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互相表白

第54章互相表白

馬車裏溫度高得驚人,衛扶餘坐于車廂最裏側,沈令聞卻緊緊貼着車廂外壁。逼仄的一個小空間,愣是叫他們二人劃分出一條界限。

沈令聞撩起簾子,讓冷風灌入他衣襟。

“——不知禮數!”

他放下簾子,冷笑一聲:“懂禮數有屁用,媳婦被人搶了都不知道。”

衛扶餘先是一怔,随即低下了頭。

沈令聞摸了摸自己鼻尖,冷着聲調開口:“從前行伍之間,三教九流都有,學了些粗話。”

衛扶餘“哦”了一聲,腦袋垂的更低了。

她未曾見過沈令聞承王之前的樣子,故而隐隐覺得如今認識的沈令聞,不過只是冰山一角。

“我有話同你說……”

“我有話跟你說!”

四目相對,衛扶餘又默默縮起自己的腦袋,吶吶道;“王爺先說。”

沈令他別過頭,臉上是少有的躊躇。

“算了,你、你先說。省的又說本王不知禮數。”

積攢的勇氣似乎在這一刻盡數崩塌洩出,衛扶餘舌尖打了結,幾番吞吐,就是沒能說出話來。

她自認在當世也算是個行事大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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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要她對沈令聞說那樣的話——想起來十分容易,可是說出口,才真真知道要多難!

“王爺可懂我心意。”

此言一出,沈令聞心中猶如千軍萬馬過境,攪得他難以安寧。他眸光一亮,舌頭竟然也不争氣地打了結。

對面的衛扶餘說完這句話後,早已不敢擡頭看他。她見沈令聞許久的不說話,心中自然有些羞惱。

她提起裙擺作勢要下車:“看來王爺不懂了。”

也罷,三年契約一過,他們各走各路,倒也自由。

“——唔。”

略有些寒涼的手伸到她的頸窩,随即輕輕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藏起來的半邊臉頰都露了出來。

她的臉紅的發燙,沈令聞指尖輕輕點了點,只覺得溫暖異常。

她藏了月牙的眼睛此刻微微垂着,小扇似的長睫打着顫,不安到了極致。

再往下便是花瓣似的嬌唇……

沈令聞眸光暗了暗,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過分的柔軟讓他不由的喟嘆一聲,宛若蟄伏獵人終歸得到心中所求。

他的額頭低着衛扶餘的,似是為了緩解她此刻滾燙的面龐,又似是為了給身處寒冰的自己汲取一點熱源。

“現在你懂我的心思嗎?”

衛扶餘眼神躲閃着,咬着唇不作聲。

沈令聞捧起她的臉:“衛扶餘,我不是什麽樂于助人的人。”

“幫你,娶你,都只有一個目的。”

他唇角緩緩勾起笑:“那就是為了得到你。”

“我看上的獵物沒有一個逃得了。”沈令聞冷笑一聲,卻輕輕捏了捏她鼻尖,“所以,你跑不掉。”

話全都說完了,他心裏倏的湧上些暴虐情緒。

冰川上的孤狼永遠不會将地盤亮給任何人。

然而現下他卻将自己最柔軟的心思全部對衛扶餘宣之于口。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如果她膽敢有半分退卻,他便立刻沖上去将她撕咬。

衛扶餘有些不敢置信:“王爺喜歡我?”

沈令聞存着最後一絲理智反問道:“不可以?”

“我身份既不顯赫,又幫不上王爺的忙……”

“誰說你身份不顯赫?”沈令聞似是想到了什麽,輕笑一聲,“左不過我也誰京城人人喊打的煞神,你我很是相配。”

沈令聞心裏頭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嚣,叫嚣他将過往盡數埋葬。讓衛扶餘不要再想起來從前的一切,就這樣同他一起身處低微的塵埃裏,做彼此唯一的一束光。

他也的确如此做了,他不可否認自己的卑劣,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除了衛扶餘是他唯一的光,他幾乎不願意再回想。

他面色複雜地看着衛扶餘,半響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問她:“你也喜歡我?”

衛扶餘嗔了他一眼:“王爺現在才發現?”

過往一下子被抛擲腦後,沈令聞像是踩在了棉花團上,一顆心軟的不像樣子。

他竟生出了少年人的沖動,恨不得捧起衛扶餘的臉狠狠地再啄上兩口。

“那你——”沈令聞手握成拳,不自覺輕咳兩聲,“喜歡我什麽?”

先前的羞怯随着一層層說開早已煙消雲散,衛扶餘想了想,回答的十分認真。

“王爺骁勇善戰,也好相處,關鍵對我好。”

衛扶餘笑眯眯地舉起自己的手指:“這次是真心的!”

“那麽往日說的都是騙人的鬼話喽?”

衛扶餘慌忙縮回自己的手,沈令聞卻握住了它。

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衛扶餘明白自己這是又入了他的圈套。

她撇撇嘴:“就是陰晴不定最難搞。”

“我陰晴不定?”

沈令聞輕笑一聲,“前些天同我親親熱熱,昨日連床也不讓我上的姑娘是不是你?”

“話也不肯跟我多說一句,今日卻歡歡喜喜和江晏清吃飯的人是不是你?”

“接你回府還出言譏諷的是不是你?”

沈令聞掃了一眼她的眼神,搖搖頭嘆道:“不抱你就不肯回來了。”

衛扶餘臉紅了紅:“那王爺還同表妹親親熱熱呢。”

“親親熱熱?”

沈令聞睨了她一眼:“你可想好了說話,這麽頂高帽子可別戴在我頭上。”

衛扶餘是晚間才明白這句話中的意思,入了夜的沈令聞就像是草原上的孤狼,牟足力氣得了獵物非得拆穿入腹才肯放過。

衛扶餘幽幽嘆了一口氣,捏着鼻子道;“從前不知道王爺是如此會吃醋的人。”

沈令聞神情餍足,慵懶地躺于榻上,聞言只道:“你不也一樣?”

到底比不得這厮沒有臉龐,衛扶餘終究對這幾日的事情有些難以啓齒。她伸手掩住沈令聞的唇,道:“這事咱們不許再提了。”

“那你的江哥哥?”

衛扶餘瞪了他一眼:“你不提我就不記得他!”

“那王爺的表妹……”

沈令聞憋着笑:“本王沒有表妹。”

皆大歡喜,衛扶餘又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期間對上沈令聞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便不好意思地扭過身子。

沈令聞雖覺得她吃醋的樣子十分可愛有趣,可也知道逗人得挑着時間。眼前的衛扶餘跟小貓似的,再逗下去,估計要惱羞成怒撲上來咬他了。

他瞬時貼在衛扶餘的後背,灼熱的體溫讓他們都為之一震。

“還叫王爺?”

夜間出了些薄汗,發絲打着旋兒貼在後脖頸。沈令聞頗有閑情逸致地一根根挑着握在手裏頭把玩,指尖流轉,所過肌膚之處皆是顫栗。

他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懷裏的貓兒顯然被欺負狠了,顫了兩聲掙紮一二,便小聲喊了句,“夫君”。

沈令聞笑了,他長臂一展便将衛扶餘重新撈回自己身邊,湊在她耳邊說着話。

“你不是一直挂念自己的身子嗎?雲容說他在雪山尋了一株幾百年歲的雪蓮,熬至入藥,可以延壽。再過月餘那雪蓮長成我便叫他熬成藥給你服下去。”

衛扶餘輕輕搖搖頭,手摁在自己心口處。

那裏已經許多日不曾傳來痛楚了,想來她應該是不必需要這藥了。

“不過這雪蓮生于寒涼之地,運輸實在不便,還得我們親自去一趟。剛巧你不是在雍州呆的煩悶了,我帶你出去逛逛。”

衛扶餘問:“你怎麽知道我近些日子無聊?”

沈令聞嗤笑一聲:“王府裏頭有那個死老頭,你哪裏能快活?”

“再過幾年,江山定了,我身上的債還清了,我就帶你出去單獨開府,到時候你一個人,再也沒人拘束。”

“還債?”衛扶餘心中一沉,“若是錢……我嫁妝……”

沈令聞道:“是人情債。”

他垂下眸子,不再隐瞞,一五一十将事情都說了出來。

“我少時養于裴家,這你也知道。後來定王府被安上私吞軍饷的罪名,先帝派人來裴家捉拿我。裴家上下為了護佑我,盡數慘死。”

“裴家長子與我年齡相仿,他頂替我而死,在他臨終前我允諾他照顧好裴家母女,替裴府阖族報仇。”

衛扶餘輕輕握住他的手:“都過去了。”

“還沒過去。”

“當年害定王府之人沒有死絕,這事就不算過去。”沈令聞扯起嘴角,笑意涼薄。“昌王、皇室……牽扯進來的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那我和你一起。”

衛扶餘神色認真:“因果輪回,他們咎由自取。”

“只是——”她輕輕撫上沈令聞的面龐,努力使他冷峻的臉溫和下來。“你別濫殺無辜。”

沈令聞驀然笑了,他将衛扶餘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裏,然後緊緊貼着她。

“我當然不會濫殺無辜。”

“我還要為我們晏晏積福氣呢。”

翌日清晨,天邊下了好大一場雨,罩着天空幾日的烏雲也終究散了去。衛扶餘一手撥弄着擺出來晾曬的野薄荷,一邊幽幽嘆了口氣。

“姑娘這是怎麽了?白日裏收了江大公子的一封信就愁成了這樣。”

槐序和栀初兩個丫鬟顯少見她憂愁,可衛扶餘又不說,一上午盡在這兒長籲短嘆,倒讓他們也束手無策。

“可是這野薄荷沒長好?”

衛扶餘搖搖頭。

“可是城裏鋪子經營不善?”

衛扶餘又搖搖頭。

兩個丫鬟雙雙對視,忽地異口同聲道:“江大公子跟您——”

兩個丫鬟還沒說完便被一道濃烈的薄荷香熏得暈了過去,衛扶餘咬牙切齒道:“你們兩個再瞎想就罰你們吃一壺薄荷。”

“看來是奴婢們解不了王妃的煩憂了。”槐序向後一瞥,吐了吐舌頭道:“既然這樣,就讓王爺來解王妃的煩惱好了。”

“晏晏有何煩心事?”

沈令聞走過來,瞥了一眼院子裏晾曬的薄荷。

“你要制薄荷香?”

衛扶餘淨手,道:“不是,聽聞老王爺時常胸悶氣短,用野薄荷煎藥內服會舒服很多。”

沈令聞“哦”了一聲。

衛扶餘不自覺攀上他手臂,道:“當然也留了給王爺做薄荷香,薄荷香味辛無毒,最是解乏了。”

“夫人贈了如此大禮,那本王自然得為夫人排憂解難。”

沈令聞命下人上了早膳,頗有興致地問道:“說說你有什麽煩事?”

衛扶餘把江晏清的書信攤平放在桌子上,沈令聞意興闌珊地掃了兩眼,問道:“你對天下大事感興趣?”

他拿銀箸夾了一塊金絲棗泥糕:“嘗嘗這個,小廚房按照你的口味新做的。”

衛扶餘咽了一大口糕點,她剛剛吞咽下去,沈令聞立刻便端了熱好的清茶來給她解膩。

一套流程行雲流水,熟絡得很。

“你看見上面說的了嘛,皇帝重病,宮中動蕩不安,三皇子肆意攬權,與四皇子鬥得水深火熱,近日清河郡也不安寧,流寇擾亂,江晏清同我辭行,說要去一探究竟。”

沈令聞端着瘦肉粥,拿着勺子輕輕旋着。

聽見衛扶餘的話,他眼皮擡也未擡。

“這些事數月前我就知道了。”

“江晏清說黃泉動蕩,天下必定大亂。到時候諸侯群起攻之,各處争霸也未可知。”

沈令聞的手頓了頓,輕蔑一笑。

“就說狗皇室守不好江山。”

“皇帝守不守的住江山是他的事,我只是怕到時候各地諸侯叛變,會影響你。”

衛扶餘垂眸:“江晏清說定王府與皇室息息相關,稍有差池,影響的便是整個蒼生。”

沈令聞把吹涼的碗塞到她手裏,發問:“所以他讓你勸誡我?”

“好好輔佐皇帝,跟着他一起做狗皇帝的人?”

“他沒這個意思。”衛扶餘小聲嘟囔,“他就是讓我多注意點。”

“而且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因為他。”衛扶餘放下碗,将他的臉扭過來,神色認真。

“我是為了你。”

“我可聽說了,定王沈令聞征戰四方,整個大祁的諸侯王都被他得罪光了。若是諸侯反叛,第一個聯合攻陷的便是你,這可如何是好?”

“我這是擔心你!”

沈令聞輕笑一聲,舀了粥遞到她嘴巴。

“你放心,有我在,你必能無虞。”

“至于天下形勢——”他眉梢輕揚,漸漸湧出些傲慢來,“與我何幹?”

“萬民生死?”他嗤笑一聲,自嘲似的搖搖頭,“我搖尾乞憐的時候,何人又曾憐惜過我的生死?”

他轉頭望向依偎在身旁的少女,神色驀然滿足。

“我只要疼着晏晏便好了。”

衛扶餘心頭一動,她眸光閃閃定定地看着沈令聞,他雙瞳漆黑如墨,如今卻因為有了她的倒影而鍍上了一層溫柔的碎光。

她為這樣全心全意的沈令聞而着迷。

她長睫微顫,忽地又想起江晏清的話。

她手指繞着沈令聞垂下的烏發,輕聲道了句:“可你是定王啊。”

一令可動一城,一念可毀蒼生的定王啊。

沈令聞指尖拂過她嘴角,想也不想道:“那不做了。”

他輕輕抓着衛扶餘的手,黑眸亮的驚人。

“我們一起離開這兒,找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晏晏永遠陪着我好不好?”

他眼中癡狂過甚,衛扶餘被他這奔湧而出的情感所攝,目光怔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對,不做這定王,護不了你。”

不過轉瞬,沈令聞面色如常。他牽着衛扶餘的手遙遙指了指屋外:“晏晏,你看外頭是什麽。”

衛扶餘的注意力霎時間就被他吸引。

她勾着頭往外看,只見光禿禿的院子裏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小截青木,她提起裙擺湊近了看,語氣雀躍。

“是梧桐樹!”

近看,梧桐樹只有半人高,許多枝條還只是剛剛抽了出來,新綠一片。略高些的地方已經長了鼓起來的小小花苞,像一個個晶瑩剔透的小燈籠,璀璨奪目。

“怕你想家,托人取了龍華寺梧桐樹的一根條,近些日子才長起來,便叫人移栽到你院裏了。”

“聽說聞哥兒要去清河郡?”

沈令聞輕颌首,望向面前的婦人,言簡意赅道:“是,畢竟如今是王府的軍隊在管。”

“妾沒有質疑王爺的意思。”

裴夫人笑了笑,臉上挂着為難之色。

“只是有件事需要麻煩哥兒。”

沈令聞道:“夫人請說。”

裴夫人這才溫聲道:“過幾日便是裴家的祭日,王爺也知道裴家的祖籍就在清河旁邊,所以想問問王爺此番去清河郡能否帶上清梧一起,路上有王爺照拂,妾也放心些。”

“夫人若是不放心,我可派遣定王府的将士護送她。”

裴夫人眸光一閃:“是……可清梧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同士兵一路……終歸還是不妥。”

“可是她同王爺青梅竹馬又是表兄妹,旁人自然不會多嘴。”

沈令聞略一思量,道:“可是路途勞頓,裴姑娘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

“她受不住你那病歪歪的王妃就受得了了?”

老王爺中氣十足地從門外走來,實木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敲。

“這麽多年你在外頭辦事我從來不會多說一個字,可你這次去清河郡帶個女人算是怎麽回事?”

“拖家帶口,你是去辦事還是游玩?”

見老王爺來了,裴夫人自覺退守一邊,她悄悄擡眼打量沈令聞,卻被他臉上的漠然驚了一跳。

沈令聞并沒有将老王爺的話放在心裏,他盯着老王爺有些發顫的腿,輕嗤一聲。

“是,我一個報仇的工具,除了殺人,哪裏還配有別的奢望。”

老王爺身子一凜,随即有些心虛地扭過頭。

他退了一步:“反正你要是帶那姑娘,你就得把清梧帶着!”

兩方争執最終還是以各自退讓結束,只是府裏頭的流言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裴清梧坐在屋裏頭抹着眼淚:“我不過是順路搭了表哥的車,他為何如此不願。”

她哭的眼睛一片紅腫,這幾日王府裏說什麽話的人都有,她為了躲避這些流言已經四五日未曾出門。

若是裴家還在,她又何苦寄人籬下。

母親又如何會費盡心思只為讓她嫁給表哥。

裴清梧恨恨看着手裏頭的帕子,她發洩似的拎起剪子想要絞了它,最後卻還是無力地垂下手。

“去送給王妃。”

接了帕子的丫鬟滿臉不平:“姑娘,您幹嘛對她那麽好呀。”

裴清梧苦笑一聲:“我不是對她好,是在讨好她。”

“看表哥對她的寵愛,不論如今還是日後,我估摸着還要仰仗着她過日子。”

另一邊衛扶餘剛剛收到了裴清梧送來的帕子,一時竟也有些想不通。

帕子上用的是精美絕倫的雙面繡法,不費上幾日的功夫是繡不出來這精巧樣子的。

栀初勾頭來看,理所當然道:“裴姑娘定然是覺得愧對王妃,送帕子給王妃陪罪了。”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衛扶餘反問:“她何時得罪過我?”

“自然是王府裏的流言。”槐序将修好的花枝端進來,她素來不關心這閑言碎語之事,可有關這裴清梧的風言風語實在太多了些,就連她都有所耳聞。

“說是裴姑娘纏着王爺,非要和王爺一起去清河郡,還鬧得老王爺和裴夫人一起去求王爺的事情。”

栀初也接着說道:“這裴姑娘真是沒臉沒皮,王爺這是擺明了想同王妃單獨出去。”

“閉嘴。”

衛扶餘冷了臉:“這流言自何處而起?”

槐序想了想道:“好像是王爺書房奉茶的人傳出來的。”

“那又如何傳來我們院的?”

槐序忽地就不說話了,她支支吾吾的,過了片刻才小聲道:“是方嬷嬷說的。”

衛扶餘冷聲道:“讓她進來。”

方嬷嬷這幾日都被衛扶餘支在了外頭的院子伺候,早就心有不甘。此番衛扶餘喊她進來,她還不知所為何事,只覺得是這位王妃終于想明白了。

靠着王爺的寵愛朝不保夕的,不如背靠皇城仰仗太後皇室的寵愛。

“老奴見過王妃娘娘。”

衛扶餘見到方嬷嬷時便看她臉上止不住的得意笑容。

她冷笑一聲:“府裏的謠言是你所傳?”

“都是宮裏常見的小把戲。”方嬷嬷笑了笑,“奴婢的手段還多着呢。”

她以為自己此番定然得了褒獎,卻沒想到衛扶餘竟然直接叫人将她壓了下去。

“王妃,奴婢可是太後娘娘的人!”

衛扶餘道:“太後的人便可以自作主張?”

她将死契扔在方嬷嬷面前:“你自己看看好,你來雍州時太後便将你的死契交給我,言明生殺大權皆在于我。”

“你究竟有何資格逾越,妄自揣測太後意思?”

方嬷嬷聽到此處已是冷汗津津,她叩首,語氣還有些猶豫。

“太後……太後明明讓奴事事為王妃謀劃。”

“叫你謀劃,未曾叫你擅自行事。”

方嬷嬷也是各人精,她的死契捏在誰的手裏,誰就是她的主子,于是她立刻道:“還請王妃給老奴一個将功折罪的幾乎。”

衛扶餘“唔”了一聲,道:“眼下的确有個需要你謀劃的。”

“不日我将随王爺去清河郡,府中一切還需要你多看顧。”衛扶餘颌首,低聲道:“府裏女眷不多,只剩下裴夫人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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