趣的設定會一個接着一個,怪物敲門的靈感來自minecra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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