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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毫無猶豫就采用了。那從頂端跌下谷底的感受,從擁有無窮盡能量到一具空殼,這裏面的差距實在不想再體驗一遍。就如同知道世界美好的人突然失明,若能找到複明的方法,他必然會窮盡所有,只求恢複。

從來都沒有以蛇的形體生活過的美杜莎扭動了下自己長條狀的軀體,吞吐了下信子,然後整條蛇就被厄洛斯拎了起來。厄洛斯将美杜莎放在了自己手臂上,美杜莎習慣性纏繞了起來。厄洛斯見美杜莎已經乖乖纏好,便急匆匆出了神殿。

阿芙洛狄忒依舊一身绛紅,站在了神殿門口。女神那婀娜多姿的體型,并沒有讓厄洛斯放松,反而讓厄洛斯腦中的神經都繃緊了。纏着厄洛斯手臂上的美杜莎能分明感受到那略帶僵硬的肌肉。美杜莎支撐起自己的頭部,将眼神投向了不遠處的阿芙洛狄忒。

阿芙洛狄忒站着,便已經美得讓人驚心,而對着面前的厄洛斯,她更是露出了屬于母親獨有的魅力。阿芙洛狄忒瞄見了厄洛斯手臂上的毒蛇,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條蛇有什麽特殊的意義麽?外面神祇都傳開了,說你被他咬了不少次,卻一直好好養着。”

美杜莎聽到這話,忽然很想磨牙。

第一天,厄洛斯帶美杜莎上奧林匹斯山。

沒有養過蛇,也全然沒有意識到一條蛇該怎麽養的厄洛斯,直接就帶着美杜莎跑東跑西。好在雖然變成了蛇,但饑餓感卻意外沒有困擾美杜莎。但是如今厄洛斯竟然連洗澡也帶着美杜莎,俨然一副寵随主便的樣子。

厄洛斯褪去了白色長袍,直接邁入了溫度并不高的水中。水浸沒了厄洛斯的脖子,而并沒有入水的美杜莎在岸上扭動着。半人半蛇的時候,美杜莎還能自由游動,可這完全變成了蛇,美杜莎卻還要适應一下。

厄洛斯靠近岸邊,直接擡手把美杜莎給拖了下來:“洛斯也一起洗個澡。”

美杜莎感覺世界一陣旋轉,然後就一下子整個身子都沉到了水裏。且不說為什麽神祇會需要洗澡,但美杜莎實在覺得牙齒發癢,直接咬了厄洛斯一口。

見着厄洛斯苦惱看着手的樣子,美杜莎終于覺得心情又暢快了一點。哪怕毒不死厄洛斯,那也能戳出兩個洞!

但很快美杜莎又失策了。厄洛斯哪怕手上有了兩個洞,他也只是苦惱了一會兒便伸出舌頭輕舔了下傷口,然後拉起美杜莎,準備開始給美杜莎好好洗個澡。

進了水裏的美杜莎意外得滑溜,直接從厄洛斯的手裏逃竄了出去,準備奔向岸邊。但很快直挺挺逃竄的美杜莎又被厄洛斯抓住了。身為美杜莎在內心幽幽嘆了口氣,有些自暴自棄,幹脆仍由厄洛斯給他洗澡。

有人伺候的感覺還是不錯……的……等……等等,這是在摸哪裏?!驚恐的美杜莎又一口咬上了厄洛斯的手。

夜晚,厄洛斯帶美杜莎一起睡覺。

厄洛斯眼睛睜着,嘴裏一直不停念叨:“洛斯,你睡了麽?你是不是不會閉上眼睛?那怎麽才能發現你睡着了?蛇真是種神奇的動物。難怪他會選擇蛇呢。他見過父神了麽?你也不知道吧……blabla”

“……嘶嘶……”美杜莎吐了吐信子,表示你個蠢貨不知道蛇是不會口吐人語的麽?

厄洛斯得到回應,竟然激動起來:“你是在回答我?果然一起洗澡是個好主意。”

“……”美杜莎深深後悔了。

深夜,厄洛斯越講越興奮,就差沒有問候美杜莎這個蛇起源的前後十八代宗室。美杜莎忍無可忍終于再次咬上了厄洛斯,這次咬在了厄洛斯的肩上,圓潤的肩頭很快就出現了兩個洞。

厄洛斯一臉委屈摸上了自己的傷口,終于悻悻閉上了嘴,此時太陽神已經準備出發,開始新一天的使命。

第二天,等美杜莎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攀在厄洛斯身上,再次到達了大海之上。

如今沒有絲毫色彩美感的世界,在美杜莎的眼內,比深淵還要沒滋味。緩緩繞到了厄洛斯的脖子上,美杜莎無所事事準備繼續睡過去,卻被厄洛斯捏住搖了搖:“醒了?快來感受下,你覺得他會在哪邊?你跟他說不定就有某種聯系!”

美杜莎被捏起的蛇頭死死瞪着厄洛斯,厄洛斯一臉期待也瞪大眼望着美杜莎。半響過後,美杜莎咧嘴一笑,瞬間張口,一口咬下。

第三天、第四天……

每天美杜莎的日子就在睡覺——忍無可忍咬厄洛斯——修煉——陪着厄洛斯找自己——睡覺中循環。直到今天,帶着美杜莎的厄洛斯遇到了自己的母親大人。

“啪”一下,美杜莎的眼前就一片黑,被拍回了厄洛斯身上的美杜莎覺得牙齒更癢了,無絲毫負罪感,張嘴就是朝着厄洛斯的鎖骨一口咬了下去。

本挂起一抹笑打算應付自家母親的厄洛斯,臉部一僵,感受到鎖骨處的痛感,只能打着哈哈,慢慢朝外走:“洛斯只是活躍了一點,反正他也傷不了我。母親您真是太操心了,呵呵呵呵,我要出門了,帶着洛斯出去逛逛。”

阿芙洛狄忒:“聽說你最近很喜歡去海上,為了什麽?那個冒犯者?”

美杜莎安穩了下來,他比阿芙洛狄忒更想要知道這個答案,可惜,即使發現厄洛斯能夠有說不完的話,他也沒從厄洛斯口中探尋到關于這個問題真正的答案。美杜莎和厄洛斯都清楚這個諸神遍地的世界,任何的消息都是瞞不過諸神的,只要說出了口,只要風神樂意,那便能随着風神傳遍每個角落。

果不其然,厄洛斯也并沒有告訴阿芙洛狄忒真正的答案,只是撓了撓頭,吐了吐舌頭:“我是在海上找到洛斯的,他喜歡大海,我便多帶他去兜一兜。”

阿芙洛狄忒也不知道是相信自己的孩子,還是并不在意這個答案,只是豔麗的紅唇輕抿:“有空,可以去看看你的父親,當然,你若是想做些惡作劇,我也絕對支持你。”

一聽就知道阿芙洛狄忒指的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厄洛斯點了點頭,就飛快逃竄了出去。哪怕厄洛斯比阿芙洛狄忒活得更久,但如今的他面對身為他母親的阿芙洛狄忒,總有種難言的違和感。成為小輩的孩子,還受到小輩的指點,這對于厄洛斯來說,确實有些尴尬。

被厄洛斯解放的美杜莎搖了搖腦袋,然後直接爬到了厄洛斯的頭頂,盤成了一坨。嗯,這個姿勢真是舒服,美杜莎在內心敲定了這個新的姿勢。

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厄洛斯感受到了頭上動靜,反應了過來:“洛斯,從我頭上下來,這太難看了!”

美杜莎當做完全沒有聽見,哎,厄洛斯的頭發可真是柔軟,适合築窩呢。厄洛斯見美杜莎沒有動靜,準備伸手拉下美杜莎。美杜莎見伸上來修長的手,內心哼哼一聲,又習慣性咬了一口。

美杜莎自己并沒有察覺,他的每一口,都比上一口淺了幾分。他的底線,正在慢慢後退。

某艘船上。

酒神終于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他茫然四顧,見到的都是生人:“你們是誰?這是船上?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一個船員陰陰一笑:“你想去哪裏?我們順路給你帶過去,放心,我們一定安全把你送到碼頭。”

酒神眼神終于清醒了一點,扯起了自己習慣的那張笑臉,燦爛朝着船員笑道:“那真是太感謝了,我要去那克索斯,請送我去那裏吧。”

那個船員愣了愣,随即嗤笑一聲:“行了,自然會送到的。”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巴掌聲,掌舵的一個灰布衣船員被直接扇到了一邊,臉上很快就紅腫了起來。施暴者憤憤踢了一腳:“你瘋了麽?是向左!”

灰布衣船員冷聲:“我不明白,這船我開不了,你們換個人來開吧。”說完,他扶着旁邊,站了起來。

施暴者罵罵咧咧又補上了一腳:“好像我們還就差你一個一樣,滾一邊去。”

酒神聽出了那個他昏迷前的聲音,帶着些許趣味看了過去。灰布衣船員好像也感受到了酒神的目光,回視了過去,勾了勾嘴角想笑,卻由于疼痛,扭曲了一下臉。

Chapter 15

成為蛇的感覺并不是很美妙,沒有力量,任人擺布,甚至于只能用毫無威脅能力的牙齒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就算美杜莎對于新生有着欣喜,但耐心也已經快消失殆盡。他渴望重新站在諸神頂端,做與生俱來的王者。

美杜莎感到厄洛斯忽然加快了速度,朝着某個方向疾馳而去。疾進的風讓他不自覺纏緊。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神祇,站立在一艘并不大,卻別有特色的船只上。

無數的藤蔓纏繞着船體,将整只船都包圍了起來,四周時不時有藍色巨型的魚在水面跳動,而船上正常站立着的只有一人一神祇,而那唯一的人類似乎有些傻愣愣,只是靠着本能在把舵。

酒神察覺到了空中的動靜,擡頭望了過去。唯一的人類也發現了,一臉呆滞看向空中懸浮的厄洛斯,卻并沒有表示什麽,低頭繼續開着自己的船。美杜莎纏繞盤在厄洛斯的頭上,朝下探了探自己的腦袋。

美杜莎發出“嘶嘶”的聲響,想要催促着厄洛斯下去,看不見厄洛斯表情的美杜莎,沒有發現厄洛斯的雙眼都在發亮,他只能聽到厄洛斯仿佛壓抑着什麽的問話:“狄俄尼索斯,美杜莎在哪裏?”

酒神本來彎起的嘴角僵了僵,難道厄洛斯頭上的那條蛇并不是美杜莎?酒神帶着些疑惑掃了眼厄洛斯的頭頂:“你不知道美杜莎在哪裏?”

厄洛斯着陸到船上,美杜莎很快就從厄洛斯身上游了下來,嘴裏不停吞吐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厄洛斯見美杜莎那麽積極,眼神更亮了:“洛斯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麽?他在這附近麽?”

“……洛斯?”酒神覺得更茫然了。從小生長在大自然中,酒神能聽懂不少動物的言語,但顯然他所聽到的美杜莎的話,和厄洛斯表達的意思完全不相同。不得已,酒神還是将茫然的眼神看向了美杜莎。

厄洛斯指了指從自己身上溜走的美杜莎:“洛斯是他的名字,美杜莎的尾巴和他很像。我想美杜莎或許就是變成這種……蛇……嗯?”

厄洛斯自己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也開始盯着美杜莎。美杜莎不停講着:“我是美杜莎,你聽得懂麽?快把我從這個家夥身邊帶走。我需要找個方法恢複自己。對了,不要告訴他我是美杜莎。”

酒神半響才回過神,有些支吾:“額……這個,他在講話,我是說,我能聽懂他在講話。”緩過來的酒神,笑着講着,不過眼神一直時不時瞄向美杜莎,“這條蛇,他講,嗯,他見過美杜莎。美杜莎還活着,但是他也不知道美杜莎在哪裏。”

厄洛斯有些不高興,他抿着嘴,帶着些懷疑看向酒神。但一直将笑容當做面具的酒神,又怎麽會暴露在厄洛斯面前。當找到了借口,說謊就異常順溜了起來:“當然,他見過美杜莎,就在不久前。我想應該是在我們見美杜莎前,嗯,之後也見過。哦,他還說他……嗯,他很喜歡待在你旁邊。”

看着厄洛斯臉色越來越奇怪,疑惑的神色越來越濃,酒神不得不将剛才美杜莎怒吼要離開厄洛斯的那句話吞進了肚子。

果不其然,厄洛斯的臉色好了不少。但美杜莎的臉色卻極其不好看,當然,在場誰都看不出一條蛇的臉色,只能聽到不停頓的“嘶嘶”聲。

美杜莎簡直想要撕了酒神,怎麽才那麽一段時間沒見,這破神祇就開始滿嘴謊話了。美杜莎選擇性忽略了酒神幫他掩蓋的真相:“混蛋小鬼,我可一點都不想再回到奧林匹斯山。你知道被迫……不不,哪怕那裏可以恢複我的神力,我也不想再和這個小家夥一起待在奧林匹斯山!”

聽到美杜莎能恢複,酒神心裏一塊大石就放下了,笑容也顯得真實了不少,對厄洛斯的謊話更是說得順暢極了:“他說跟你待在奧林匹斯山是他最高興的一段時間。”能恢複不回去,你還想不想愉快玩耍!

“……”美杜莎在甲板上飛快游動,直接咬了一口酒神的腳後跟。厄洛斯見了眼神忽然變了:“他咬人是表達喜歡的意思麽?”

酒神臉上的笑得有些深邃,彎腰撿起了甲板上的黑蛇:“他在奧林匹斯山上也經常咬你麽?”見厄洛斯認真點了點頭,酒神将蛇再次交給了厄洛斯,“看好他吧,看來他真的很喜歡你。”

美杜莎劇烈扭動起來,他真的想要給酒神咬上一排的洞:“快讓他放開,你知道這小家夥在奧林匹斯山上做了什麽?等我能恢複,我一定要他好看。”

酒神直接忽略了美杜莎如今并不理智的話,反而轉問厄洛斯:“你怎麽會主動來找美杜莎?對了,你竟然長大了。是更好掌握了神力麽?真是恭喜。”

但厄洛斯并沒有把酒神當做自己可以信任的神祇,更何況在場的也并不只是酒神一個。厄洛斯只是扯了扯嘴角,從心将美杜莎繞在了自己手臂處:“我有很多話想要跟他說。其實我早就見過他,不過上次沒認出來罷了。這次回去掌握了神力,卻沒有想到會失去他的蹤跡。”

酒神試探性說了一聲:“他可是冒犯了海神波塞冬,說不定還有別的目的。”

厄洛斯卻忽然明白了什麽:“對了,波塞冬!他一定會再去找波塞冬!”

冷靜下來的美杜莎用自己綠色的小眼睛看了一會兒完全重點錯的厄洛斯,轉而對酒神說:“我也不知道他找我的目的是什麽。他已經找我找了很久。”

酒神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件事,畢竟他對厄洛斯的了解并沒有那麽深,但他此刻卻勸慰道:“你不會是想去找波塞冬,然後等美杜莎上門吧?若是他不再找波……”

厄洛斯飛快打斷了酒神的話:“我了解他,他眦睚必報。”

酒神覺得自己一定遺漏了什麽信息,厄洛斯的口吻分明就是和美杜莎萬分熟稔。但是美杜莎的反應卻像是對厄洛斯只是趨于一般的了解,就如同自己了解厄洛斯那樣。

美杜莎比酒神更難以理解厄洛斯,簡直就像從他中金箭變成了厄洛斯中了金箭!完全的盲目,一邊倒的追逐,無理取鬧的任性!美杜莎在內心不停數着厄洛斯最近的失常,但厄洛斯并不會給自己射金箭,也從來沒有過任何的愛情史,否則他一定以為厄洛斯……

……美杜莎剛要想起什麽,一個幹脆利落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們很快就要到那克索斯了……呃,兩位大人……”船員說道後面又帶上了猶豫,好像覺得自己插話的并不是時候。

酒神倒是朝着船員笑了笑,安撫道:“阿克忒斯,你不用害怕,我們都不會傷害你的。等下和我們一起走吧,我想我的祭壇那邊可能缺了一個人。”

阿克忒斯灰色的衣物穿在身上,整個人卻都顯得有些發亮,他猛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把握船的方向去了。

美杜莎被酒神弄得整條蛇都不太好,而關注他的厄洛斯似乎也發現了,時不時就戳他兩下,這導致美杜莎更不想動彈了。

厄洛斯對美杜莎絕對是上心的,直接向酒神求助:“狄俄尼索斯,你知道怎麽養蛇麽?這是我第一次養寵物。”

美杜莎發現終于有機會能說兩句指導厄洛斯如何正确養蛇,不自覺話多了起來:“把我放奧林匹斯山上放養就行了。不用幫我洗澡,也不用喂食,随我去就行!還有蛇就算不閉眼,也是要睡覺的!”

酒神瞥了眼美杜莎,強忍住拍板狂笑的意圖:“在奧林匹斯山上對他很有好處,洗澡喂食都不需要了,平時放任他游蕩、睡覺就行……噗……”說到最後,酒神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就再也停不下了。

美杜莎深深覺得自己從深淵出來後,遇到的一群神祇,都不是靠譜的樣子,往後的日子,看來還是要靠自己的。幽幽嘆了口氣,美杜莎怨念的移動了下自己的位置,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呢?

厄洛斯順着美杜莎的頭部開始往下撫摸:“美杜莎到底會跑到哪裏去呢?我都已經快要将所有的海域都跑一遍了。”

酒神忽然想喝一口酒,但并沒有庫存的他如今也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子:“他自然不會有事的,與其擔心他,你不如擔心我。前段時間受傷了,那位并沒有找到我,事後我又用了幻術,如今我傷勢好了大半,恐怕來人也快要找到我了。”

但美杜莎和厄洛斯都對酒神一點擔心的意味都沒有,尤其是美杜莎,現在幹脆用過就扔,連個眼神都不想給酒神。

酒神見沒有得到回應,默默為自己嘆了口氣,用另一個借口吸引了厄洛斯:“要去我祭壇玩一會兒麽?美杜莎一時你也找不到,不如借用我信徒的力量去搜尋。”

厄洛斯的手頓了頓,然後點頭應了。

Chapter 16

在那克索斯,酒神的祭壇邊總會有無數的信徒,而每到特定的日子,便會有一場狂歡,一場屬于酒神,屬于他信徒的狂歡盛典,肆無忌憚釋放自己的歡愉,如同和這個世界進行了一場靈魂的交融。

當一衆踏上那克索斯土地上時,這場狂歡剛剛結束沒幾天,祭壇邊的人似乎還沒有從慶典中緩過神來,帶着一抹慵懶。酒神并不缺少伺候他的人,也不缺少伺候他祭壇的人,他只是想給阿克忒斯安排一個去處。

阿克忒斯就是那灰衣的船員,因為拯救了酒神,而成為整條黑船上唯一存活下來的船員,一個無依無靠,連船隊都失去了的船員。酒神的解決方法或許是他最好的歸宿,從此歸于神祇,再無煩心的事,不用擔心身為殺人犯的同伴,不用擔心良心的泯滅。

将阿克忒斯安排好,酒神望向厄洛斯,打算借走美杜莎:“美……我是說,洛斯可能與美杜莎有某種感應是麽?借我帶上祭壇試試,我看看能不能動用祭壇,大致确定方向。”

美杜莎很快被厄洛斯交給了酒神:“你打算幹什麽?”

酒神将美杜莎帶上了祭壇中央,然後掏出了自己消失已久的權杖給四周布置了一番:“你在奧林匹斯山能恢複?是因為什麽?”

美杜莎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彌散在空中的神力。”

酒神驚得手一抖,權杖都險些扔了出去:“你能這樣吸收神力?你到底是什麽東西?”酒神殺意頓起——這不符合常規的方式,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巨大的威脅,哪怕今後的計劃成功了,美杜莎也絕對不能留下。

美杜莎常年待在最幽暗的深淵,見識過最為殘忍的血腥,想也知道酒神在想些什麽:“你需要我的幫忙,而我同樣也是永生的。”

只有神祇或者擁有神祇血脈的才可能永生,那些妖怪活得再久,也終有一日會死去,酒神的眼神更加莫測:“我想,我需要知道你是誰。”

只要給他恢複的機會與時間,美杜莎根本不會擔心酒神的威脅,一切陰謀在絕對力量的面前都是虛無:“我是誰并不重要,你能幫我,我也能幫你。在你沒有觸犯我底線的情況下,我們并不會對立。你很聰明。”

被戳穿的酒神只是笑了笑:“你該知道你的情況有多特殊。謊言、欺騙、背叛并不只是人類的特權。”

美杜莎游動自己的身軀,從他手中游了上去,靠近了酒神的臉:“我以我的真名為證。憑你并傷不了我,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我的目的也非常簡單,我只要解決我想要解決的。而至今,我們并不沖突。”

酒神只是笑着,半響沒有開口。美杜莎也只是盯着酒神,并不再開口。兩雙眼睛對視着僵持了許久,最後還是酒神先行放棄:“好吧,如果給你注入我的神力呢?能快速恢複麽?”

美杜莎遲疑一下還是拒絕了:“你的神力有你神格和神職的影響,給我注入,可能并不會有多大效果,或許還沒有奧林匹斯山上彌散的那些神力來的有用。”

酒神細想也是,太過逆天,恐怕這個世界早就天翻地覆:“接下去,你就在奧林匹斯山上好好恢複。等你傷好了,我再帶你去見一位神祇。至于波塞冬,他的傷恐怕比你更需要靜養。下次出手只要避開那些零散的海妖就沒有問題。”

兩個談得興起,卻忘記了還有一位在祭壇空間外等候。空中傳來厄洛斯略帶不耐的問話:“你們好了麽?結果呢?”

酒神消除了剛才設下的禁制,将美杜莎重新遞給了厄洛斯:“雖然我并不會預言,但我能保證,到了該遇到的時候,你自然會遇到他的。我這邊随時幫你留意着。”

厄洛斯深深看了眼依舊一臉笑容的酒神:“但願。”說完就展開翅膀,重新飛向了大海。如果不是手中這條蛇并不像當初他遇到美杜莎那時候有熟悉感,他恐怕早就已經确定這條蛇是美杜莎。不過,現在他依舊起了懷疑。

趴在厄洛斯身上的美杜莎看向酒神,只見酒神對他做了個口型:“等你恢複。”

飛在空中的厄洛斯忽然沒頭沒尾感慨了一句:“不愧是酒神。”美杜莎轉過了頭,望向了這看似無盡的大海。

美杜莎靜靜待在厄洛斯手臂處,他能感受到,沒有達到自己目的的厄洛斯心情并不是很好。果然,沒過一會兒,厄洛斯在大海上某處停了下來,弄出了一根白色長長的布條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厄洛斯喃喃低語着:“為什麽只有我是一個人呢?父神創造我的意義是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因為我,可以成雙成對,唯獨我一個人,只留下我一個人,為什麽呢,到底為什麽呢……”厄洛斯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另一只手開始從随身的箭筒中拔箭。

厄洛斯的這個習慣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養成的,無趣的時候、開心的時候、悲傷的時候,只要他心情起伏過大了,他都會這麽做,将他的神力射散出去。只不過以前的他,沒有這弓箭,如今有了弓箭,他便換了一個方式,射散自己的神力。

他麻木拔着一支又一支箭,拔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射出的是金箭還是鉛箭。他是父神最小的孩子,父神在他誕生之後便消失無蹤,他知道父神還存在,但他卻永遠找不到。哥哥姐姐,所有的神祇都過着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所陪伴的人,唯獨他一個人,永遠一個人。

美杜莎能感受到身下肌肉的顫動,經脈凸起的力量,他忽然能理解厄洛斯長久以來的任性,就像他只能在深淵,看着一代代神祇的替換。某一天忽然深淵多了一個神祇,某一天深淵忽然多了許多怪物,某一天深淵忽然多了很多罪惡,整個世界都在不停向前,唯獨他停滞在深淵。

總有一日,趨于瘋魔。

厄洛斯終于停了下來,喘了幾口氣:“洛斯,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停要找他麽?”

美杜莎在內心沒有形象翻了個白眼,誰知道呢,神祇的感情總是那麽莫名其妙就誕生,又莫名其妙就消失。

厄洛斯依舊蒙着那長長的布條,美杜莎感受到厄洛斯突然用神力驅散了周圍的一切,他驚詫望向了厄洛斯。厄洛斯只說了一句話:“他受了父神最大制約的,在他永遠居于深淵之前,我見過他,現在,我想再次見到他。”

終于将所有神力都消耗完,厄洛斯開始無力下墜,掉入了大海。美杜莎覺得厄洛斯那句話,說了和沒有說一樣,但他卻有了一種重新站在厄洛斯面前的沖動,那種強烈的*,如同他渴望踏出深淵一樣。海水不停從四周湧了過來,他們似乎想要把厄洛斯和美杜莎拖入那幽暗的海域深處。

似乎是剛才不斷射出的箭的作用,美杜莎能感受到有無數的力量朝着厄洛斯湧來,不斷補充恢複着厄洛斯剛才耗盡的力量。厄洛斯将美杜莎抓到了自己的面前。沒有任何避水措施的厄洛斯,一張嘴就是一串的氣泡。

但美杜莎卻看懂也聽懂了厄洛斯的那句話:洛斯,你是他麽?

海水的下方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那幽暗的色彩與海域深處截然不同,那是一種幾乎無法形容的幽暗,是獨屬于深淵的色彩,是能吞噬所有光亮的色彩。

頭頂還有着斑駁的亮斑,腳底卻是旋轉的漩渦。厄洛斯和美杜莎的下墜突然就終止了。然而下方深邃的漩渦卻并不想要放過這兩位,它竟然不斷向上靠攏,最終洶湧朝着美杜莎而去。

美杜莎能夠感受到無數的力量湧入自己的軀體,他能感受到身體每一寸都幾近在爆裂,在重組。他不知道這股力量是怎麽從深淵跑出來的,但這并不妨礙他接收這股力量。

美杜莎能看到厄洛斯驚慌的表情,直到兩者都被自下而上的漩渦給吞噬進去。

半天過後,美杜莎的雙眼重新看到了光線,看到了屬于海洋的顏色,而那不停旋轉的漩渦卻不見了。美杜莎眼內徒留下厄洛斯那張精致卻失措的臉,以及,再次洶湧而上的海水。

美杜莎恢複了他剛出深淵的樣子,他伸出了雙手抱住了厄洛斯的腰,展開了自己那雙翅膀,動用了自己的力量,帶着厄洛斯沖出了海水的包圍。

翅膀并不适合在海水中使用,但美杜莎還是把厄洛斯帶了出來,他盯着厄洛斯的雙眼認真一字一頓說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美杜莎,塔耳塔洛斯。”

美杜莎不知道現在的厄洛斯在想什麽,呆愣愣看着,卻一言不發,連翅膀都好像不會用了。但美杜莎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他感受到了他的身體竟然再次開始縮水,呆滞的厄洛斯下意識揮動起了自己的翅膀,攤開的雙手準确接住了一條小黑蛇。

Chapter 17

沖動是魔鬼。美杜莎有些別扭,一路一言不發,那雙綠色的眼睛中間綴上一點黑色,不知道在看向哪裏,随意甩了甩自己帶着金圈紋的黑色尾巴,纏得更緊了一些。世界的色彩重新歸來,美杜莎确實有些高興,但一想到先前所有的事情,美杜莎只希望厄洛斯立刻、馬上失憶。

堂堂深淵之主竟然如此幼稚,一個心情不快就咬人,因為一句話就變身……美杜莎面部深沉,已經開始在考慮跟時光女神去做個交易了。時光女神住哪裏來着……

蛇頭飛快轉向厄洛斯,偷偷瞄了眼,又立刻再次把蛇頭轉了個方向,厄洛斯怎麽總是盯着自己看,自己臉上長花了不成。而厄洛斯似乎全然沒從剛才的沖擊中出來,一路上一句話不說,還一直盯着美杜莎看,好像懷疑變成現實、希望瞬間成真,都是一場幻境、一場夢,開口就會破碎。

“你……”

“我……”

都到奧林匹斯山了,兩位才終于開口,一開口卻又僵住了。

“剛才是我在說話?嗯,變成蛇也能說話了?你能聽懂麽?”美杜莎壓下了內心的別扭,吞吐信子疑惑問厄洛斯。

一發現美杜莎能說話,厄洛斯轉了個方向,朝着另一條路走去:“能聽懂,你在恢複。”

美杜莎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再次沉默了下去,厄洛斯先前的話總是若有若無浮現在他腦中,讓他忍不住想更多。他對厄洛斯的印象并不深,甚至大多都是不久前相遇後才有了直觀的接觸與印象。那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就如同大海裏一滴海水,根本找不出。

美杜莎不再開口,厄洛斯走着走着撇了撇嘴:“我們去火神那裏,他是我現在名義上的父親。那邊說話安全些。”

美杜莎想了想,憋出了一個:“……啊。”

奧林匹斯山上,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宙斯的宮殿,其次便是火神的宮殿,厄洛斯難得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美杜莎對如今那些神祇的了解實在不多,但火神的名字他卻聽說過。這世上如此多的精工巧匠,都抵不過火神一個。就連深淵都有不少東西是火神所打造的,還好有火神,否則深淵早被那些亂七八糟的妖怪和提坦鬧翻了。

厄洛斯忽然想起了火神平時的樣子,略有些支吾起來:“那個,他脾氣不算太好,而且很固執。連到山上來,還是酒神把他灌醉了拖上來的。”

美杜莎并不在意:“有能力的神祇便有資格有脾氣。”

直到站在了火神宮殿的門口,厄洛斯都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就怕說錯做錯什麽惹惱了美杜莎。但這樣的厄洛斯卻讓美杜莎打心底不耐。美杜莎見厄洛斯停下了腳步,便游上了厄洛斯的肩頭,露出了自己的尖牙,又咬了下去。

厄洛斯瞪大雙眼看向美杜莎,完全不理解為什麽美杜莎突然間咬他,手無措捂住了自己的傷口。才咬下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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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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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