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盡管愛德華多對馬克已經不像開始的時候那樣抵觸了，但是讓他跟原本一樣的毫無保留的付出也是不可能的，的确，對于他來說馬克這個一直把他的心牢牢抓在手裏的家夥實在是擁有太多了，他擁有的那麽多，就完全不需要愛德華多再愛情把他打造成一個專情天才了。

用過午餐，他帶着皮特去了一趟超市，而托馬斯則返回住所完成他的論文。

作為斯坦福的學子，托馬斯确實比其他人要輕松得多了，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埋頭于研究室的工作也沒有跟其他人一樣熱衷于社會交往，他顯然更喜歡讓自己看起來輕松而又快樂，但事實上，也許他并沒有那麽輕松快樂。

銀行卡裏的錢已經快不足了。

打回家的電話也沒有人接聽，發出的電子郵件跟網絡視頻邀請也是永遠沒有人回應的意思了……托馬斯的手在他的筆記本電腦上來回滑動，這東西看起來笨重又難以接受……但是沒有辦法，如果他想要與人——與他的家人，與托馬斯的家人溝通的話，這東西又必不可少。

但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家裏一直沒有人回應他？

“咚咚！”

門口處傳來敲門聲。托馬斯推開筆記本，起身給敲門人打開了房門。馬克一臉驚恐地站在那裏。

“什麽事？”托馬斯問。

“呃……哦！哦！我……我只是想知道你還好嗎？”馬克努力使得自己看起來像是個正常人——一個正常的會關心朋友，會在朋友遭遇到麻煩事兒的時候給予幫助的正常人。

“我當然很好，不過……你有事？”托馬斯雙手抱在胸前，像是個充滿惡意的校霸一樣，“馬克，我想你從我這兒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的，關于愛德華多——哦，對了，你是否知道外面有人在監視這裏？”

馬克點了點頭：“是的，我找的人……他們……”

“你找的人監視你自己的家？愛德華多跟皮特？”托馬斯覺得自己的手有點癢，他不由自主地把手伸進口袋，裏面有一把蝴蝶刀，只要他把它拿出來，在馬克的身上輕輕那麽一捅，一切就都安安靜靜了，沒有人再惹人煩躁了……托馬斯認為自己就該這樣去做，而他的手已經身近了口袋。

“弟弟！”索爾忽然在樓上喊了一聲。

索爾住在對面的樓梯上，而他這一嗓子就跟打雷沒有區別，他怒吼了一聲，馬克吓了一跳，托馬斯也被吓得松開了握住蝴蝶刀的手。

“弟弟！”索爾出現在門口，“哦，馬克，你在這裏？”他懷疑地看了看馬克，轉過身去朝着托馬斯走過去，“我在叫你。”

Advertisement

“所以？”托馬斯把腳放到椅子上，“你叫我，我就該起來跑到你的門邊用最卑微的姿态回應水說：聽您吩咐，國王陛下，請問您有何種需求？嗯？你的意思是這樣的？”他無可避免地充滿了諷刺意味地跟索爾開口，就像是有毒液在他的舌尖流轉，而任何人只要膽敢靠近，毒液就會被他噴灑出去，淹沒那個“任何人”。

索爾希望自己不屬于“任何人”之中的任何一個。他小心翼翼地坐到洛基身邊，伸出手去放到他的膝蓋上，用他這輩子幾乎從沒有過的耐心跟溫和看着洛基，笑：“弟弟，你……比在阿斯加德的時候好多了，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你知道的，我……我是說，就算你不想承認，但是你現在看起來好多了……”

托馬斯推開他的手：“你知道嗎？現在，我就要請你出去在外面把門關上，可以嗎，索爾？”

索爾馬上站起來出去，然後……他握住了門把手……

馬克詭異地看着大門口……直到索爾走進來，拍着腦門看着托馬斯，懊惱地說：“弟弟，你是想讓我離開？！”

“不然呢？”托馬斯站了起來，“我不是你弟弟，我說過多少次了！現在，我要跟我的家人聯系——而我家裏沒有一個索爾，所以我也不是你弟弟，這是多麽簡單的問題啊難道還需要我再跟你解釋？”

“說到跟你家裏人聯系，托馬斯，這裏面好像有點兒不對！”馬克終于找到了他的聲音——他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而來的，“托馬斯，我剛剛檢查了下家裏的網絡線路……但是我發現你一直在給一個不存在的虛拟賬戶發郵件，還有發送視頻請求……我……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托馬斯被馬克所說的話吓得跌坐在床上，人還被床墊彈了起來。

“我以為是你在跟那些綁匪做的圈套呢！”馬克真的是對正常的社會交往毫無頭緒，他就直接這麽說了出來，“所以我才找的FBI來監視這裏，我希望他們保護愛德華多跟皮特！”

如果不是他最後這句話，托馬斯保證他已經把口袋裏的蝴蝶刀拿出來捅穿馬克的喉嚨了——他發誓。

“所以？你要告訴我什麽？”他看着馬克，“告訴我，我家的聯系方式都是假的？那我賬戶裏的錢呢？那是從哪兒來的？我離開英國的時候我媽媽給的我……那些錢，還有我的行李，為了慶祝我考上大學而定制的西裝……那麽多……還有這個筆記本——這些都是她給我買的！而你現在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我媽媽這個人？！”

托馬斯覺得憤怒。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在倫敦的郊區所住的那棟小房子，小小的，很溫暖的房子……他記得那棟房子的顏色是白色的，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會在雪白的房頂上染上一層黃金一般的色澤，而這從小就讓他覺得仿若置身夢幻。

他在房子外面有一個小基地，秘密基地，就在一棵大樹上。

那是一座小樹屋，裏面通了電，他能在裏面一呆就是一整天，帶着一本他喜歡的書。

有時候，他會帶着零食過去，而小松鼠們則會被此吸引。于是，他一直一直都用堅果當零食。

後來他媽媽發現了這個秘密就不許他把堅果當做零食了，但是她會為他的松樹朋友們準備堅果，而他的零食則成了他喜歡的布丁，或者是小餅幹，或者是……蜂蜜面包，那些甜而軟脆的東西都是他的最愛。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在樹屋裏閱讀，有很多時候他正讀到精彩之處，媽媽的聲音就會傳來，她在喊：“湯米，快來吃飯了！”

這時候他就會把書夾在腋下，擡腿繞過樹枝，很快地跳到地上……

這些記憶清晰得就如同昨天，而現在，有人告訴他這都不是真的？

托馬斯看似平靜地看着馬克。

馬克還在繼續說：“我查了你的賬戶，它是在紐約開的，而你……就像是憑空出現在紐約，拿着斯坦福的錄取通知……倫敦那邊我也查了，那邊好像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我甚至查了你的高中跟小學！”

“啊哈，我得感謝你沒查幼稚園？”托馬斯翻出錢包，從裏面抽出一張看起來很老的照片，他把照片遞給馬克，“那麽你跟我解釋解釋，這裏面的人——我，還有我媽媽，我們兩個——你告訴我這些是假的，背後的那個房子也是假的，這一切？嗯？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恩人的是嗎？”

紅了眼眶的托馬斯看起來可憐極了。

但是馬克對此真的是絲毫沒有HOLD住的可能——他本來就對社會交往毫無技巧可言，現在還讓他來告訴對方一個“噩耗”，能做到目前這樣絕對是他最本事的做法了，再進一步，他都會吓壞。

而索爾，他卻大大咧咧地從馬克手裏抽出了那張照片。

照片上是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兒——索爾馬上就認出來這就是洛基，洛基七百多歲的時候就與照片上的男孩兒一模一樣，幾乎。唯一不同的是，七百多歲的洛基比照片上的男孩要陰沉得多，他那時候看起來像是毫無笑容……索爾回憶不起七百多歲的洛基的笑容，知道快就百歲的時候，洛基才又恢複了笑意，看起來像是個正常的男孩子了。而照片上的男孩兒笑得很乖巧，身邊站着一位金發美女。

金發美女。

她長長的金發搭在胸前編成了松散而又柔軟的辮子，她的五官漂亮，但并不算柔和，面部線條有着歐洲人——尤其是維京人特有的剛硬，但是在這剛硬之中，她顯然又美得讓人窒息……

索爾對着照片上的女士急促地呼吸。

“嘿！”托馬斯搶回了照片。他對着索爾怒吼了一嗓子，轉而把照片珍惜地放回他的錢包裏：“你不許——不被允許這樣看着她！她是我母親！”

“她也是我母親！”索爾終于大吼了起來——他記得他的母親，弗利嘉，他記得她在他們還是她的“可愛男孩兒們”的時候的樣子，她優雅又強壯，耀眼得就像是最亮的星辰，而那時候，她的溫柔也讓他們無法離開她的膝蓋。

的确，她是他……也是洛基的明燈，他們愛她。

而他也記得，她的死亡……在星河之中，被射一支指引方向的火箭送到了瓦爾哈拉……她是勇者也是衆神之母！

“洛基——你就是洛基！”索爾終于不再猶豫了。

然而，托馬斯卻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好吧，你們都是……蛇精病！我得去找愛德華多……還有皮特，我得告訴他們遠離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