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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中的仆從曾經告訴赫締,他每年有兩次機會去決定花園裏種植什麽花卉植物——既然如此,原主在選擇種那些花時,很有可能不是心血來潮。畢竟高雪輪雖然常見,卻往往不是豪宅主人的選擇,而且好多人連它的名字也叫不出,甚至修過環藝設計的他,對高雪輪的認知也只停留在“适宜成片種植,在綠化工程中能發揮很大的作用”。

所以,原主說的騙子是誰?

赫締徑直走向客廳,對剛才那名跟着他們的機構人員詢問道:“花園裏那些花看得讓人心情不好,你把花卉種植記錄拿過來,我參考一下以前都種些什麽,過幾天你們把花圃處理了。”

花卉種植記錄似乎不是什麽絕密檔案,那人很快就讓人發了一份電子記錄給赫締,赫締稍微翻了翻,發覺最初花園裏種的都是些奇珍異草,後來變成了貴價花草,直到這兩年才成了常見的廉價花草,不過大多時候種的都是萱草和杜鵑。

高雪輪此前并未出現,二月突然移植到了花圃中,那時節剛好就是原主墜樓之前的幾個月——被騙和墜樓有關系嗎?原主到底受了怎樣的欺騙?

赫締抱着腦袋,仔細搜索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片刻後他一拍大腿!

是梁蘊!

“只要你好好開導他,讓他生下健健康康的Alpha,他就不會知道,而我承諾過你的事,也會兌現。”

也就是說,她曾經承諾過自己什麽,但是始終沒有兌現,或者做了什麽事,讓原主覺得兌現無望,原主的屈辱無處可訴,這才靠種花來發洩怨恨!

當然,靠高雪輪不足以表達原主的無望,為了讓機構身敗名裂,他選擇在結婚之前自殺,徹底粉碎機構的企圖!

否則整棟大樓連窗戶都沒有,他又時時刻刻被人看着,如何“意外”墜樓?

赫締越想越覺得線索對上了,一顆心如墜油鍋,倏忽驚恐。

那頭商睿神清氣爽地從盥洗室走出來,發覺卧室空着,便往外走,出言喚人:“赫締?”

赫締從簡易更衣室後探出腦袋:“我在這兒。”

他怕自己的表情讓機構瞧出端倪,所以就躲在簾子後考慮,聽到商睿的聲音後,便極力柔和了自己的表情:“你感覺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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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句沒什麽意義的話,因為答案已經寫在商睿的臉上,故而商睿沒有回答,拿起內衣也鑽到了簾子後頭:“幫我穿上。”

赫締讓他扶住自己的肩膀,沉默着為他脫來換去,整理好衣服,最後若無其事地問他:“怎麽樣,穿着還可以嗎?”

“還不錯。”商睿說着,忽然将他按坐到牆角放衣服的一張圓凳上,自己則一歪身坐上了他的大腿,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口中輕聲道,“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

赫締猶豫着沒吭聲。這件事總有一天是要說的,但眼下商睿懷着身孕,他不知道此時将壓力施加給對方是不是合适。

商睿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直視着他的眼睛道:“說吧,我沒有那麽脆弱。”

話講到了這個份兒上,赫締知道自己再扭捏隐瞞只會适得其反,于是沉吟片刻後先開口發問道:“說之前,有幾件事我想問問你,機構是怎麽同你說我墜樓一事的?”

“嗯……他們說你在做婚前體檢時,因為醫院一處欄杆年久失修,導致你倚靠時不慎墜樓,通知我延遲見面的時間。”

……聽着就像瞎話。他每次去醫院,身邊都圍着人,窗臺都摸不到,怎麽可能讓他倚靠欄杆?

赫締點點頭,進一步确認道:“那麽,機構有沒有跟你提過補辦婚禮的事?”

“提過。”商睿的手從他下巴滑到肩膀,做了個環抱的姿勢,仿佛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當時只想工作,所以就建議等孩子滿月時補辦,他們同意了。”

赫締擡手在他的後腦勺上胡嚕了兩把,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随後竹筒倒豆子地把話說開了——當然,依舊模糊了自己的身份和原主跳樓的動機,只強調了機構的背信和陰謀。

說完後,他們就維持着擁抱的姿勢沉默了,似乎是在共同唏噓着這惱人的命運。

眼前的日子是幸福的,愛人和孩子都在身側,但有了那一紙結婚協議,便注定了他們這幸福的壽命不會長久。

他們花的心思,用的感情,不是被利用,就是被當成垃圾輕視。

他們的孩子不是屬于他們的寶貝,只是機構的育種機器,一個靓麗的門面,一個生下來就披金挂銀的囚犯,或者一個失敗的實驗品,一個不被期盼的多餘的人。

垂下眼簾沉默半晌,赫締用力托抱了商睿一把,揚起臉用嘴唇尋他的唇,他們互相撫慰着,信息素被花香襯得愈發苦澀。

吻到最後,他捧住商睿的臉,溫熱的氣息擦着唇瓣過去:“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就帶着他一塊兒跑好不好?”

他不會說什麽動聽的話,但每一句都是剖明心跡,在商睿這裏,這一句更能勝過千言萬語——原本最想一走了之的是自己,看赫締像個不懂事的孩子,可是這個慫慫的傻孩子,現在為了自己,竟也輕易動了逃跑的念頭……

商睿微微上揚了嘴角,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原來你也是挺有膽色的嘛。好,我答應你了!”

得到了肯定的應答,赫締心中舒坦了些,他撫摸着商睿的脊背,嘴唇流連在他頸側,且吻且說道:“這兩天你先不用多想,這裏我比你熟一些,等我有了計劃就告訴你。”

商睿抱住他的腦袋,口中吐出了溫熱的氣息:“嗯……好……不過……”

“嗯?”

商睿微微仰起頭,方便他輕咬自己敏感脆弱的腺體:“我們是不是該制定一些……暗號?”

“應該的……”赫締蹭着他曲線優美的頸,聲音喑啞起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不然我沒辦法再集中精神了。”

商睿被他蹭得癢癢,低低地笑了一聲,扶着他的胳膊站了起來,收回手時順勢在他發紅的耳廓上勾了一下:“定力這麽不好?這才過了一天。”

赫締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拉開簾子:“因為是跟你在一起……不說了,再說丢人。”

看着丈夫白淨臉龐下的紅暈,商睿心情更好了,牽過他的手就往電梯間去了。

赫締臉更紅了,進了轎廂要按樓層時,才懵懵懂懂問他:“去哪兒?”

商睿瞥了眼他們身邊的“跟班兒”,笑眯眯地往他肩上一靠:“我聽說,用音樂胎教很不錯的,你不是告訴我這裏有很多樂器嗎?我們過去看看呀。”

他故意學了商容的口氣——平時他是聽不下去的,不過關鍵時刻惡心惡心人效果真是不錯,那“跟班兒”立刻就把臉扭了過去,堅決不肯吃他撒出來的狗糧。

赫締顯然也明白他的意思,面對此情此景,忍不住抿着嘴無聲偷笑。

電梯到了樓層,兩人你侬我侬地走去了琴房,赫締雖然仍羞于在外人面前和伴侶做親密舉動,但有商睿帶頭,他好像一個三好學生被學渣同桌拉去網吧偷完游戲一般,心裏隐隐感到了刺激和有趣。

到了琴房,那人主動靠到角落裏玩手機去了。而商睿在房間裏兜了一圈,審視了屋內牆上、地上挂着擺着的所有樂器,最後繞回到赫締身邊:“我感覺我會的樂器已經很多了,沒想到你會的更多,不如我們選首曲子合奏一下?”

話音剛落,赫締傻眼了。

……他會個什麽呀!

悉數學生時代上過的音樂課,他的水平也就是吹個口琴,打個三角鐵,能夠看懂劍譜而已!

他趕緊擺手:“沒有,這大部分都是裝飾擺設,心血來潮買來看看,結果後來也沒學下去。”

說完他想到了什麽,硬是拉角落裏那個跟班兒作證:“你說是吧?”

跟班兒一臉懵逼地對着他倆各看了一眼,随後敷衍地點了頭:“……是是是。”

利用完跟班兒,他随即向商睿表示:“要不然你來教我?我肯定認真學。”

這個時候,“赫締”會不會樂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就想感受自己的Omega伴侶的親自教學!

商睿用餘光瞟見跟班兒一臉晦氣地走了,微微眯起眼睛,要笑不笑道:“好啊,那我們先從……鋼琴開始吧。”

兩人并肩坐到琴凳上,商睿用平板随便搜了個兒童練習曲目,先講了幾樣簡單的樂理知識,然後開始教手型:“首先,把手放松,輕輕的落到琴鍵上,手背呢不要太高,也不要全然落下去,拇指側邊貼着琴鍵……好了,你來試試看。”

赫締按着他的示範做了個标準動作,之後的練習中,也是完全照做,堪稱複刻,根本沒有像初學者那樣有姿勢不正的時候,并且還沒過多久,他就已經能熟練彈奏那支兒童歌曲了。

對于自己适應得那麽快,他也有點驚奇,懷疑自己這具軀體可能還保留着一定的肌肉記憶,這對他而言是好事——因為他已經明白了商睿的意思,只要他學會樂器,兩人用音樂做暗號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嗯對,就是這樣。”看他流暢彈完一首曲子,商睿目光朝角落輕輕一掃,傾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我們生的寶寶肯定跟你一樣聰明好學。”

赫締配合着親了回去,目光裏含了溫暖的笑:“也同你一樣博學又迷人。”

【作者有話說:跟班兒:沙×機構,聘我當狗,當狗就狗,還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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