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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并不如克洛伊所想的那麽順利。

他們已經一同嘗試過三次，這三次的問題都出現在裝置上。

裝置的功率并不足夠大，改裝的方向并不能很好的适應克洛伊的能力，以及裝置所能夠承受的最大功率并不能夠承受克洛伊這邊的力量。

不過幸好他們現在也只不過是簡單的初步嘗試，所以克洛伊也不需要全力以赴，只不過是按照坐在一旁監控屏前的迪克所吩咐的那般控制自己的能力，反複三次之後，克洛伊反倒覺得放松了下來，感覺沒有最開始那麽緊張。

就好像高考之前再緊張，但是經過了一模二模三模以及不間斷的各種測試小考之後，人會反而開始期待早點高考完早點解脫，反而将之前緊張的情緒全部都一掃而空。

提姆按照克洛伊所說的将芯片做最後的調整，而一旁的迪克快速的記錄着幾次實驗的數據，用的是蝙蝠俠教給他的密文加上速記。克洛伊坐在椅子上面突然閑下來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蝙蝠洞裏面的人都身高不低，所以這張可調節的座椅被調的略高了一些，克洛伊坐在上面雙腿懸空，若是繃直了才能堪堪夠到地面，她無意識地看着自己晃動的兩只腳，排遣着自己的緊張和無聊。

火星獵人從口袋裏面掏出來了一盒奧利奧餅幹，撕開包裝紙，示意克洛伊從裏面拿出一塊：“你需要補充能量。”

克洛伊沒拒絕火星獵人的好意，她昨天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得遲了，早飯就吃得略晚，迪克找到她的時候她還沒吃上午飯，現在早就已經餓了，只不過眼看着大家都在努力工作，所以才一直沒說話。看到有餅幹，便就從最上面撚起了一塊，沖着火星獵人笑着道謝：“謝謝。”

火星獵人在克洛伊的旁邊坐下來，他說話很是和氣，剛才看過克洛伊的超能力之後，他或多或少的對其有了一些興趣，他很确定這他們火星人的心靈感應截然不同：“你不需要擔心，他們都認為你已經盡力了，很快你就可以回去了。”

這話從火星獵人的嘴裏面更像是一種事實的陳述，而并非用來讓人心安的慰藉。克洛伊小口咬着自己手中的奧利奧餅幹，看着一旁正在專心研究的提姆，只覺得火星獵人那邊得來的奧利奧餅幹并沒有平日裏面吃起來的那麽香甜，反而滿溢着巧克力餅幹的苦澀。

在經過了反複的調試之後，裝置終于可以用于實際運用，克洛伊深吸一口氣，從提姆的手裏面接過那頂可愛的小帽子。上面的蝙蝠标志看上去亮晶晶的，被燈光照射之後會泛出一道明亮的白色反光，看起來居然還很漂亮，克洛伊忍不住開口道：“這個帽子我到時候能帶回去嗎？”

一旁的迪克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看了她一眼。

克洛伊連忙補充了一句：“我不要裏面的芯片，我只是想要這個帽子。”

迪克這才歪着頭看着她，露出了一絲笑意，旁邊的提姆說道：“好的，本來就是打算送你的。”

這還是他之前去巴黎替布魯斯出差的時候，看到那帽子覺得很适合克洛伊，所以就買下來打算等到他們一起去度假的時候送給克洛伊戴着，結果後來出了那些事情，便就一直扔在韋恩大宅自己的房間裏面壓箱底。這次為了克洛伊便就是将帽子翻了出來，只不過那個蝙蝠标志是他後來加上去，看起來卻也很和諧。

克洛伊卻有點後悔開口要帽子了，剛才迪克那一眼頗有一點蝙蝠俠的味道，讓她吓了一跳。

之後他們又過了一遍之前的測試，裝置這下子已經徹底沒了什麽問題，克洛伊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就可以真的開始施展蝙蝠俠的救援工作了。

迪克和提姆兩個人都挺高興的，迪克還刻意聯絡了還在韋恩大宅裏面工作的阿爾弗雷德，請他多拿幾個軟墊和抱枕下來。

阿爾弗雷德的做法比迪克更加豪氣，除了墊子之外還刻意送了一床床墊下來，将蝙蝠洞的地面打造的像是即将進入午睡階段的幼兒園，溫馨又昏暗。

火星獵人：……這是要幹嘛？

克洛伊坐在床墊上面只覺得韋恩大宅就連床墊都給人一種高級感，不僅軟硬适中，還帶着一點點的彈力，阿爾弗雷德甚至還準備了個枕頭，看起來就算克洛伊現在真的在蝙蝠洞裏面睡上一覺，也會讓人覺得理所應當。

她扯了一下衣擺，正襟危坐在床墊的邊緣攤開手掌，那只蝙蝠镖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歲月磨砺下的蝙蝠镖散發出喑啞的光輝，內斂溫吞，只有偶爾一道恰如好處的光輝才能一瞥刀刃的冷冽。

就像是蝙蝠俠。

迪克和提姆兩個人都注意到這一次那空氣氣旋組成的小型傳送門比起上一次出現的更加快速，這一次大概只用了五分鐘傳送門就已經彙聚成型。火星獵人的披風被吹動的獵獵作響，他沉默着将自己的披風收斂在身上，十分專注的繼續看着克洛伊的動作。

她正在努力的向前伸出手臂，像是整個人都要栽倒在那個小型的傳送門內。提姆距離她的位置最近，戒備着随時要将克洛伊重新拉回這邊的世界。

在十分鐘之後，他們都清晰地聽見了來自布魯斯的聲音，但是克洛伊那邊的情況看起來卻并不明朗。她正在急切地在那透明的空間裏面摸索，大半個身子都想要探進去，哪怕進入了傳送門的身體憑空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內，但是憑借她身體的動作，衆人都看得出來她似乎正在苦苦追尋着什麽。

溺水之人無助的拍打着水面也不過如此狼狽。

正在監控裝置的迪克注意到裝置的功率已經開啓到最大，這也意味着克洛伊正在竭盡所能的想要抓住另一邊的布魯斯。讀數要是看起來還算正常，但是另一邊的情況除了克洛伊之外并沒有人能夠衡量，他現在所能做的也不過是監控這些數據而已。

他在另一邊掐着計時器，上一次他估算大概過了十八分鐘之後，克洛伊便不得不斷開了和那邊的鏈接，陷入了沉睡之中，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七分鐘三十五秒。迪克一邊緊盯着克洛伊那邊的情況，一邊焦灼的在心中倒數着。

在十八分鐘二十七秒的時候，蝙蝠洞中的傳送門轟然破裂，氣流在蝙蝠洞中四散開來，吹亂了幾張文件紙。

克洛伊向後倒去，然而阿爾弗雷德精心準備的床墊枕頭被提姆給截了胡。

但是并沒有人能聽懂它們哭訴提姆有備而來，不講武德。

提姆将克洛伊摟在懷裏，對方似乎感覺到了這邊有人接着，朝着他的懷裏鑽進去，頭埋進他的胸膛裏，像只小貓一樣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睡得倒是香甜。

旁邊的迪克正在和火星獵人解釋為啥克洛伊中途就倒了，以及為啥紅羅賓舉止奇怪非要跑過去抱人家小姑娘，不好好讓她躺床墊上睡。

克洛伊這一覺睡足了八個小時。不過今天晚上哥譚的罪犯倒是安分守己，蝙蝠燈沉默着守着一片黑暗的天空。迪克也沒有必要出門夜巡，在蝙蝠洞裏面一邊分析今天實驗的數據一邊等着克洛伊醒過來。

克洛伊醒過來正對着坐在床墊上敲打着筆記本電腦的提姆，他敲擊鍵盤的動作輕快而又安靜，特制的鍵盤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克洛伊這邊稍微一動，他那邊就已經感覺到了，擡起頭來看向克洛伊：“怎麽樣？”

克洛伊撐着一只手坐起來，發現之前在蝙蝠洞裏面的人還都留在這裏，就連火星獵人都還沒有離開，甚至還多了一個達米安。

達米安已經聽說了今天下午時候的失敗，他對這事本來既不想抱有希望，卻又抱着希望，兩相矛盾之下今天上午幹脆也就沒參與，而迪克的意思也是不讓他參與。

現在他也進來了蝙蝠洞，垮着個批臉坐在那邊，只不過克洛伊看着他那副漂亮的小孩子臉卻一副大人成熟嚴肅的模樣，反而覺得挺可愛的，還沖着他笑出來了。

提姆：好像還是有點傻。

所以他伸手過去想要摸摸克洛伊的頭發，結果被她給擋開了。

提姆：？？所以她對惡魔崽子那一臉哄孩子母愛的笑是認真的？！

火星獵人不想懂裏面那些關系，他完全不想知道從蝙蝠俠開始從大到小一拎出來成一串的都有錯綜複雜感情關系的一家老小是在幹點什麽，他只專注于正事：“是裝置有什麽問題嗎？”

克洛伊搖了搖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她斟酌了幾分鐘才組織好了語言：“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能夠找到蝙蝠俠，但是……”

“我感覺我和他之間的鏈接還是差一點，我能夠找到他，卻不能準确的定位他到底在什麽地方。”

可是她已經竭盡所能的尋找蝙蝠俠留下來的蛛絲馬跡，甚至還不惜遠赴萬裏之遠，如果這樣都不能找到的話，那麽她也就只能夠放棄。

火星獵人在這方面上更加有所研究，他決定從根源上尋找問題所在：“關于你和蝙蝠俠建立連接，是靠什麽？”

克洛伊回答道：“我也說不清楚，如果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待久了，他的情感和意識會在那裏留下殘存的意識，就好像對綠植的耐心栽培，在訓練室訓練時候的毅力，或者是他在電腦前努力工作的時候全神貫注，這些都會留下一點關于他這個人意識的殘片，我就是靠這個建立連接的。”

所以她才選擇了蝙蝠洞，既然蝙蝠俠在這裏揮灑了他人生中大半的時光和心血在這個地方，那麽她肯定能夠在這裏找到蝙蝠俠。

現在看來，她大概是要失敗了。

她悄悄地擡起眼睛快速的朝着提姆的方向一瞥，發現他眉頭緊鎖，面色嚴峻的像是十二月的寒冬，克洛伊又垂下頭，盯着自己抓着衣擺的手，眼睛飛快的眨了眨，覺得喉嚨像是堵了一團羽毛，十分難耐。

火星獵人分析道：“所以你的連接是建議在原主人所擁有的感情上的。”

如果布魯斯是那種會對着物品打招呼聊天的類型，說不定事情還會更順利一點。

房間裏面一時陷入了靜默，克洛伊将腿從床上滑下來，想要說點什麽，卻又都覺得不合适。

就在這個時候，阿爾弗雷德進入了蝙蝠洞，手中的托盤貼心的放着精致的點心和熱氣騰騰的紅茶：“抱歉，我剛才聽到了各位的談話。”

他将牛奶和糖妥帖的擺放好，最後将托盤收起來，看向坐在一旁的克洛伊：“奧布萊恩小姐，如果按照你剛才所說的，我認為蝙蝠洞并非是最合适的場所。”

阿爾弗雷德的話帶來了最後的希望，他接着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否跟我去另一個地方再試試？”

雖然克洛伊對這件事情已經不太抱有希望，但是還是點頭應了一聲，她實在是沒辦法拒絕面前這位和藹的老人：“可以，我們現在就去嗎？”

“謝謝。”阿爾弗雷德露出笑容：“但是在那之前，我希望各位能夠先上樓用餐，保重身體是非常重要的。”

阿爾弗雷德準備的餐點美味而又豐盛，克洛伊這才想起來好像已經十個小時沒有什麽東西填肚子了，只不過坐到了餐桌前還是憂心忡忡，勉強自己吃了點東西之後，就覺得已經飽了。

餐後阿爾弗雷德示意自己會作為司機帶克洛伊去一個地方，本來達米安放心不下自己父親的事情，想要跟着一起過去看看結果，卻被迪克拉走去夜巡，最後還是提姆跟着克洛伊去。

和提姆一起坐在汽車的後座上，克洛伊有點尴尬，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好，所以就幹脆扭過頭去看窗外的景色。

夜晚的哥譚盡管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現代都市，內核卻是貨真價實的賽博朋克，霓虹燈喧鬧着簇擁着上層階級的酒綠燈紅，科技保佑着富有的罪犯堕入深淵的靈魂搖曳而出，而貧民窟的所有人都掙紮在美好的信息繭房之中，沉浸在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享受高樓大廈的奢華迷醉的癡人說夢，自我安慰着又一次被剝削出骨髓精血，戰戰兢兢的面對那些富有的罪人——黑面具，小醜，企鵝人等等等等，然後在給他們做養料和打手中做出二選一的抉擇。

汽車從哥譚的郊區一路試過繁華的市中心，來到燈光稀疏的貧民窟，最終在黑暗的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在這個城市，昏暗的燈光和黑暗的環境代表着犯罪的最佳的培養基，但是身邊有阿爾弗雷德和提姆讓克洛伊能夠放心的朝着前方走去。

夜風讓她打了一個激靈，同時也送來了一陣輕淺的香氣，克洛伊伸出手，将被風黏在自己頭發上的那一片玫瑰花瓣撚下來，感受着指尖傳來的細膩。

這裏是——

犯罪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