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杯倒
“我的人?”唐凱笑笑,似乎想到什麽:“你這樣理解也行,到時候我家裏人問起來,你最好也這麽回答。”
“你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有病吧!”羅峰啧啧嘴,表示完全不懂唐凱這個少爺又在搞什麽,反正對于這種胡鬧的行為,他早也見怪不怪了:“那你想怎麽着?玩不玩,我叫女人來?”
“今天算了。”唐凱說着,看了眼表:“我随便坐坐,你忙你的吧。”
“真是……您請便吧。”羅峰無語地晃了晃腦袋,大步流星地朝舞池那邊走過去,路過吧臺的時候,拍了一下穿黑裙子的女人:“Mia姐,照顧好我朋友。”
“放心吧,老板。”女人嗲聲應着,看向夏樽:“要不要姐給你點杯酒?”
“老……老板?”夏樽本來就緊張,聽見這句話立刻坐直了身子,引得女人一陣笑。
“是啊,帥哥想怎麽玩,既然是老板的朋友,可以打折。”
“不……不用了!我先走了!”夏樽騰地站起來,滿臉通紅地轉身就走,腳步急匆匆地,逃跑似的。剛跑到門口,就聽見唐凱在後面喊他。夏樽不僅不回頭,反而堅決地沖上馬路,開始攔車。
“你怎麽不打個招呼就走?”唐凱一步上前拉住他。
夏樽立刻把人甩開:“你什麽意思?讓我找個小姐練搭讪?你故意看我笑話嗎?”
“有什麽不行?還不都是女人?”唐凱攤攤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夏樽火大的表情很有趣,他忍着笑,而這種反應明顯讓對方更生氣了。
“我跟你這種人沒話可說!”夏樽哼了一聲,伸手攔車。
“你怎麽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着?別這麽玩不起。”唐凱看出夏樽是真的犯脾氣,嘆了口氣。
“唐凱,其實你說什麽幫我交女朋友,就是為了看我笑話吧?”攔了很久也沒有空車,冷風吹得人頭痛,夏樽深吸了一口氣,悶聲道:“像我這種二十多年還沒交過女朋友的屌絲,你看不起也就算了,拿我取樂什麽的……也太過分了吧?”他說着,轉頭看向唐凱,竟然眼圈有點泛紅:“我知道,沒有女生看得上我很可憐,很失敗……但是我也不至于去花錢買一只雞!”
“你喝酒了?”唐凱皺起眉,忽然抓住夏樽的手臂制着他給羅峰打電話:“開車來送我一趟。少廢話,走得早怎麽了?我有門禁不行嗎?”
“撒手!我用不着你送!”夏樽還在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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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矯情個什麽勁兒?這麽有氣勢剛才那女人灌你酒你不會拒絕啊?還嫌棄我帶你來的地方不正經……不讓你練練以後讓女人吃了都不知道怎麽破的處!”唐凱啧啧嘴:“多虧你沒那麽秀色可餐,還安全點……”
“您嘴上積點德吧。”羅峰這會兒跑過來,正聽見唐凱毒舌,拍了他一下:“他都這樣了,你發揚一下人道主義精神,說句軟話會死啊!我去開車過來。”
“我特麽真是一傻比,一次一次被你耍……”夏樽掙脫不開,幹脆放棄了,耷拉着腦袋悶悶道。
是有點傻實在……
唐凱看着他,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喝了多少?”
“我特麽就喝了一杯飲料……”
看來是喝了調制酒,唐凱再一次被夏樽差到離譜的酒量驚呆了,他拉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坐在地上的夏樽:“站好,地上涼。”
夏樽擡頭盯着他,唐凱差點以為他又要像上次一樣逼着自己道歉,這次不知哪裏搭錯筋,下意識就脫口:“今天是我過分了,抱歉。”
話音還沒落,羅峰開着瑪莎拉蒂一個急剎,抱歉兩個字消失在引擎聲裏,夏樽迷蒙地眨眨眼,唐凱啧了一聲,把人推進車裏,自己跟着進去。
“去你家?”羅峰問。
“學府街。”
“啊?”羅峰還不知道唐凱搬家的事,有點詫異。
唐凱臉色沉了沉,別過臉:“嗯,他家。”
夏樽的身體明顯對于洋酒更沒有耐受力,車停在小區裏,羅峰罵罵咧咧地埋怨路不好開,唐凱拖着夏樽出來,摸了摸他的頭:“你去買點解酒藥,還有過敏藥,我們先上樓,五樓。”
“不是,少爺,這大晚上的……”羅峰說着,忽然看見唐凱企圖背起夏樽,但是對方不配合,于是唐凱幹脆把人抱了起來:“我去……”羅峰直接看傻眼了,這麽多年,沒見唐凱對誰這麽到位的,按照他那種大少爺脾氣最讨厭這種體力活兒才對:“不是……哥們兒……要不我背他吧,你買藥?”
“少廢話!”唐凱明顯情緒很差,吼了這麽一句,人已經消失在樓道裏。
羅峰愣了一會兒,喃喃道:“我操五樓啊……”
“盛唐……”唐凱掏鑰匙開門的時候,夏樽在他耳邊打了個酒嗝:“你特麽的就是一精分!”
“……”
“男神尼瑪就是拿來幻滅的嗎!啊啊啊啊……”
“別喊了,祖宗!”門終于開了,唐凱瘸着往屋裏走,想想也真是瘋了,自己膝蓋還疼着,為什麽要抱這個醉鬼上樓?
“你以後寫文……哪怕是劍宗二……我死也不看了!”夏樽嘟囔着,忽然咣的一下整個人被摔到床上。
“你為什麽不看?”唐凱按着他的肩膀一臉陰沉,拍了拍他的臉:“說想看也是你,說不看也是你,你什麽意思?”
夏樽迷迷糊糊睜開眼,酒精讓他搞不清楚狀況:“我看不看……很重要嗎?”
“當然一點也不重要。”唐凱冷聲說完,猛的站起來,抓起被子往夏樽身上一丢,轉身去浴室,很快響起水聲。
夏樽仰躺着揉了揉發沉的腦子:“不過……你是認真的嗎?要繼續寫劍宗?”
唐凱拿着熱毛巾走出來,動作粗魯地擦了兩下夏樽的臉,悶聲不說話。
“唔唔……你真的要寫劍宗嗎?其實……比起主線劇情,我更喜歡邪教裏面那些人的故事……毒王是我的女神你知道嗎……我覺得邪教都是有故事的人……你……唔……”毛巾忽然堵住嘴,夏樽難受地掙紮起來。
“你消停會兒!”
“唔唔……唔還貴泥寫過素評……泥漬到嘛?”
“我繼續寫,你不幻滅嗎?”唐凱哼聲。
“唔……”夏樽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一時間表情糾結起來,正天人交戰,忽然熱毛巾啪地甩一臉,唐凱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夏樽唔嗯着拿下毛巾,在床上掙紮了一下,喃喃道:“唔……頭疼……”
夏樽是半夜被尿憋醒的,頭很疼,但是酒算是醒了。他發現自己竟然被安置在主卧的大床上,這可是瑪莎唐那個龜毛怪的床,夏樽對那個人能允許自己這一坨移動的細菌侵蝕他的床簡直難以置信。迷迷蒙蒙走到洗手間放水,夏樽不禁回憶起上次拉肚子,瑪莎唐買了一瓶八四消毒液讓自己清洗馬桶的事……這次該不會讓自己賠床單吧?
回到卧室,床頭上還放着喝了一半的白開水,以及兩盒西藥。一個是解酒藥,還有一個是過敏藥,夏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是隐隐有些刺癢,原來自己不僅不能喝,還過敏……
他悄聲推開門,客廳裏沒有人,夏樽愣了愣,輕手輕腳走出去,屏神聽了聽,好像書房有什麽動靜。于是,他忍不住走過去,輕輕推開一道門縫。
唐凱正在書桌前敲着鍵盤,電腦屏幕閃爍着,但是看不清他在寫什麽。夏樽忽然想起唐家大哥催稿的事情,難道是在趕稿嗎?唐凱似乎寫得并不順利,寫寫停停,還拿着個本子劃來劃去。他的左手邊放了一摞書,唐凱寫了一會兒,拿起一本書來翻看,屏幕的光映在封皮上,所幸師兄的房子小,書房也小,夏樽雖然站在門口,但借着反光卻能看清封面熟悉的排版。
這是第一版的《劍宗》。
夏樽悄悄關上門,長籲了一口氣。
唐凱在看《劍宗》,他真的準備續寫了?!
這個消息太過于勁爆,夏樽深呼吸了兩次,都不能克制住激動地心情,幾步走到廚房,他得吃點東西鎮定一下。
下了兩袋泡面,鍋子咕嘟着,夏樽的腦內也跟着興奮地沸騰。《劍宗》要有第二部了,會繼續寫武林正派的故事?還是寫主角子女的故事?或者真的去寫他愛的邪教?盛唐就在自己身邊,會不會采納他的想法去寫寫什麽?他可以去和唐凱談談自己對劍宗的理解嗎?
哎呀真是好激動……他得下兩個雞蛋!
“你折騰什麽呢?”唐凱的聲音冷不防從身後響起,夏樽啊的一聲,一只雞蛋沒打殼就掉到鍋裏,水濺出來,熄了煤氣,夏樽趕緊關上。把手上的湯汁往身上抹了抹。
“你……不寫了?”
唐凱白了他一眼,在餐桌前坐下:“什麽口味?”
“老壇酸菜,你來一碗?”夏樽說着,小心地把雞蛋撈出來,重新打殼飛了個雞蛋花,盛出兩大碗面,端到唐凱跟前。屁股剛坐穩,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還在生這個人的氣呢?
夏樽看着自己剛剛煮好的香噴噴的面,在站和不站起來之間猶豫。
“我雖然和羅峰很熟,但不見得就得認識他那裏全部的小姐。”唐凱用筷子撥弄着黑黢黢的酸菜,皺了一下眉:“我沒有用小姐擠兌你的意思。”
“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委婉地道歉嗎?”夏樽愣了愣。
“這是什麽時候買的方便面?裏面黑糊糊的是什麽,蟲子嗎?”
“算了,我原諒你了。”夏樽笑起來:“畢竟,我們人生觀不同,我真的是想認真地談一次戀愛,不是玩玩,你別帶我去那種地方了。”
唐凱低頭吃了一口面,皺起眉:“真難吃。”
“那個,我們換個話題吧……剛剛你在寫什麽?《劍宗》?你真的要繼續寫《劍宗》嗎?”
唐凱擡起頭,發現夏樽一臉期待地看着他,他忽然勾了一下嘴角:“你還真是我的粉啊,如果我說,我的确在考慮寫劍宗裏一個分支的故事,你打算怎麽辦?要慶祝嗎?”
“真的?!”夏樽愣住了:“已經過了三年了,你真的願意接着寫?”
“我的編輯問過我一樣的問題。三年了,續寫這種炒冷飯的行為,的确存在風險。我很久沒有寫過長篇,如果這一次失敗了,會嚴重影響我三年前獲得的口碑。真的要寫嗎?我也在考慮。”唐凱看着夏樽,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但夏樽知道,這個人是不可能征求別人的意見的,更何況這個人是他。
“你覺得呢?我應該繼續寫嗎?”唐凱笑笑:“你當然希望我繼續寫吧,這位粉絲?”
我也很糾結啊……如果你真的沒有超越三年前的水平,正因為我是個忠實粉絲,所以才會幻滅啊!雖然見過盛唐的真人已經幻滅了……但幻滅兩次那不是在傷口上撒鹽嗎……
夏樽看着唐凱,一時有點糾結,他當然知道,不論自己回答寫還是不寫,對于這個人來說大概都不存在意義,那麽這個時候他該說什麽?他該沉默不語,還是該盲目地支持?
籲了一口氣,夏樽斟酌着字句:“我當然希望看到更豐滿的劍宗,不過你才是作者,如果你覺得時機不成熟,不續寫,我大不了繼續等下去,畢竟等了三年了。如果你決心寫了,那麽,沒什麽好說的,我相信你。”這麽說着,夏樽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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