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實驗(一)
看着喜悅不已的黎元初,虞潇潇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之前一直很疑惑黎元初為什麽不願意離婚,但在經過文淵的點撥後,她明白了這之中必然存在着某些與愛情無關的緣由,那是黎元初母親給她留下的傷痕,也造就了她現在的性格與觀念。
可那又怎麽樣呢?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與黎元初所想的不同,她根本不是在給機會,而是想讓黎元初意識到自己的那份執着根本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對幼年創傷的執念。
她所謂的愛自私又幼稚,如同一個得不到糖就耍賴撒潑的熊孩子,虞潇潇很希望看到黎元初意識到這點的時候。
因為對一個熊孩子最好的處罰,是在她成熟之後讓她看自己的黑歷史。
虞潇潇要讓黎元初知道,她的愛情不過是一層甜蜜的糖衣,用來包裹她那些歷史悠久卻從未愈合的傷口。她要讓黎元初自己一點點揭開血痂,看看裏面已經腐爛化膿到了什麽地步。
黎元初想要利用她來療傷,她又怎麽會讓黎元初如願呢?
畢竟生化人可沒那麽多同情心。
“潇潇,你今晚留下來好不好?”黎元初顯然已經沉浸在喜悅裏,一臉期待地望着虞潇潇,“你看時間也不早了,我車又被拖走……對了,你餓不餓?我給保姆打個電話,讓她過來做飯吧!”
虞潇潇瞄了一眼她上過藥但仍有些紅腫的手背,:“不用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黎元初的突然闖入打斷了她和楊律師的談話,雖說正事已經談完,但這樣的行為還是很失禮,她有必要去向楊律師致歉。
“這就走了?”
黎元初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虞潇潇毫不留戀地甩開了她的手:“否則呢,還留在這裏伺候你嗎?”
這句話似乎勾起了黎元初的回憶:“我、我沒這麽想……等我學會了,以後我也可以伺候你。”
她面色微微發紅,病态憔悴之中透露出一股豔麗,虞潇潇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時手已經自己控制不住地掐上了黎元初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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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到哪裏去了?”她說得咬牙啓齒,皮笑肉不笑,“我怎麽以前沒發現你能那麽興致勃勃呢?”
“疼、疼疼,潇潇,不要掐了,好疼啊!”
虞潇潇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有“暴力傾向”,只是面對如今這個黎元初時,她實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世界上怎麽會有人這麽欠揍呢?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她再次甩開黎元初的手,冷眼瞧着她,“上次的事只是個意外,只是我為了讓你知道自己技術究竟有多差的演示,什麽都代表不了,你也別以為還能有下次。”
曾經的性冷淡,如今腦子裏都塞了些什麽東西?
難道說黎元初根本就是個萬受無疆的枕頭公主,所以技術才會那麽爛嗎?
虞潇潇想到這一茬都快氣死了,要知道兩人剛結婚那會兒她也想過主動,畢竟那麽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放在面前,又是合法的伴侶關系,情到濃時想要互相碰觸也很正常。
可那時候的黎元初一臉冷淡地拒絕了,還說什麽自己不習慣——這個王八蛋,她看她上次都快享受死了,鬼個不習慣!
難道真應了那句話,人性本賤,送上門的東西永遠不如得不到的香?
黎元初抱着手,臉頰微鼓:“那別的我也不用你伺候,我們可以讓保姆來做。”
“親,這裏建議你自力更生。”
虞潇潇冷笑着說完後就再也不管黎元初,起身離開了黎家。
原教授在與虞潇潇交流過幾次之後最終還是選擇與黎元初合作,因為單純的捐款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實驗室的困境。
虞潇潇想到尹如琢那邊的行動,猜想原教授的壓力一定不小,最終選擇黎元初來合作也只能算是退而求其次。
虞潇潇沒去問黎元初有沒有和尹如琢合作,因為在這件事上她也沒什麽主意,索性不去管,安心做自己的實驗。
然而,想要兩人不聽窗外事,一心只做科學狗的心願還是太難達成了。因為自從有了合作者這個身份以後,原教授都不怎麽給黎元初擺臉色了。
她先前态度的緩和似乎讓黎元初看到了希望,她來得更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甚至像是不用上班一樣,天天來約她吃飯。
虞潇潇很想問問曾經那個工作狂究竟去了哪兒,這就是補償性戀愛嗎?
她一方面是真懶得理黎元初,一方面也是真的忙。她在實驗室的工作已經步入正軌,實驗也漸入佳境,工作時長不可避免地增長,下班時間也不穩定起來。
因為生物實驗多數時候需要配合微生物、細胞或者一些動植物的生長狀況來安排,什麽時候上班什麽時候下班既不是國家規定的工作日說了算,也不是自己說了算,甚至不是領導說了算。
為此,她還不得不一直推遲約文淵去鑒定古董的時間。
虞潇潇從無菌室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雖然裏面溫度足以稱得上涼快,但穿着幾乎全封閉的實驗服半個小時以上,人就像蒸完桑拿一樣。
這個周六只有她一個人加班,辦公室空空蕩蕩的,她懶得顧及形象,上身脫得只剩一件背心。幸好這個時間點的天氣可以說是秋高氣爽,她一邊翻閱實驗數據一邊慢慢也就涼快了下來。
原教授的研究進展其實非常緩慢,在實驗人手和資金都短缺的情況,最重要的項目一度停滞,虞潇潇回來接手的正是這部分實驗。
她坐着看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有了些涼意,肚子也餓了起來。
她從早上八點之後就沒再吃過東西,擡頭看了眼時鐘,發現不知不覺已經下午三點。不管是什麽專業,做實驗的人大多都是廢寝忘食的,記憶裏她已經好幾天沒能按時吃午飯和晚飯了。
“潇潇,你要下班了嗎?”
虞潇潇沒帶食物,只能去學校食堂解決,卻在實驗樓底層的走廊座椅上看到了黎元初。
“你怎麽在這裏?”
黎元初看到虞潇潇後立即站起了身,手裏提着一個保溫盒,滿臉欣喜地走向了她。
“你不是說你周六有實驗嗎?我過來看看你。”
虞潇潇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這麽回事,目光瞟向了她手裏的東西:“我是問你為什麽會坐在這裏。”
“我沒在實驗室找到你,看你包還在,以為你是去吃飯了,所以在這等你。”
虞潇潇皺起了眉頭:“你什麽時候來的?”
“11點的時候。”
等了快四個小時,她差不多也是那時候進無菌室的。對于曾經的黎元初來說,別說四個小時,就是四十分鐘都無比寶貴。可眼前的她看起來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只有見到妻子的喜悅。
虞潇潇咬了咬後槽牙,輕吸了口氣問道:“你來找我幹嗎?”
“我看你前幾天都湊不上飯點,怕你吃不上飯,所以來給你送午餐。”黎元初一臉殷勤,提着手裏的保溫盒熱切地道,“雖然放得久了點,但應該還熱……你吃過飯了嗎?我怎麽沒見你進來。”
“我在無菌室做實驗……”
黎元初恍然大悟:“難怪我沒看到你,那你肯定還沒吃飯吧,我讓陳姨做的,肯定合你口味。”
陳姨是黎家老宅的廚師,虞潇潇确實很喜歡吃她做的飯菜。
“既然知道我沒走,你怎麽不在辦公室等着。”
虞潇潇發誓自己只是好奇,并不是鼓勵黎元初在辦公室等!
黎元初笑得有些腼腆:“原教授讓我不能影響你們工作,我想着你們這種實驗室肯定有很多機密,像我這樣的外人不方便待裏面。更何況,你不是不想同事見到我嗎?”
不得不承認,黎元初只要願意思考就是個極其周到且世故的成年人,否則也不可能管着那麽大的一個公司了。
從來只有她想不想、願不願意,而沒有能不能的。
“潇潇,你早飯什麽時候吃的?怎麽實驗做到那麽晚,現在是準備去吃飯嗎?是不是很餓了?”
似乎是生怕虞潇潇趕自己走,黎元初一口氣問了好多個問題,虞潇潇看了她片刻,最後只回答了一個“嗯”字。
“那你快拿去吃吧。”
她把保溫盒往虞潇潇懷裏塞,虞潇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過來——她真的很餓了,又可以節約時間又可以節約金錢,何樂不為呢?
而且好久沒吃陳姨做的飯菜了,她還怪想念的。
“謝了。”
黎元初眼巴巴地看着她,纖細的手指絞在一塊兒,虞潇潇确定上次打她手背沒留下什麽傷痕,心裏也松了口氣——她是想教訓黎元初,但沒想犯故意傷人罪,只是想小懲大誡而已。
“你還不走?”
“我等你吃完。”
虞潇潇挑了挑眉:“我回辦公室吃。”
“沒關系,我就在這裏等,你吃完了打電話給我,我去拿保溫盒。”
真卑微。
看着曾經那個高高在上,冷心冷臉的酷酷女神這麽低聲下氣地讨好自己,虞潇潇的心情突然很複雜。
她讨厭黎元初嗎?恨黎元初嗎?還是說,依然對她……
虞潇潇有些混亂,看着身穿體面昂貴的正裝,卻選擇坐在大學走廊長椅上的人,她鬼使神差地開口道:“算了,你和我一塊兒回辦公室吧。”
她……只是不想黎元初那麽引人注目而已,雖然實驗室沒人上班,但周六的大學依然有很多學生和老師,黎元初這麽顯眼的一個人,坐在這裏肯定又要被人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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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魚啊小魚,你口嫌體正直的樣子真靓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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