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四十七尾金魚

榮荀的話是真的有點超出餘今的預料。

他向他所展現出來的愛意,  像是從占有欲中滋長出來的。

哪怕榮荀收斂了不止一點,用詞彙修飾了他的本意,但有些東西擺在那兒,  就是不會變。

餘今能夠感覺到,  潛藏在這底下的驚濤駭浪。

他怔怔地望着榮荀,不僅沒有覺得害怕,反而感覺自己踩着的薄冰底下,其實藏着的不是會讓他葬身的大海,  而是更為結實的山川,  牢牢地支撐着他,不會往下掉。

餘今那點薄弱到幾乎沒有的安全感,在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其實他覺得自己想聽的好像也不是這樣的話,可轉念一想,  這樣的話更讓他安心。

餘今是不信那些所謂的山盟海誓的人。

更偏激一點來說,他覺得人的感情就像是天上的浮雲。

會改變,  會飄走,它不是固定的。

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情話,  這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占有欲才更好。

因為足夠喜歡,  才會展現出這樣濃郁的獨占欲。

而且……

真正令餘今安心的是,榮荀好像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他也有自己的私欲。

就是餘今不知道要怎麽回應榮荀的這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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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好在榮荀沒有追着要餘今給予什麽反應。

兩個人就像是單純地把心剖出來一點給對方看,  看過了之後就一拍手完事,沒了後續,  也沒了那種詭異的氣氛。

當車門的解鎖聲響起時,  餘今就知道這事揭篇了。

于是他也沒有再糾結下去。

而見到他們安安全全下車的公鴨嗓也是松了一口大氣。

餘今和榮荀之間又恢複了正常的交流。

餘今:“這個俱樂部也是你名下的麽?”

榮荀沒否認:“屬于我。”

餘今不免在心裏再次感慨了一下榮荀是真的好有錢。

他們進入俱樂部時,  就看見有人站在拳臺上過招。

俱樂部裏人不算多,  但也不少,  這邊沒有什麽單肩包廂一說,  畢竟來打拳的,大多是尋求一個刺激和炫耀感,有人吆喝才有意思。

這邊給他們留了一個臺子,在角落的位置。

榮荀偏頭看餘今:“要玩麽?”

餘今點點頭,有些莫名地看了榮荀一眼:“當然啊,不然來這幹嘛?感受一下氛圍?”

被小怼的榮荀不僅沒有生氣,嘴角噙着的淺笑反而加深。

在這兒的人都是篩過的,雖然還是做出了一幅開業迎賓的模樣,但其實現在在場的顧客,都是公鴨嗓所管的保安公司的員工。

全部都認識榮荀,知道榮荀是他們的老板,也見過榮荀。

所以在見到有人敢直接這樣跟他們心目中過于陰晴不定的領導說話時,他們都是互相交換了個視線,狠狠地打了個寒噤。

榮荀還沒把玩拳擊沙包還是要和人對練問出口,餘今又興致勃勃地盯着他:“榮荀,來麽?”

榮荀稍停,有點意外:“你要和我練?”

“不然呢?”

餘今早就饞榮荀那身肌肉很久,試問哪個男人不想擁有八塊腹肌和完美的人魚線?

反正餘今就很想要。

不過他在這方面又不是特別能堅持,到現在那點人魚線都很淺薄,和一般人比是夠看了,但在榮荀面前……

餘今打出了一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包。

餘今望着榮荀,有些意味深長地再問了句:“還是說你允許我和別人練?”

就在他們身邊聽到這話的公鴨嗓眼皮子跳了跳。

但細細一想,說這話的是餘先生,于是他一顆提起來的心又落了回去。

而面對餘今的試探,榮荀挑着唇,沒什麽停頓的就給予了回應。

他的語氣還是那樣溫溫柔柔的,可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一樣:“想得美。”

餘今也笑了。

于是兩人戴上拳套,上了拳臺。

餘今不習慣光着上半身,榮荀顯然也是。

所以兩個人都沒有換衣服,只是脫了鞋子站在了拳臺上。

見到榮荀也上去了的時候,館內難免有些騷動。

公鴨嗓也有點憂心。

尤其榮荀還一邊活動着筋骨,一邊悠悠道:“小金魚,我可不會放水。”

同樣在熱身的餘今擡眸看去,輕勾的嘴角帶着張揚而又自信的笑容:“不需要。”

望着這樣的餘今,榮荀的舌尖不由自主地掃了一下自己的尖牙。

他的小金魚,從來就不是脆弱的瓷器。

他們兩個人玩,又不是專業比賽,不需要裁判。

熱身過後,餘今就擺好了姿勢。

在他的視線鎖定在榮荀身上的那一刻,他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就變了。

餘今的皮相是真的生得很好看,他就是教科書級別的男身女相,還是典型的東方美人。

無論是狹長的鳳目,還是那雙似有流光漣漪的墨色眼瞳,亦或是略挺的鼻梁和淺色的薄唇,都像是鬼斧神工之作。

他是真的字面意義上的美,是那種頭發稍微留長一點就會被誤認成女性的漂亮。

而此刻,他就像是一把被鍛造好了的寶刀。

刀鞘上雕刻的花紋和鑲嵌的寶石是他的美貌,但當刀出鞘的那一刻,寒芒也就迸發而出。

任誰都會為這把刀着迷。

更何況是榮荀。

榮荀說不會留情,餘今也不會手軟。

他率先出擊,拳風掠到榮荀跟前時,榮荀就已經做出了反應進行格擋,然後以柔克剛化解了這一拳。

他倆是真的在打,不是鬧着玩哄人的那種。

餘今的拳路也是又狠又兇,而且過于幹脆利落。

本來一開始接到命令扮演好客人的那些人都忍不住湊過來圍觀——

畢竟就算是真路人,也會被這個角落裏的拳臺吸引。

不僅因為在臺上過招的兩位長相都出衆到更像是在這拍電影,也因為他們真丨槍丨實丨彈的打得真狠。

那聲音,聽着都讓人熱血沸騰。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臺上兩個明明應該是第一次對練,卻好像格外的熟悉對方的拳路。

餘今也很奇怪。

他不知道為什麽榮荀那麽了解他會怎麽出拳出腳,更不明白自己躲避的肌肉記憶是從哪來的——尤其榮荀有好幾次出拳都是從比較刁鑽的角度。

但這讓餘今有一種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等餘今再次側身躲過榮荀的出招,感受到淩厲的拳風帶着熾熱的空氣襲來時,他一邊調整了自己的呼吸,腦子裏一邊閃過了一幀畫面。

其實榮荀還是有放水,因為餘今還有思考的餘地。

他的散打不是自學的,是有人教的。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自己猜測是健身教練什麽的,因為對方還挺會。

只不過教的不正宗,但卻比一般的散打更狠戾。

像是用來打架,還是那種野獸互搏總得死一個的打法。

餘今記憶裏自己是十二歲開始學,到十五歲快十六歲那年戛然而止。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出師沒有,但記憶裏,那位教他的人似乎是因為一些事辭職了。

而比較巧的是,他和對方對練過。

哪怕過去了快三年,有些身體上的記憶還是殘留。

他在和榮荀對練的過程中,逐漸回憶起了和那個白影的對練過程。

倒不是說一模一樣,只是真的有很多地方重合。

只不過……

餘今不着痕跡地擰着眉,在躲避和出擊的同時,也掃了榮荀的左膝蓋一眼。

他怎麽感覺榮荀的左膝蓋好像不太能着力……像是有傷?

但榮荀又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也許只是他的錯覺?

餘今就在這走神的一瞬間,直接被榮荀抓住了手腕一折,一撈,将人壓在足以承擔兩個人的繩子上,也困在了他懷裏:“小金魚。”

畢竟是在運動,榮荀的氣息不太穩,聲音帶着的那點笑意都成了一抹暖色:“看不起我?還走神?”

餘今和他貼得很近,榮荀的力氣比他大,他掙脫不開,只能去瞪榮荀。

不像榮荀每天都會保持鍛煉,還真的幹過架,餘今就只是和人練過而已,所以他的呼吸起伏比榮荀要大很多。

更別說兩個人現在這個距離,餘今稍微再往前湊一點,就能親到榮荀。

兩個人沉重的呼吸和體溫在交織,讓原本只是簡單的對練都不對勁了起來。

餘今的審美很簡單,那就是榮荀。

榮荀之前無論怎麽樣都能戳到他心裏去,現在就更加了。

運動過後的男人額間冒出的細汗已經打濕了前發,他那瓷白的脖頸像是釉上了一層水光,細閃在白熾燈下反出迷眼的光暈。

因為兩個人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這二十多分鐘過去了,衣服被汗打濕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榮荀的身材就在白T恤裏若隐若現。

餘今光是挨着他都能夠感覺到他肌肉裏潛藏的蓬勃力量,更別說直觀的去看了。

就……一眼過去,雖然看不見裏面的光景,但是那個輪廓!

餘今的耳朵很不争氣地在這熱血(?)的氣氛裏紅了。

于是空氣就有點變味。

有一說一,榮荀的胸肌也練得挺好。

他不知道在他心猿意馬的時候,借着自己身體擋了餘今大半的人正在暗戳戳的用舌尖掃着尖牙,用疼痛讓自己清醒。

餘今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大半,黏在他的身上,将他漂亮的身形勾勒了出來。

他雖然長得美,但真的一點也不孱弱,相反練得還很勻稱,既有力量,也有勾人的青澀感。

尤其是緊繃着的那截窄腰。

榮荀剛剛不過是掃了一眼,就要發瘋。

他呼出口濁氣,嗓音已經嘶啞,好在他本身就是老煙嗓,再說運動後也的确會氣息不穩,餘今察覺不到異樣:“還玩麽?”

有點熱得慌的餘今掙了掙自己的手腕:“不玩了,想沖涼。”

榮荀說好,卻沒有第一時間松開他,只是看了眼公鴨嗓:“外套。”

公鴨嗓知道他的意思,但遞上的卻是榮荀的外套。

別問為什麽,問就是他覺得以他老板的醋勁,多半不喜歡別人碰餘先生的東西。

榮荀接過後,用外套代替了自己,裹住了餘今,這才退一步,讓愈來愈不對勁的空氣稍微能夠降一點溫。

餘今嘟囔:“熱。”

榮荀嗯了聲,柔柔一笑:“忍一下。”

餘今:“。”

他是發現了,和榮荀剖心後,榮荀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開始暴露出他的本性了。

餘今随手了撩了一下自己濕漉漉的額發,哪怕真的熱的他感覺自己要在秋天被捂出痱子了,也沒有脫掉外套。

只是在下臺子時,又瞥了一眼跟着他下來的榮荀。

退開後,某人的身體線條就更加顯眼了啊。

餘今又掃了眼圍着這邊的群衆,見他們還沒散開,而且視線有不少都在榮荀身上,便不悅地皺了下眉。

于是下一秒,榮荀親眼看着餘今突然停住腳步,從一旁的椅子上拿了自己的外套,學着他剛剛的樣子,強勢地讓他擡手。

榮荀哼笑了聲,心情極好地張開了手臂,任由餘今把他自己的外套套進了他身上,還順帶拉好了拉鏈。

做完這一切後,餘今滿意地拍拍手:“去沖涼。”

圍觀了全程、看着兩個人交換外套,互相向對方展示占有欲的觀衆們:“……”

謝謝,夜宵都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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