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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時期的陳嘉越有着很多讓李岩向往的優點。出挑的外形和殷實的家境抛開不說，陳嘉越身上沒有某些優等生專有的傲慢刻薄的優越感。他不會看不起李岩這樣成績吊車尾的同學，也不會把學識故意藏着掖着，有人問問題他就耐心解答，跟誰都玩得來，脾氣很好，甚至有點神經大條。運動細胞也很發達，籃球打得最好，足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也順手就來。美中不足的是唱歌很難聽，字跡不好看，課桌總是很亂。

實驗班裏兼顧學習和其他方面的男生很多，但李岩只對陳嘉越一人産生了不一樣的感覺。具體原因不詳，可能因為陳嘉越第一個主動給他講數學題，第一個問他要不要一起玩狼人殺，第一個找他幫忙策劃班會活動……

對在實驗班舉目無親、格格不入的李岩來說，願意主動靠近的陳嘉越是意義非凡的存在。但如果李岩那時能夠再理智一點，他就會明白，這只是陳嘉越作為班長的善良本能，盡量關注每個人的狀态，盡量對所有人都好。可能因為李岩太弱了，他才向他傾斜更多的、其他人不需要的照顧。

可惜陷入單向暗戀的初學者總是會被過多的感性打敗，克制眼神、藏匿喜歡已經耗去了大部分精力，他沒有辦法正确判斷對方的意圖。李岩不想讓陳嘉越察覺他的異樣，怕他被吓跑，怕他覺得自己惡心，又天真地認為陳嘉越對自己是不一樣的，存了一點僥幸。

實驗班強制每個人都要選擇一門競賽，李岩知道自己遲到會退出，但還是硬着頭皮和陳嘉越一樣選了數學。每周五最後一節課和周日下午在階梯教室，粉筆字和老師的唾沫星子是深海的漩渦，李岩頭暈眼花，瞥見第一排陳嘉越認真聽課的模樣時，才能短暫地清醒幾秒。

高一暑假，學競賽的同學要去省會參加集訓，同時學校在組織美國游學活動，價格很劃算。李岩如果在普通班，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他有自知之明，他連高考數學都搞不定，學競賽是沒有意義的。但是他怕不合群。他在實驗班引起注意的點，除了是陳嘉越的跟屁蟲外，還有回回斷崖式倒數的成績。他知道班主任每每瞥向他的眼神包含了什麽，也聽得懂成績分析環節她公開的含沙射影。

實驗班所有人都會參加，甚至有不少人兩門連着培訓，李岩不能不去。有陳嘉越在，可能不至于太痛苦。

宿舍是自由組合的，想和陳嘉越住一間的人很多，李岩沒有特權，毫不意外地落單，和其他班的陌生同學分到一起。他能和陳嘉越相處的機會很少，培訓分基礎班和高級班，他們連上課都不在一個教室。學校附近有條小吃街，店面都不大，李岩偶遇陳嘉越的時候他身邊總是沒有空位，只能打個招呼就走。

男生宿舍是公共浴室，淋浴隔間沒有簾子。這對李岩來說很尴尬，他只能選擇最早或最晚過去，避開大多數人，眼睛向下看瓷磚地，選最裏面的隔間，背朝外。培訓最後一天出現了意外，李岩照常端着臉盆埋頭往裏走，卻冷不丁聽見陳嘉越跟他打招呼。

“你怎麽這麽晚才來洗澡啊？”

李岩下意識聞聲擡頭望去，基本是正面的陳嘉越的裸體強勢地撞入視線，水流沿着肌肉分布蔓延。李岩的眼神随着沖掉的泡沫往下滑，腦子裏轟的一聲，他紅着臉逃進最近的隔間。

“都是男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陳嘉越還笑他。

不一樣的。我不一樣。李岩先惡心起自己，衣服也沒脫，打開花灑讓冷水直接澆在身上，鼓起的褲裆很快恢複原樣。

“我先走了啊！明天早上要挺早出發的，你別睡太晚！”不知道自己被龌龊思想亵渎了的陳嘉越開朗地向李岩道別。

那天晚上在下雨，氣溫驟降，李岩又是第一次洗冷水澡，第二天上車後他就靠着窗補覺，渾身沒力氣，喉嚨像有火在燒。陳嘉越倒是自己起晚了，掐着點坐到李岩旁邊的空位，沒輕沒重地推了他一把，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這幾天冰的吃太多了可能……”李岩随便找了個借口又繼續睡，陳嘉越沒有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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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李岩被渴醒，昏沉的腦子運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正靠在陳嘉越肩上。陳嘉越的身體是熱的，肩膀寬厚，洗發露是普通的檸檬香，可能昨天晚上沒沖幹淨。洗衣服的時候估計也沒把洗衣液沖幹淨，薰衣草的香味很明顯。根據平穩的呼吸起伏判斷，陳嘉越睡得很死，但李岩沒敢貪心，慢慢坐正，眼神也沒有越界。他輕手輕腳地打開保溫杯，熱氣馬上模糊了鏡片，眼睛不太舒服。

李岩把手貼在車窗上，用指尖小心地觸碰陳嘉越的影子，怔怔望了一會兒就拉上了窗簾。

這是不應該的。

2021-11-13 00:0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