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兩顆糖
離婚變成了結婚,時希冉澄澈的杏眼微閃,白淨小臉上神色變得嚴肅,拿起面前需要簽字的表格仔細閱讀,表格上方黑色加粗字體:申請結婚登記聲明書。
用力深呼吸幾次,時希冉注意到聲明書下方填寫的時間,2016年5月20日,這是她和顧輕晚結婚登記的日子。
難道那場車禍不是假的,而她……重生了?
回到了4年前。
時希冉呆愣地坐在椅子上緩和了好一會兒,周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耳畔傳來顧輕晚疑惑聲。
“怎麽了?”
顧輕晚簽好姓名并且在上面印了手印,頓時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扭頭卻見時希冉心不在焉,眼神迷離,甚至在時希冉眼底看到抗拒。
驟然間有一絲心慌。
确定自己重生到4年前,時希冉當即冷了臉,扔了手中的筆:“這婚我不結。”
明知道未來四年會發生什麽,她沒有理由答應結婚。
前世她就天真的以為,哪怕顧輕晚是顆又冷又頑固的石頭,她也能将顧輕晚捂熱,可事實證明她做不到。顧輕晚拒絕她靠近,也從不稀罕她的關心。
顧輕晚心咯噔一跳,當即愣怔,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偏離軌道,快速溜走她怎麽都抓不住,皎潔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慌亂,側身把人摟進懷裏輕聲安慰:“乖,先簽字,別影響後面的人。”
眼前再次浮現出昨晚夢到的場景,顧輕晚雙臂力道加重了幾分,不知不覺間後背濕了一片,輕薄的白襯衫緊貼着肌膚,分不清是大廳裏太熱,還是她在害怕。
“你……”
猝不及防的擁抱讓時希冉錯愕不已,顧輕晚軟綿的身子緊貼着她,只要垂下眼臉就能看到顧輕晚露出半截精致的鎖骨。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際,來自顧輕晚身上的冷香将她整個人包裹住,這樣親密的接觸前世都屈指可數,現在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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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希冉臉頰不由自主開始變熱發燙,連帶着耳根子都染成了粉色,喉嚨幹澀,探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壓下內心的心猿意馬,雙手扶住顧輕晚的肩膀将她推離,好不容易找回理智:“你別這樣,我們都說好……”離婚了。
“總之今天我不會簽字。”
時希冉态度堅決,把面前表格和簽字筆推開,說完就打算離開。
然而剛起身手腕被顧輕晚握住,“時希冉你別鬧脾氣,有什麽事我們回家再說,行嗎?”
印象中這恐怕是顧輕晚第一次在她面前妥協,時希冉嘴角扯出的笑透着一絲苦澀,用力掰開顧輕晚的手,一字一句道:“我沒有鬧脾氣。”
最後兩人僵持不下,工作人員心裏憋着火,但顧輕晚身份特殊,她不敢把憤怒表現在臉上,只能委婉提醒:“顧總,很抱歉,如果時小姐不願意簽字,我們無法在證件上蓋章,你們的結婚申請也将視作無效。還請你們商量好再來,您看後面還有很多情侶在排隊,能不能……”
“她說的對,我們不要耽誤人家工作。”
時希冉趁機拿出包裏的墨鏡帶上,小跑逃離窗口。
等顧輕晚追出去早已看不見時希冉的身影,人來人往的民政局,她站在門口竟感到不知所措,眉頭微微蹙起臉上帶着疲憊,似乎一晚上沒睡好。
與此同時,大廳門口左側的登記處,時希冉雙手撐在桌面上,纖細的手腕上戴着一款最近才上市的天梭手表,紅色真皮的表帶紋路細膩,襯的她肌膚白皙如雪。
通過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口看着不遠處的顧輕晚,今天她們領證,顧輕晚穿的很正式,白色襯衫搭黑色修身西裝褲,腳下踩着一雙六厘米的黑色高跟鞋。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顧輕晚的側臉,她長得很美,那雙眼如秋水的眸子時不時透着幾分漫不經心,仿佛這世間沒有什麽能入她的眼,高冷自持。
意識到顧輕晚在撥打電話,時希冉手忙腳亂翻出挎包裏的手機調成靜音。突然重生回來,她腦子很亂只想逃。
“我馬上回公司。”顧輕晚接到秘書的電話,心有靈犀似的回頭看向左側的登記窗口,目光停留了兩秒便移開了視線,走下臺階。
【我有事要去公司,你可以先回時家,晚上我去接你。】
現在五月份,顧輕晚回國接手家族企業才半個月,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在談一個很重要的合作,前世她們也是剛領完證,顧輕晚就開車去了公司,留下她一個人在民政局。
緊攥着手機,确定顧輕晚驅車離開,時希冉才走出民政局大門,臺階上方兩位美女手牽手很幸福,拿着結婚證在門口拍照留戀,這一幕刺痛了她的心。
真好,重生回來她們沒有結婚。
兩年後那件事,她也一定會想辦法阻止。
可真的能如她所願嗎?
走到最後兩級臺階,時希冉手機響起,屏幕上備注了爺爺兩個字,霎那間整個人像是被點穴似的定在原地,直到第二遍鈴聲響起,她才接起電話,聲音平靜無波:“爺爺?”
明亮的眼眸閃過恨意。
半個小時後,時希冉回到時家老宅。
院子裏粉色,紫色的牡丹花開的如火如荼,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郁的花香味,時希冉眉頭微挑,她不太喜歡富麗堂皇的牡丹。
“回來了,你爺爺在客廳等你,你二叔出差帶回來的車厘子特別新鮮,二嬸這就給你去端來。”
時希冉在玄關處換鞋,中年婦女笑容滿面,熱情的迎上來,用錢保養的五官看起來很年輕。
何夏,二叔時景帆的妻子,只認錢不認人。
時希冉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換上舒适的拖鞋,彎腰把高跟單鞋放在鞋櫃裏,假裝沒有看出何夏的虛情假意。
邁開腳步來到客廳,老爺子穿着真絲綢緞刺繡的太極服,雙手拄着拐杖,飽經滄桑的臉上沒有往日的嚴厲,嘴角勾起的笑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和藹可親。
但時希冉很清楚,這不過都是假象。
“你跟輕晚結婚自然要住到對方家裏,上午你二嬸已經把你房間的衣服整理好,吃過中午飯就讓司機送你去顧家。”
時良懷語重心長囑咐時希冉,恨不得把所有注意事項都告訴她,想到她的工作,神色嚴肅起來警告,“你非要在複雜的娛樂圈工作,顧家不反對,我們也沒有意見,可你要時時刻刻記住自己已經結婚了,說話做事都要有分寸……”
時希冉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惬意地剝橘子,将一瓣瓣果肉上的橘絡處理幹淨才吃,聽着老爺子自言自語,沒忍住笑出聲,好心提醒:“誰說我和顧輕晚領證了?”
何夏端着清洗幹淨的車厘子從廚房出來,剛好聽到時希冉的話,陶瓷果盤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顆顆鮮紅飽滿的車厘子滾落的到處都是。
她哪裏有功夫撿地上的車厘子,臉上的笑容消失,大步沖到時希冉跟前,一路過來踩到車厘子上,白淨的地板磚上盛開了一朵朵血紅色的花。
“你們今天不是領證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時希冉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莫非是忘記自己還有個患病的母親?”何夏露出尖酸刻薄的臉,步步緊逼威脅時希冉,甚至翻她放在茶幾上的包。
時良懷沉了臉,拐杖重重地敲打在地板磚上,嚴聲厲色:“時希冉,我要一個解釋。”
時希冉低垂着頭沉默不語,動作不緊不慢繼續處理橘子果肉上的橘絡,直到把一整個橘子吃完,橘子皮扔進垃圾桶,才仰頭看着面前的何夏,嘲諷出聲:“顧家……”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斷。
“今天是我的錯,公司臨時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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