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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離這裏消毒房越來越近。現在已經不用薛堰幾人選擇,現實情況已經幫他們做出了選擇。
“走!”趙光明吐出一個字。
其他人也不多說,轉身就往側門走,劉均也不用人叫,跟在幾人身後,一邊走還一邊注意遠處腳步聲的距離。
薛堰跟着從側門繞出來,沒走幾步就停住腳。
‘怎麽?’察覺到薛堰的動作,其他幾人側頭來看,目光詢問。
薛堰腳步一轉,整個人隐藏在靠牆的陰影裏,旁邊還堆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雜物,完美把他的身形掩蓋起來,只要不走近,根本發現不了這裏藏了個人。就沒趙光明幾人要不是親眼看到他進去,也發現不了。
藏好自己,薛堰沖着消毒房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其他人瞬間懂了他的意思。
劉均不由得比了比大拇指。動作不慢的也找了個地方藏好。
其他人同樣如此,紛紛把自己隐藏起來,降低呼吸頻率。
這個時間點還在活動的人,不管是誰,對薛堰他們來說都會多出一個線索,這麽好的機會怎麽能輕易放過呢。這個位置不遠不近,不容易被房間裏的人察覺,也不會太遠聽不到動靜。畢竟玩家們的五感都是被強化過的。
不過不用他們特意屏住呼吸,消毒箱裏的怪物動靜越來越大,嘭嘭嘭的砸着箱體,甚至衆人已經聽到玻璃掉地的聲音,看來就算強化過的玻璃也終于還是被打破了。
就這只觸手怪物弄出來這麽大的動靜,已經足足可以掩蓋住薛堰他們微不可查的呼吸聲了。
這份動靜自然沒有被腳步聲的主人忽視,原本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變得快速了許多,也沒有任何掩蓋動靜的意味了,随着消毒房裏噼裏啪啦的動靜越來越大,腳步聲也由快走變成了跑動。
這個時候,薛堰已經聽出來的并不單單只有一個人。
最前面的腳步聲自然不用說,從一開始就光明正大的沒有任何掩蓋的痕跡。而在這個腳步聲之後一段距離,還若有若無的藏着至少兩個人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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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的腳步格外緩慢而輕盈,要不是薛堰特別注意去聽,很容易察覺不到。
随着消毒房的動靜越來越大,後面的腳步聲不僅沒有放開,反而越發收斂,不一會兒就徹底消失不見。
看來是不再繼續往前走,而是在一定距離停下觀望了。
這是兩波人。
薛堰跟趙光明他們目光對視交流信息時都了然這一點。
“這麽吵是在幹什、”不滿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着一聲驚恐的叫聲響起,“啊——!”
是個年輕的男性嗓音。
就在薛堰以為這個人會繼續驚慌失措下去時,卻聽到那一聲尖叫突然消失。不等薛堰猜測這人是被怪物解決掉還是吓暈了,這個聲音竟然又開始說話。
最重要的是,他絲毫沒有了剛剛的害怕,聲音中只剩下些許暴躁:“艹!誰tm的這麽不小心把它放出來搞成這樣的!也不知道收拾!”
說着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響了一陣。
薛堰能夠分辨得出,這一陣乒乓聲跟那只怪物胡亂破壞弄出來的聲音大不相同。前者是有序的,伴随着那個年輕男人的呼吸,很容易分辨得出這個男人正在對這個怪物做些什麽。
不止是薛堰,躲在一旁的趙光明幾人眼裏同樣充滿了驚愕。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向這個方向發展。
來人不僅沒有被怪物解決掉,甚至都沒有被吓暈過去!聽他話語裏的意思,他竟然好巧不巧的還認識這個怪物!
不對不對,這絕對不是巧合!
劉均有些按捺不住,沖薛堰他們做口型示意自己想去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
這可是一個絕對不能錯過的線索!醫院裏隐藏着的奇怪冰雕,冰雕解凍後出現的觸手怪物,現在竟然還有一個明顯了解這個怪物的npc出現,這要不是重要線索他劉均出去後直播吃哔——!
劉均性子沖動,但其他人的理智還在。
宋浩寧攔住劉均,示意他還有人。
是了,雖然除了最開始聽到的那輕微腳步聲之後,後面那一波腳步聲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一點兒動靜都聽不到。但幾人敢保證這腳步聲的主人還在。
甚至薛堰已經有很大把握可以确認後者的身份,正是跟他們一樣,至今還沒有露出行跡不知道表面身份是什麽的玩家。
雖然說競速副本不像對抗副本那樣每個隊伍絕對是你死我活的關系,但這也絕對不表示這個競速是什麽友善的東西。就連現實世界中喊着“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口號的各種比賽中都有争出火氣的情況呢,更別說在這種法律根本管不了的地方。
薛堰雖然還是學生,但這并不表示他會把人心想得那麽童話。天知道為了得到更好的獎勵,玩家們會做出什麽事來。
因此在沒有掌控足夠主動權的情況下,薛堰并不喜歡這麽早暴露已方。
宋浩寧他們跟薛堰想得一樣。
劉均被提醒後也很快反應過來,整個人瞬間冷靜,沖隊友道謝後往陰影裏縮了縮,把自己藏得更好。
隐藏在暗處的不知名玩家同樣沒有要動的意思,哪怕聽到消毒房裏傳來這麽勁爆的線索也依舊十分沉得住氣。
在這樣的安靜環境中,只有消毒房裏的動靜越發清晰。
觸手怪物的暴力行為随着男人不知做了什麽而變得弱了許多,聽聲音都能聽得出來沒有之前那麽狂躁。薛堰能想象得出那些觸手們被或禁锢或無力軟塌的樣子。效果如此之好,實在讓人好奇。
薛堰在心裏估算着時間。按照男人對付怪物這個效率,怕是還沒有等到白天的醫院到來,這個怪物就會被處理完畢。他有些可惜沒能看看這兩者接觸的化學反應,但這波也不虧,至少這個年輕男人絕對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薛堰仔細聽着這人的動靜,盡量讓自己能夠在白天的醫院認出這人的身份。
跟薛堰一樣,就在其他人同樣以為今天晚上即将在躲避中結束時,事情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轉變。
消毒房裏的男人噼裏啪啦搗鼓了一會兒,嘴上的罵罵咧咧開始變得慌亂:“艹!要死了要死了,這怎麽搞的,哪個傻逼哔——哔——”
變故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薛堰幾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到一聲慘叫,伴随着一聲悶響,再聽過去的時候,就再也聽不到那個男人的聲音。
連呼吸都斷了。
死一般的寂靜在空氣中彌漫開。
不,也不是這麽寂靜,消毒房裏觸手把人類軀體擠壓得嘎吱作響,這個聲音還是清晰可見的。
膽子最小的苗相秋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薛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明明這個人看起來能對付得了這只怪物,怎麽突然就被反殺了?連一點心理準備時間都不給他們留,讓他們甚至都來不及糾結要不要去救人!
年輕男人的死亡似乎安撫了暴躁的怪物,從聲音就能聽得出來它在愉快的享用這頓久違的大餐。咯吱咯吱,凡是能聽到這個動靜的地方,空氣都似乎變得格外陰冷。
也不知道那個怪物的嘴巴在什麽地方,還是說那些觸手上的吸盤就可以消化食物了?
薛堰的思維不知不覺開始發散。
緊接着被趙光明輕微觸碰的動作叫醒,回過神看向其他人,大家已經一直決定趁現在先往樓上撤。
薛堰點頭同意。
這個怪物的增長速度過于快了,從它破體而出到以人為食全程快得毫無邏輯,他們絕對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不然等這個怪物吃完手頭的“美味”,要不了多久就會沖出來吃外面的移動點心們了!
誰也不可能保證這些開過葷的東西還能忍住不吃嘴邊兒的食物!
從年輕男人斷氣到薛堰幾人決定撤離,說起來似乎過了好久,然而實際上也只是一瞬的功夫。幾人顧不得會不會被藏在另一處的玩家發現,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往後撤。
線索和隐蔽比起命來說,當然是後者最重要!
就在薛堰幾人拐過樓梯轉角進入四樓範圍時,樓下傳來越發劇烈的碰撞聲。
那個觸手怪物果然突破了消毒房,已經沖出來了。
不知道那幾個玩家逃過了沒。
這個念頭只在薛堰腦海中一閃而過,包括他在內的幾人此刻都沒有心情關心連面都沒見過的人的安危。
因為當他們重新回到四樓,推開獨屬于薛堰的醫生辦公室房門時,一具屍體赫然擺在辦公室的正中央!
這是一具女人的屍體,面部朝下,黑漆漆的長發胡亂的散在地上,把整個頭都擋了個嚴實。在她的身下,一大灘血緩緩的往四周蔓延着,散發着難聞的鐵鏽味。
看這鮮血的樣子,哪怕薛堰只是個半路出家的醫生,也能猜出這個女人或許才死沒多久。
“天亮了。”
宋浩寧看着手機上的時間,說了一句。
仿佛是一個信號,獨屬于夜晚的寂靜全面消失,醫生護士病人們的喧鬧聲頓時充斥着周圍。
在這些紛雜的聲音中,幾聲慌亂的尖叫格外突出。
“啊!——這是誰幹的!”
“天哪!快,快來人救命!”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嗚嗚嗚嗚,天打雷劈的!天殺的啊!到底是哪個畜生幹的啊!我的孩子!!”
尖銳的哭嚎哪怕是隔着兩層樓都能傳到薛堰幾人的耳朵裏來。
與此同時,同在四樓的醫生們的房門也一個接着一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