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忍不了

裴塵對上她的眼, 笑得溫柔:“二小姐自來大氣,倒是我多慮了。”

林水月不置可否,轉身打算離開:“我先回宴上了, 裴公子随意。”

擦身而過時, 卻聽得身側的人咳嗽了起來,身形搖晃不穩,林水月下意識伸出手扶住了他。

擡眼對上了他那雙深眸。

林水月蹙眉, 他在念安寺就沒少借病發作。

以為今日他又故技重施,不想卻見他唇角染了些紅色。

“裴塵?”她微驚, 裴塵卻已整個倒在了她的身上。

隔着衣料,林水月感覺不到他的體溫,連他的呼吸都輕微到不能察覺。

“小姐!”紅纓呆住。

“快去叫人!”

裴塵那個叫硯書的小厮就在不遠處,得了消息匆匆趕來,見裴塵倒在了林水月懷裏,還怔愣了瞬。

反應過來, 忙叫人背上裴塵離開。

他們走得匆忙, 林水月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小姐。”紅纓驚呼了聲, 林水月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才發覺自己的衣裳上也染上了血跡。

林水月皺眉,拿了手帕輕輕擦拭。

至今為止, 她都不知道裴塵究竟得的什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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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原文裏也并未提及過。

“春闱就在眼前, 裴公子不會出什麽事吧?”紅纓不無擔心地問道。

林水月搖搖頭, 這也不是她們能操心的了。

回到宴上, 裴塵因病暈倒的事已經傳開。今日這盛會雖頂着太學院的名號,但來賓皆是沖着裴塵而來。

裴塵昏迷,宴席自然散了。

林水月也打算離開,卻被林瑾钰攔住。

她上下打量着林水月, 目光落在她衣襟上別着手帕的位置:“你去做什麽了?”

林水月與她對視:“如廁。”

林瑾钰眼帶審視:“只是如此?”

“不然還能在裏面跳個舞?”

林瑾钰臉上難得浮現了些焦躁:“我也是關心則亂,裴公子身子不适,怕你行事莽撞,沖撞了他。”

“沖撞?”林水月看她:“那不請自來,也是沖撞嗎?”

林瑾钰沉下面容。

林水月沒與她多糾纏,就被九公主身邊的宮人叫走。

林瑾钰看着她離開的方向,目光深沉。

“……可惜了,您今日還準備獻舞,卻不想發生了這樣的事。”林瑾钰的丫鬟感慨道:“只望着裴公子調理好身子,莫要誤了春闱才是。”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

晚間林水月回府,也被叫到了主院中。

剛坐下,就聽秦氏冷笑道:“你如今是越發了不得了。”

這話是沖着林水月去的,桌上的人皆擡眼看來。

“又怎麽了?”林朗面上略顯不耐。

“今日太學院盛會,她素日裏就不甚上心。我便吩咐瑾钰放下手邊所有的事,陪着她去太學院。”

“不想她非但不感激,還對瑾钰發作,當衆鬧了個沒臉!”秦氏說罷看她:“怎麽,倒是我的安排叫你不滿意了?”

“母親。”林瑾钰率先解釋道:“都是我的不是,今日水月出門太晚了些,我唯恐趕不及盛會,便未能提前與她解釋,才讓她誤會了。”

秦氏更怒:“你處處想着她,還要顧及着她偷懶耍滑,她卻非要與你過不去!依我看,她這哪是針對你,分明就是針對我這個當母親的!”

林朗聽得皺眉,正打算開口,卻見林水月放下了筷子。

……說來也有好幾個月了,林朗第一次見林水月吃到一半撂下筷子。以前不管他們說什麽,她都置之不理,一心吃飯的。

“你這是何等表情?我還說不得你了?還是說,你心中一直對我有不滿?你修要以為……”

“确實不滿。”林水月打斷了她的話,在一桌人怔忪的表情中,淡聲道:“太學院盛會,是九公主以她之名,下帖子邀請了我。”

“請帖送到府中已有三日,我卻半點不知。母親倒記得盛會需獻禮,給林瑾钰備了兩份禮物。”

林瑾钰見勢不對,忙道:“禮物雖是我送出去的,但你我本就是姐妹,誰送皆是一樣的。”

林瑾钰看她:“誰送都一樣,你怎麽不給我讓我送?”

屋內一靜。

“母親,林瑾钰是你養大的,你一心向着她,我無話可說,但我才是九公主的伴讀。”林水月面色平靜,聲音也很冷淡:“你不顧及我,卻也得要顧及皇家顏面。”

“九公主的帖子母親也可瞞下,那日後再有別的,是否也要李代桃僵?”

“林水月!”秦氏面色鐵青,怒視着她:“你行事毫無分寸,荒唐無禮,我便是告知了你,你又能做什麽?”

“做什麽也比全然不知,兩手空空的好。”林水月起身。

“祖母之前說,鞍山很好,想去那邊常住。林府上下視我于無物,父母親兄長都對骨肉至親百般刁難。”

“既如此,不若讓我與祖母留在鞍山,省得我留在府中,與諸位兩看生厭的好。”

她說罷轉身就走,絲毫不顧身後氣昏了頭的秦氏。

“你、你……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閉嘴!”林朗一聲暴喝,身後的所有歸于平靜。

林水月走出主院,被太陽晃得微眯了眼。

紅纓跟在她身後,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小、小姐……”

這幾個月的表現,她還以為林水月轉性了呢!

林水月收回目光,輕啧了聲。

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念安寺的好日子過慣了,回來同這一家子奇葩着實無法交流。

她大跨步離開,紅纓只能跟上,心裏頭暗暗地想,只怕接下來的這幾日,要鬧翻天去了。

可結果卻是一連幾日,什麽事都沒有。

春闱都開考了,林水月還沒被趕出林府。

說到春闱,裴塵的身體卻成了京中人最關心的事。

好在裴塵在春闱前一日醒來,雖說未能好生調理,卻也能勉強下地,拖着病體入了考場。

就在這等情況之下,竟寫出了篇精彩至極的文章。

不光是奪得了春闱會元之名,更是在放榜後,被翰林院、內閣多位官員贊譽不停。

那文章作為難見的佳作,被人收錄在了翰林院,又謄寫流傳了出來,一時間,裴塵幾乎是名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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