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表白

陸卿踢了下顧之行的腳，沙發上的人微微轉醒，目光迷茫的盯着她好一會兒。

“陸卿？”

“出息了你。”陸卿沒動手，居高臨下地打量着他。這該死的性感，明知道自己長什麽樣還在這發散魅力，招蜂引蝶。

顧之行伸手揉了揉眉頭，手腕露出一段格外好看。

女人不死心，還想說些什麽，Lucy匆匆趕來，“不好意思，合作方那頭找，你把他先帶回去吧。”

陸卿見女人沒有要走的意思，別有深意道：“下次別把他獨自丢下，你老板這長相多少人盯着呢。”

Lucy注意到旁邊的女人，臉色不大好看，難得贊同地點點頭。

搭讪的女人讨了個沒趣，悻悻地離開了。

顧之行緩了緩，想站起來又重新倒回到沙發裏，頭暈目眩，索性閉上眼睛。

“他不是出差了嗎？怎麽喝成這樣？”

“今晚剛回來，正巧合作方在這開慶功宴，過來應酬。”Lucy恢複冷靜，猶豫片刻道，“麻煩你了，我手頭還有點事處理。”

既然是合作方開的慶功宴，想必是在工作。

元旦假期還加班，當顧之行的助理也不容易，同為社畜的陸卿感同身受，“你也辛苦了，早點回家。”

Lucy點點頭，“我去那頭打個招呼，一會兒就走，ZHI就交給你了。”

狹窄的卡座裏只剩下她和顧之行兩個人，四周喧嚣，這裏卻獨樹一幟，仿佛隔絕了所有。

陸卿彎下腰拽過顧之行的手腕，“顧之行？”

他沒回應，只是配合着起來，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到她身上。

陸卿側頭看向他，這一側頭不要緊，差點親到他的臉。

這麽近距離的看，顧之行他……好像看着更順眼了。

她心虛地挪開目光看向別處。

扶着顧之行出了酒吧，在門口攔了輛車把他塞進去，自己繞到另一側坐進去。

才剛落座，肩膀忽然一沉，他的頭枕在她肩上。

陸卿手已經伸出來準備推開他，見他皺着眉，心有不忍，又把手收了回來。

出租車一直送到小區門口，陸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顧之行拖回去，進了家門後毫不留情地把他丢到沙發上，坐在地毯上平複氣息。

顧之行不比小時候，現在她已經整不動他了。

身上沾了一身的酒味，還有從酒吧帶出來的混雜氣味，有點難聞。

陸卿起來洗了條毛巾，又倒了杯溫水過來。

沙發上的人閉着眼睛，眉頭就沒舒展過，她碰了下他的胳膊，“起來擦把臉，水喝了。”

顧之行睜開眼睛，撐着沙發起身靠坐在那，沒動。

他的眼神迷蒙地看着她，很安靜。

陸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顧之行眼睛直直的，和睜着眼睛睡着了似的，毫無反應，大概是喝暈了。

她把水杯遞過去，顧之行沒接，頭湊卻過來。

好家夥，等着她喂呢。

陸卿難得沒發脾氣，喂他喝完一整杯水之後問，“還要麽？”

顧之行搖搖頭，重新靠回去。

水杯放到一旁，她将毛巾攤在手掌上給他擦了臉，擦完後轉身要走，手腕倏地被握住。

她不解地回頭，顧之行一雙眼睛還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顧之行沒在陸卿面前喝醉過，小時候年紀小，他不喝酒，重逢後也只是一起淺酌，至于他喝醉後會做什麽完全無從得知。

考慮到他還欠她一個解釋，陸卿心裏還有怨氣，不耐煩地把毛巾丢到他臉上，“困了就睡。”

她試着把手腕抽出來，顧之行沒松手，另一只手将臉上的毛巾取下來丢到沙發上，一雙眸子仍落在她的臉上，看得她膽戰心驚。

“你——”

話還沒說完，他手上用力，陸卿倏地跌坐在沙發上，未等有所反應，已被他按倒，後背撞進沙發裏，他俯身過來整個人籠罩在她上方，壓迫感随之襲來。

“顧、顧之行，你別耍酒瘋。”

顧之行半個身子的重量都落在她身上，目光在她的臉上流連，最後對上她的眼神，嗓音微啞，帶着微醺的醉意問：“我不好麽？”

什麽好不好？

沒頭沒尾的。

考慮到他喝醉了，陸卿無心同他計較，像哄小孩子一般點點頭，複又搖搖頭，“顧之行天下第一好，你對我最好，可你是姐妹啊？”

故意提起姐妹這兩個字是出于私心，分明說要給她一個解釋，卻三番兩次回避，拖到現在都遲遲沒有一句話，她有心試探，心裏也有埋怨。

不見他還好，見了之後那股怨氣又湧上來了。

顧之行愣愣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眼神描繪着，從眼睛，到鼻梁，最後落在她的唇上。

氣氛有點危險，外面驟然響起鞭炮聲将陸卿的注意力短暫的吸引過去。

淩晨已至，又是新的一年。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下颚，強迫她收回目光看向他。

剛撞進他的眼神，他的唇就落下，是唇與唇的單純觸碰，再擡頭，他看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眸子如暗夜深淵，“誰是姐妹，男朋友行不行？”

男朋友？

陸卿頭腦發暈，對上他的眼神，那雙眸子如湖底，瞧不出情緒。

上次也是這樣，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意識不清，顧之行親完她之後就睡了。

如果上次的借口是夢游，那麽這次呢？醉酒？

想扇他一巴掌又下不去手，她索性側過頭去，“顧之行，你醉了。”

這句話卻激怒了顧之行。

他的手撫在她的臉頰，微熱的溫度讓她看向他，唇再次落下來，卻不再是淺嘗辄止，而是試探地撬開她的牙齒，笨拙探入，與她的唇齒糾纏，陸卿的理智暫且丢失，本該推開他的，手卻不聽話地落在他的肩上。

良久，在她呼吸即将停滞，他終于離開她的唇，整個重量倏地壓下來，下颚抵在她的肩上，呼吸趨于均勻。頭發紮在她脖頸裏微微發癢。

陸卿愣了好久，他的确是親了她，如果說第一次和第二次是失誤，剛剛的不止于觸碰又算什麽？

或許他們說的都沒錯，顧之行是喜歡她的。不僅僅是發小，發小不會進展到這一步，不會這樣親吻。

他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顧之行？”

身上的人沒了動靜，應是睡着了。

陸卿用盡力氣半推開他，從他的身下挪出來，回自己房間取了毯子給他蓋上。

蹲下來看着他。

沙發上的人睡的很安靜，一動都不再動了，與剛剛那個占有欲極強的家夥判若兩人。

她幾乎不受控制地摸了摸他的臉，“顧之行，你最好別忘了今晚發生的事。”

次日，陳衍戀情相關的詞條還在，不尴不尬地擠在一群跨年的消息中。一晚上過去了，陳衍的公司沒有表态，陳衍的微博也安靜如雞。和上次的迅速回應不一樣，這次的沉默引發網友猜測，二人的緋聞甚上塵嚣。

陸卿的身份已經被扒出來了，有粉絲順着摸到她的微博，在最近一條評論區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不巧，那條微博剛好是她在顧之行家裏和陳衍三個人喝酒的酒杯照片，有人猜測一起喝酒的人；有人以她喝酒這件事展開攻擊，總歸看了想砸手機。

明知粉絲什麽調性，陸卿還是心裏發堵，索性手機丢到一邊眼不見為淨。

見識過腦殘粉的威力，她發誓，以後再追星就是狗。

嗯，外面還有另一只狗等着她。

開放式的廚房，顧之行和往常一樣正在準備早餐。

聽到腳步聲，擡頭看過來，“過來吃飯。”

他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米色的毛衣，黑色長褲，可能剛洗過澡，頭發還沒有完全幹，劉海自然地吹落在額前，氣質溫和，在廚房間忙碌。

陸卿走過去在餐桌旁坐下，包子雞蛋小米粥，樣式齊全。

片刻後，顧之行又端着兩杯牛奶過來。

見陸卿還盯着她，他神色懵懂地問：“怎麽了？”

怎麽了？他還有臉問？陸卿拿起一個雞蛋，洩憤似地撞到桌子上。

“你沒什麽話要對我說？”

顧之行剛端起粥碗，又默默地放下，躊躇片刻，吞吞吐吐道：“新、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個屁。

她盯着他的臉，恨不得在上面摳出一個洞。長得帥就可以為所欲為？長得帥就可以親她後裝傻？

陸卿不想再搭理他，埋頭吃飯，飯後撂下飯碗，打開門直接出去了。

她氣勢洶洶沖到陳衍家門前。

門被敲了三下，等了半分鐘裏面的人才出來開門。

陳衍睡眼惺忪，頭發淩亂的像個雞窩，應是還沒睡醒，“陸卿？大早上的幹嘛？”

“我們兩個的事你們公司打算怎麽回應？”

顧之行的事讓她心煩，陳衍緋聞這事給她帶來不少污言穢語，她正需一個發洩口，他的粉絲罵她，就別怪她找她們正主麻煩。

“你說這個啊，公司還沒出對策，你想怎麽辦？”

陳衍吊兒郎當，似乎沒把這次的緋聞當回事，他的視線掃向陸卿後面，忽然笑道：“要不咱倆就公開吧。”

陸卿詫異地看着陳衍，懷疑他在夢游。

公開？光是緋聞他的粉絲都有掐死她的心，公開之後那些人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她，更何況還有衛甜甜她們在她身邊。

他們之間本來什麽事都沒有，公開這個詞彙本不該出現。

“公開什麽？”顧之行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陸卿忽然明白了陳衍的用意，正沒出撒氣，幹脆不說話，默默看陳衍表演。

“你女朋友現在是我的緋聞女友，我們商量要不要公開。”陳衍添油加醋。

女朋友？

“我不是他女朋友。”陸卿直截了當地否定了顧之行之前的舉動，故意配合陳衍的演出，“公開也行，我還沒試過和大明星談戀愛。”

手腕倏地被握住，顧之行黑着一張臉，“跟我談談。”

沒等她回應，顧之行拉着她回屋。

“不用客氣。”身後的陳衍揮揮手，關上門。

手機裏有經紀人發來的消息：【你和那個女生究竟什麽關系？公司的澄清聲明準備好了，發還是不發，給我個消息。】

陳衍沒回，手機丢到一邊，繼續睡回籠覺。

顧之行拽着陸卿回到卧室，将她按到沙發上坐下，雙手環胸站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

早晨的溫和氣息已經消失了，眉宇間還彌漫着一股怒氣。

“你怎麽想？”

陸卿漫不經心地靠在沙發上，昨晚那一幕在腦海中重現，她的毯子還擱在沙發扶手，疊的整整齊齊。可現在，他竟然問她怎麽想？

“和陳衍談戀愛應該很有趣。”被顧之行氣了好幾天，她總算找到了氣他的機會。

顧之行的眸子垂了下來，嘴唇抿着，似是在思索她說的話的真實性。

片刻後，他心底已然想明白了。

“陸卿，別拿這件事開玩笑。”

“我喜歡他又不是一天兩天，誰在開玩笑。”她看似不經意地火上澆油。

顧之行微彎下腰，按住她的肩膀，“你和我保證過，不再喜歡他了。”

她挑眉看向他，“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心思變得快。”

肩上的力道加重，陸卿眉微微皺了起來，“顧之行，你現在在吃醋？”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他理所應當的語氣，如同警告。

陸卿不吃他這一套，“哦，原來是怕被戴綠帽子，我可以解釋，要我出來說明麽？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陸卿。”顧之行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卻很快恢複平靜，落在她肩上的手拿開，轉而在她身側坐下。

“我們談談吧。”

該來的還是來了。

陸卿先發制人，“好啊，我記得之前你不是說要給我一個解釋，說吧，我聽着。”

沒料到她會反客為主，顧之行有一絲的慌亂。

她将一切看在眼裏，笑道：“怎麽？不是要談談？現在又啞火了？”

印象中，顧之行不該是這樣畏畏縮縮的人。

陸卿是個直腸子，還是個急性子，最受不了磨磨唧唧，她看着他的眼睛，覺得還不夠，手攀上他的脖頸，湊近些，“顧之行，機會只有一次，現在不說，以後也不要說了。”

她總是這麽肆無忌憚地靠近，顧之行将她的手拿開，低下頭，手肘落在腿上，雙手交叉，似是在思索。

其實昨晚他就看到了陸卿和陳衍的緋聞，因心裏不快借酒消愁，後來的事情他都記得，記得陸卿來接他，記得她的那句“我男人”，記得被陸卿帶回家，記得失控吻了她，記得她昨晚說的話：“顧之行，你醉了。”

他是醉了，但也有一部分是清醒的。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他一直想做的。

已經到了這一步，不可能再藏着掖着。

愛是藏不住的。

在她面前，它們總會悄悄地趁他不注意跑出來。

顧之行躊躇不定，陸卿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既然沒什麽可說的就算了。”

她越過他要回房間，還沒邁開兩步，腰間多了雙手将她拽到懷裏。

這一下來的迅速，陸卿不受控制地，後背撞進他的胸膛。

“放開。”陸卿想推開他，顧之行反加重力道，有力的手臂牢牢锢在她的腰間，像繩索，勒的她腰疼。

他總說她瘦，勒這麽緊都碰到骨頭了，怎麽可能不瘦。

“對不起。是我懦弱。陸卿，我喜歡你，從小到大一直喜歡。我從來都不喜歡男人，喜歡的只有你一個人。可是我害怕，怕你不喜歡我，怕一旦說出來我們就回不去了。我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即便不是情侶，也可以以發小的身份陪在你身邊。但後來，你都知道了，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你。”

顧之行一直以為愛是守護，是成全，被她誤會也無所謂，直到陸卿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才意識到，愛是占有，是不可理喻。

他只想把她私有。

他唯一後悔的是關鍵時刻退縮了。

他不該軟弱，不該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愛是藏不住的，喜歡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