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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八七的北方室友趙霆是個精致男孩，在他的全局指導下，李岩全宿舍都換上了同一系列的床簾。此刻李岩正縮在簾子裏思考，要不要通過陳嘉越的QQ好友申請。他是從A省老鄉群裏找過來的，備注欄是默認的年級地市專業姓名，看上去是在挨個加老鄉。

李岩點了同意。這屆從L市過來的就他們兩個人，怪凄慘的，要是拒絕了才不合适。陳嘉越也挺可憐的，李岩考了六百二十幾被爸媽嘲諷了一個暑假，說當時選文科該會多好，他這種在高處站習慣了的好學生，這段時間大概沒少遭人指指點點吧。

把所有的好友申請都點完，李岩就退出了QQ。他躺下來戴上耳機，聽交響樂隊要訓練的曲子。社團納新他最後提交了藝術團的申請表，剛好交響原來的鋼伴學長要出國交換，兩輪面試之後，李岩就被選上了。

好像和陳嘉越沒有關系後，李岩的運氣就變好了。高三運動會給九班拿了三千米第三名，在剩下幾個月的時間裏交到了還不錯的朋友，考上了喜歡的城市，分到性格很好的室友，加入高大上的社團。

希望能繼續保持。李岩突然有點後悔加了陳嘉越。

QQ提示音打斷了樂曲，李岩點亮屏幕，看見是陳嘉越發的消息：“這周五新生籃球賽是我們兩個學院打，你要過去看嗎？”

李岩有點搞不明白了。陳嘉越好像真的只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渴望在陌生城市有個熟人而已。李岩對他動過什麽心思，他又無意給李岩造成了什麽傷害，對他來說就和沒發生過一樣。不過這樣好像也不賴。

“霆哥！周五你有比賽嗎！”李岩掀開簾子沖對床喊。

“媽的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周五兩點半打計院，敢忘了我頭都給你擰下來！”

“計算機都有誰啊？我早上去打印店，看到他們女生在等手幅，我們怎麽就沒這個排面……”

“有陳嘉越呗，我看我們學院女生都有倒戈的。”

“怎麽哪兒哪兒都是他……我上次校學生會面試還跟他分到一組，絕了……”

“那有什麽辦法，人家個子又高長得又帥成績又好還會打籃球，我是女生我也叛變。”

“哎哎哎——你的意思是我們霆哥個子不高長得不帥成績不好不會打籃球嗎？”

“哎——我可沒這麽說，是你自己心裏這麽想的吧！”

李岩本來想讓他們換個話題，不要再聊陳嘉越，聽着他們慢慢偏離重點鬥起嘴來，也跟着樂得不行，混亂中插了一腳：“霆哥，我也給你做個手幅吧，貼上你的靓照，保證把計院的氣勢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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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嘞！”趙霆掀開簾子白了他一眼，“您不如再找倆花球穿個短裙在邊上給我扭幾下！”

“也不是不行！李岩穿裙子肯定好看！”李岩聽到隔壁周文濤狂拍大腿的聲音。他瞬間成為新的起哄對象，好脾氣地接受室友們的調侃，說經管要是贏了，他就在宿舍穿啦啦隊服。

鬧了好一陣他們才熄燈睡覺，李岩打開手機檢查明天早課的鬧鐘，發現陳嘉越給他發了新消息。

“你是不是睡了？”

“晚安。”

李岩愣了很久，長按删除了後面兩條記錄，然後幹躺到淩晨三點才睡着。

經管女生雖然表面上不在意男生的籃球賽，但真到了比賽那天，該有的排面還是給足了，很接地氣地拉開傳統大紅色橫幅，一點也不輸給對面花裏胡哨的助威工具。李岩幫忙拽着其中一頭，看到隔壁賽場是土木對法學院，有點殘忍。

計院和經管男生的體格半斤八兩，白斬雞居多，兩支籃球隊看上去都不太專業。單看隊長的氣勢，經管暫時更勝一籌，陳嘉越的肌肉不是很誇張，趙霆或許能一拳掄飛他。

李岩看過很多次陳嘉越打球，幫他拿水拿衣服，但還是看不懂規則，只知道看臉。他和其他室友跟着女生扯着嗓子喊經管必勝，喊趙霆加油，每喊一次，陳嘉越好像都會朝他這邊分神，表情不是很高興。

快十一月了，F市還是有頑強的蚊子，李岩蹲下翻包找花露水的功夫，球場上就亂了套。趙霆摔了，經管這邊說是陳嘉越故意撞的，計院不肯認，兩撥人聚到中間吵架，差點要打起來。

“算我的算我的，我自己沒站穩。”趙霆懶得計較，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爬起來要求暫停。

李岩擠進人群裏，看見陳嘉越舉着雙手很無助的樣子，他的視線轉過來，李岩迅速避開，和室友一起把趙霆扶到場外。

“真你自己摔的？”劉潤林不信，等慰問人群散開了才追問。

“不是陳嘉越，是他們隊另一個，81號。”趙霆捶了捶腰，“裁判女朋友是計院的，你說他會怎麽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我也沒咋樣。”

“你沒扭到腳吧？”李岩有點不太放心。

“我還能被個瘦猴撞殘嗎？你也太小看我了，等着穿裙子吧你！”趙霆往他肩膀呼了一巴掌，站起來活動筋骨，準備繼續上場。

李岩被他拍得踉跄幾步，轉頭看見陳嘉越站在球場另一邊，好像一直在看自己。眼鏡滑到了鼻尖，李岩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沒想看清，他随便推了下鏡片，繼續幫女生拉橫幅。

趙霆似乎确實傷到了腳，下半場狀态不太好。本來咬得很死的分差逐漸拉大，最後計院贏了。

“去一下校醫院吧，噴點藥。”李岩發現趙霆的腳踝有點腫了，在此起彼伏的不服氣的抱怨聲裏，努力把大家的重點拉回正确的方向。

但是周文濤立刻又跑偏，一把摟住李岩，滿臉壞笑：“怎麽說咱們霆哥也是經管MVP吧，雖敗猶榮。怎麽着，裙子還是走一個？”

李岩哭笑不得，不知道怎麽拒絕。起哄的人變多了，和他差不多高的啦啦隊隊長徐臻也來湊熱鬧：“我們正好多買了一套，一會兒給你送過來？”

“這個好這個好，擇日不如撞日！”劉潤林拍拍李岩的胸脯，“霆哥交給我們，你趕緊去拿衣服！沖呀小岩岩！”

“媽的惡不惡心啊你……趕緊滾！”李岩一腳踹過去，一邊笑一邊害臊極了，恨不得挖個地洞把這群人埋進去。

和徐臻約好了晚飯前去她宿舍樓下拿衣服，李岩拎起室友們落下的書包慢慢往回走。到現在為止他對他的大學生活非常滿意，室友嘴很損但人很好，專業同學也好相處。大家都從零開始相互認識，李岩也可以變得喜歡熱鬧，喜歡和人說話，喜歡很多人紮堆走在一起。

陳嘉越站在拐角處，球衣還沒換掉，號碼是78。李岩隐約記得他以前不是這個數字，是他喜歡的哪個球星的號碼。他以為他在等別人，就直接繞了過去。

“我沒有撞他。”陳嘉越突然開口，聽上去有點難過。

李岩反應了一小會兒，慢慢轉身、擡頭，看見現在的陳嘉越像高三總是堵住他卻說不出話時那樣，表情有點悲傷，輕微的歉意源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哦。”李岩垂下眼眸，實話實說，“我剛剛沒有看到。”等了半天陳嘉越又沒有下文，李岩掀起眼皮，發現他的悲傷加重了幾分，還有點難堪。

“那個……你和那個趙霆……”

“他是我室友。怎麽了？”李岩沒有多想，但在看到陳嘉越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後，他後知後覺明白了他的意思。

陳嘉越什麽都記得。

“陳嘉越。”李岩的臉色冷下來，“不是是個男人我就會喜歡的。”

2021-11-13 00:0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