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艾利克斯看向空中, 握緊拳頭，“古普羅.修斯，這……這怎麽可能……”

“你不是隕落了嗎？！”

艾利克斯滿眼陰郁, 他看向修斯懷中的楚玄, 內心的不甘在喧嚣。

“是……海, 海神大人嗎？”皮特膽顫心驚, 他跪在木板上瑟瑟發抖,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蘇格蘭眯眼，看向空中的那一抹黑影, 暗叫不好。

修斯的紅眸垂下, 他抱着楚玄, 瞥向聒噪的海面。他們浮在兩艘巨船間的上空，修斯的神色陰鸷危險:“吵死了。”

修斯一只手輕松将楚玄抱起, 另一只手捂上楚玄露在外面的耳朵, 這些動作都是下意識的。

楚玄緊攥着修斯的衣擺, 閉緊了雙眼，抱着他的人觸感冰冷,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

這不是夢。

修斯真的回來找他了。

修斯瞥上蘇格蘭，殺意在眼底彌漫, 他附耳對楚玄輕聲說着:“蒂爾，就是他讓你受傷的嗎？”

楚玄眯開眼睛, 修斯朦胧的俊臉映入眼簾, 他的雙眼一如往常般腥紅陰鸷。

“那就是了。”

修斯見楚玄不說話，便說道, “放心……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修斯說完，只見血紅色的藤蔓卷繞在蘇格蘭的身上，上方帶着銳利的芒刺。

“呃！！”藤蔓一路圈上蘇格蘭的脖頸, 他的全身瞬間被血沾染，汩汩的血液淌在木板上，藤蔓上驟然爬出無數蠕動的血蟲，鑽進了蘇格蘭的血肉中，點點啃食着他的骨血。

“噗——”

是蘇格蘭血漿迸發的聲音。

皮特目睹身側的蘇格蘭變成血人，再到只剩下一具蒼白的骷髅白骨。他驚悚萬分，全身不可遏制地打着冷顫。

蘇格蘭深切感受着身上的劇痛，繼而一點一點的，接近死亡。

最後，他的骷髅也被啃食殆盡。

皮特瞥了眼空中的修斯，忙磕地求饒，“海神……海神大人饒命，是他，這些都是蘇格蘭幹的！我并沒有傷害蒂爾！海神大人饒命……”

“我允許你叫他的名字了麽？”

修斯的眸眼銳厲，一道血紅色光刃劃過，皮特還未反應過來，就驟然爆體而亡。

他歪頭看向另一側，他率先捕捉到了艾利克斯的身影，他的聲線陰冷，眯眼紅瞳:“你，抱過他？”

艾利克斯驅動光明咒語，耀眼的光芒襲向修斯，被修斯輕而易舉地揮開，修斯說着：“不自量力的東西，你不配觸碰他。”

以同樣的方式，一道血光化為利刃，直刺穿了艾利克斯的心髒，血光驟然砍斷了他的雙手，血液成股迸發。

艾利克斯瞪大了雙眸，盯着自己被砍斷的兩條胳膊，滿眼不甘的倒在地上，劇痛讓他全身麻木，鮮血溢出嘴角……

直到他的殘肢在被血蟲蠶食時，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一個殘廢的事實，他往日聖騎士的驕傲此刻早已分崩離析，無盡的屈辱與不甘在折磨着他。

他用光明魔咒利落地劃破自己的脖頸，結束了這樣屈辱的自己。

楚玄聞聲，想要擡頭去看，卻被一雙寬大的手掌蒙蓋住雙眼。

在艾利克斯之後，其餘的人都爆體而亡，腥紅的血液染了半片海洋，兩船上都血肉模糊。

“別看，太髒了。”

很快，海洋上又恢複了寂靜方才的紛争恍若沒有發生過。

楚玄靠在修斯的肩上，他小心翼翼擡起頭來，修斯的手掌還蒙蓋着他的雙眼。

輪船漸漸沉沒，萬籁俱寂。

修斯的怒意仍未消減，他只要看一眼楚玄那泛紅的眼角，內心便不由得刺痛。

即使修斯對這個小奴隸的記憶全無，但他見不得他哭。

楚玄的淚光，像是無數根刺，狠狠紮在了他的心裏。

他們還浮在空中，楚玄擡起頭，擡手将修斯擋在他眼前的手拿開，他瞥向修斯的紅眸。

楚玄眸光顫動，他只看一眼，就發現那雙眼睛裏少了些什麽。

修斯的眸子裏皆是陰鸷的冷漠，而沒有往日溫情熾熱的愛意。

“怎麽了？”

修斯見楚玄愣愣地盯着自己，他說着：“身上還有受傷的地方？這人境有什麽好的，下次你再敢背着你的主人跑出來，我就讓安德魯鍛造一根鏈子，将你捆在高殿裏……”

楚玄不語，他依舊盯着修斯，手上又捏緊了修斯的衣擺，他不安地縮在修斯的懷裏。

修斯忘記了。

忘記了他們的愛……

“……你。”修斯越看楚玄那雙傷神的黑眸，就越發覺得刺眼，他生疏地安慰着楚玄，“你是吓壞了嗎？好了……下次別再亂跑了，你的主人不會一直寬恕你的……”

修斯:“我們回去？”

楚玄聽着耳邊熟悉而又陌生的話，點頭。

修斯抱緊了懷中的少年，隐沒在彌漫着血色之息的空中。

———

修斯帶他來到了一座金色宮殿的內閣，這裏的建築巍峨，風格雄偉，坐落于孤島的正上方。

修斯将楚玄輕柔抱在高座上，用白色羊絨毯圍住他的全身，楚玄就直盯着修斯，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修斯。

楚玄的眸光泛着水光，他擡眼道:“你……忘記了嗎？”

修斯起身，他與楚玄的眸子對視。

忘記……

他忘記了什麽？

驟然，他擡眸看向自己的手掌，身形頓住。

他這是怎麽了？

這不可能是會對一個奴隸做的事，但他的動作幾乎都是下意識的……

修斯突然感到頭痛欲裂，捂着頭轉過身來，瞬間化為一道血紅色的煙離開了內閣，快步來到內殿。

安德魯正在長廊外迎接修斯，他跟在修斯身側，小心走着，“主上，龍族那邊……”

修斯眸光黯淡，他轉身就擡手掐上安德魯的脖頸，猩紅的眸子暴戾恣睢，他咬牙切齒:“你再敢在我面前提一次那些該死的叛徒，我明天就把那群廢龍活剝了。”

安德魯:“呃……主上饒命……”

“為什麽……我為什麽沒有任何關于他的記憶？！”修斯眼底的情緒失控，他暴躁的将安德魯摔在白色龍柱上，他像是一頭失控的猛獸，在暴虐地嘶吼着。

安德魯嗆着聲，他望向發怒的修斯，瑟瑟發抖。

外殿的石柱被震碎，悉數化為白色灰燼。

安德魯又被修斯提起了領子，修斯眸底依舊幽暗:“你說，為什麽？”

“主上，您……您自光明之神隕落之後，靈魂回歸于龍族之巅的石墓中，沉睡了多日才恢複神力，您可能就是在……在您沉睡的這段期間忘記了蒂爾……”

修斯眯眼，他将安德魯的領子放下，化為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回歸于內殿。

只見被他抱上軟墊的人已經窩在白絨毯上，酣睡過去。

少年的肌膚比龍族之巅的雪更白，他黑色的雙眸很美，眸光溫柔而澄淨，讓修斯忍不住深陷其中。

少年的面容俊美清秀，鼻梁精致挺立，那雙紅唇殷紅亮澤，眼角還微微泛紅，挂着幾點淚珠。

修斯看得入神，鬼使神差間，他擡起手揩掉了少年眼角的淚珠。

剔透的淚沾在他的指尖，修斯看着指尖上的這點淚，漸漸的，擡起他的手掌。

将沾着淚的指尖含入口中。

澀的。

修斯皺眉，發覺自己此刻不尋常的動作，他起身退後幾步。

但他越是遏制自己內心的想法，就越發忍不住想要觸碰少年。

……

修斯遲疑片刻，還是就着毯子将楚玄抱起來，放在了柔軟的大床上，他為楚玄蓋好身上的被子，拂過少年的眉目。

“是，我可能忘記了……”

修斯盯着楚玄俊美的側臉，輕聲呢喃着，“但是沒關系，我還記得你。”

修斯下意識的喚着他:“我的……蒂爾。”

而後，修斯莫名彎起了唇角，他很喜歡這樣喚他。

———

等楚玄醒來時，宮殿外霞光在窗邊輝映。

绮麗而爛漫，美到讓楚玄迷了眼睛，他的意識恍惚，仿佛回到了被修斯囚.禁在空中城堡的那幾天。

楚玄望向無盡的霞光，他看了許久。

“哦，我的小奴隸醒了嗎？”修斯悠然倚在寝宮大門旁，好像變了個人，白天的暴戾恣睢盡數收斂。

楚玄收回目光，看向站在門邊的修斯。他恍若身處夢境。

修斯那恣意的眸光仿佛在告訴楚玄，他回來了。

但看着那雙紅瞳，楚玄便不禁有些傷神。

看來……

是真的忘記了。

修斯的性格是多變而分裂的，時而暴躁，時而狠戾，時而溫柔，時而玩味……但無論如何變化，他始終都是愛他的。

想到這裏，楚玄的眼圈便漸漸發紅。

修斯來到楚玄的身前，他搓了下楚玄的臉頰，眸眼銳利的刺了一下:“不準哭。”

修斯不由得淪陷于楚玄的眸光裏，“餓了嗎？”

楚玄搖頭。

“想出去走走？”

楚玄搖頭。

修斯突然想起來，他說:“地獄海有一片果林，我聽安德魯說你最喜歡那裏的果子，要嘗嘗嗎？”

楚玄搖頭。

修斯在卧室中踱步了兩圈，他感到煩躁不安，他就是見不得這雙眼睛發紅流淚。

楚玄捏着被子，突然問“你忘記我了嘛？”

“沒有！”修斯頓住腳步，他的反應很大:“我一直記得的……你是我立下契約的奴隸，你是我的！”

“你……”說着說着，楚玄的眼圈又紅了。

修斯：“你的主告訴過你了，不許哭。”

楚玄眨了幾下眼睛，淚珠悉數滾落。修斯重重呼了幾口氣，他的心像是有冰錐子在敲。

修斯俯身來到楚玄的面前，“別，別哭了，你倒底想要什麽呢我的小奴隸，我都可以給你……”

楚玄仰起頭，擡手攬上了修斯的肩膀。修斯的身形頓住，他被楚玄輕輕擁抱着。

修斯紅瞳皺縮，他擡手覆上楚玄纖細的腰身。

他的喉結滾動，楚玄身上的淡香牽動着他的注意力，他忍不住摟緊了懷中的少年。

“我永遠都會記得的，你屬于我。”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區即将掉落五十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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