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掌門和幾位長老定下翌日終選由馮真真主持, 便陸續離開了玄委宮。
夏侯俨和謝汋禦劍落在最後,到得謝汋的葉蟄宮附近,兩人本該分道揚镳,謝汋忽道:“師兄何不來我宮中坐坐?”
夏侯俨狐疑道:“又有什麽事?”
謝汋道:“我有好東西給師兄看。”
夏侯俨将信将疑随他去了葉蟄宮, 兩人在他寝殿中坐定, 仙侍奉茶畢, 謝汋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物放在眼前的黑檀茶盤上。
夏侯俨一看, 卻是一顆芥子,他道:“這不是入門試煉的芥子麽?”
謝汋道:“這便是我方才說的好東西。”
他邊說邊命仙侍取了玉盤來, 将芥子放進凹槽裏,芥子中對局的留影便出現在兩人面前。
對局雙方是一男一女。
夏侯俨道:“這兩人是……”
謝汋道:“這是楊林西,那個便是少殷帶回來的凡人藥鼎。”
夏侯俨看完兩人的對戰,看着少女的虛影點點頭:“有股狠勁,也頗有點習劍的天分, 只不過能贏還是取巧了,若是楊林西沒那麽自大,再警覺些,她這兩劍一定會落空, 又露出那麽大的空門, 不死也要重傷。”
他頓了頓道:“楊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這小子天分不錯, 可惜被他祖父寵壞了, 心性還不如一個凡人堅韌。”
謝汋一笑:“我不是讓師兄看這個, 師兄沒覺得她像一個人麽?”
夏侯俨:“誰?”
謝汋答道:“嫣兒”
Advertisement
夏侯俨橫眉:“別胡說八道!”
謝汋擡手一拂,留影飛速地倒退, 然後定住不動, 停在了少女刺出第一劍時, 謝汋指着她的眼睛:“你看這眼神。”
夏侯俨身為掌門事務繁忙,當初與冷嫣來往不多,哪裏還記得她的神情,只依稀記得那孩子看人時總是怯怯的,帶着點羞赧的笑意,仿佛總是抱着歉意。
他搖搖頭:“看不出哪裏像。”
謝汋道:“我曾教過她一招劍法。”
夏侯俨輕斥:“胡鬧!”
謝汋不理會他,接着說下去:“那時候師兄不讓她學劍,我有一次練劍時發現她悄悄躲在樹後偷看,像只兔子似的,我覺着好玩,便問她要不要試試。她那時候剛來不久,面黃肌瘦的,手腳細得像麻稈,連劍都拿不動,只能兩只手握着,不過一拿起劍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那副畏縮的樣子就不見了,揮起劍來還有模有樣的,我覺着有趣,大發慈悲教了她一招,正是這招山風蠱。”
他頓了頓,眼中閃動着欣然的光,半真半假道:“難道是嫣兒想我們,轉世投胎又回來找我們了?”
夏侯俨拍案而起:“再滿口胡言亂語,自去執法堂領戒鞭!”
謝汋向後閑閑地一靠,笑道:“我說笑罷了,師兄怎麽也和那些老家夥一樣,一提起嫣兒就一驚一乍的。”
夏侯俨叫他笑得心頭一陣微顫。
當初謝氏滿門被魔修屠戮,師娘把謝爻和謝汋救下帶回宗門時,謝汋只有六歲,滿身的血,是他母親的血——聽說他母親身中八十多刀,始終牢牢将他護在陣中。
可那孩子卻挽着堂兄謝爻的手,靠在他身上沖他們笑,他甚至還看見他偷偷舔嘴邊幹涸的血跡。那時他便無端感到這孩子身上有某種叫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後來謝爻顯露出衆天賦,被指為下一任昆侖君,郗掌門将他帶去清涵崖着重培養,照顧謝汋便成了他這師兄的責任,謝汋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他可以放心地用他,但他能感覺到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像一團黑影,在他體內越長越大,若非他多次探查他經脈靈府,反複确認他體內沒有一絲魔氣,簡直以為那些魔修在他身體裏種下了什麽。
或許有人天生就長了一顆沒有良知、沒有人性的魔心吧,夏侯俨時常這麽想。
他捏了捏眉心:“明知道提起這些事令人不快,為什麽還總是故意提起?”
謝汋道:“我就是喜歡看他們那做賊心虛的模樣,怎麽都看不膩。”
夏侯俨一臉疲憊:“便是不在乎那幾個老的,你總是舊事重提,不是徒增小師妹的煩擾?”
謝汋卻滿不在乎:“師兄,你們都把小師妹看得太柔弱了,她的心腸可比你們想的強韌多了。”
夏侯俨有些鬧不明白他對郗子蘭的态度,他一度暗暗以為謝汋心屬郗子蘭,可有時候又覺他待郗子蘭也只是面上的溫柔,骨子裏對她與對旁人沒什麽兩樣。
正思忖着,謝汋又道:“無論如何,這藥鼎若是能通過明日的終選,我便收她做徒弟玩玩。那時候看堂兄有嫣兒,我可眼饞了。”
夏侯俨知道他不聽勸,只得道:“你玩心別太重,別忘記正事。”
謝汋道:“師兄放心,我有分寸,淩虛派那姓宋的還沒給師兄說法麽?”
夏侯俨冷笑了一聲:“先前一味推脫、拖延,昨日我叫人傳信過去,幹脆石沉大海了。”
謝汋道:“果然蹊跷,我去淩州走一趟便是,正好這幾日閑來無事,去領略一下淩州海市的富庶繁華。”
……
冷耀祖得知自己被革去郗子蘭入室弟子的身份,頓時如墜冰窟,雖然名義上還是內門弟子,但沒人會接手個棄徒,與逐出內門沒多大區別。
他對那傳信的仙侍道:“我要見師尊,除非師尊面對面親口告訴我,否則我不信!”
仙侍道:“仙君還是離去吧,元君玉體不适,服了藥已經歇下了。”
冷耀祖道:“我不信,讓我進去見師尊!”
說着便起身往臺階上跑,仙侍想攔他,被他一拂袖便甩在一旁。
冷耀祖忍着痛爬上玉階,忽有一股勁風吹來,将他整個人掀下臺階。
他來不及反應,順着玉階滾落下去,跌倒在地,只覺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
他顧不上規矩,施了個傳音咒,向郗子蘭懇求道:“師尊,徒兒只求能見師尊一面。”
郗子蘭沉默不語,半晌才嘆了口氣道:“你犯了這麽大的錯,按說逐出宗門也不算重,如今仍舊留你在內門,已經是從輕發落了。”
冷耀祖道:“求求師尊別打發徒兒去西華苑。”
看園子是道仆做的事,這已不是懲罰,更像是羞辱。
郗子蘭道:“西華苑清淨,你好好思過。”
冷耀祖哪裏放棄,帶着哭腔語無倫次道:“求師尊念在我姊姊有功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不提他姊姊還好,一提,郗子蘭便是一陣心悸和反胃,捧着心口直皺眉。
郗子蘭的侍女忙手忙腳亂扶她躺下,斟茶的斟茶,取藥的取藥。
一個侍女快步跑出去,三步并作兩步下了臺階,指着冷耀祖的鼻子罵道:“你們這家人好生貪得無厭!我們元君這些年給了你們多少恩惠,你父母靠着我們元君所賜的靈丹妙藥延壽,如今在東海頤養天年,你靠着我們元君破格入內門,你姊姊是什麽金尊玉貴的仙子?你便是有十個姊姊,這些年的恩德也抵了。”
郗子蘭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梧桐,別同他多說了。在殿前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又對冷耀祖道:“冷筠你走吧,我不會見你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對了,筠字是我賜你的名字,從今往後你不是我徒弟,這名字也別用了,你仍舊用你爹娘取的名,還叫冷耀祖吧。”
侍女梧桐昂起頭,向牆根處的兩個道僮道:“還不快把冷耀祖帶走!”
兩個道僮有過玉面狐貍的經驗,輕車熟路地将他架起:“冷仙君,請吧,如今你好歹還算個內門仙君,再鬧下去,元君把這些年的恩典都收回去,別說重玄,你連清微界都呆不下去。”
另一個也勸道:“我們元君心善,仙君且去園子裏思過幾日,說不定過幾日元君挂念你,又将你召回來呢?”
一行說,一行軟硬兼施地将他半扶半拖地弄出了宮門。
不等冷耀祖說什麽,沉重的宮門已在他眼前阖上,又下了不知什麽禁制,他想捶門,手還未碰到門,就被一股大力彈了出去。
他緩緩爬起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執法堂的戒鞭不只傷軀體,還打在神魂上,他不能禦劍,來時乘的雪靈鶴不知去了哪裏,一想這珍稀的雪鶴也是郗子蘭賜給他的,大約是被那些拜高踩低的勢力奴仆牽回去了。
他只能拖着腳慢慢下山,天亮才走到西華苑。
他親爹原先就是西華苑的管事,如今的管事原本是他副手,兩人向來不對付,得知他兒子如今落到這步田地,自然要譏刺他幾句。
那老頭兜着手一搖一晃地上前作了個揖,一臉大驚小怪:“唉喲,這不是冷仙君麽,怎麽貴足蹋賤地,到這園子裏來了?”
冷耀祖知他是明知故問,心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有朝一日翻身後,定要讓這老頭不得好死。
他心裏想着,但人在矮檐下,只能暫且忍着:“奉掌門和師尊之命,來西華苑巡視幾日,叨擾老伯。”
管事笑道:“仙君客氣了,這幾日正好有只畜生鬧脾氣,咬傷了幾個小僮,老朽正不知如何是好,仙君光降得及時。”
冷耀祖道:“我去看看,你帶路吧。”
管事拿起一把掃帚遞給他:“老朽這裏走不開,勞駕仙君自己去,就在從北數第一排最西頭的那間,有勞順便将那畜生的棚屋掃一掃。”
冷耀祖忍無可忍:“你……”
管事不等他說完,截斷他話頭:“仙君既然到了園子裏,自然該按園子裏的規矩行事,園子裏人手不夠時老朽和令尊也是自己打掃畜棚的,怎麽令尊都掃得,只你掃不得?”
他冷笑道:“若是仙君覺着委屈,不妨去禀報掌門和瓊華元君,讓他們替你另外安排個高貴去處。”
提到郗子蘭,冷耀祖頓時啞口無言,只得忿忿地接過掃帚,向畜棚走去。
西華苑雖稱“園子”,其實占了整整一個山頭,山上有林,林中有湖,各種珍禽異獸栖息在山林中。
此外,苑囿西北角設了一排畜棚畜廄,那些從化外甚至赤地魔域搜羅來的猛禽兇獸野性難馴,只能用玄鐵鏈鎖在玄鐵籠裏,待徹底馴服後再放出去。
冷耀祖提着掃帚走在畜棚間,只覺惡臭難聞,越往裏走,那些畜生便越是猙獰醜陋,有的遍身鋼刺,有的青面獠牙,見他走過,紛紛抓住玄鐵栅欄用力搖撼,一邊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或尖嘯。
畜棚間的通道十分狹窄,冷耀祖感到腥臭的熱氣噴吐在他臉上,猛禽的尖喙和兇獸的利爪幾乎挨到了他的皮肉上,吓得他不知往哪邊縮好。
膽戰心驚地走到通道盡頭,他終于找到了管事說的那個畜棚。
隔着玄鐵栅欄往裏一看,他不由吃驚地後退了兩步。
只見肮髒潮濕、臭氣熏天的畜棚中,一只幾乎看不出毛色的狐貍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角落,眼睛半阖着,看着幾乎像是死了。
若非那斷掉的九尾,他簡直認不出來這便是當初鮮花着錦、風光無限的紫閣仙君玉面天狐。
玉面天狐聽到動靜,灰蒙蒙的眼睛動了動,有了些許神采。
他認出來人,坐起身抖了抖毛,露出獠牙,惡狠狠道:“冷耀祖,你是來落井下石看我好戲的麽?”
他們當初一個是郗子蘭日日相伴的靈寵,一個是郗子蘭破格拔擢的親傳弟子,平日沒少明争暗鬥。
不等冷耀祖回答,玉面天狐忽然注意到他發髻淩亂、衣衫褴褛,上面還有許多幹涸的血跡,平日仙氣飄飄的氣派蕩然無存。
他眼珠子一轉,便猜到冷耀祖也倒了大黴,不禁笑起來:“冷師弟是犯了什麽事,也叫他們發配到這裏來了?”
冷耀祖惱羞成怒:“我只是一時糊塗犯了點小過,過不了幾日便能回玄委宮,你這只禿尾狐貍也配與我相提并論!”
玉面狐貍眯縫着眼道:“我剛來時也像你這麽想,一天天眼巴巴地等着郗子蘭回心轉意,結果你也看到了。”
他頓了頓:“師兄弟一場,如今同是天涯淪落人,還争這些閑氣做什麽。”
冷耀祖諷刺道:“你的胸襟倒是開闊了不少,看來在這西華苑思過頗有成效。”
玉面狐貍道:“你不必酸我,我是靈寵,你這凡人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對郗子蘭來說,你我都不過是解悶的玩物,喜歡時逗一逗,給她添麻煩了便棄如敝屣。”
冷耀祖道:“師尊不會這麽對我……”
可這話說出來他卻沒什麽底氣。
玉面狐貍:“你說這話,自己相信麽?”
他輕蔑地一笑:“你在她身邊時日不長,我卻陪了她三百年,沒有功勞總有苦勞吧?我是為了替她出氣才斷了九尾又受罰,但凡她顧念一丁點情分,哪怕是派個奴婢來吩咐管事一聲,我也不至于落到這步田地。”
狐貍吃力地往前挪動了幾寸,玄鐵鏈嘩啦啦作響,冷耀祖這才發現狐貍一條後腿被鐵鏈磨得血肉模糊,傷口深可見骨。
狐貍道:“別以為你比我好多少,起初那管事見我是玄委宮過來的,也不敢慢待我,後來見郗子蘭對我不聞不問,就以折磨我為樂了。”
冷耀祖雖然沒有多少恻隐之心,卻也不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寒意。
他皺緊眉頭道:“你挑撥離間又有什麽用,就算我聽信你的話記恨師尊,又有什麽用?”
狐貍又往前挪動些許:“你靠我近些。”
冷耀祖躊躇了一下,往前走了兩步。
玉面狐貍道:“再近些,俯下身來,別叫那老頭聽了去。”
冷耀祖眼中露出戒備之色。
狐貍大笑:“我修為盡失,還被玄鐵鏈鎖着,你還怕我?”
冷耀祖這才走過去,俯下身:“想說什麽快點說。”
玉面狐貍将聲音壓得極低:“你放了我,我知道郗子蘭很多事,出了這園子便是十巫的領地,只要我逃到那邊,重玄就管不着我,只要我能活下來,一定不讓她安生,到時連你的仇一起報了,豈不痛快?”
冷耀祖大驚失色:“師尊待我恩重如山,哪裏來的仇……”
說罷站起身退後兩步:“你別想用妖術蠱惑我。”
玉面狐貍道:“我哪裏還有什麽妖術,我方才說的話,你好好想一想。”
冷耀祖斬釘截鐵道:“休要再提,我絕不會背叛師尊!”
說罷他退出門外,飛快地鎖了門,頭也不回地拔腿便逃。
天狐尖細的聲音追着他:“你好好想想……”
……
将冷耀祖趕走後,郗子蘭服了安神的丹藥,在榻上躺了好一會兒,仍覺心有餘悸。
趕走教了那麽久的徒弟自然不好受,何況許是因了相貌相似的緣故,她第一次見到冷耀祖便覺有眼緣,後來順理成章地收他為徒,沒想到他竟膽大包天地在入門試煉中動手腳。
有了玉面狐貍的教訓,郗子蘭下定了決心不給冷耀祖當面糾纏的機會,不過一時沒忍住應了他的傳音咒,還是生了一場閑氣。
她撫着心口躺了會兒,莫名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似乎心髒先于她感覺到了危險的靠近,心悸的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心髒反而越跳越快,最後開始一陣陣地抽痛起來。
侍女看出她異樣,忙将她扶起來:“元君怎麽了?”
郗子蘭捂着心口,緊蹙着雙眉:“不知怎的,心口好疼……”
那侍女也擔心道:“這才月初,元君的心疾怎麽就犯了……要不要去醫館請館主來看看?”
郗子蘭搖搖頭:“我的心疾一向是阿爻哥哥幫我醫治的。”
那侍女道:“那奴婢叫人去清涵崖傳信,禀告神君。”
郗子蘭蹙眉:“阿爻哥哥正閉關,為這點小事去打擾他不好,我忍忍就過了。”
那侍女道:“元君別說這種話,誰都知道神君最在乎的就是元君你,若是有什麽事不及時禀告,神君一定會怪奴婢們。”
郗子蘭咬着唇不說話,那侍女慣會察言觀色,知道她允了,便吩咐道僮即刻去清涵館傳信。
謝爻長年避居清寒崖,只每個月望日前後郗子蘭心疾發作,會出關親自替她療傷。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郗子蘭聽見遠處傳來一聲龍吟,不覺露出笑意,那是謝爻的坐騎。
果然,不多時便聽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郗子蘭坐起身:“阿爻哥哥!”
來人在屏風前駐足,卻沒再向前走。
沉如宮弦又冷如寒泉的聲音響起:“怎麽了?”
郗子蘭知道謝爻還是不想見她,一陣委屈,只覺心口的抽疼越發厲害了。
她捧着心口用帕子捂着嘴,忽覺喉頭一甜,冷不丁地吐出一口血來。
侍女吓了一跳,忙接過帕子繞過屏風呈給謝爻:“神君,元君她……”
謝爻接過染血的帕子,冰雕玉琢般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點表情。
“難受多久了?”他問。
郗子蘭吸了吸鼻子:“阿爻哥哥別擔心,只是這兩日有些胸悶氣短,夜裏無端覺得心悸不安……”
謝爻從袖中取出一條冰絲帕子,折起來蒙住眼睛,然後繞過屏風走到床前,溫聲道:“我替你探查一下經脈。”
郗子蘭伸出手腕,笑得凄涼:“阿爻哥哥還是不願看見我麽……”
謝爻将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她手腕上:“別亂想,我只是舊傷未愈,免得再像上次那般傷着你。”
他讓神識在郗子蘭全身經脈中游走了一回,收回手:“沒什麽大礙,仍是舊疾,我替你行兩回氣便會舒服些。”
郗子蘭“嗯”了一聲,屏退了侍女,褪下外衫,接着是中衣,然後平躺下來。
謝爻将手輕輕擱到她丹田處,眉宇間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痛苦之色。
勁飒的靈力在郗子蘭體內運轉了兩個周天,他收回手:“舒服些了麽?”
郗子蘭道:“多謝阿爻哥哥,好多了。”
“那就好。”謝爻說着站起身。
郗子蘭顧不得合上衣襟,坐起身抓住他的手:“阿爻哥哥……”
謝爻頓住腳步:“怎麽了?”一邊說一邊抽出手,仿佛她的肌膚上生着刺,觸到便痛苦。
郗子蘭道:“明日的試煉終選,阿爻哥哥能陪我去麽?”
不等他拒絕,她又道:“阿爻哥哥一直在清涵崖閉關,已經很久沒陪我了……”
他們名為道侶,但宗門上下都知道他長年在清涵崖閉關,瓊華元君也是在玄委宮住得多,招搖宮為了他們合籍新建的宮殿空置着。時間一長,自然有很多猜測。
謝爻薄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什麽拒絕的話,點點頭:“好。”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