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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把剛才的事說給衆人聽,并且提出今晚必須兩兩分組,盡量不要落了單。
她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害怕不敢一個人睡,只把故事渲染得極其恐怖,說如果落單,很有可能被那鬼魂盯上。
溫格和布萊當場吓哭,羽蒙也駭得臉色發白,不過他不肯承認自己怕了,反倒幹笑着說:“那有什麽,我還想抓一個鬼魂過來玩呢……哈哈,你們真膽小。”
于是霍爾“哦?”了一聲:“那你今晚單獨去住那間房,把鬼魂抓了好讓主人放心,可以嗎?”
羽蒙斷然拒絕:“哼,我不是不敢,我是怕抓到了你們看到害怕,這樣吧,今晚我和你一間!”
他看起來大義凜然,實際上指着溫迪的手指都在發抖。
草草吃了晚飯,霍爾為了讓溫迪放心,決定和布萊輪流守在她門前值夜。
溫迪十分感動,便讓他們也來房間裏,好歹裏面還比較暖和。
游輪上房間有十幾間,他們選擇了離逃生出口最近的一間,溫迪帶着溫格一張床,羽蒙單獨一張床,霍爾布萊靠在門口的沙發上,就這麽關燈睡覺。
睡前霍爾特意檢查了所有的儀器和房間,天氣預報說夜晚無風無雨,霍爾就讓巡航開着,慢慢在海上漂流,明天一早等視野好點了,再重新出發,試着尋找那座無人島。
溫迪提心吊膽等了半天,一點都睡不着,只能強行閉着眼睛讓自己醞釀睡意。
然後房間裏不知誰打起了鼾。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存在感極強,連溫迪都聽不出來自哪裏。
好了,更睡不着了。
她輕輕支起身子尋找鼾聲的來源,先是排除了羽蒙,因為他還在蒙着被子瑟瑟發抖,一定還醒着;然後排除了霍爾,他閉着眼睛,雙手還在空中小幅度地劃來劃去,不知在做什麽。
溫格和呆貓都在自己身邊,也不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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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就只剩下布萊了。
虧他睡前還小心翼翼問溫迪能不能開着燈睡,結果這會兒關了燈,他居然是第一個睡着的,真是叫人費解。
不過有這個鼾聲,溫迪倒是覺得安心了許多,她決定不去追究,放寬心睡好了。
但是就在她扯着被子躺好之後沒一會,睡在她頭頂的羽蒙突然露出頭,湊過來輕聲問:“你聽到鼾聲了嗎?”
溫迪沒睜眼,答:“嗯。”
“你還能睡得着?”
“……”
“你別睡好不好,我不想一個人醒着。”
溫迪抛給他一個白眼。
現在房間裏五個人一只貓,一半都醒着,他居然還這麽害怕,什麽羽蛇神啊,丢人現眼。
羽蒙不知道溫迪在心裏這麽損他,反而用被子把自己裹緊,盡量靠近床頭跟她搭話:“哎,你說晚上會不會下雨啊?”
“不會。”溫迪連眼都懶得睜,他這純在沒話找話,打擾別人休息。
突然,她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主人嗚嗚我好害怕,我能不能到你床上睡啊?”
溫迪被吓出一身冷汗,她睜眼一看,布萊正扒着她的床尾往上爬。
他爬得非常順手,溫迪用腳抵住他的臉問:“你覺得我會允許嗎?”
“求求你了,我真的好害怕啊!”
“不行,害怕也不能上我床,去找羽蒙睡。”
羽蒙表示抗議:“我才不要和章魚睡,他們身上有粘液,惡心。”
布萊也拒絕,縮在溫迪腳邊拼命搖頭。
“你們有完沒完,今晚不睡覺了是嗎?”溫迪快被他們氣死,自己要照顧溫格已經夠累的了,還得照顧他們兩個三歲半。
他倆加起來得有一億歲了吧!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她慢慢轉過頭去看門邊,霍爾正與她遙遙對視。
這個房間裏所有人都醒着。
可是,那個鼾聲,為什麽還在繼續?
布萊和羽蒙那兩個傻子還沒發現氛圍已經變了,互掐的聲音越來越高,溫迪伸手捏住他們的喉嚨,磨着牙低聲說:“閉嘴!我們附近有鬼!”
他倆同時停戰,縮進了被子裏。
霍爾迅速從沙發上跳下來,開了燈仔細檢查了一遍,房間裏并沒有任何異常。
而且鼾聲也消失了。
他想走過來報告情況,溫迪卻勒令他停步。
她注意到了一件事。
霍爾的影子,好像變成了奇怪的形狀,看起來像只胖乎乎的蝙蝠。
因為光線的角度問題,人的影子會拉長縮短,但不會變成其他輪廓,這是最基礎的常識。
而且那個影子正在扭動着慢慢移動,逐漸接近她的床。
霍爾發現了這點,立刻隔空關了燈。
燈一關,鼾聲又出現了。
好像故意戲耍他們一般,不管開燈還是關燈,都會出現奇怪的現象。雖然這個東西還沒有對他們造成實際性的威脅,但存在感極強,讓人很難無視。
但溫迪心中的恐懼,在意識到這玩意正在戲耍衆人後,變成了一種莫名的憤怒。
鬼魂可以吓人,但不能不讓人睡覺吧!
這不符合鬼魂基本法!
她把被子一蓋,直接閉眼說:“裝神弄鬼的,我不管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耽誤我睡覺!”
布萊和羽蒙對視一眼,也各自回床躺下了。
他們雖然害怕,但看到溫迪生氣了,他們也不敢再叽叽歪歪擾她清夢。
霍爾在黑暗中屏息尋找了一會,目光鎖定了房間的吊燈。
吊燈上空無一物,但正在輕輕地搖晃。
他回到沙發上,繼續做起思維宮殿,把出海後遇到的所有信息分門別類,在腦海裏制作出最精細的地圖。
房間裏恢複了寧靜。
外面甲板上,一個黑衣的少女百無聊賴地朝海裏扔了塊石頭,嘟着嘴說道:“什麽嘛,他們根本就不怕蕾莎!氣死了氣死了!這可是蕾莎的船!”
她頭頂上長着兩只尖角,尾巴是鞭狀,末端有個心形的柄。
那根細細的尾巴焦躁地搖晃了幾下,突然停了下來。
她錘了下手,恍然大悟:“嘿嘿,蕾莎知道了!要從那個小孩子入手才行!”
第二天早上,溫迪醒得很早。
房間裏只剩她和溫格,外面的陽光透過海面上反射進來,光影搖動在天花板上,十分晃眼。
昨天那幾只海鷗就停在外面離圓窗一米遠的欄杆上,有節奏地嘎嘎嘎叫,也不知是不是賴上她了,故意大早上來吵她。
她睡不着,溫格卻睡得着。
他年紀小睡眠多,此時抱着被角睡得流了一枕頭口水,小腿還不時蹬幾下,也不知夢到了什麽,嘟嘟囔囔的。
她給他擦了擦口水,蓋好被子,又把被角支起來一點擋住光線,準備去船舷邊把那幾只聒噪的海鷗趕走。
所幸現在已經是白天,鬼魂也不敢出來吧?
路過廚房門口時,霍爾叫她進去吃飯,溫迪才發現他們已經在吃早餐了,就連呆貓都占據了一個席位,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生魚片。
她打了個哈欠,說先去趕了海鷗再來。
霍爾揮了揮手:“好了,它們已經飛到船桅上去了。”
“它就非得跟着我們嗎?”溫迪抱怨道。
“沒辦法,周圍都是海面,它們又不能長久地飛着,總得找個落腳的地方。”羽蒙已經吃完了飯,正翹着腿剔牙。
布萊流着口水說:“主人真的那麽讨厭它們的話,我們可以捉來烤着吃!”
溫迪吃完面包,喝了一口茶水,擺擺手說:“倒也不必,我們現在并不缺食物。”
言下之意,等沒糧的時候,倒是可以考慮試試抓來。
霍爾果然心領神會:“那我去給它們做個窩,免得它們越飛越瘦。”
餐桌上的四人同時露出了标準的惡魔微笑,開始讨論到時候該煮着吃還是烤着吃。
而與此同時,某個真正的惡魔——
蕾莎站在房間門口緊緊了自己的衣領,她興奮得小臉通紅,滿心想着等會把那個叫溫格的小孩子吓到尿失禁的壯觀場面。
但她走進去就發現,整個房間灰蒙蒙的,別說溫格,她連自己的五指都看不清楚。
着火了嗎?
蕾莎仰着鼻子聞了聞,又在眼前撥了撥,發現房間裏浮着層灰霧。
陽光能穿過灰霧照過來,她摸索着往前走了走,想打開窗戶把霧放出去。
“要是船出了什麽事的話,蕾莎可就頭疼了。”她喃喃自語着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額前被什麽鋒利的東西抵住了。
她停了下來。
透過灰霧,她看到了一個長大了一點的溫格,他歪着頭對她露出無邪的笑容,五指卻變形成鋒利的爪子,按在她的眉心。
只要她再往前走一步,就會被爪子穿透額頭,取掉大腦。
之所以會知道這點,是因為她看到了未來。
這不是預言,她并沒有預言的能力,是眼前這個少年讓她看到的,無比真實的未來。
她看到未來幾分鐘的自己——額前破了個大洞,裏面的腦漿混着血液“噗噗噗”地爆了出來,噴撒在這個少年的臉上,但他卻毫不在意,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然後他開了口,聲音帶着少年特有的沙啞稚嫩。
“所以,你要對我哥哥做什麽呢?”
作者有話說:
海鷗是挺煩人的,而且傻。
不知道好不好吃,我估計和鴿子的味道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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