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1)
莫軒楓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眼前的女人明明在無形中已經動搖了他在夏家人心目中的形象,應該讨厭她的,可,此刻看着她精巧鼻尖上沁着的細密汗珠,心裏的居然隐隐湧出一絲疼惜。
好熟悉的感覺,真的好熟悉,熟悉到他不由自主地探出手,想去摸摸她的臉。
溫郁朝後退了一步,神色警備地看着他,“我舒服不舒服,關你什麽事!”
莫軒楓仿佛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伸出去的右手,直直的朝她臉上摸去,溫郁又朝後退去,舉起手裏的包,一副莫軒楓再靠近一步,她就會砸他的架勢。
莫軒楓終究沒有繼續朝她走去,收回舉在半空的手,“溫小姐,你真的認識夏蘊?”
那個伴随了她二十多年的名字,再次被人提起,而且還是害死她的那個人,溫郁心裏已經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只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朝前走去,青天白日,又是在大街上,她料定莫軒楓不敢真的怎麽樣。
莫軒楓跟了上去,看她腳步飛快,伸出手,本能地想去拉她,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猶豫了一下,還是收回了手,“溫小姐,你……”
“你什麽你?”溫郁真的大為光火,轉身狠狠瞪着身後人,如果能力可以,她真想把他一腳踢飛,“莫先生這樣跟着我,就不怕未婚妻再到我家去興師問罪,我告訴你,就算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話落,溫郁不再看他,轉身大步離開,莫軒楓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頭一陣恍惚,難道她真的認識夏蘊,所以,才會時不時給他似曾相識的感覺。
溫郁和莫軒楓各有心事,渾然沒察覺到剛才拉扯的一幕,被人毫無任何疏漏的拍了下來。
……
溫郁覺得渾身冰冷,去買了杯熱奶茶喝完後,才繼續朝前走,她本來想去陸家看看陸明銳,但是,想到柳惜月在,她還是回了溫家。
剛走溫家,電話就響了,她拿出來一看,號碼有點熟,想了想,還真想了起來,是陸家的固定電話,因為不知道是誰打給她的,猶豫了一下,還是劃過接聽鍵。
電話接通後,溫郁并沒立刻說話,而是安安靜靜的等着那頭人先開口。
那頭的人,也沒說話,如果不是有低低的呼吸聲傳來,溫郁真以為電話那頭根本沒人。
“再不說話,我可挂了。”前有陸希南,後來又遇到了莫軒楓,溫郁真的沒心情和人打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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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挂……姐姐是我,我是小銳。”陸明銳的聲音,細微中夾雜着點急促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怎麽了,聽到他的聲音,溫郁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去,聲音也放低了許多,“小銳啊,找我有事嗎?”
“姐姐,小銳剛才吃的點心,可好吃了,姐姐你吃了嗎?小銳給你留了一塊。”
溫郁怔了一會兒,淡淡笑了,“謝謝小銳,姐姐不餓。”
大概是失望,陸明銳的聲音明顯小了下去,“哦。”
溫郁心裏有點不忍,又說:“小銳,姐姐明天還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聽溫郁這麽一說,陸明銳的聲音才再次高興起來,“姐姐,你別忘了啊,小銳等你。”
“嗯。”溫郁輕輕應了聲,“姐姐不會忘記的。”
挂完電話,溫郁真的不知道心裏是種什麽感覺,一方面被人這樣毫無任何條件的依賴,讓她感覺到溫暖;另外一方面,她心裏又有點愧疚,可能因為柳惜月的關系,她面對陸明銳時,始終都沒付出全部的誠意。
把電話放進包裏,溫郁深深吸了口氣才朝別墅主樓走去,沒有了劉媛蓉的溫家,真的很冷清,溫瑜不在,溫葉清也不在,別墅裏安靜的仿佛一棟死樓。
才在沙發上坐下,管家走了過來,“大小姐。”
溫郁沒看他,“秦叔,有事嗎?”
秦管家朝樓上看了看,滿臉的為難,“老爺從中午到現在沒吃任何東西,你去勸勸他。”
溫郁愣了下,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去準備碗粥。”
秦管家的手腳很麻利,不一會兒,已經把粥端了過來,溫郁接過朝樓上的書房走去。
書房門緊閉着,溫郁空出一只手,輕輕敲了敲門,“爸爸。”
大概是這具身體還有殘存的一些東西在,喊那聲“爸爸”溫郁一點都沒覺得別扭。
書房裏很安靜,溫郁不得不再次敲門,“爸爸,是我。”
這次,書房裏的人終于有了回應,“進來吧。”
溫郁推門走了進去,書房裏除了桌子上那盞臺燈發出的昏黃色燈光,再也沒有任何一絲光亮,猛走進去,溫郁過了好一會兒才适應那樣的光線。
她朝書桌走去,“爸爸,聽秦伯說你沒吃什麽東西,餓了吧?”把碗放到桌子上,她就站到父親身邊。
短短不過半天,溫葉清就感覺蒼老了好多歲,他示意溫郁在邊上的凳子上坐,溫郁坐下,端詳了一會兒溫葉清的臉色,她沉聲開口,“爸爸,對不起。”
以溫葉清的在商場上的經驗,冷靜下來,怎麽可能不知道劉媛蓉的事,是別人故意的。
溫葉清看着她,那雙早沒了什麽光彩的眼睛裏漾過濃濃的寵溺,“阿郁,你阿姨的事,爸爸其實早知道了。”
聞言,溫郁驚訝了,“那為什麽……”
溫葉清嘆了口氣,“因為你媽媽去世的時候,拉着我的手,讓我好好對待她唯一的妹妹,我就一直只睜只眼閉只眼。”
頓了頓,他又說:“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人去驗和溫瑜的親子關系嗎?”
溫郁只是看着他,并沒開口說話,溫葉清又說:“這麽多年來,我其實只碰過她一次,說起來,她也算不錯了,忍了這麽多年才出軌。”
聽到這樣的真相,溫郁真的呆住了,她怎麽都想不到看着對劉媛蓉言聽計從的溫葉清居然只碰過劉媛蓉一次。
“孩子,爸爸是對不起你,當年你媽媽因為生你難産離開的我,我差點瘋了,我明知你是她用命換來的,應該好好的珍惜,但是……”溫葉清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哽咽,停頓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但是爸爸每次看到你,就會想到你媽媽。”
溫郁心頭不忍,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他,替他輕輕拍了拍後背,“爸爸,都過去了,我不怨你。”
溫葉清擡頭看着她,渾濁的眼珠早蒙上一層水霧,“孩子,我們一起去看看你媽媽好嗎?”
溫郁點頭,淡淡笑了,“好啊。”
……
西郊公墓,道路的兩邊種滿青蔥郁郁的松柏,汽車只能開到山腳下,溫葉清和溫郁一起朝上走,已經過了祭掃時間,公墓前面的那雙鐵門已經落上鎖。
看有人靠近,負責看守的老人走過來說:“今天太晚了,要祭掃明天吧。”
溫葉清臉上沒什麽血色,看着守門人,只說:“就一會兒,我們進去一會兒就出來。”
在這個地方守門的人,其實說難聽點,就是守在陰陽相隔的分界點,大概是見慣了人世間的生死,他并沒為溫葉清的拳拳之言所動,“不行,我們這行有個規矩,鎖上的門,就好筆隔開了陰陽兩界,當天絕對是不能再開。”
溫郁不知道他說的規矩是不是真的,只是想着怎麽樣才能幫到溫葉清,她想了想,說:“老伯伯,還有一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什麽話?”大概很少看到這麽年輕,膽子卻這麽大的女人,老人皺眉看着她。
溫郁淡淡一笑,“死者長已矣,生者常戚戚,請體諒一下我和父親,想看看母親的那份心情。”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把鐵門打開了,不過在他們走進去時,又補充了句,“快點啊,有些東西,你們看不到,并不代表真的不存在。”
溫郁含笑着點頭,“嗯,我們會盡快的。”
……
墓地森冷陰穆,除了山澗的冷風,就只有不知名的鳥叫聲,一塊塊白色的墓碑,整整齊齊的排在那裏。
劉媛竹的墓很好找,在某一排的最裏面,走的越近,溫葉清渾身散發出的那種悲戚越濃烈。
溫郁沒說話,只是緊緊跟在他身後。
來的急,除了花店裏臨時買來的一束百合花,其他什麽都沒帶。
溫葉清把把放到墓碑上後,轉身對溫郁說:“阿郁,來看看你的母親。”
溫郁走上前,這是她改名換姓,占據了這具身軀後,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到劉媛竹的照片,墓碑上的她很年輕,笑意盈盈,眸光溫柔,她的美只能用“驚人”兩個字方可形容。
和她相比,已經算的上美人的溫郁,真的只能算一般。
看着和墓碑上的照片,溫葉清的聲音滿是哀傷,“蓉竹,這就是我們的女兒,真是對不起,隔了這麽多年,我才帶她來看你。”
溫郁心裏很難受,說不上來的酸澀,連帶着喉嚨口也泛起一陣苦味,“媽媽,我和爸爸來看你了。”
照片上的人笑容依然,再過十年百年,她也這樣,永遠風華絕代,溫郁眼前忽然就模糊起來,她知道自己這麽難過,有一半是這具身體本來的感情在裏面。
溫郁,你真是個可憐的女子,也正是因為可憐,這才芳魂早逝,她揚起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如果真的有天堂,願你幸福。
……
離開墓地後,溫葉清的情緒似乎更糟了,坐上車後,司機不過問了句是不是回家,卻遭到溫葉清的一通訓斥。
這是個跟在溫葉清身邊多年的老司機,自然很了解溫葉清,被這麽一訓斥後,沒再開口,而是在反光鏡裏看了溫郁一眼。
溫郁淡淡道:“徐叔叔,我們回家。”然後對身邊的父親說,“爸爸,我們回家吃晚飯好嗎?”
溫葉清目光有些恍惚,看着女兒,倒是很乖順的點點頭,“嗯。”
溫郁覺得溫葉清很不對勁,以為是受的打擊太多了,也沒多想,直到第二天天亮管家來敲她的門,才知道出事了。
急促的敲門聲,把溫郁從噩夢中拉回到現實,聽到秦管家在房門外着急的說:“大小姐,不好了,老爺不見了。”
一聽他這樣說,溫郁從床上彈跳起來,來不及穿鞋就走過去開門。
秦管家手裏拿着張紙,站在房門口,看到溫郁,臉上的着急又加重了幾分,“大小姐,今天早上一直看不到老爺下樓,秘書打電話來提醒早上有個高層會議,我這才去催老爺,哪裏知道……”
溫郁拿過紙,飛快看了起來,字有些潦草,但依稀還是能分辨的清楚,“阿郁,我的孩子,爸爸對不起你,讓你那樣過了二十多年,更對不起你的媽媽,這二十多年來,我看着是活的,其實我的心早死了,昨天看你媽媽一個人躺在那裏,忽然覺得她肯定很寂寞,爸爸不再忍心讓她一個人……”
看到這裏,溫郁整顆心都快從嗓子裏跳出來,沒再看下去,對秦管家急吼道:“快去備車!”
秦管家是多玲珑的人,早已讓司機在門口等了,溫郁轉身抓了件外套披上,就沖下樓,幾乎是兩階樓梯一跨,秦管家在後面大喊,“大小姐,慢着點,擔心摔了。”
溫郁根本沒聽,她最不好的就是體育,此刻,為了那份剛剛得回沒多久的父愛,她變成了體育健将,有個人影迎面走來,溫郁跑的飛快,差點和她撞上。
溫瑜朝邊上一閃,咕哝道:“一大清早,死人了,跑這麽快。”
溫郁自然是聽到她的嘀咕了,不過這會兒找溫葉清要緊,也沒懶得和她計較,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看她一上車,司機馬上發動引擎,“大小姐,去哪裏?”
“快去西郊公墓!”
……
溫郁很恨自己,不管是上輩子被人騙到連命都丢了,還是這輩子時不時會被人牽着鼻子走,她都沒這麽恨過自己。
匆匆趕到墓地,她還是晚了一步,溫葉清靠在劉媛竹的墓碑邊,眼睛閉着,嘴角勾出弧度,晨起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像是給他染上一層暖暖的赤亮,嘴角含着淺笑,像是睡着了,只有溫郁知道,他肯定是沒呼吸了。
果然,看她愣在原地,尾随而來的秦管家上前一步想去攙扶溫葉清,只輕輕一個用力,溫葉清的頭就耷拉了下來。
秦管家大驚,聲音尖銳的早失了一貫的從容,“老爺!”
溫郁眉沒有哭也沒有叫,眉色淡淡,神色鎮定,對身後的司機說:“打120。”
大概以前就常有未亡人在已故親人墓碑前哭到肝腸寸斷,急救車很快就來了,溫郁看着穿白衣的急救人員,拿擔架把溫葉清擡下墓地,擡進救護車,由始至終,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站在她邊上的秦管家,雙眼通紅,“大小姐……”
溫郁眯起眼朝不遠處的墓地看了眼,嗓音有些幹澀,“去醫院。”
……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事實上,以那些急救人員的經驗,一早就知道溫葉清沒了氣息,不過為了人道主義,也為了職業操守,他們還是進行了一系列的搶救。
溫葉清的臉上被白色的床單蒙上,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了無生氣,溫郁站在邊上,剛才的鎮定自若,再這一刻終于轟然倒塌,如果不是她自作聰明的弄清一些,或許溫葉清根本不會想不開。
秦管家哭的眼睛紅腫,“大小姐,現在怎麽辦?”
人畢竟是死了,接下來要怎麽做,他還是要問這個即将成為溫家主心骨的人。
溫郁恍若未聞,過了好一會兒,探出手,朝白色床伸去。
指尖顫抖的不能自已,溫郁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把根本沒任何分量的床單揭開,一張毫無任何血色,嘴角卻依然帶着微笑的臉出現在瞳孔裏。
溫郁定定看着,看着這個某種意義上來就是自己父親的人。
看到了無生氣的溫葉清,秦管家再次抽泣起來,“大小姐,是不是找人商量一下老爺的後事?”
“葉清!”尖銳刺耳的女聲忽然在急救室門口響起,是得到消息連牙齒都沒來得及刷的劉媛蓉,“你怎麽了?葉清!”
在劉媛蓉跑到病床前,溫郁一個手落,白床單重新蒙在葉清臉上。
劉媛蓉氣急敗壞,狠狠瞪着溫郁,“你什麽意思?”
溫郁淡淡,“我爸爸要休息,請你出去,不要打擾到他!”
劉媛蓉怔住,半響,面目猙獰的笑了起來,“溫郁,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
對劉媛蓉來說,溫葉清的死,讓她固然很傷心,但是,想到這麽多年,他對自己的寡情涼薄,那點傷心就變的太微不足道了。
如她告訴柳惜月的那樣,愛的确是瘋狂的,已經忍了二十多年,她真的忍夠了,溫葉清死了,真是報應。
“哈哈……”看着籠罩在白色床單下的人,她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溫葉清,我就說了賤人生的只會是喪門星,看看,我不讓你把她接回來,你不聽,現在她第一個克死的就是你!”
劉媛蓉笑的猖狂,只感覺眼前一道光閃過,臉上已經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溫郁用的力氣很大,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她幾乎沒吃過什麽東西,那一巴掌是她用盡所有力打的,很快,劉媛蓉臉上就浮現出紅腫的指印。
“你這個小賤……”劉媛蓉一手摸着臉,一手揚起要朝溫郁打去,但是溫郁沒給她機會,甚至連那個“人”字出口的機會都沒給,已經再次朝她臉上扇去一巴掌。
連接着挨了兩個巴掌,劉媛蓉被怔住了,“你……”
溫郁根本沒理會她,轉身朝秦管家看去,“秦伯,麻煩你通知爸爸的親朋好友。”
……
溫葉清的屍體,劉媛蓉最終是沒能靠近半分,就在她想再次發難時,陸希南居然來了。
已經大概知道陸希南是個什麽樣的人,劉媛蓉除了嘴裏一直在不幹不淨的罵着什麽,只能識時務的退出搶救室。
臉上很痛,她邊走邊罵,走到拐彎處,有人喊她,“媽媽。”原來躲在回廊那頭的是跟了過來,卻沒敢出現的溫瑜。
她怕死人,哪怕這個人是她的父親。
劉媛蓉沒轉身,低頭繼續朝前,“你怎麽來了?”
溫瑜看劉媛蓉不看她,心裏奇怪,走到她面前,彎腰看她的臉,這一看,呆住了,“是誰打你的?”
雖說在看到陸希南的長相後,溫瑜真恨死了劉媛蓉,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看她臉腫成這樣,氣憤也是正常的。
劉媛蓉沒說其他的,拉上她的手就要朝電梯口走去,“媽媽沒事的,你別管這個,你現在最要緊的是去律師樓找律師。”
溫瑜也不是笨蛋,已經猜到是誰打的劉媛蓉,一想到溫郁,她就氣的牙根直癢,甩開劉媛蓉就朝急救室跑去。
劉媛蓉一個驚呼,忙追了過去。
還算好,當溫瑜趕到急救室時,不管是死人和活人都不在了。
溫瑜氣的渾身直顫抖,擡起腳朝邊上的氧氣瓶踢去,“溫郁,我要放過你,我就不是人!”
劉媛蓉以為女兒這麽大動肝火,是為了她,心頭一陣慰藉,“孩子,有媽媽在,對付一個溫郁而已,還不用你出手。”
溫瑜沒好氣地瞪着她,“你都被趕出溫家,自身都難保了,還有什麽辦法?”
劉媛蓉朝那張空着的病床看去,“你爸爸已經死了,那份離婚協議,還不是我想撕毀就撕毀,乖女兒,你放心,以後我就是溫家的家長,溫家的一切只能是你的!”
……
從醫院出來後,溫郁一直沒開口,整個人默默的,沉沉的,陸希南沒由的心頭一疼,“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
溫郁看了他一眼,依然沒說話,而陸希南把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發動引擎朝一家他經常去的早餐店開去。
“陸希南。”車開出去幾分鐘後,副駕駛位置上的人忽然輕輕開口,“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我都沒有這樣恨過我自己!”
陸希南靜靜聽着,并沒開口,他知道溫郁需要發洩,而他只要做好傾聽就可以了,至于她嘴裏說的上輩子和下輩子,他只當她是溫葉清忽然去世,她受的打擊太重,有些語無倫次。
“陸希南,我真的不想和你結婚了,真的不想。”不顧身邊人正在開車,溫郁忽然伸手就去拉他的胳膊,“陸希南,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本來的那個溫郁,至于你母親的命,不管是不是她欠你的,我都幫她償還了……”
嚓!近乎快把人耳朵刺聾的剎車聲,在耳畔響起,身後的車冷不防前面的車忽然會急剎,在經過他們時,把頭從窗戶探出來,“怎麽開車的?存心找死啊!”
陸希南根本沒理會半分,只是側過臉定定看着身邊人,目光帶着研判,帶着審視,溫郁以前最怕他這樣的目光,現在真的不怕了,張大眼睛迎視着他,“陸希南,溫葉清的死,和我脫不了幹系……”
她擰了擰神,喉嚨口酸澀的厲害,“你的母親因為我死了,我的父親也因為我死了,所以,我們兩清了。”
這句話不算長,等說完,她的背心裏卻已經都是冷汗,仿佛用盡了生平所有的力氣,話應落地後,遲遲等不到陸希南的回應,她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反手去開車門。
像這種豪車,中控不開,以溫郁的力氣根本打不開,溫郁使勁推了推車門,紋絲不動,到最後幹脆整個身體都朝車門撞去。
在她做好承受劇痛準确時,前傾的身體被人飛快攬住,她跌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或許是軍人出身,他的手臂勁實有力,緊緊攬在她腰間,讓她沒法推卻半分。
“溫郁。”他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你忘了,除了我母親,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溫郁邊掙紮,邊大怒,“陸希南,我什麽時候,又欠你人情了,你別得寸進尺!”
被他抱在懷裏,溫郁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從他的聲音裏感覺他在笑,他說:“溫郁,看樣子,你的記憶還真不怎麽好,你忘了,我可幫抓過毒蛇。”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說這句話時,故意把被蛇咬過的右手手腕在溫郁眼前一閃而過,傷口早已經愈合,卻留下了一個很小的疤。
溫郁沒再說話,其實,有了溫葉清告訴她的那個秘密,真的可以離開讓陸希南解除婚約,但是……她忽然不忍心拿那個秘密要挾他了。
年輕男女愛到濃處,忘了時間地點,緊緊在車裏緊緊相擁,這是從車窗外看到的景象,執勤的交警很年輕,雖很理解他們的心情,但是,他們這樣忘我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路況,走過來敲敲車窗。
陸希南回頭看去,溫郁則乘機離開了陸希南的懷抱。
陸希南剛搖下車窗,年輕的交警就朝他敬了個禮,“你好,請出示身份證,駕駛證……”
他還沒說完,陸希南已經把一本封面是綠色的小本子遞給了他,交警接過一看,忙敬了個标準的軍禮,說:“首長好。”
陸希南并沒應聲,只是微微颌首,“我可以走了嗎?”
年輕交警對着他又行了個标準的禮,神色恭敬,“首長請。”
溫郁真的鄙夷了,原來所謂的不怕強權,都是在小說裏出現的,那樣美好的願景,注定是不會出現在現實生活中。
想到年輕交警對陸希南的那聲“首長”,溫郁好奇了,恰好,那個綠本子就在儀表臺上,她拿過來翻開一看。
雖然她對部隊的軍銜沒有任何研究,但是,她剛剛就讀的B大裏有許多女生,對軍人有着神一樣的敬仰和癡迷,聽多了,溫郁多多少少也知道了那麽一點。
真沒想到不過二十五歲的陸希南已經是上校,難怪那個年輕的交警要那麽恭敬。
又一個紅綠燈口,陸希南的手機響了,他并沒避諱,當着溫郁的面就接了電話。
車廂裏很安靜,那頭人說的話同樣清清楚楚的傳到溫郁耳朵裏,她聽出打電話的人是趙陽,陸希南的勤務兵。
趙陽的聲音很着急,“陸軍醫,還有一個小時手術就要開始了。”她很知分寸的沒問陸希南在哪裏,只是在時間上做了個小小的提醒。
溫郁側過臉看着窗外,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讓自己變成成透明的。
這個電話持續的時間很短,估計也就幾十秒,不過卻讓溫郁多知道了一條信息,陸希南居然是心胸外科的專家,在十點半有個非常重要的手術。
看他挂完電話,不用他開口,溫郁已經說:“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陸希南似乎根本不想讓她下車,但是想到那個手術又沒辦法,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車靠邊停了下來。
聽到吧嗒一聲很細微的中控聲,溫郁知道車門可以打開後,是以極快的速度打開車門,然後跳了下去。
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陸希南一側的唇角微微牽起,心裏那抹異樣的感覺從心尖尖上飛快掠過。
……
等一個人站在大街上,溫郁才感覺到冷,那種由骨子裏滲出的冷意,密密麻麻的,如波浪一樣,一波一波,源源不斷的打在她身上。
慢慢走着,不知不覺,已經十點了,大街上的人,不管幾點都這麽多,這或許就是生活在大城市裏人的壓力,無時無刻,不在感受着生存的壓力。
溫郁閑閑的,在大街上随意的走着,經過一家新開張的電器商城,這是個科技飛速發達的社會,廣場上搭建出的展臺,正展示着某個廠家新推出的3D液晶電視。
音樂太過于悠揚,是首很老的舊歌,溫郁不由側過臉看去,高清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張臉,柳葉彎眉,纖腰楚楚,肌膚白皙,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溫郁沒有驚訝她的美豔,因為連真人她都見到過,再在電視上看到真的沒什麽好驚豔。
鏡頭一換,楚夢蝶被無數的記者圍在中間,有人把話筒伸到她嘴邊,“楚小姐,你這次回國是不是真的只打算接拍歐拉公司的廣告?”
楚夢蝶嘴角含笑,“不,我這次回國,更是為了一個人。”
那幫記者是什麽人,不要說是她自己先提的,哪怕是她不開口說半個字,也定然會把她的往事掘地三尺的挖出來。
果然,另外一個話筒立刻搶着伸到楚夢蝶嘴邊,“楚小姐,能不能說說你這次回國是為了誰?”
楚夢蝶只是笑,對着眼前的記者笑,對着不遠處的鎂光燈笑,從溫郁的角度看,更像是在對她笑。
絲絲微笑中,帶着無盡的嘲弄和譏诮。
娛樂圈的規則,到這個時候一般明星的經紀人就會跳出來,楚夢蝶也沒落了俗套,沒等記者等來她的開口,她的經紀人已經跳出來,“諸位,我們只談工作,不談私人問題。”
溫郁不想再看,急速腳步離開,耳邊卻時不時傳來關于對楚夢蝶那個人的猜測,有人說,那個人肯定是楚夢蝶的舊情人,又有人說,也不見得,說不定是她的親人也不一定。
前者當場唾棄後者,“你傻呀,親人需要在電視上吊人胃口嗎?你沒看到楚夢蝶說到那個人時,眼睛裏的柔光啊,那是女人說到心愛的人才會有的……”
溫郁沒再聽下去,悶着頭,腳步走的更快了,不得不說,一開始說話的那個人,真的說到了點子上,對明星來說,大衆對他們的興趣,絕大部分來源于他們私生活上面的八卦。
……
陸希南才走進部隊醫院,趙陽就小跑着迎了上來,壓低聲音說:“陸軍醫,張院長在辦公室等你,讓你一回來先去找他一趟。”
陸希南面無表情的嗯了聲,就朝院長辦公室走去,趙陽想了想,追上去又說了聲,才回去手術室那裏通知那幫軍護和協助的軍醫,陸希南回來了,手術照舊進行。
院長辦公室,張忠召看着站在眼前這個醫術幾乎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年輕男子,真的不忍心去過度責備,但是……木不雕不成才,玉不鑿不成器,這個孩子正當年輕,也正當是會犯錯誤的時候,他更應該好好的引導。
他清清嗓子,看着眼前垂頭低眉的男子,厲聲道:“陸希南,你長本事了是不是,明知道今天有個這麽重要的手術,你還亂跑!”
陸希南嘴角動動,想開口,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嗫嚅,還是保持沉默。
他這副知錯的模樣,讓張忠召真的不忍再去責備他,只朝他揮揮手,“去準備吧,好好手術!”
對張忠召這麽輕的“處罰”陸希南似乎有些意外,擡頭看着他,半響沒動一下,張忠召大怒,寬大的手掌用力朝桌子拍去,“還不快去準備!難道還在等我親自去做這個手術!”
陸希南回過神,對皮椅上的中年男子立正,行了個标準的軍禮,就轉身推出去。
手術室設在六樓既方便護士去準備器械,也方便病人手術完後,轉移到病房。
多年的醫生素養,讓他有個習慣,不管發生了多大的事,只要一做手術就能全部摒棄,全心全意的給病人做手術,也正是因為他這麽多年來,從沒出過任何一出醫療事故,不過二十五歲已經是上校。
趙陽不是軍護,他動手術時,沒有任何護理基礎的她,只能在外面等,可以随機應對突發情況。
今天這個病人的病情,其實并不嚴重,之所以要陸希南親自主刀,又讓張忠召這麽重視,因為這個人是某個高官的親戚。
全身消毒好,陸希南就走進了手術間,在他來之前,麻藥師已經幫病人成功的注射過麻藥。
陸希南走了過去,隔着眼前的塑料眼罩看着病床上的人,是個很年輕的女人,她的病例特點,昨天已經弄的很清楚。
明明什麽都已經了然于心,莫名其妙的卻驚慌了起來。
他這是怎麽了?
看他愣愣出神,軍護小聲提醒,“陸軍醫,可以開始了嗎?”
陸希南定了定神,“嗯,準備開始。”
這種外科手術一做起來,最短的也要好幾個小時,何況這個病人的情況還那麽複雜,等陸希南走出手術,已經是三個小時後的事,他臉色有些灰白,像是沒睡好。
看他走出手術室,在門外守着的病人家屬朝他迎了上去,“陸大夫怎麽樣了,我女兒怎麽樣了?”
說話的是個中年婦女,衣着華貴,保養得當的皮膚上看不到一絲皺紋,也許是擔心女兒,眼睛又紅又腫,像是哭了好久。
陸希南淡淡瞥了周圍的人一眼,說:“手術很成功。”
耳邊響起長長的舒氣,雀躍的寬慰聲,陸希南忽然覺得很煩躁,大步朝他的辦公室走去。
才在椅子上坐下,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趙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陸軍醫……”
“進來。”
趙陽推門進來,和以前任何一次手術一樣,她總會在陸希南做完手術後給他泡上一杯綠茶。
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後,趙陽猶豫了下,還是開口說道:“陸軍醫,陸老将軍讓你下了手術後,立刻回去一趟。”
陸希南依然閉着雙眼,在聽到趙陽的話後,揉在眉心上的手微微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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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