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郁枝揉了一會就放棄了。
算了,反正只是摔了一下,過不了幾天就會恢複。
倒是手上的傷……
郁枝攤開手心,靜靜看着上面的那道傷疤。
還好去接塞壬的時候把繃帶拆掉了,否則蕭灼一定會發現。
想來想去,現在最麻煩的人果然還是蕭灼。
他的精神力很強大,而且還有棘手的讀心能力,最重要的是,他似乎一直在關注着她……
必須提防着點。
郁枝洗完澡,打開季嘉容給她的藥,在手心的傷疤處塗上淺淺一層,然後再用幹淨繃帶包好,走出浴室。
一走進客廳,就看到小紅正氣鼓鼓地和波奇坐在一起,兩個小家夥頭靠着頭,一副受欺負的樣子。
怎麽了?
郁枝微微轉移視線,頓時明白了小紅生氣的原因。
塞壬搶走了她的電視。
被她趕出浴室的塞壬正坐在電視前,潮濕的魚尾搭在沙發上,手裏拿着遙控器,表情傲慢又理所當然。
郁枝看了眼電視屏幕。
原本的小紅豬動畫已經被換臺了,現在正在播放的是海底世界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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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這只臭魚搶我的動畫片……】
小紅飄過來,委屈地控訴。
郁枝輕輕嘆息:“塞壬,你又欺負小紅。”
“我才不稀罕欺負她。”塞壬不屑地冷哼一聲,“這破玩意無聊得要死,我還不想看呢。”
“那就別看。”
郁枝走過去,将遙控器從他手裏奪回來,重新調回動畫片。
小紅豬重新出現在屏幕上,小紅做出歡呼的動作,立馬又坐得端端正正,專心致志地看了起來。
“我只是在等你而已。”
塞壬轉過臉來,一看到濕發披散的郁枝,眼底頓時泛起幽藍的微光。
“你現在看起來……很溫柔。”
郁枝:“你的意思是我平時不溫柔嗎?”
塞壬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看來你的确是這麽想的。”郁枝淡淡地說,“以後我洗澡的時候,你只能去陽臺上待着,不準把尾巴放到沙發上。”
塞壬頓時不滿地蹙起好看的眉毛:“憑什麽?”
“因為你會把沙發弄濕。”郁枝面無表情,“現在回到你的浴缸裏,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出來。”
塞壬:“明明是你讓我出來的!”
郁枝:“對啊,現在我讓你回去。”
塞壬氣呼呼地一扭頭,蒼白平坦的胸膛又開始劇烈起伏。
“我不回去!”
郁枝:“回不回?”
塞壬不出聲,薄唇緊抿,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郁枝側頭看向身後:“奧比。”
正在收拾房間的奧比随即從屋裏探出腦袋,長長的兔耳朵像兩根天線。
“母親?”
“來和波奇一起把塞壬拖進浴缸。”
“汪!”
波奇一聽到它的名字,立即搖着小尾巴從窩裏站起來。
奧比冷冷看了塞壬一眼,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
塞壬立即皺眉:“別碰我!”
奧比冷冷哼了一聲,看上去比他還要厭惡。
郁枝提議:“要不你自己爬到波奇背上?”
塞壬一臉不快,但還是照做了。
變大的波奇将他背進浴室,輕輕一抖,人魚便滑進了水裏。
“好了,去玩吧。”
郁枝摸摸波奇的腦袋,波奇嗷嗚一聲,身形變小,歡快地跑出了浴室。
郁枝坐在浴缸邊,仔細地看着塞壬。
“你喜歡看書嗎?”
塞壬仍然神色郁郁:“不喜歡。”
郁枝:“那你喜歡什麽?”
塞壬擡眸瞥了她一眼。
“我喜歡讓你一直陪着我。”
郁枝托着下巴,想了想:“但那也會很無聊吧?”
塞壬聞言,從水裏擡起潔白無瑕的身體,緩慢而親昵地接近她。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怎樣都不會無聊。”
郁枝神色淡淡:“但是我要上班。”
塞壬輕輕蹭了蹭她的鼻子,聲音低柔而誘惑:“你可以不上班。”
“那不行。”郁枝一聽這話,頓時伸手推開他,“不上班,我怎麽賺錢?怎麽生活?你讓我去喝西北風嗎?”
塞壬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這麽激動。
“外面那幾個蠢貨,随便誰都能為你賺錢吧?就算他們都做不到,還有我……”
“不行,這樣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了。”
郁枝的态度很堅定,“我想要平靜的生活,你明白什麽叫平靜嗎?”
塞壬理所當然地說:“死人的生活很平靜。”
郁枝:“……”
雖然聽起來很不爽……但是話糙理不糙。
她決定放棄和塞壬讨論這個問題,起身準備離開。
塞壬突然拉住她的手。
“今天的擁抱……”塞壬擡眸看着她,眼底水光潋滟,“你還沒有給我。”
郁枝沒有猶豫,微微俯身,伸出雙臂,認真地抱住他。
浴室門外,一只雪白的兔子耳朵輕輕顫動。
塞壬伏在郁枝的肩頭,眼睫半垂,狀似無意地睨向門外,唇角揚起譏諷的弧度。
次日,郁枝按時抵達培訓基地。
調查員們已經按照之前選好的任務分成四個小隊,郁枝來到她所在的小隊,發現秋時正漫不經心地站在人群之中。
郁枝走了過去。
秋時看到她過來,對她笑了笑。
“我們這隊的隊長是誰?”郁枝問。
秋時對着人群前方揚了揚下巴:“那個人。”
郁枝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
人群前方站着一個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的黑發青年,正在安排工作人員分發槍支和彈藥。
是陸邱。
還好,起碼不是蕭灼。
郁枝暗暗松了口氣,順勢換個話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秋時:“什麽?”
郁枝認真地說:“你是不是學過按摩?”
秋時靜靜地思考兩秒。
“沒有。”
這個問題需要思考嗎?
郁枝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那你是怎麽做到那種手法的?”
秋時有些好奇:“什麽手法?”
“就是能緩解腰痛的神奇手法。”郁枝說,“我昨晚自己又試着揉了揉,結果根本沒用,反而還更疼了……”
秋時微眨眼睫:“你現在還疼嗎?”
郁枝點點頭:“疼啊。”
秋時:“那我幫你揉揉?”
“行……呃,不是,現在不太方便。”郁枝看着開始移動的人群,尴尬地說,“該出發了。”
秋時含笑着點了點頭。
“好,那就等沒人的時候再揉。”
郁枝:“……”
這話說的,怎麽聽起來像是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似的?
在陸邱的帶領下,小隊衆人坐上車,向歡樂衆電影院出發。
郁枝對這家電影院有點印象,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初那小誰就是約她在這家電影院看的電影。
那部電影的內容她已經不記得了,旁邊的人也不記得了,就記得當初陸邱及時趕到,“救”下了她。
陸邱是個好人。
但是……他最近又有點奇怪。
郁枝靜靜看着窗外,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
“29區又封鎖了,那裏究竟有多少異常啊?”
“畢竟是下層城區,有多少都不稀奇。”
車內,幾個隊員小聲議論,郁枝聽到他們的對話,好奇地開口。
“我們這裏不也是下層城區嗎?”
那幾人聽到她的問題,頓時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打量她。
“你沒去過比21區更下層的城區吧?”
郁枝:“沒有。”
“果然。”有人發出嗤笑,搖了搖頭,嘆氣道,“你還真是天真。21區算什麽下層,和真正的底層比起來,這裏簡直就是天堂。”
郁枝也不反駁,只是微微側頭:“哦?”
“你根本不知道底層城區發生了什麽。”另一人低聲說道,“我就是從26區過來的,那裏到處都是扭曲者,每天死掉的人可以堆成一片亂葬崗。”
郁枝:“這裏也到處都是扭曲者。”
“呵,和真正的底層城區比起來,21區這點扭曲者算什麽?”又一個人冷笑,“在真正的底層城區,就算你是A級調查員也随時都會死,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麽這麽拼命往上爬?就連中心城的管理者都快要放棄底層了!”
郁枝:“可是在這裏也随時都會死。”
對面幾人紛紛嘲笑郁枝的天真。
“差遠了。”
郁枝沒有說話。
“你知道之前的特七特遣隊嗎?”
郁枝微一思忖:“之前全滅的那個?”
“對,就是全滅的那支特遣隊。”說話這人壓低了聲音,“據說他們就是在26區全滅的。殺死他們的是一只巨型章魚,那麽多B級調查員,還有一個A級,全被章魚的觸須貫穿了……”
“章魚?”郁枝忽然挑眉,“什麽樣的章魚?”
“說是有數不清的觸須,每根觸須上面都長滿了綠色的眼睛……”
郁枝:“還有呢?”
“還有……”
話未說完,汽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車門突然被打開。
“你們在聊什麽?”一道平靜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衆人擡頭看向來人,頓時心虛地縮了縮。
“……陸隊。”
郁枝也擡起眼睫,與車外的陸邱對上視線。
陸邱不太自然地移開視線,淡淡道:“想了解這些事情,可以直接來問我。”
對哦,陸邱就是因為這件事才升職的。
“那就麻煩陸隊了。”
郁枝點點頭,利落地從車上跳下來,徑直走向陸邱的車。
衆人:“……”
陸隊,是這個意思嗎?
陸邱顯然也沒有料到她會直接下車。
他在衆人疑惑的視線下沉默幾秒,終于憋出一句:“不要讨論不該讨論的東西。”
說完,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
就這麽讓那個女人上車了?陸隊是不是有點偏心啊?
車內衆人看着陸邱的背影,紛紛面露不滿,卻又不敢說出來,只能在心裏暗暗編排。
只有秋時依然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郁枝直接坐上副駕駛,陸邱随後跟上,上車關門。
他踩下油門,目視前方,安靜專注地開車,完全沒有要和郁枝說話的意思。
郁枝側眸看他:“陸隊知道那只章魚的情報嗎?”
陸邱聲音平靜:“你似乎對它很感興趣。”
郁枝點點頭:“因為我很喜歡吃章魚小丸子。”
陸邱忍不住側臉看了她一眼。
“那可不是章魚小丸子。”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又在瘋狂吶喊,只不過比起剛才,這次更多的是興奮與喜悅。
這也是他會突然下車去見郁枝的原因。
他實在是被吵得受不了了。
“我知道,我只是有點感興趣。”郁枝撐着臉看他,“可以講給我聽聽嗎?畢竟你說了,我可以直接問你。”
陸邱的喉結艱澀地動了動。
“……情況,就是他們說得那樣。一只很像章魚的異常襲擊了第七特遣隊,用觸手将全隊的調查員都殺了。”
他不應該将這些信息告訴郁枝。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無法拒絕她。
“還有呢?”郁枝若有所思地點頭,說,“那只章魚真的長了很多眼睛嗎?每只觸手上都長滿了眼睛?”
陸邱沉默半秒,強行壓下體內的意識。
“你為什麽要問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
郁枝笑了笑:“我不是說了,因為興趣……”
“不僅僅是因為興趣吧?”
陸邱目不斜視地看着車前窗,神色平靜,努力保持冷靜。
“有個問題,已經困擾我很久了。”他慢慢地說,“當初那只差點殺死我的蜘蛛異常,為什麽會叫你母親?”
郁枝臉上的笑意漸漸消退了。
她看着陸邱,眸光淺淡:“這個問題我當時應該早就回答過你了。我和你一樣疑惑,也許這只是那只異常的癖好而已。”
陸邱微微抿唇:“我已經看過了面具人事件的報告。你對這個面具人,有什麽看法?”
郁枝看着他,慢慢坐直身體。
她似笑非笑,眼底卻沒有笑意。
“你在懷疑我?”
她的身上還帶着蔚白筠給她的槍。
如果有必要,她會毫不猶豫地殺掉妨礙她的人,無論這個人是壞人還是好人。
但對方是陸邱的話……
她也許會稍微猶豫一下。
郁枝定定地看着陸邱,在她的目光中,陸邱聽到自己的心跳有如擂鼓。
“不可以懷疑母親……不可以懷疑母親……”
“不可以傷害母親……不可以傷害母親……”
“殺了你……殺了你……尼尼要殺了你……”
他放慢車速,嘴角緊抿,艱難地與郁枝對視。
她很美麗,很冷靜,很……游刃有餘。
他從那雙沉靜清澈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有些狼狽,在她的注視下,幾乎潰不成軍。
陸邱強迫自己收回了視線。
“我的确在懷疑你,但我……”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掙紮,“我不會告發你,也不會将我對你的懷疑告訴任何人。”
這個人……果然很奇怪。
郁枝目光探究:“陸邱,我和你的交情并不深吧?”
“……嗯。”
陸邱感到自己的內心正在因為她的話而無法抑制地難過。
這是那只怪物的情緒,不是他的。
他在心底一遍遍告誡自己。
郁枝:“那你為什麽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陸邱抿緊薄唇,沒有說話。
“母親……母親……快點告訴母親……告訴母親一切!”
“母親……母親……尼尼好想您……”
腦海裏的聲音比往常還要聒噪,陸邱深深蹙眉,下意識擡起一只手捂住太陽穴。
郁枝靜靜地看着他,突然輕嘆一聲。
“也許你有你的考慮,但我還是要說,我是無辜的,陸隊長,你真的懷疑錯人了。”
陸邱頭疼得甚至無法分神回複她。
郁枝目光平靜,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陸邱腦子裏的聲音突然就安靜了。
“陸隊長,你似乎很痛苦。”郁枝一邊撫摸他的頭發,一邊輕聲說,“但是你知道嗎?我的日子也不好過。”
“所以,不要再懷疑我了,好嗎?”
她慢慢收回手,意有所指地盯着陸邱。
“一定要懷疑我也可以,但起碼,不要讓蕭灼注意到你的這些猜測。”
“否則,會害到我的。”
陸邱微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暗示他——小心蕭灼的讀心能力。
經過了将近一個小時的車程,隊伍終于到達歡樂衆電影院。
郁枝擡頭看向這棟熟悉的三層建築。
的确是當初那小誰帶她來看電影的地方。
電影院的大門被一把沉重的大鎖鎖上了,周圍空空蕩蕩,因為這次事件的發生,已經沒有人敢經過這片區域。
陸邱站在電影院大門外,面向衆人,語氣平靜。
“事件詳情你們應該已經都了解過了,我再強調一次,我們這次的主要調查方向,是找到失蹤的觀衆和工作人員,優先保護他們的生命,然後才是搜查異常,不要本末倒置,明白了嗎?”
“是,明白!”
陸邱拿出鑰匙打開門鎖,推開大門,舉起槍,率先走了進去。
衆人紛紛舉槍跟上。
這是一起規模很大的人口失蹤事件。
一夜之間,電影院裏的所有觀衆全部消失了,包括在電影院裏工作的所有員工。
對此,蔚白筠在前兩日就派人過來調查過,但詭異的是,前往電影院的調查員再也沒回來,不僅人消失了,也沒有傳回任何訊息。
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無奈之下,只好先将電影院封鎖,以防再有其他人誤入其中。
在得知任務內容後,郁枝當場就後悔了。
本來還以為能輕松一點,沒想到居然是讓他們進去找人。這麽多人上哪找,想想都頭疼。
她拖拖拉拉地跟在隊伍最後面,一起進入售票大廳。
寬闊的售票大廳空無一人,放眼望去,連一個員工都沒有。
但這裏到處都是他們消失前留下的痕跡。
電子屏幕上還在循環播放着熱映的電影預告片,爆米花機裏堆滿了金黃色的爆米花,冰櫃呼呼運行,飲料機裏也是滿滿的,臺子上還放着兩杯可樂。
郁枝走過去看了看,發現可樂已經完全沒汽了。
陸邱:“這裏有七個放映廳,大家分頭去搜,記住,務必小心。”
“是!”
衆人随即分散開,前往裏面的放映廳。
秋時也在人群裏,郁枝站在原地,就在她糾結要不要跟着秋時摸魚的時候,陸邱走了過來。
“……你跟我一起吧。”他神色平靜,視線微微錯開。
“行。”郁枝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直接來到無人調查的一號放映廳,站在門外,仔細聆聽裏面的動靜。
門內隐隐約約傳出音樂與人聲,仿佛電影還未停止放映。
郁枝:“那些人是在看電影的過程中失蹤的?”
陸邱點頭:“應該是。”
郁枝小聲嘀咕:“他們看的不會是恐怖電影吧……”
陸邱認真回答:“不,最近沒有恐怖電影上映。”
郁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陸邱有些尴尬地解釋:“因為我平時也喜歡看電影……”
原來如此,還以為他的生活只有工作呢。
郁枝點點頭,輕輕将門推開一條縫,向裏望去——
廳裏也是空空蕩蕩。
郁枝推門走了進去,陸邱見狀,立即跟上她。
寬敞的放映廳裏一片漆黑,銀幕上的燈光照亮了一排排整齊的空座位。
座位上有許多吃了一半的爆米花和飲料,還有少部分的手機、包等東西,仿佛這些座位上的觀衆只是暫時消失,并沒有徹底離開這個地方。
“事件發生得很突然。”郁枝說道。
“沒錯。”陸邱拿起散落在座位上的手機看了看,随即放下,“很多随身物品都被落下了,甚至沒有任何打鬥痕跡。”
兩人将放映廳快速搜尋了一遍,一無所獲。
銀幕裏的電影還在播放。
郁枝嘆了口氣,轉身坐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座位上。
“歇一歇。”
陸邱無奈地看着她:“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我知道,但是也不急這一會兒,對吧?”郁枝靠在椅背上,懶懶地看向大銀幕,“你也坐下來吧,擋視線了。”
陸邱:“……”
他沉默半秒,最終還是坐在了她的身邊。
這種感覺很奇妙。
他體內的聲音因為和她的距離拉近而安靜了許多,可他胸腔內的心跳卻越發激烈。
這也是怪物的意識嗎?
還是他自己的?
陸邱慢慢閉上眼睛,靜靜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突然,郁枝出聲了。
“陸邱,”她疑惑地說,“你看過這部電影嗎?”
陸邱睜開眼睛,看向銀幕。
銀幕裏正在上演血腥暴力的一幕。
一群人在建築之間瘋狂厮殺,血肉和髒器滿天亂飛,到處都是,但他們卻毫不在意,有些人甚至在被對方扯出腸子的瞬間露出了癡迷的神色。
這種畫面過于限制級,無論如何,也不該在電影院裏上映。
陸邱微微蹙眉:“我沒有看過。”
郁枝仔細地盯着銀幕,認真提出疑問。
“這部電影很奇怪。這種電影是可以在電影院裏放映的嗎?”
“按理說是不可以的……”陸邱起身道,“出去看看。”
二人走出一號廳,順着走廊,進入二號廳。
詭異的是,二號廳裏依然空無一人。
陸邱慢慢蹙眉:“調查員呢?”
郁枝:“再去看看其他廳。”
二人迅速将所有放映廳都檢查了一遍。
最後他們在七號廳裏發現了正在看電影的秋時。
“只有你一個人?”陸邱面色嚴峻,“其他人呢?”
秋時從座位上站起來,慢條斯理地回答。
“只有我一個人檢查這個廳,其他人,我沒看到。”
陸邱的臉色很凝重。
沒想到,一整支隊伍,除了他們三個人……其他人居然全都消失了。
三人立即又将剩下的五個放映廳再次檢查一遍,依然沒有任何線索。
三人站在空蕩蕩的放映廳裏,商讨對策。
“要不調監控?”郁枝提議。
陸邱:“沒用,監控早在事件發生前就離奇停止了。”
郁枝:“那讓蔚隊派個能力對口的人過來。”
陸邱想了想:“什麽樣的能力算是對口?”
郁枝摸摸下巴:“嗯,我想想……”
就在兩人冥思苦想的時候,秋時突然擡手指向面前的銀幕。
“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隊伍裏的?”
郁枝和陸邱立即擡眸望去——
電影裏正在上演新的一幕。
一群和之前面孔完全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們将一個男人高高吊起,從他的身上取下槍,然後對準他的四肢連續射擊。
男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鮮血淋漓,周圍人群看着他放肆大笑。
郁枝認出了這個男人的臉。
正是小隊裏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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