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姐妹

手機叮咚作響，三人小群裏，終究是有人忍不住了。

小甜甜：【怎麽樣了？】

哈利路雅：【偷聽.JPG】

陸卿将三人群組的名稱改為：八卦大本營，順手偷拍一張顧之行做飯的背影發到群裏。

小甜甜：【我艹？這就登堂入室了。】

專治不服：【請拿出編輯的基本素養，登堂入室不是這麽用的。】

小甜甜：【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帶你回家了？】

哈利路雅：【我也想知道，你們坐火箭了？進展也太快了。】

專治不服：【胡說什麽，我小時候經常去他家。】

小甜甜：【那不一樣，現在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孤男寡女？她可從沒把他當男人，不對，是異性的那一類男人。

顧之行将準備好的菜盛出來裝盤，又打開電飯鍋盛了兩碗米飯放到餐桌上，“過來洗手吃飯。”

“來了。”看看這洗手作羹湯的模樣，多麽賢惠。

她順手回了條消息：【我們之間的關系比白開水還純潔。】

将手機随意放到茶幾上，聞味兒而去。

都是家常菜，三菜一湯，有葷有素，賣相誘人，聞起來也不錯。

陸卿各嘗了一口，堪稱人間美味。

顧之行一直沒有動筷，時刻關注她的表情：“怎麽樣？”

她左手豎起大拇指，右手筷子沒停。

得到肯定，顧之行才動筷，“我還怕口味太清淡你吃不慣。”

陸卿将嘴裏的東西咽下去才開口，“挺好的，老劉就喜歡做清淡的，吃着吃着也就習慣了。你的手藝不錯，和老劉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多謝肯定。”顧之行又加了塊雞肉放到她碗裏。

顧之行做了兩個葷菜，肉類她只吃雞和魚，偏偏他就挑了這兩種，而且她不喜歡吃姜，菜裏就真的沒放姜。

“怎麽了？”

“你沒放姜？”

“你不吃姜。”話脫口而出之後，顧之行才反應過來說漏嘴了。

之前去她家的時候他有和和劉姨打探她最近的喜好，胃口沒變，他就照着做了。

顧之行清了下嗓子，解釋道：“還是你現在吃姜了？我以為還和以前一樣。”

陸卿笑着搖搖頭，“不吃。肉也只吃雞和魚。”

“難怪那麽瘦。”

“哪瘦了？”陸卿下意識地低頭瞧了瞧，她的衣服從來都是略有些寬松的，根本看不出來胖瘦，他怎麽知道？

複又一想，她換衣服的時候有叫他幫忙。

“你看起來和以前一樣，更何況我是設計師。”顧之行胡謅兩句，她大概忘了剛回來時的那個擁抱。

“你不提我差點忘了你已經是當紅設計師，當初是怎麽想當設計師的？”

“現在就開始采訪嗎？”

“不是，閑聊。我連錄音筆都沒帶，現在是下班時間，我可不想加班。”

說到下班時間，陸卿朝廚房的方向掃了一圈，“有酒麽？”

“你想喝酒？”

“嘴饞，一點點。”陸卿捏起手指比量一下，僅從動作就能看得出是個成熟的酒鬼。

顧之行寵溺道：“少喝點，對身體不好，今天算特例。”

他起身去櫃子裏翻出一瓶上好的紅酒，瞥了眼她買來的玻璃杯，回頭看向陸卿，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怕是早就計劃好了。

在喝酒這件事上，陸卿就沒贏過，每回部門三個人一起出去，最先倒的總會是她，典型的人菜瘾大。

一杯紅酒下肚，她的臉開始微微泛紅。

“你确定能喝？”顧之行想搶過酒杯，陸卿擋住他的手，迅速倒上第二杯，跟喝白開水似的一口悶了。

這一杯下去，她開始對他傻笑。

“別喝了。”顧之行搶過酒瓶藏到櫃子裏。

再回頭，陸卿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他身後，臉頰像打了腮紅，笑呵呵地看着他，“顧之行！你終于回來了，你這個死小子終于肯回來了是吧。”

“醉了？”他高估了她的酒量。

陸卿方向一轉，指着櫃門氣勢洶洶道：“醉？卿哥可不會醉，我問你顧之行，當初你走的時候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準走？”

顧之行無奈笑了，扶着她的肩膀讓她看向自己，“我在這。你當時沒說過。”

她沒說過不準走，只叮囑他到了國外硬氣點，不準讓別人欺負了。

陸卿傻笑着盯着他，哥們似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我知道你在這。悄悄跟你說，我當初不想讓你走，萬一……萬一再有人欺負你怎麽辦？你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還沒有卿哥我……我罩着。”

說是要罩着他，陸卿卻倏地跪下去。

顧之行手疾眼快，忙握住她的肩膀，喝醉酒的陸卿像是無骨之人，滑不溜手，怕捏疼她，他轉而攬住她的腰，纖細不盈一握。

在顧之行印象中，他走的時候她表現的很潇灑，沒有絲毫留戀，就像是麾下小弟要外出游歷，她這個當老大的揮揮手，道一句“你去吧，保住小命就行”。

現在看來，卿哥并不像表面那麽潇灑，她還是陸卿。

“還站得住？”

陸卿沒回答，整個人的重量依附到他身上。

顧之行扶她到沙發上坐下，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陸卿手一抖，玻璃杯差點從手中滑落，他手疾眼快握住她的手，手心貼緊她的手背，手指不自覺地攏緊。

不想松手，又怕她看出端倪。

“喝水麽？”

陸卿搖頭，“喝不下了。”

“那就先放着。”顧之行另一只手将杯子取出來，放到沙發旁的茶幾上，扶她坐下。

陸卿癱軟在沙發，側過頭盯着他。

顧之行就坐在她身側，手撐在沙發椅背，任她看。

喝醉酒的她臉頰紅紅的，皮膚卻吹彈可破，眼中醉意朦胧，有點可愛。

如果不是多喝了這一杯，她大概也不會說出這些心裏話。

深夜靜谧，室內籠罩着暧昧的氣息。

“顧之行，這些年你在外面過的好嗎？”

一開口，陸卿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落下，滴在棉質的沙發布上。

顧之行探身過來，擦掉她的眼淚。

他何時見過陸卿哭過？小時候的她是胡同裏的小霸王，只有她把別的小孩欺負哭了的本事。

“哭什麽？我過的挺好的。”

啪的一下，顧之行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他不解地看着她。

陸卿又突然伸手過來，顧之行沒躲。

這次卻不是要打他，她的手心貼在他的臉頰揉了揉，眼神惺忪，“這夢還挺真實，看來是過的挺好，都不知道打個電話，活生生一個白眼狼。”

這算是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顧之行臉頰發燙，不知道是被打的還是因為她的手就撫在他臉上。

“是我的錯。你呢，你過的好嗎？”

陸卿搖搖頭，摸着他的臉頰，“和我經常在一起的人走了，只留我一個，那些平常不敢找麻煩的人都來欺負我。”

有人欺負她？顧之行握住她放在他臉上的手，眸光暗如夜色，壓制着情緒問，“誰欺負你？”

“就那些……算了。”

陸卿眼睛通紅，眼眶含着淚珠将落未落。

顧之行的心倏地抽了一下，沒控制住将她拽進懷裏。

“不能算，誰欺負你就該付出代價，不是你以前對我說過的？卿哥，小時候你保護我，現在換我罩着你，以後有我在沒有人能欺負你。”

她的眼淚都蹭在他的毛衣上，帶着陣陣潮意，滲透到他的內心深處。

“我不甘心……”話中是醉意，也帶着哭腔。

“不甘心什麽？”

“我要當老大，老大不用別人罩着，老大要罩着小弟。”

本是傷感的氛圍，卻差點沒被她這句話逗笑，顧之行按在她後背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寵溺道：“好，我給你當小弟，你還是卿哥。”

陸卿仰起頭來，淚眼朦胧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

“呵，男人的話信不得，回頭你遇上別的野男人，說不準就跟人跑了。”

他終究沒忍住笑出了聲，一時竟分不清她此時是醉了還是清醒的。

“哪裏來的野男人，有你就夠了。你說的對，男人的話的确不可信，除了我別再相信別的男人。”

“男人不可信，姐妹的話可以信，顧之行，你永遠是我的姐妹。”

說完，陸卿頭抵在他的胸口，不再說了，呼吸慢慢趨于均勻。

良久，顧之行手落在她的後背上。

他不是姐妹，他想以男人的身份守在她身旁。

陸卿睡着了，連顧之行抱她進房間都沒有察覺，只翻了個身，繼續睡過去。

他脫了她的鞋子，蓋好被子，在床邊的地毯上坐下。

側過頭，就能看到她熟睡的臉，不吵不鬧的時候，甚是好看。

這些年她都經歷了什麽？

以前的卿哥從來不會有這樣傷心的一面，現在的陸卿卻讓他心疼。

顧之行沒忍住，湊到陸卿面前，她的睡顏很安寧，睫毛很長，嘴唇紅嘟嘟的……

他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湊近些，唇與唇相隔不足一公分，又微微錯開，在她的臉頰上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個吻。

“陸卿，這些年你有想過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