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郁枝:“?”

郁枝:“???”

懲罰?懲罰什麽?怎麽懲罰?

把他做成麻辣兔頭嗎?

畢竟是自己親手設計的怪物,真要做成麻辣兔頭還是有點舍不得的。

而且做成麻辣兔頭也沒什麽意義,最多兩頓就吃完了。

相反,把他交給管理局的話,卻可以得到一大筆獎金。

但那樣好像也很虧……

郁枝看着這只圓乎乎、毛茸茸的雪白兔頭,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奧比見她半天不吱聲,于是擡起雪色長睫,偷偷看了她一眼。

母親在困擾。

奧比認真看着她,突然微微側頭,将柔軟的耳根送到郁枝的手邊。

小紅看出了他的意圖,生氣地瘋狂寫血字。

【臭兔子!壞兔子!不許你接近媽媽!】

可惜郁枝正沉浸在自己的苦惱中,根本無暇去看小紅的血字。

奧比冷冷地睨了小紅一眼,暗含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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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了小紅的憤怒,他低垂頭顱,不動聲色地用自己的耳根輕輕蹭了蹭郁枝的指尖。

兔耳根處的絨毛極其柔軟,雪白中透着淺淡的粉,看上去比棉花糖還要輕盈。

郁枝:“……”

好柔軟,好蓬松,好柔順。

郁枝被這美妙的手感震撼了,她伸出手指,下意識在奧比的耳朵上摸了摸。

好家夥,兔子毛原來這麽好rua嗎?可憐她上輩子都沒養過兔子,真是可惜啊……

郁枝一邊摸一邊暗暗感慨,奧比則因為她的撫摸而心生喜悅,長長的兔耳朵也不自覺地微微顫動起來。

【臭兔子!壞兔子!不許你接近媽媽!】

小紅仍然在憤怒地控訴,然而她無法發出聲音,只能飄在空中瘋狂寫血書。

很快,兩側的牆壁上便布滿了鮮血淋漓的血字,看上去觸目驚心,十分驚悚。

這下,即使奧比不想打斷與母親得來不易的親近時間,郁枝也不可能注意不到了。

“好了,知道你耳朵軟了,說正事吧。”她收回手,恢複平淡的語氣。

雖然很遺憾,但奧比還是溫馴地低低應聲:“是,母親。”

他後退半步,挺直腰背,看向郁枝的目光溫柔而專注。

“……”郁枝摸了摸鼻子,說,“先把洗腦解除,吵得我腦仁疼。”

“是。”

奧比展示了他的無條件服從,擡起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只聽“啪”的一聲,那在夜空中隐隐回蕩的“母親節”突然就消失了。

整個21區似乎在瞬間恢複寧靜,隔着重重高樓,甚至能聽到人們大夢初醒般的疑問與震驚。

……終于消停了。

郁枝頓時覺得自己的耳朵得到了解放,她長長地松了口氣,整個人都平靜了不少。

她應該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母親節”這三個字了。

奧比:“母親。”

郁枝:“……”

“不許再叫我母親!”

奧比一怔,順從地垂下眼睫:“是,母親。”

郁枝:“……”

不行,沒法溝通。

郁枝第一次在自己創造的怪物身上感受到了無法逾越的代溝。

心思細膩的小紅一眼就看出了郁枝的無奈,于是雙手叉腰,開始一本正經地教訓起奧比。

【媽媽不想聽到你叫她母親,笨兔子!】

奧比冷冷掃她一眼:“誰允許你妄加揣測母親的心思了?”

郁枝:“我就是這個意思。”

奧比一愣,頓時抿緊了自己的三瓣嘴。

小紅有郁枝撐腰,開心地趴到郁枝背上,對着奧比瘋狂做鬼臉。

奧比專注地凝視郁枝,根本不看她。

郁枝:“……”

好幼稚啊這兩個,她創造的怪物原來都是這麽幼稚的嗎?

太沒有逼格了。

郁枝心情有些複雜。

“我記得你還有一個能力,對吧?”她看向奧比。

“是的。”奧比瞳孔透亮,猶如剔透的紅石榴,映滿了郁枝的臉龐,“是您賦予我的‘增殖’。”

所謂“增殖”,其實就是複制出一模一樣的自己。

說來有趣,郁枝一開始想到這個能力的時候,并不是想搞什麽高大上的設定,純粹是因為她想起兔子是繁衍能力非常強的動物,所以便順手加了一個這樣的能力設定。

為了游戲的平衡性,她将奧比的複制體限制在兩個以內,加上本體,最多也只能出現三個奧比,正應了那句“狡兔三窟”。

不過人家這個成語的意思是“狡猾的兔子有三個洞穴”,她設計的這個能力是“有三個狡猾的兔子”,想要聯系在一起多少還是有些牽強。

除此之外,複制體還會分走本體的二分之一能力。

打個比方,奧比複制出一號複制體,一號複制體就會擁有奧比二分之一的能力。一號複制體再複制出二號複制體,就會被二號複制體分走二分之一能力。

最後的情況就會變成,奧比本體擁有二分之一能力,一號複制體和二號複制體各擁有四分之一能力。

郁枝設計這個能力的初衷主要是為了方便奧比逃出人類的追蹤,畢竟他是個比玻璃還要脆弱的戰五渣,一旦被人類抓住,基本就不可能再逃脫了。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時候發揮作用。

郁枝心裏已經有了主意,臉上的困擾一掃而空。

她眼睛很亮,擡眸看着奧比,簡潔明了地說:“現在就用增殖分兩個複制體出來吧。”

“是,母親。”

奧比擡起左手,優雅而緩慢地咬下手套,翻轉手背,在手心上劃下一道細長的血痕。

鮮血順着他的手指緩緩流淌,滴到地上,逐漸形成一窪小小的血泊。

下一刻,兩只細長柔軟的白色兔耳從血泊中升了上來。

緊接着,一個和奧比一模一樣的兔子先生出現了。

“母親。”他向郁枝微微俯身,發出清冷溫順的聲音。

郁枝:“下一個。”

第三個奧比很快從血泊中浮現。

小紅看呆了。

三個一模一樣的奧比齊齊站在郁枝面前,郁枝托着下巴,仔細審視,然後指了指最右邊的奧比。

“你,過來我這邊。”

被點名的奧比微微颔首,聽話地走到郁枝身後站定。

還剩下兩只奧比。

郁枝:“另外一個回到本體吧。”

話音落下,站在左側的奧比走到右側的奧比面前,慢慢歪頭,露出修長的、覆滿絨毛的脖子。

奧比按住他的肩膀,微微張嘴,尖銳的利齒對準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鮮血浸濕了雪白的絨毛,像雪地裏無聲綻放的玫瑰。

小紅被這一幕吓得瑟瑟發抖。

【媽媽,這只兔子好變态呀……】

郁枝:“……”

你這是在間接罵我變态嗎?

複制體逐漸消失,奧比舔了舔嘴邊的鮮血,對郁枝說:“謝謝母親。”

這就是你的分身,你究竟在謝什麽啊!

郁枝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說:“我會把這個複制體帶回異常管理局,你自己離開吧,去哪都行,反正別再搞大規模洗腦,不然我的獎金就沒了。”

她決定用這只奧比複制體去換獎金,這樣即使管理局對複制體進行能力檢測,也能蒙混過去。

而本體的奧比還保留了四分之三的能力,就算獨自在外流浪,也不會過得很差。

奧比一聽,頓時訝異地微微睜大眼睛:“母親,您要丢下我嗎?”

“那不然呢,你還想讓我養着你?”郁枝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我連自己都快養不起了,哪有閑錢養你,而且你還是個大麻煩,滾滾滾,有多遠滾多遠。”

奧比兔耳微顫,非常傷心。

“可是,您也把那個廢物留在身邊了……”

小紅一聽,頓時大怒。

【小紅才不是廢物,小紅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郁枝:“人家不占地方,也不吃東西,你能嗎?”

奧比長睫微眨,不假思索:“我可以睡在地上,也可以吃草。”

郁枝冷哼一聲:“拉倒吧,我給你設定的是‘一天不吃蔬菜沙拉就會暴走’,你能吃草?”

奧比:“……”

可憐的兔子沉默了,連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郁枝無動于衷,眼神堪稱冷酷。

過了幾秒,奧比的耳朵突然一動,眼睛也再度亮了起來:“我可以讓人類把錢都送給您。”

郁枝:“?”

好像,這個提議也不錯……

不不不,這樣也太明顯了,會被異常管理局發現。

話說回來,奧比的存在本身就很已經麻煩了,畢竟他的兔子頭實在太顯眼了,除非他一直不出門,否則遲早會被人發現。

而且,兔子會掉毛吧……

一想到家裏飄滿了兔毛的畫面,郁枝立即堅定拒絕:“不行,絕對不能養你。”

奧比低低哀求:“母親……”

郁枝鐵石心腸:“不行,快走。”

奧比抿了抿三瓣嘴,眼睫低垂,難過地垂下了耳朵。

“聽明白了就快走吧,我還有事要忙。”郁枝冷漠地揮了揮手,再次強調了一遍,“記住了,你想去哪都可以,但是唯獨,唯獨不能靠近福祿街的人才公寓。”

因為那是她住的地方。

奧比深深行禮:“……是,母親。”

郁枝帶着複制體奧比回到了好友麥超市前的路口處。

放眼望去,陸邱和秋時都在那裏,再仔細一看,季嘉容和翟葉也回來了。

不同于之前的擁擠和瘋狂,此時的街道雖然依舊混亂,但大部分人已經恢複了理智,少部分人則陷入昏睡,像屍體一樣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身着防護服的武裝人員和警衛隊在人群中穿梭,尋找受傷的人,然後将他們挨個搬進醫療車。剩下的人則被他們遣返回家,大部分人都筋疲力盡、嗓子幹痛,已經沒有精力再與警衛周旋,該上車的上車,該步行的步行,一個個都老老實實,各奔東西。

倒是有些年輕人,即使被警衛在後面推行,也依然無比震驚地看着手機,手指動得飛快,顯然是在手機上與別人激烈讨論着什麽。

看來今晚發生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沖擊太大,估計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

郁枝已經能想到網上的各種爆炸新聞,現在這種局面,以異常管理局的體量,估計很難将這麽多市民的記憶全部消除。

就算能控制網絡上的輿論……事到如今,異常的存在也隐藏不了了。

陸邱三人或許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神情嚴肅,一個個做出苦大仇深的樣子。

倒是秋時,仍然懶懶散散的,獨自靠在電線杆上,時不時打個哈欠。

不愧是民間異能者,就是沒有人家官方人員有責任心。

當然,郁枝這個官方人員也沒有。

她不僅沒有責任心,反而還很高興,甚至已經在考慮明天要吃點什麽來犒勞自己了。

啊,但也不能吃太貴,畢竟要挪出一大筆錢租房子,比起滿足口舌之欲,還是盡快改善長期的生活環境更重要。

等人群都遣散光了,郁枝才牽着複制體奧比向陸邱幾人走去。

衆人看到她,不約而同地有所反應,其中屬季嘉容最明顯,直接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郁枝将複制體奧比推到他們面前,說:“這只兔子就是這次的異常,我已經威脅他把傳染停止了,以防萬一,你們再确認一下吧。”

翟葉湊近複制體奧比,好奇地上下打量,複制體奧比面無表情,冷漠疏離如同一位高傲的貴族。

還好是複制體,如果是本體,這會兒應該就會露出厭惡的表情了……

郁枝暗暗慶幸。

“威脅?”季嘉容奇怪地問,“你是怎麽威脅的?居然能靠威脅就讓他停止洗腦?”

郁枝:“這很難嗎?他弱得很,連我都打不過,被我抓住的瞬間就放棄掙紮了。然後我就跟他說,立刻讓那些只會喊母親節的笨蛋恢複正常,否則我就用刀把他的兩只耳朵串起來,在上面來回拉鋸……”

翟葉:“……”

季嘉容:“……”

聽着郁枝的描述,二人同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季嘉容:“你太狠了……”

郁枝微微一笑:“多謝誇獎。”

季嘉容:“我可不是在誇你!”

郁枝聳了聳肩,自動忽略了他的後半句。

翟葉圍着複制體奧比轉了一圈,突然看向一直沒出聲的陸邱。

“陸哥,你怎麽不說話?”

陸邱對工作一向負責,往常抓獲異常,無論對方是誰,他都會将過程詳細地詢問一遍。

沒想到今天居然一聲不吭,不僅如此,還一直失神地盯着一個方向看……

翟葉奇怪地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突然發現他看的好像是……郁枝的手?

陸邱驀地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在幹嘛。

他收回視線,掩飾性地擡手碰了下鼻子,淡淡道:“沒什麽好說的,帶回去交給檢測人員吧。”

翟葉奇怪地看着他:“陸哥,你剛才幹嘛一直盯着郁枝的手看?”

話音剛落,季嘉容和正在閉目養神的秋時二人同時将視線移了過來。

陸邱一愣,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尴尬:“我……”

“因為陸隊發現我的手指流血了吧?”

郁枝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她大大方方地擡起之前流血的那只手,笑吟吟道,“這只兔子可沒有看起來這麽禮貌哦,我為了抓住他,還被他咬了一口呢。”

陸邱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動,最終還是将想說的話壓了下去。

“你被他咬了?”翟葉一聽,頓時有些緊張,“你怎麽不早說呀,要是他的牙齒有毒可怎麽辦?走,我帶你回去找孟醫生……”

“不用,”郁枝滿不在意,“只是流了一點血而已,現在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真的?你确定?”翟葉仍然不放心。

“放心吧,真的沒事。”郁枝對她安撫地笑了笑,“況且我們本來也要回去做精神檢測吧?真有問題也能查出來,不用太緊張。”

翟葉這才放心,她看着一臉溫和的郁枝,忍不住感慨。

“你心态真好,怪不得蔚隊長會招你進來呢。”

郁枝:“熟能生巧嘛。”

翟葉:“?”

收尾工作結束後,翟葉押送複制體奧比上車。

季嘉容走到郁枝身邊,有些不情願地開口:“你真的沒事?”

“當然。”郁枝大驚小怪地看他,“再怎麽說我也是個靠譜的成年人,不至于被兔子咬一口就要死要活吧?”

“不是……”季嘉容別別扭扭,似乎說這些話于他而言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我看到你肩膀上也有傷口……”

郁枝:“你居然連我肩膀上的傷都發現了?”

季嘉容瞬間炸毛:“我又不是瞎子!”

“好吧好吧,不要激動。”郁枝敷衍擺手,“那是之前被一個小孩咬的,跟那只兔子沒關系。你要是真的關心我,就去蔚隊長面前替我美言幾句吧,争取幫我多申請幾天傷假……”

季嘉容:“誰要關心你啊!”

郁枝:“……”

季嘉容氣呼呼地上車了,剩下郁枝一個人站在原地,丈二摸不着頭腦。

這人到底什麽毛病?

陸邱見他們都上車了,也無聲跟上。

像是要刻意避免與郁枝産生交流,他薄唇緊抿,目不斜視,徑直向越野車走去。

然而郁枝卻不打算放過他。

與陸邱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突然開口,低低地說了一句——

“陸隊,你好像有點反常啊。”

陸邱腳步一頓,而後什麽都沒說,繼續邁開長腿向前走去。

還挺謹慎。

郁枝聳了聳肩,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秋時。

那家夥居然還靠在電線杆上打哈欠,他該不會今天就在這裏湊合一晚了吧?

郁枝微微提高聲音:“喂,你不跟我們走嗎?”

秋時擡起眼睫,眼底浮起似有若無的笑意:“我為什麽要跟你們一起走?”

對哦,人家是民間異能者,不歸異常管理局管。

郁枝想了想,不确定道:“做個免費體檢什麽的……?”

“不用了,我不喜歡那些奇怪的儀器。”

秋時慢慢直起身體,聲音低柔:“比起那些,我還是更想泡個舒服的冷水澡。”

郁枝震驚。

這種天氣居然還要泡冷水澡,這家夥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問:“你不怕感冒嗎?”

“為什麽會感冒?”秋時對她笑了笑,眼眸幽黑如夜,“冷水才是最接近深海的地方。”

懂了,還是個潛水愛好者。

郁枝點點頭,敷衍道:“好好好,那你回去泡吧。”

“那麽,下次再見。”

秋時柔和地笑了一下,轉身慢慢步入黑暗。

怪人。

郁枝撇了撇嘴,擡腿向越野車走去。

之後的程序和往常一樣,身體檢測,精神力檢測,撰寫報告,最後回家休息。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包括寂靜的深夜。

陸邱打開浴室的燈,脫掉衣服,走進淋浴間。

他打開熱水,仰起臉,讓熱水順着他的臉流淌而下,一遍遍沖刷他混亂躁動的身體。

他需要冷靜。

自從獲得了第二能力,他整個人就越來越失控了。

一開始還只是強行壓下對郁枝的懷疑,直到今晚,他再次見到了郁枝,那種失控的感覺就越發強烈。

無法抗拒她的命令,對她的話語無比在意,甚至是她指尖的一點點血絲,他都能準确無誤地發現……

是因為他的新能力麽?

陸邱将頭發捋上去,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突然,腦海中響起一個幽沉遲緩的聲音。

“好想……”

陸邱目光一凜:“誰?”

“好想見……好想見母親……”

陸邱關掉熱水,靜靜地站在原地。

“好想見母親……好想見母親……”

他很快意識到,這個聲音,并不是從外界傳來的。

這個聲音,就在他自己的腦子裏。

陸邱的眼睛瞬間變得冰冷:“是你影響了我?”

“母親……想要見到母親……”

那個聲音根本不回應他的問題,只是一遍遍地重複着,如同幽靈一般,在他的腦海裏到處游走。

陸邱漸漸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煩躁。

不僅是他的,還有這個聲音的。

仿佛有另一個意識正在他的體內,與他共用這具身體。

“想要見母親……好想見到母親……”

陸邱被這個聲音吵得有點頭疼。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底的煩躁:“誰是你的母親?”

“我帶你去見她,你就會安靜了嗎?”

這個聲音突然停止了。

陸邱等了幾秒。

見對方沒有動靜,他正要再問一遍,倏然,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纖細的身體,白皙的肌膚,柔和的面孔。

她像被迷霧包圍,渺遠朦胧,卻又無比清晰。

陸邱的瞳孔微微放大。

“……郁枝?”

今天是郁枝在家休養的第三天。

托複制體奧比和那個死小孩的福,她順利申請到了一周的傷假。

蔚白筠讓她在家裏好好休息,順便把欠下的兩份報告一起寫了,下周上班一并送給她。

真的是好領導啊。

郁枝在家裏舒舒服服地躺了兩天,整天不是看電影就是看租房廣告,順便守着手機信息,看看管理局什麽時候才會把獎金打到她賬上。

她已經相中了三處價格适中的公寓,現在就等獎金入賬,只要那邊打錢了,她這邊就立即出發看房。

感覺日子終于有點盼頭了。

爽啊。

郁枝喝了口熱茶,調整了下躺姿。

“咚咚咚。”

外面響起了不緊不慢的敲門聲,郁枝看了一眼時間,立即起身。

是她的外賣到了!

“來啦。”

她趿拉着拖鞋,懶洋洋走到門前,伸出手,毫無防備地打開門——

一只身穿西裝的兔子映入眼簾。

對方見到她,雪白柔軟的耳朵微微動了動,随即露出一個優雅溫順的微笑。

“下午好,母親。”

郁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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