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五十八尾金魚

在餘今握住榮荀的手那一刻,  時刻關注着他們這邊的學生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更別說之後還是榮荀強強硬地轉手和餘今十指相扣。

不過他們倒是聽不見榮荀的話:“別多想。”

他用力地握着餘今的手,  牢牢地掌控讓他心裏在剛剛那三秒中升起翻湧的那些晦暗情緒一點點消散。

榮荀的語氣很輕描淡寫:“南界稍微算得上混商圈的,  都知道我和你的關系了。”

還沉浸在在校園這樣神聖的地方牽手不太好,以及榮荀又故意“威脅”他的情緒中的餘今,沒怎麽反應過來,哦了聲。

等他被榮荀帶出去一段距離後,  他才反應過來:“????”

餘今不可置信地看着榮荀:“你剛剛說什麽?”

榮荀偏頭,  微微一笑:“我剛剛跟你說話你又走神了。”

他對他聽人說話走神這件事一直都很在意。

不過這種在意是指他可以聽別人說話走神,甚至不聽,榮荀會很開心;但他聽他說話總是走神……榮荀倒也不是會和他發脾氣,就是有時候會故意用網絡上很流行的那種女朋友控訴男朋友說“你不愛我了”的語氣幽幽地跟他說一整天話,  把他整個人的雞皮疙瘩都念起來。

餘今覺得他雙标,但也确實承認這是自己的問題。

所以他有點心虛,  不敢吭聲。

好在因為在外面,榮荀沒有要和他算賬的意思,  只涼涼地問他:“不想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不等餘今開口,  他又嘆氣:“正常。誰讓我比你大了足足七歲……”

其實榮荀本來是在逗餘今的。

後面什麽你現在還小不想定性啊什麽的話,也是準備用玩笑的語氣說出來。

可還沒出口,  他就先自己把自己醋到了。

心頭就像是打翻了一瓶陳年老醋,不是滋味。

因為這是事實。

小金魚還小,  他今年才滿十八歲。

甚至因為心理障礙,  他都沒有怎麽見過這個社會;也因為他,  沒有見過太多別的什麽人。

榮荀握着餘今的手不由得收得更緊。

餘今不怎麽怕疼,  不代表沒有觸感。

他感覺到了手上傳來的力度,  有點疑惑地看向說着說着就停下來了的榮荀。

他還想聽聽他要繼續說什麽呢。

然後就見榮荀微垂了一下眼簾,  眸中的神色因為被遮掩了,不太能被窺到。

餘今不知道他又怎麽了,不過這段時間他是真的很清楚一件事。

他沒有安全感,榮荀更加沒有。

他倆從頭到腳,由內到外都好像是用沙子堆起來的一樣,風一吹,水一沖就散了。

所以餘今以同樣的力度回握住了榮荀的手,他不信沙子越抓散得越快的話,從小到大,他想要什麽,他就會牢牢抓住:“你冤枉我的業務倒是越來越熟練了。”

餘今輕嘆一口氣,玩笑道:“榮sir,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榮荀在他的回應中心情好了點,示意他說。

餘今:“我就是很詫異,他們是怎麽知道我的?”

“我在南界算是有點小名氣。”

這還真不是榮荀故意的:“總有人想要打探我的喜好,雖然一直有人處理這方面,但有時候的确也管不過來。”

其實榮荀要是想,也不是做不到封鎖消息,不至于傳得這麽廣。

他從前就覺得最好不要暴露餘今,這樣才能保護到餘今。

但經過兩年前的事情過後,榮荀就知道自己錯了。

他們總有辦法會知道餘今,畢竟餘今是個大活人,就擺在了那。

他也沒有辦法帶着餘今四處藏匿。

遮遮掩掩換來的,只會是敵人的脅迫。

可如果光明正大的告訴所有人,他就是重視他,這個人就是自己的軟肋,反而會鎮住他們。

因為他們都清楚,他既然該擺出來,就是做了十足的準備。

敢來試試的,那就逝世。

榮荀又多解釋了句:“比如說我今天出入了一個畫展,可能被哪個認識這張臉的人看見了,想要‘賣消息’或者報給他老板什麽的,就開始猜測我喜歡那幅畫……下次我就可能會在誰手上收到‘孝敬禮’了。”

這對于榮荀來說很常見了,餘今卻狠狠地被震驚到了,并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

榮荀被他的動作逗笑:“放心,雖然也的确有一些狗仔跟我,但他們不會把你的照片放出去的。”

餘今又不傻:“你處理了?”

“嗯。”榮荀沒有否認,只是捏了捏他的手背:“南界的那些跟拍的狗仔說話難聽,寫稿的墨水髒得像地溝裏提的油,他們想把你的照片放在他們的周刊上……我不同意。”

他說得輕描淡寫,餘今也沒有再多問。

不過他對榮荀的“小有名氣”還是很存疑的。

這人什麽都是“略懂”“略會”,然後一出手,就是宗師級別。

南界大學從前面停車坪往學校裏面走,是分很多岔路大小道的。

剛剛餘今就有注意到最前面有路标,但他只掃了一眼,就被榮荀牽着挑了條路走。

這邊的樹種的是什麽,餘今也不認識,只知道長得挺繁茂的。

因為校慶,旁側挂了彩旗,校園內的人也很多。

他感覺有很多人是認識榮荀的。畢竟這一路走過來真的有很多人朝他們行注目禮。

有絕大部分都是那種震驚和驚喜。

而等到他們步行了一大圈到了榮荀就讀過的金融院系時,餘今深刻地感覺到了一個大學究竟有多大。

就讓人很羨慕啊。

能在這裏讀書的孩子們肯定很幸福。

院系門口有榮譽欄,餘今因為之前不太愛玩電子設備,也不會挑燈夜讀,所以視力是真的很不錯。

他眼尖,只不過掃了一下,就注意到了榮譽欄上挂了榮荀的照片。

這下餘今是真的來興趣了。

他拉着榮荀跑過去看,發現上頭貼着的是一張寸照。

照片上的榮荀看着比現在還要年輕,甚至還沒完全長開的五官都帶着點青稚感。

就是望着鏡頭的眼神過于平淡到有點漠然,像個冷傲孤僻的小狼崽子。

寸照是紅底的,紅色真的将他的冷白皮襯得像是要反光了,在旁邊一衆寸照中,實在是過于惹眼。

餘今再看看旁邊也算長得還可以,但在榮荀的寸照下黯然無光了的其他照片,心說好像找到這麽多學生看他們的原因了。

抛開榮譽欄的光環,遮住底下那過于優越的成績事跡。

就單單這張臉,要他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他保證天天從學校東邊到西邊這裏來看帥哥。

“這張照片你什麽時候拍的啊?”

榮荀回憶了一下:“十八歲?和你現在一樣。”

餘今感嘆了聲:“你這看着可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啊,榮小朋友。”

榮荀:“?”

他好笑地望着餘今,配合他演出:“好吧,我謊報年齡了。”

榮荀是真的沒有一點負擔,完全不知道臉為何物:“那金魚哥哥,你要怎麽罰我呢?”

這回直接輪到餘今打問號,還是加倍的那種:“……???”

其實來瞻仰榮譽欄的人真不少,因為周圍聲音過于嘈雜,有掩護在,所以他倆說話也沒有避着,只是最多小聲了一點而已。

但站在榮荀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卻猛地咳了兩聲,像是被嗆到了一樣。

他咳得有點驚天動地,站在他身邊的學生伸手給他拍了兩下:“教授,你沒事吧?”

男人擺擺手,心情複雜地看了眼餘今和榮荀。

榮荀面對他倒是主動打了招呼:“教授。”

餘今眨了下眼,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着喊,又聽榮荀跟他介紹:“這位是金融系的教授,我讀大學的時候他教過我。”

餘今飛速道:“教授好。”

因為他猜到了教授咳嗽的原因,有點不太好意思地借着榮荀躲了躲。

救命!

都怪榮荀長得太好了!

不然他怎麽會色令智昏到在校園這種神聖的地方和榮荀調丨情!

餘今現在無比想要穿越回到女娲造榮荀的那個時期,告訴女娲娘娘,求她不要把這個人捏的太過精致。

不過教授也沒說他們什麽,只是對榮荀說:“難得回校一次,也沒見到你說。”

榮荀淺淺一笑,完全就是社交專用語氣,聽着有溫度,也有疏離:“帶我男朋友來逛逛,看他考不考慮報考南界大學。”

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要考慮一下這個的餘今有一瞬的茫然:“啊?”

榮荀偏頭,眼神不過在眨眼就柔和了下去:“怎麽?不想做我學弟?”

餘今:“倒也不是,就是……”

就是他什麽時候能好起來,什麽時候能參加高考都還不知道呢。

他不知道要怎麽說,主要是因為榮荀真的很優秀。

而且他不想讓人知道榮荀在和一個小學二年級都沒讀過的人談戀愛。

正好這時教授用一種驚悚的語氣打斷了他們:“等等等等,我捋捋。”

他震驚地看着榮荀:“小榮啊,你對象還沒高考?”

榮荀大大方方點頭:“嗯,在備考了。”

教授:“????”

他哽住:“他、他還沒成年嗎?”

“……不是。”餘今主動解釋:“我成年了。我十八歲了。”

他瞪榮荀:“故意的是吧?”

榮荀偏頭,無辜地眨了一下眼。

教授的心這才放回去:“那就好那就好。”

他頓了頓:“那你是想報什麽院系啊?來我們金融系啊!”

“我想做醫生。”餘今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外科醫生。”

教授:“可以啊!年輕仔目标明确也是件好事!加油啊!我們南大的醫學院也很有名氣的!”

餘今點點頭,跟教授說了聲謝謝。

教授又和榮荀聊了幾句別的尋常話,就沒打擾兩位小情侶了。

餘今沒舍得走,他望着榮譽欄上的照片,到底還是沒忍住問:“這個照片你有多的嗎?”

榮荀稍停,哼笑了聲,心情極好地捏了捏他的手背:“小金魚,喜歡十八歲的我?”

餘今沒否認:“那誰讓你長得這麽好啊。”

榮荀的舌尖掃了一下自己的利牙,忍着想要親他的念頭,低聲問:“那麽你是喜歡十八歲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關于這個問題,餘今還真的認真地想了一下。

他看了看真人,又看了看照片:“那還是現在的你吧。”

他嘟囔了句:“十八歲的你看着有點兇,怕你對我沒耐心,罵我。”

榮荀:“?”

他氣笑了:“你也是真的很會冤枉人啊。”

男人的語氣無奈,沙啞的嗓音卻又無端的帶着篤定,明明在餘今的認知裏,他和榮荀應該是沒有在那個年紀有任何交際的。

因為他無法将那時候的任何事和榮荀連線。

榮荀卻說:“我沒兇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榮老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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