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顆糖
六月中旬的桐市進入了雨季後多陰雨綿連的天氣,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傍晚時分停下,細微的風中夾着月季花的清香,路邊花壇裏種植的粉色月季花瓣凋零了一地。
時希冉穿着寬大的灰色風衣,戴了一頂鴨舌帽,半張小臉被黑色口罩遮住,只有那雙明亮皎潔的眸子熠熠生輝,從超市出來兩只手都拎着大購物袋。
盡管她已經退出了娛樂圈,還是要防止有狗仔偷拍。
開車十幾分鐘後進入別墅區,回到家時希冉摘了鴨舌帽和口罩,提着東西徑直走向廚房,把葡萄和車厘子放在水槽內清洗幹淨,裝進果盤裏先拿去客廳擺在茶幾上。
掃了眼袋子裏的食材,時希冉準備做清炒蝦仁和糖醋排骨,顧輕晚喜歡西紅柿炒雞蛋和魚香茄子,最後再來一道紫菜蛋花湯。
四菜一湯,她們兩人足夠了。
畢竟是最後的晚餐,還是要豐盛一些。
“六點四十五,現在準備應該來得及。”
酸奶和黃油切片面包放置在冰箱的保鮮層,注意到手腕上的表,時希冉有條不紊開始做晚飯,淘米煮飯,處理蝦線,煮開水燙西紅柿皮,排骨焯水後炖在高壓鍋裏。
剛把雞蛋打好,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起,電話那頭林簡語氣沉重:“希冉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你和顧輕晚真的走到離婚這步了嗎?”
時希冉皺了下眉,老實道:“不用再考慮,我想的很清楚。”
四年前她和顧輕晚商業聯姻,婚後聚少離多,顧輕晚更是對她避之不及,冷漠以對,專程挑她外出拍戲時回家。
一年前她宣布退出娛樂圈,就是想跟顧輕晚好好過日子,挽救岌岌可危的婚姻,可顧輕晚太忙了,亦或者那個人根本就不想面對她。
“我跟她約好明天上午去民政局領離婚證,她沒有拒絕,也許她就是在等我開口。”
時希冉鼻子發酸,澄澈明亮的眸子氤氲出絲絲水霧,靠在餐桌邊緣,另一只手緊緊握住手機,加快了語速,“林簡替我謝謝林律師,之前離婚協議書麻煩他好幾次。”
“我哥律師所最近很閑,他也就是舉手之勞。”林簡稍稍停頓了下,作為朋友,她勸和不勸離又多說了句,“開弓沒有回頭箭,離婚的事你想清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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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簡挂了電話,時希冉擦掉眼角的淚水,重新回到廚房,高壓鍋裏的排骨湯已經開了,蓋子上方的高壓冒飛速旋轉,發出嘶嘶的聲響。
把去了皮的西紅柿切成片,眼眶裏淚水打轉模糊了視線,不小心切到手,時希冉吃痛擰緊了眉,腦海中浮現出顧輕晚的身影。
曾經有一次她也不小心傷了手,顧輕晚緊緊握着她的手腕,細心為她包紮傷口,雖然冷着臉,她卻能感受到顧輕晚是在乎她的。
她以為顧輕晚心裏有她,可最後,一切都是她以為。
記得見面那天。
顧輕晚天生一副好皮囊,左邊眼角有一顆淚痣,一頭栗色波浪卷發輕盈披散在肩頭,哪怕是最普通的襯衫長褲穿在身上,照樣氣質出塵,高雅卓然。
最吸引人的是她一雙潋滟的桃花眼,漫不經心撩人心弦,膚白如雪,唇畔含笑。
只是一眼她便心動,從此變無法自拔。
她們結婚四年,她該知足,如今是真的放下了。
最後一道紫菜蛋花湯做好盛到白陶瓷湯盆裏,時希冉見電飯煲已經調至到保溫狀态,把菜都端到餐桌上。
七點二十五分,時間剛剛好。
然而時間過了七點半,顧輕晚遲遲沒有回來。
時希冉特意坐在餐桌左側,因為可以清楚看到玄關處,攥緊了手機猶豫許久才給顧輕晚發微信消息。
【快到家了嗎?】
【晚飯我已經做好了。】
随着時間推移,顧輕晚沒有回家也沒有回複她消息,打電話也沒有人接聽,時希冉在客廳裏走來走去,時不時去窗邊看院子外有沒有車開進來,眉頭緊蹙,內心焦灼不安。
擔心顧輕晚在回家的路上出事,于是給顧輕晚的助理肖凜打電話。
與此同時,櫻花club酒吧,某VIP包廂。
肖凜瞧見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一臉為難,沙發上顧輕晚喝了不少酒,眼微微眯着,臉上泛着紅暈,單手撐着頭靠在沙發扶手上休息。
電話再次打進來,肖凜壯着膽着請示:“顧總,別墅那位打電話過來,您看?”
顧輕晚伸手拿過茶幾上開着靜音的手機,上面顯示未接來電和微信消息全是來自同一個人,一雙潋滟的桃花眼帶着絲絲醉意,像是在逃避什麽一樣将手機關機,吩咐肖凜:“告訴她我在加班,今晚不用等我。”
肖凜點點頭接聽電話,将顧輕晚的話轉告給時希冉,他只是一個助理,沒資格過問顧輕晚的家事,但今晚他能感覺到她很煩躁,甚至有一絲不安。
除了推脫不掉的應酬,顧輕晚私下不會飲酒,可今天卻……
顧輕晚讓肖凜離開,起身來到窗邊,窗戶開着,微冷的風吹在臉上,柔軟的卷發吹到耳際,擡起手把碎發別到耳後,酒也徹底醒了,雙臂撐在窗戶上,眼眸裏波光漣漪,隐約閃過一絲掙紮。
今早跟往常一樣,她晨跑路過別墅外早餐店,給時希冉帶了皮蛋瘦肉粥,餐桌上時希冉卻遞給她一個文件袋,眼中閃過疑惑打開文件袋。
離婚協議書幾個字令她的心咯噔一跳,顧輕晚壓下心底異樣的情愫,眉頭皺起,不解反問:“你要跟我離婚?為什麽。”
時希冉沒有着急回答,湯勺攪拌着碗裏的粥,努力讓自己的動作神情看起來正常,嘴角扯出一個淡淡地笑容:“顧氏集團如今蒸蒸日上成為行業裏的龍頭企業,在桐市難逢敵手,你不再需要時家的幫助。而我們結婚四年了,還是這般客氣,疏離,我……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
“離婚協議上的內容有問題你都可以提出來,但我想應該不會有。我們之間沒有孩子,辦理離婚也方便,我選擇淨身出戶,其實你不用擔心,畢竟我做演員的這幾年也攢了不少錢。”
她以為自己說不出口,可沒想到說出離婚兩個字後,第一感覺是輕松。
這些年,她一個人在苦苦掙紮,得不到顧輕晚一丁點的回應,真的累了。
這一次,她放過顧輕晚,也放過自己。
“我……”不同意三個字在嘴邊卡住,顧輕晚擡頭對上時希冉的眸子,她嘴角釋然的笑宛如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入心髒。
痛苦掙紮了半晌,在時希冉看不到的地方,顧輕晚死死攥緊離婚協議,手背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将眼底的情緒隐藏,顧輕晚再也沒有胃口吃早餐,拿着離婚協議起身,背對着時希冉,眼眶微紅,聲音沙啞:“好,但離婚協議上有些內容需要更改。”
顧輕晚走到玄關處換鞋,時希冉雙手抓緊身上的睡衣急忙開口:“今晚我會做好飯菜等你回來,明天上午我們就去民政局辦理手續。”
今晚是滿月,月光皎潔。
顧輕晚竟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明天永遠不要到來。
另一邊,別墅。
餐桌上的菜時希冉熱了一遍又一遍,淩晨兩點,她知道顧輕晚不會再回來了。
就着冷飯冷菜吃下,時希冉收拾好廚房抱着膝蓋在客廳沙發上坐了一夜,直至黎明。
第二天清晨,時希冉捶了捶發麻的雙腿,簡單洗漱後帶上結婚證和相關證件出門,剛打開門心口傳來劇痛,一陣眩暈差點摔倒,好在扶住了門框。
坐上車先打開手機導航去民政局的路,又給顧輕晚發了微信消息才開車前往。
【預約時間是上午九點半,你別遲到。】
一個十字路口,等待了30秒紅燈的時希冉松開剎車,腳踩上油門,汽車緩緩往前,然而心髒再次傳來鑽心噬骨的疼痛,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啃噬一樣。
突然眼前一黑,手滑往左打方向盤,眼看着要撞上迎面而來的大貨車,時希冉慌亂中踩了油門,小轎車被高速行駛的貨車撞擊在空中翻轉兩圈重重摔在地上。
她的頭撞在方向盤上,徹底陷入昏迷。
再次睜開眼睛,時希冉急促的呼吸讓坐在透明玻璃窗對面的工作人員好奇看了好幾眼,再次提醒:“請問你們二位考慮清楚了嗎?”
5月20日,21日,這兩天是結婚登記的高峰期,民政大廳人山人海,空間小,人流量大,天氣十分燥熱。
工作人員等了快二十分鐘,耐性快被磨光了。
環顧四周後發現自己在民政局,時希冉捂着胸口,又摸了摸額頭,确定自己沒有受傷,剛才驚險的一幕就像是她做的一場夢。
旁邊顧輕晚眼中滿是疑惑,時希冉沒時間問她原因,拿起桌上的黑色簽字筆簽字,有着一絲決絕,這時耳畔傳來工作人員祝賀的聲音:“你們二位顏值在線,看結婚證上的照片很般配,恭喜你們,祝你們新婚快樂。”
名字簽了一半的時希冉猛然怔住,擡起頭錯愕地看着工作人員,驚呼道:“你說什麽?結婚?”
她們不是離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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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交往嗎?結婚那種》已開~
言栀重生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截胡了鄭骥即将表白的女生,江槿。
她提前十分鐘到達酒吧,在電梯裏就把人給親了,随後掏出戶口本:“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結婚的那種。”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鄭骥就站在門外,言栀當着他的面又湊上去在江槿唇上啄了一口才打招呼:“哥?好巧啊,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女朋友江槿。”
鄭骥手捧鮮花一臉懵,不敢相信他追求半年的人竟然喜歡女人。
前世,言栀被父親的養子鄭骥算計失去雙腿無家可歸,在一個瓢潑大雨的夜晚遇到江槿,他的前女友,那個女人把她撿回了家。
後來她們結了婚。
她一直以為江槿是可憐她,所以對她始終冷臉相待,不曾動心,直到死後她才知道那個表面上清冷自持背地裏卻偷偷抱她吻她的女子是真的愛慘了她。
「江槿視角」
婚後江槿和言栀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朋友們都說江槿肯定不愛她,富家千金的喜歡保質期太短,不過是圖個新鮮。
殊不知,是她暗戀言栀多年,只有江槿自己知道,那個女孩沒有騙她,因為愛一個人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言栀喜歡自己,盡管她不知道原因,直到有天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害的言栀家破人亡,還失去了雙腿。
後來,言栀得知的真相,态度堅決:“我們離婚。”
江槿雙眼猩紅,卑微祈求:“栀栀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只有你,我不可能答應離婚,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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