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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娥一愣,南梨很生氣:“亦誠他吃肉會中毒的,您真是太不小心了。”
蘇文娥哪知道這種事,只能轉頭去看姜亦誠。
姜亦誠只能尴尬地笑笑:“是啊阿姨,我自小的毛病,吃肉會有點反胃,不過近來可能好一點了……”
然而南梨早就手快腳快把肉都夾進自己碗裏,甚至裏面的藕也全都夾出來給了她爸媽,剩下一碗寡湯放在他跟前。
“哎呀,就算好一點了咱也不能冒險,身體最重要,多喝點湯吧,營養都在湯裏面。”
這年頭,肉、菜比寡湯可珍貴多了,特別是肉,那不到過年是絕難得吃一回的。
記得剛結婚那年,姜亦誠總是悶悶不樂的,梨丫為了安撫他,把她最愛的一對銀镯子之一跟人換了一斤肉票。
好不容易買回來肉,炖了一鍋濃濃的蘿蔔肉湯,梨丫一口舍不得吃,全都留給姜亦誠。
當梨丫把滿滿一碗肉端給姜亦誠,滿心歡喜期待他的一個笑容,卻萬萬沒想到,笑容沒有也就罷了,他竟端起碗重重砸在地上,同時吼道:
“你不知道我吃肉會中毒嗎?”
梨丫吓得手足無措:“我……我,我不知道。”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不知道不會問嗎?蠢材!”姜亦誠說完奪門而去,留下梨丫在家裏哭得昏天暗地。
從那天開始,梨丫深深記住他不能吃肉,以後做肉菜一定要小心。
不過呢,後面想吃肉也難啊,一直到今天,終于又在一起吃肉了。
見南梨說得鄭重,她爸媽也不敢勉強,想着這光喝湯大概是他們城裏人的規矩。
再說他們碗裏都已經動過,不好再給人夾回去,只能再給他加了一勺湯:“那……多喝湯,多喝湯啊!”
确定他不會再吃到一丁點肉,南梨才開始全心全意享受那碗藕湯。
按照她從前的習慣,這麽油的湯她是一滴都不會嘗的,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到了這裏,她的胃口突然變好了,以前很多不吃的東西現在想想都能流口水,大概這就是饑餓的力量吧。
而且她長這麽大真心沒見過這麽粉的藕,随便用筷子一夾,那藕就跟塌方一樣碎開,連筷子上都會黏上許多誘人的粉末。
咬一口,入口即化,粉糯香甜,實在是人間美味。
還有已經炖得軟爛的臘肉,吃在嘴裏有很重的豬肉香,比市場買的什麽土著黑豬一號豬都好吃一百倍。
最後再喝一口撒了胡椒和蔥花的湯,熱乎乎的實在滿足。
南梨本就很少吃到這麽地道的農家菜,再加上這兩天一點油星沒見過,這碗藕湯就吃得格外香甜。
這會兒她都有點後悔,這麽好的東西,根本連湯都不該給那渣男喝,太便宜他了,他就該喝白水。
在一旁喝寡湯的姜亦誠就難受了,雖然城裏吃肉的機會比這邊多得多,但這種自家做的臘肉還有剛挖出來的粉藕可是千載難逢,他是真心有點饞。
吃完飯,南梨爸媽就跟姜亦誠商量,讓他們在這邊過完年再回去,畢竟南梨這一去就很難再回來一次。
姜亦誠本不願答應,但南梨卻朝他眨着眼睛,慢悠悠道:“別急啊,我還有好多好東西都沒收拾呢~”
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有許多值錢家當一般。
姜亦誠有點心動,雖然鄉裏人窮,但有些人祖上是有留着點好東西的,因這些年動蕩,大部分都藏得很深。梨丫這麽喜歡他,說不定是想偷拿點家裏藏的寶貝過去。
他算了算,離過年也就十一二天,過完年初三回去也不耽誤什麽,便答應了。
當晚,南梨抱了枕頭被子到大屋這邊,要把穆崇文趕過去跟姜亦誠睡。
“你這間房子在我走之前就歸我了。”
“憑什麽啊?你一個已婚……”
“不行的話我就不跟他回去,就這麽簡單。”南梨威脅得十分坦然。
穆崇文立刻換了笑臉:“行,行,你是姐,你說怎樣就怎樣。”
“另外,再幫我弄盆蘆荟來!”
“蘆荟?你要那東西幹什麽?”
“我不管,總之明天我要看見蘆荟,這麽幹燥的天氣也不知道你們怎麽過的,我反正不行。”
南梨說完就進屋去了,留下穆崇文在那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位大姐,怕是受什麽刺激了把?
蘇文娥見穆崇文抱了被子往南梨屋裏去,一時轉不過彎來:“崇文你幹什麽,去你姐夫那裏湊什麽熱鬧。”
穆崇文木着臉把手一揮:“你去問姐。”
蘇文娥就跑來問南梨:“梨丫你這是幹什麽,都說小別勝新婚,你這會兒不跟他聯絡聯絡感情,趁機抱個大胖小子,反倒特意分開是什麽意思?”
南梨剛剛洗了臉,把一個蛤蜊殼打開,一臉嫌棄地擦不下手。
“我知道小別勝新婚啊,但我們初二才回去,要是這些天他膩了怎麽辦?要在一起等回城再說吧!而且媽你看……”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這張臉實在太幹燥,看起來又粗又暗。
“這麽一張臉我哪好意思出門,您不覺得要好好保養保養嗎?”
蘇文娥一聽,想到去城裏見到的女人個個洋氣得很,連大她好幾歲的親家母看起來都比她年輕許多,梨丫要是這麽土裏土氣地過去,肯定要被笑話。
她于是用力點頭:“要要要,你這幾天多擦點油,別怕浪費。”
南梨嘆氣:“這種油會把我擦毀容的吧?哎,還好我年輕,膠原蛋白充足,看看睡足了覺,少出去接觸紫外線,再用新鮮蘆荟敷一敷,能不能好起來吧。”
雖然有幾個詞不大明白,但多睡覺這個蘇文娥聽懂了。
“好好好,丫頭你這幾天就好好保養着,多睡覺,想睡到什麽時候睡到什麽時候,媽都不叫你啊!”
想到城裏她婆婆是那樣厲害一個人,小姑子看人也是沒眼睛沒鼻子的,如果再不好好抓住男人的心,以後日子可怎麽過?
蘇文娥于心不忍,只能用最後這幾天時間好好彌補她。
如此一來,後面這段時間南梨日子過得可舒服了。
每天睡到中午起,吃了飯繼續回房裏做點針線活,晚上用熱水蒸蒸臉,把穆崇文從女朋友家偷來的蘆荟剪幾片敷個面膜,再繼續睡個美美的覺。
姜亦誠反倒十分苦逼,南梨早就讓崇文把姜亦誠回來的消息告訴了隊長,并且說他一天到晚沒事幹很無聊。
隊長一聽,這不正好嘛,隊裏的帳就那麽一個會計根本算不過來,姜亦誠剛好能幫大忙啊。
隊長以前幫過姜亦誠,所以他親自來請的時候,姜亦誠根本沒法兒推。
就這樣,在鄉下的這小半月,他都是跟會計一起在冷得哆哆嗦嗦的算賬中度過。
除夕前一天,南梨香香地從被窩中起來。
她已經慢慢習慣這種厚厚的棉被,有點重量裹在身上又暖和又踏實。
擡眼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有大朵大朵的雪花砸在窗戶上,像是炸開的白絨球。
“哇~下雪了!”南梨開心得蹦起來,南方人嘛,就是這麽沒出息。
“媽,媽,家裏有沒有厚圍巾和雪地靴?我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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