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衆人頓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會議室裏一片騷動。

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下,一個趴在桌上埋頭睡覺的人就顯得格外明顯。

那個人正是郁枝。

這麽嚴肅的會議,她居然在睡覺。

而且看她呼吸平穩的樣子……顯然已經睡着了。

蔚白筠的視線落到她身上,似笑非笑,沒有說話。

蕭灼也淡淡望過去。

正在熱切讨論的衆人敏銳地發現了兩個隊長的視線,紛紛循着他們的目光望向會議室的角落——

這下整個會議室裏的人都發現郁枝在睡覺了。

季嘉容忍不住推了推郁枝,小聲提醒她:“喂,別睡了。”

郁枝頭也不擡,呼吸清淺而綿長。

季嘉容:“……”

睡眠質量也太好了吧!

“別睡了,他們都在看着你呢!”

他湊到郁枝耳邊試圖叫醒她,同時把手伸在桌子下面拍郁枝的腿。

郁枝仍然不醒,不僅如此,還不耐煩地踩了季嘉容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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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嘉容:“……”

他忍無可忍,擡起手要提郁枝的耳朵。

然而在他的指尖剛剛觸及郁枝耳際的那一刻,郁枝突然擡起腦袋。

下一秒,她不耐煩地一揮手,像拍蒼蠅一樣,一巴掌拍到了季嘉容的臉上。

“啪”的一聲,十分清脆。

季嘉容:“…………”

會議室裏有人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接着,吭哧吭哧的偷笑聲此起彼伏。

季嘉容氣得一頭紅毛都炸開了,咬牙切齒的,一眼望過去仿佛一只憤怒的獅子。

“郁枝,”一直在看戲的蔚白筠終于開口,她遙遙看着郁枝,似乎并沒有因為她怠懶的态度而不滿,“你對這個面具人有什麽看法?”

郁枝揉了揉眼睛,老老實實地說:“沒什麽看法。”

蕭灼定定地審視她。

蔚白筠:“你覺得,祂和之前你遇到的那個烏鴉,會不會有什麽關聯呢?”

這個切入點倒是不錯。

郁枝認真想了想,推測道:“可能?畢竟他們都帶面具。”

蔚白筠說:“如果真是這樣,或許也就能解釋烏鴉為什麽會盯上你了。”

郁枝點了點頭,順着她的話分析下去:“因為那只兔子和那條人魚都是被我抓到的。”

“嗯。”蔚白筠贊賞地看着她,“我也是這麽想的。”

衆人聞言,看向郁枝的目光頓時變得無比複雜。

有人難以置信,有人鄙夷,有人羨慕,有人同情,也有人對她不屑一顧……

沒想到一個區區D級調查員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接連抓獲兩只異常,這在一衆調查員中幾乎是絕無僅有的案例。

往好處想,她雖然只有D級,但卻得到了高層的賞識,日後升級應該也只是遲早的事;往壞處想,她現在已經被更棘手的異常盯上了,有沒有那個命等到升級的那一天也不可知……

一時間,衆人的表情幾乎可以用精彩來形容。

但當事人郁枝卻沒什麽感覺。

她現在只覺得自己實在太困了,困到站着都能睡着。

即使這樣,她仍然要跟着領導的思路走,為領導排憂解難,不得不說,她還真是敬業啊。

不給這樣的員工漲工資,簡直天理難容。

郁枝一邊打哈欠,一邊忍不住佩服自己。

蕭灼看了她一會兒,淡淡收回視線。

“目前除了引發母親節事件的異常,其他幾個異常我們都暫不了解。說到底我們現在知曉的也只有這副畫像上的內容而已,想要獲取更多的信息和情報,還得等我方與它們的進一步接觸。”

蔚白筠頓了頓,神色前所未有的嚴峻。

“最近大家一定要仔細留意身邊的一切動向,包括朋友和家人,一旦發現任何不對,立即向我彙報。”

“是!”

“明白,蔚隊!”

調查員們神情嚴肅,語氣堅定。在一片議論聲中,蔚白筠關掉全息影像,結束了這次會議。

散會後,季嘉容還在生氣。

郁枝不明白他有什麽好氣的。

“不是你先打我的嗎?我還沒氣呢。”

季嘉容一聽她這麽理直氣壯,頓時更上火了。

“我是為了叫醒你好吧?誰讓你睡那麽死,怎麽叫都叫不醒啊!”

郁枝:“那就別叫我啊,把我的回籠覺都打斷了。”

季嘉容氣到臉都紅了:“你以為我想叫?要不是怕你被蔚白筠記上,我才懶得管你!”

郁枝:“……”

居然真的是好心麽,她還以為他是故意的呢。

眼見郁枝突然不出聲了,季嘉容也倏地一頓。

少頃,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頓時別過臉,悶聲悶氣地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本來就懶得管你……”

郁枝想了想,從口袋裏拿出一根棒棒糖。

接着,剝開糖紙,将棒棒糖遞到季嘉容眼皮底下。

季嘉容見到這根棒棒糖,頓時一愣。

“……你幹嘛?”

郁枝:“給你吃,是藍莓味的。”

季嘉容:“……”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郁枝第一次主動請他吃東西。

雖然只是一根不起眼的、随處可見的棒棒糖。

季嘉容心底的火氣頓時消了一大半,但仍然別扭地側着臉,沒有接下這根棒棒糖。

“你……你幹嘛請我吃糖?”

郁枝:“甜食可以使人心情愉悅。”

季嘉容覺得她像在諷刺他,又像在安撫他。

他堅持不看那根棒棒糖:“……我不愛吃藍莓味的。”

郁枝:“那就算了。”

說完,便将棒棒糖從他的面前拿開。

季嘉容:“……”

就不能再說兩句好話嗎?!

“我吃,你還給我!”

他氣呼呼地扭過臉,正要把那根棒棒糖搶過來,就發現郁枝的手裏已經空了。

他一擡眸,看到這個可惡的女人已經把棒棒糖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郁枝眨了眨眼睛,左半邊臉頰鼓得像只倉鼠。

“啊,可是我已經吃了。”她将棒棒球從嘴裏拿出來,問,“你還要嗎?”

季嘉容:“……”

“誰要你吃過的啊!”

郁枝聳了聳肩,将棒棒糖重新塞回嘴裏。

“那等明天的吧,我今天只帶了這一支。”

說完,她轉身離開。

“……”

季嘉容覺得自己遲早被她氣死。

郁枝被蔚白筠叫過去問話。

“那個烏鴉,之後有再去找過你嗎?”

郁枝:“沒有,估計是在養傷。”

“也是,畢竟斷了一條胳膊。”蔚白筠看向郁枝纏着繃帶的那只手,“你呢,傷口恢複得怎麽樣?”

“好多了。”郁枝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還是比較虛,太難的任務,估計暫時接不了。”

明裏暗裏都在暗示自己不能接任務,尤其是那個危險等級未知的“棘手任務”。

蔚白筠了然一笑:“放心吧,我自有考量。”

郁枝很難放心。

蔚白筠:“對了,明天就要培訓了,你收到通知了嗎?”

郁枝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收到了。”

應該是在開會的時候發過來的,她還沒來得及看。

“收到就好。”蔚白筠點點頭,說,“我看你這兩天精神不太好,是不是烏鴉的事情影響到你了?”

“不。”郁枝一五一十道,“是我最近在忙着搬家,所以事情比較多。”

“原來是這樣。”蔚白筠點了點頭,親切地說,“沒事的話就早點回去休息吧,省得影響明天的培訓。”

“是,謝謝蔚隊。”

有了蔚白筠的批準,郁枝離開小會議室後,便馬不停蹄地準備回家。

走到電梯前,還沒碰按鍵,電梯門就自動打開了。

“咦?這不是郁枝嘛!”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電梯裏響起。

郁枝一擡眸,看到許久不見的陸邱和翟葉正站在裏面。

陸邱看上去風塵仆仆,但清俊的面孔依然秀氣幹淨。

似是沒有料到會在這裏遇到郁枝,他頓時有些愣住了。

“陸哥,你怎麽了?倒是出來啊!”

翟葉率先走出電梯,見陸邱仍然愣在原地,疑惑地催促他。

陸邱這才回過神,不太自然地從電梯裏走出來。

翟葉親親熱熱地拉住了郁枝。

“好久不見呀,聽說你又抓獲了一只異常?還是在幫16區那群人抓的?”

郁枝客氣地和她寒暄:“我只是打下手而已,主要還是蕭隊的功勞……”

“蕭隊?就是那個第六特遣隊隊長吧?我以前見過他,那個人總是板着臉,看起來冷冰冰的,怎麽樣,他有蔚隊好相處嗎?”

郁枝不假思索:“那肯定是沒有的。”

“我就說嘛,還是蔚隊好。”翟葉一邊誇蔚白筠,一邊給自己找補,“當然了,陸哥也好,我可沒有說陸哥做隊長不好的意思……”

陸邱根本就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麽。

他正直直盯着面前的郁枝,腦海裏的聲音越發喧嚣聒噪。

“母親!是母親!啊啊啊……敬愛的母親……”

“好想您……好想您……母親……”

“母親……美麗的母親……尼尼是如此思念您……”

“別吵!”陸邱忍無可忍。

正在閑聊的郁枝和翟葉頓時停下,齊齊向他看了過來。

陸邱眼神微變,尴尬地移開視線:“……我是說,這裏有點吵。”

郁枝和翟葉對視一眼。

他們正站在電梯前的走廊上,這裏人來人往的,的确不太安靜。

翟葉笑嘻嘻地提議:“不然我們換個地方吧?剛好我上個月買的茶葉還沒喝,可以拿來給你們嘗嘗。”

郁枝不是很想答應,畢竟她還要回去搬家。

但翟葉實在太熱情了,根本不給她思考的機會,不由分說便将她拉走了。

陸邱也不想去。

理智告訴他,郁枝這個人很危險,絕對不可以靠近她。

但他的本能很快占據了上風。

“母親……去見母親……去見母親……”

腦海裏的聲音喋喋不休,即使在巴別公司出任務的時候,也從未停止過一刻。

此時她就在他眼前。

……他無法拒絕這個接近她的機會。

陸邱直直看着那個纖細的背影,最終還是不由自主地邁開腿,跟了上去。

雖然翟葉和陸邱過去從屬于第四特遣隊,但自從加入第七特遣隊後,他們就分到了新的辦公區域。

翟葉走進會客室,在櫃子裏翻找一會兒,突然擰起眉頭。

“怎麽不在這裏?”她撓了撓臉,對站在後面的郁枝陸邱說,“你們先坐,我去找茶葉,一會兒就來啊。”

說完,她便快步走了出去,留下郁枝和陸邱站在原地。

郁枝惦記着搬家的事情,已經想回去了。

會客室裏很安靜。

短暫的沉默後,陸邱有些艱難地開口。

“你的獎金……收到了嗎?”

“收到了。”郁枝對他客氣地笑了笑,“謝謝你啊,要不是你幫忙,估計我還有的等呢。”

陸邱:“……不用謝。”

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他很清楚,從跟着她過來的那一刻,他的意識就被那個潛伏在體內的怪物控制了。

現在僅僅是壓制那個怪物就耗費了他大量心神,這種情況下,他很難分心考慮其他事。

郁枝見他臉色不太好,随口一問:“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陸邱:“……嗯。”

郁枝想起當初蔚白筠提過,陸邱是被派去那什麽公司出任務了。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她推測道。

“母親……母親在關心我……好幸福……”

“母親……我要擁抱母親……尼尼想要擁抱母親……”

陸邱的腦子快炸了。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低頭,閉上眼睛,試圖強行壓下腦海裏的聲音。

郁枝:“陸隊?”

“母親……尼尼想要擁抱母親……尼尼想要觸碰母親……”

“尼尼……想要觸碰……母親……”

“……是很累。”

陸邱終于開口了。

他臉龐低垂,看不清神色,只能聽出他的語氣很艱澀,仿佛在努力忍耐着什麽。

“所以,你能……碰一碰……我嗎?”

郁枝:“……”

怎麽回事?陸邱原來是這麽輕浮的人嗎?

她看向陸邱的眼神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陸邱依然低垂着臉,卻沒有再出聲。

從郁枝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緊抿的薄唇、流暢的下颌線、以及微微沁着冷汗的鼻尖。

怎麽一副鬼上身的樣子?

難道……

郁枝靜靜看着他,突然伸出手,在他的頭發上輕輕揉了揉。

“這樣可以嗎?”她問。

陸邱瞳孔微縮,一瞬間,腦海裏的聲音狂喜雀躍。

“母親摸我了!母親摸尼尼了!”

“是母親的手……是母親的體溫……啊啊啊……”

“好愛母親……好愛母親……好愛母親……”

陸邱聽到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聾,卻不知,郁枝正在不動聲色地觀察他。

好像沒什麽反應啊。

難道是她多心了?

郁枝收回手,和陸邱拉開距離。

“陸隊,我還有事,就不留下喝茶了,幫我跟翟葉說一下,再見。”

說完,她揮揮手,徑直走了出去。

郁枝回去後,找了一家搬家公司,直接讓他們把行李搬到新家門口。

等人下了電梯,确定樓道裏沒有人後,她才打開門。

“汪!汪!嗷嗚!”

一進門,波奇便搖着小尾巴跑了過來,郁枝摸摸波奇的小腦袋,環視一圈。

“小紅和奧比呢?”

“汪!汪嗚……”

波奇咬住她的褲腿,一個勁把她往浴室的方向拖。

郁枝有不好的預感。

她走到浴室門口,探頭向裏望去。

明亮的燈光下,奧比和小紅正在研究洗衣機,一鬼一兔靠得很近,頭挨着頭,氣氛前所未有的和諧。

居然沒有吵架?

郁枝頓時感到了一絲欣慰。

接着,她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浴缸——

嗯?塞壬呢?

郁枝心生疑惑,随即将浴室的所有角落巡視一遍。

最後,她終于找到了塞壬。

塞壬在洗衣機裏。

郁枝:“……”

怪不得奧比和小紅居然會破天荒地一起研究洗衣機,果然沒好事!

郁枝立即出聲:“奧比,小紅!”

兩人聽到她的聲音,頓時齊齊一抖,同時轉過頭來。

“母親,您回來了……”

【媽媽,小紅什麽也沒做!】

郁枝走過去,打開洗衣機門,塞壬的尾巴末端從邊緣處滑了出來。

她真是佩服奧比和小紅,居然能把塞壬這麽大的體型塞進洗衣機。

得虧這個洗衣機空間很大,不然這麽一折騰,他的骨頭都得折了吧?

塞壬神色恹恹,薄唇蒼白,看上去快要窒息了。

郁枝将他拖出來。

他伸出潮濕冰冷的雙臂,軟弱無力地攬住郁枝的脖子,眼睫輕顫,輕輕靠在郁枝的頸窩裏。

奧比眼神冰冷,小紅也惡狠狠地瞪着他。

郁枝表情平靜:“說說吧,這又是搞得哪一出。”

波奇在旁附和:“汪!”

小紅嗫嚅着,不敢出聲。

奧比小心翼翼地看了郁枝一眼,最終還是開口了。

“母親……我不是故意的。”

郁枝:“嗯。”

“是他趁我不注意,把您買給我的蔬菜都扔了,所以我才……”

【他還把小紅的小紅豬扔到水裏!小紅豬現在不會說話了,走路也總是跌倒,都怪這只臭魚,是他弄壞了小紅豬!】

小紅憤怒地控訴,說着說着眼淚就下來了,看起來可憐兮兮。

郁枝低頭看塞壬:“是這樣嗎?”

塞壬冷哼:“誰讓他們都不理我。”

郁枝:“……”

幹啥啥不行,搞事第一名。

不怪奧比和小紅把他塞進洗衣機,就連她都想照他臉上來一拳,狠狠地給他點教訓。

郁枝突然一松手,塞壬頓時跌進了浴缸裏,濺起一地水花。

塞壬狼狽地擡起臉,難以置信地看着郁枝,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如此對待他。

“我早上才跟你說過不準欺負他們,這麽快就忘了?”

郁枝垂下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塞壬的胸口劇烈起伏,他兇戾地盯着郁枝,蒼白的臉上挂滿了水珠。

“明明是我被欺負了,即使這樣,你也要怪我嗎?”

郁枝:“是你先惹事,這點判斷力我還是有的。”

塞壬神色陰厲,幽藍的豎瞳使他看起來兇狠而危險。

“那你也不能這樣對我,我究竟哪點不如那兩個醜東西!”

還人身攻擊。

郁枝懶得再跟他理論了,直接走到浴缸前,彎腰俯身,按下出水口的按鈕。

浴缸裏的水順着出水口迅速流下去。

塞壬憤怒地看着她,蒼白的唇緊抿成線,眼底積聚起孩子似的委屈。

“好好反省一下。”

郁枝淡淡扔下這句話,帶着奧比和小紅離開了浴室。

郁枝很快讓人送來了新鮮的蔬菜。

奧比知道自己做得不對,默默站在她面前,長耳朵軟軟地耷拉下來。

“母親,我……”

“不是你的錯,塞壬是缺教訓,你不用內疚。”郁枝将蔬菜遞給他,說,“拿去吃吧,吃完把卧室打掃一下。”

“……是,母親。”

奧比拿着蔬菜去了廚房,郁枝走到小紅身邊,将她面前的小紅豬玩偶拿起來看了看。

【媽媽,對不起,都怪小紅沒有保護好小紅豬……】

小紅很自責,眼淚像水龍頭一樣停不下來。

“沒事,小紅豬沒有壞。”

郁枝給小紅豬換了兩顆電池,然後按下開關,小紅豬又開始正常走路了。

“小朋友,今天在電視上看到我了嗎?”

【媽媽,小紅豬又好了!】

小紅看到小紅豬恢複正常,頓時破涕為笑,擡起頭,眼巴巴地盯着郁枝看。

波奇也在一旁開心地叫喚:“汪!”

郁枝對她們笑了一下,柔聲道:“去玩吧。”

【好耶!謝謝媽媽!】

小紅高興地在空中轉了一圈,立馬和波奇一起去玩小紅豬了。

郁枝回到浴室門外,靜靜聆聽裏面的動靜。

還在甩尾巴。

浴缸內壁被甩得啪啪響,整個浴室裏回蕩着清脆的回音。

看起來氣得不輕。

她彎彎唇角,回到客廳。

晚飯後,奧比開始幫郁枝收拾房間。

小紅也想幫忙,可惜她沒有身體,只能和波奇在一旁乖乖看着。

大約晚上十點,新家終于收拾好了。

郁枝看着嶄新的房間和擺設,內心充滿了成就感。

這時,她終于想起了浴室裏的塞壬。

“母親,您現在要睡覺嗎?”奧比溫順地詢問她。

“再等等。”郁枝說,“我去看看塞壬。”

“……是。”

伸了個懶腰,郁枝不緊不慢地推開浴室門,走了進去。

浴缸的水已經放光了。

塞壬正趴在浴缸邊,腦袋枕着修長手臂,眼睫低垂。

潮濕的水藍色長發披散到地上,魚尾在燈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聽到郁枝進來的動靜,他只是慢慢掀了下眼皮,便又垂了下去。

安靜得像只小貓。

郁枝:“不折騰了?”

塞壬沒有出聲。

郁枝走過去,蹲下來,微微歪頭看他。

塞壬那張美麗的臉上水光潋滟,蒼白淩亂。藍色長睫下,隐約挂着兩行淺淺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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