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⑤

“喂～”Cris聽到手機傳出的有氣無力的聲音，原本正在不懈餘力打發膠的手停頓，沖着鏡子裏的帥哥露出大白牙版典型微笑，“你聽起來狀态不佳？”

“我被教練大人害慘了。”電話另一頭的女聲話語裏滿滿地抱怨，“他說他如果當葡萄牙教練就讓我加入醫療組。”

“那不是挺好…”Cris正說着，接過佩佩遞過來的平板電腦，剛剛還官方微笑的臉瞬間陰雲密布。

《心機女闖破家門，女隊醫強悍應對》

《皇馬如後防一般渣的球星住宿安保》

《別讓女孩功利心毀了皇馬王子》

《皇馬王子狀态不佳實因巴薩球迷裝神弄鬼》

………

“…喂喂Cris你在聽麽？”

“那些亂七八糟的新聞，什麽情況？”Cris緊緊皺起了眉，看着在一旁看好戲的佩佩，狠狠瞪了他一眼，卻聽到另一頭那個心大的女人傻傻問道，“額…亂七八糟的太多了，你說哪條？”

我去老子才離開老子的大本營幾天後院就起火了（？）我不是讓你多關注他照顧一下麽這亂七八糟的事那麽多，哪個和你脫的了關系？

指不定就是因為Cyan照顧了，才會這個樣子？

Cris瞬間覺得自己真傻。

“額…其實就是個想借機出名的三線女星，長的也一般。據說朱旭說過自己喜歡清純的？啧啧啧打扮的真清純啊再脫一件就純透了！”那女人啧啧地不停吐槽。

“朱旭喜歡清純的？”

“是啊本澤馬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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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你這個幹什麽？

“你在那裏幹什麽？”Cris看着那個渾身據說是快過期牛奶的女人的圖片，你說說就這樣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的貨，你是怎麽自信以為能依靠我們皇馬的王子？

“你要感謝我啊Cris，多虧我在這裏，差點朱旭心軟就把她放了。我要不是為了避免你感情坎坷，我也就只等着看好戲了。”那女聲一掃最初的頹廢，突然充滿了無盡的活力。Cris知道她在自己情感問題的關注就像是被裝上了永動機，永遠不放過丁點她所謂的線索。

“你想多了…”Cris慶幸佩佩在那一瞪之下就已經離開，否則的話怎麽解釋還是個大問題，卻聽到那邊唯恐世界不亂的女人一副“從實召開”的語氣，“是不是覺得，這女人身材不如你，臉蛋也不如卡卡啊？”

“關卡卡什麽事啊？”

“……Cris你沒救了！你的槽點居然在卡卡而不是她身材不如你！你還能更二一點麽？”

額…Cris抽了抽嘴角，發現自己真的沒怎麽對于前面那句話有太大反應。難不成最近真的有少女到認為自己身材好到那個□□的份上？

半晌沒得到回複，知道某人又腦補的Cyan輕輕問道，“想到什麽了？”“□□…”

“我去羅二你還真的能更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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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強制挂斷的電話，我知道這是永遠做不到“真正堅強勇敢”的羅戴花惱羞成怒了。聽到門口的敲門聲，說了聲“請進”，就見卡卡挂着慣常的笑容走進來了。

“…需要我解釋什麽嘛？”我試探性問道，經驗告訴我們，這種狀态下的前足球先生瀕臨爆發，切勿觸動黑化開關。

他點點頭，我正打算從新說一遍，看見某人笑容燦爛說，“前面我都知道了，解釋一下臉蛋問題吧。”我頓悟，我已經觸碰黑化開關了。

他笑的十分聖潔，但不同于朱旭的小心謹慎，我不會怕他。甚至于這正向我說明他的在意，“你是那只狐貍，至少，你在嘗試變成那只狐貍。”他的笑容果斷一僵。

我作為一位心理醫生，一位傑出的心理醫生，對于他人的心理與人際交往還算有一定研究。而心理醫生真正不尋常一點在于，他們不僅揣測他人，還試圖看透自己。

就像我的人際關系。

我希望Cris一輩子一直到死都勇敢堅強，只要他需要、只要我可以，我可以為他保駕護航。

我将卡西利亞斯當作偶像，因為他成熟穩重，有領導氣質，我兒時夢想着能幫Cris守護他身後的球門，卡西則是我夢想的延續。與此同時，每個偶像都有令人扼腕的情感對象，而他該死的還是符合這一點。

那麽卡卡呢？“你真的不需要心理咨詢麽卡卡？”我深深皺眉，“我不認為你狀态不好只是因為身體，你并不是一碰就倒類型的球員，你也遠遠沒成為玻璃人，可是你對身體抗争現在十分抗拒。”

卡卡一怔，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出現在哪裏，并沒有詢問，而是說，“所以，你覺得我太狡猾？”

“不…你是名副其實的上帝之子。”我嘆了口氣，“聖的《小王子》裏有只等愛的狐貍，它期待被馴養而與衆不同。這不是貶義，而是某種深層次的情感寄托。”

它希望被馴養，那樣就有了獨一無二的期待，那樣就算看到如小王子的發色一樣的麥田，就能想到那個獨一無二的人。那麽，卡卡呢？

“呵呵，原來如此麽…”他低垂下頭，緩緩擡頭目光已經不見剛才的晦澀難懂，我知道他大概是想明白了，同樣的，他沒有任何義務與我說明。

我知道，等他看到他的小王子，他的情感寄托，他的信仰依附，那個男孩哪怕一句簡單的“卡卡加油”，也能讓他看到曙光。

手機短信顯示來自那個特殊的人，“朱怎麽樣了？”我從接到Cris電話前就收到了這條短信，如今我才能夠發出，“精神狀态良好，競技水平極佳，臉蛋依舊萌萌噠，任君敲打。”

點擊發送，我幾乎能想到對面那個男人笑的樣子。他眼中必定染上笑意，眼角是掩不去年齡滄桑的皺紋。

你說朱旭之于卡卡，是否等同于伊戈爾卡西利亞斯之于我呢？我沒有答案，就像我雖然不知道朱旭最後的結局，卻明白卡西利亞斯身旁必定沒有我的存在。

我敬仰他，就像是敬仰天空。他之于我，就是仰之彌堅的高山，私以為遙不可及高不可攀。我甚至提不起勇氣身負铠甲一往無前，只能滿身軟肋勉力維艱。

衆所周知的迷戀、啼笑皆非的瘋癫、盡心雕琢的語言和強行束縛的執念。

我告訴所有人他是我的夢想，然而或許只有我自己明白那源于偶像崇拜。

可就算他是夢想又能怎樣呢？信仰對于信徒，就是生命。而夢想之于我，不過是調劑，聊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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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戰薩格勒布的歐冠首賽，我不知道別人記住的是什麽。我只記得Cris受傷的腳踝和朱旭沾染鮮血的球襪。

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識選擇保護他，所以當皇馬1比0領先，當他一直圍繞穆裏尼奧先生蹦蹦跳跳全當出場熱身時，難得随隊出行的我只覺得這小孩有趣極了。

雖然那時Cris已經被鏟倒四、五回卻沒換回來一張黃牌，可我知道那對他來講并不算什麽，只要這場比賽勝利，他并不在乎流那麽點血。

說我心硬也好，可是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可當馬賽洛被罰下場，看到教練先生皺起的眉，我暗道不好。實際上這場比賽我們都能看出來，球員下腳狠，主裁判主場哨更狠，按道理誰都不希望朱旭上場，可是先生認為1比0太不保險，那麽只能是朱旭上場。

我看着這小子有點開心地上場，皺了皺眉，顧不上旁人的想法，趁他将外套脫在替補席時，“你冷靜下來，注意保護自己。”

他看着我，笑容是只有球場才能看到的恣意張揚，“我能帶回勝利的。”

是的，他能帶回勝利的。

他潇灑上場，換來的是滿場噓聲。他的滿場積極跑動換來對方高度重視。

所有皇馬球迷都希望時間再快點，卻突然間，我聽到了滿場的“梅西”。

這是我世界上最難以忍受怒火的時刻，沒有之一。先生和幾個随行人員都站到了客場席外，滿場薩格勒布的球迷都提醒着Cris他曾經票數只有3票這個事實。

我不知道梅西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光憑他的新聞我對于他所致力于塑造的好形象并無惡感。可因為Cris，我一定怨恨他。

世人大都健忘，外星人重返人間被嘲笑批評，人們早就忘記了他的光鮮；上帝之子被上帝送回凡塵，如今伯納塢總有人叫這位聖西羅王子、憑一己之力把紅黑軍團帶成歐冠冠軍的前世界足球先生水貨，沒人再感動于他為巴西冒着傷病上場迎戰。

就像如今，世人大都忘了機器人有血肉之軀，總有一天，他們也會忘記機器人的一切功績。

可他們憑什麽，将他傷的體無完膚？這屆足球先生是Cris的痛，在皇馬那樣的成績下他早不敢奢望那屆足球先生屬于他，可當看到那個可悲的成績時，那個近幾年已經強大堅強的男人，還是哭了。

他們憑什麽？再怎麽樣也是皇馬和巴薩的事情，這幫混蛋以為自己是誰？

“嘟～”的一聲，我從回憶中脫離，看到了那個從不會假裝也從不會放棄的男孩，手背捂着臉躺倒在地上。他的腳踝微微腫起，這是他自出道以來迎來的最殘酷的比賽。他終于還是個孩子，即使衆人保護地再好，他也還是會失望。

我看着那個一瘸一拐走過來的男孩，教練先生一臉平靜，他知道這是這個男孩步入成熟的關鍵一步。朱旭淡定地讓随行隊醫噴止痛噴霧，目光卻是止不住的炙熱。

我看着球場上奔跑的衆人，總歸還是忍不住站到了球場邊，教練先生微微側目，我隐約看見他的兩個小酒窩，“想說點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不曉得他能不能聽到，“Crisdiano，你TMD給他們進一個球！”

我微微低頭，沒聽到身後那群該死的觀衆的噓聲，卻看到還在治療的王子看我時驚訝的目光，和教練先生隐約帶着笑意的聲音，“這可真管用。”

4比0。

罰出任意球的Cris直接破門，中場開球後對方出現失誤，被阿隆索斷球直接長傳給了對方禁區附近罕見無人盯防的Cris，然後…

他破門了，梅開二度。

Cris跑了過來，拽着朱旭上場。客隊教練席後傳來大片的噓聲，夾雜着我早就料到的侮辱的語言。

“□□你今天洗幹淨看老子怎麽幹你！”

“羅納爾多，這騷.貨說我的技術比你好多了！”

……

Cris進球的喜悅逐漸消失，轉而被喚起了本來稍微減弱的怒火。他的眼中淬滿了冰淩卻燃燒着火焰，“想看什麽？”

這問話有些莫名其妙，我卻聽懂了，“帽子戲法！”

“噗怎麽不讓他大四喜？”教練先生插話道，“因為王子還要梅開二度。”

那兩個人步履異常堅定地上場，我灌入耳朵的全是噓聲和謾罵。先生淡淡道，“你回替補席那裏吧。”

“真抱歉先生，”我看着場上奮力奔跑的兩個人，“我從來不會低頭、彎腰和屈膝。”

我想，不管他信不信，這句話可真霸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