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同床共枕

只是這種想法稍縱即逝。

誠如他所說,他不會動自己同胞兄弟的妻子,亦不會侮辱自己的嫂嫂。

這點道德,他還是有的。

即便他體內一直在叫嚣着占有眼前的男人,但只要壓抑,便能忍住。若他當真失去了理智,便也不是他徐奕則了。

“你……”

“陛下……”宮外是禦前太監的聲音,這道聲音打消了兩人之間的尴尬。

兩人循聲望去,卻聽禦前太監道:“都怪奴婢,看您今日疲憊,便自作聰明喊了您平日最愛的美人,奴婢該死啊。”

早在看見虞美人未來,而皇後卻不請自來之時,禦前太監彭清海便覺得大事不妙。

料想到前一段時間皇帝一直長居金銮殿,猜想莫不是皇帝又開始獨寵純淵皇後了。

當然這也是一等好事,畢竟讓一個美人站在皇後的腦袋上,那是個什麽道理?

新皇不懂,他侍奉兩代帝王卻是懂的,這就是把皇後的面子裏子都丢了——即便新皇一直尊敬皇後,那也是一樣的。

現在倒是不錯,皇帝總算是想明白了,只是他好心辦了壞事,如今定要好好解決。

所以,便有了這出他在龍乾宮門外喊話的一出。

他半弓着身子,心中忐忑,耳朵卻是一直關注着門內的聲響。

半晌後,終于聽見一道嘆息,随即是皇帝的聲音。“你給朕滾。”

這咬牙切齒的聲響,大約是沒事?

彭清德謹記皇帝的囑托,連滾帶爬的滾了,只是滾的時候還在思考:這新皇怎麽突然比先皇的氣性還大了些?莫不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自己給自己做了個解釋,彭清德終是安安心心地滾了。

龍乾宮內外,總算又只剩下了徐奕則和李純淵二人。

兩人罕見地沉默着,只是徐奕則的動作卻也未變。

最終,還是由李純淵開了口。“你且先放開我……”

徐奕則:……我?

因為李純淵與平日的不同,他終于好意思低頭觀察他,卻見對方的耳朵尖一片緋紅,似是有點羞怯。

這純真可愛的風格,一點也不像是平日裏寡淡冷豔的皇後娘娘!

恍惚覺得自己看錯了的徐奕則,不免有些飄飄然,鼻尖再次出現了清甜的香味,如同冬日裏怒放的梅花,只是這一次卻只剩下了甜,失去了它的冷。

徐奕則: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你且放開本宮。”

一句話,将一切回歸了正軌。

腦袋裏頭的某根弦好似被強行撥動到了正确的位置,讓本來卡頓的軸重又轉動起來。

雖然有點戀戀不舍鼻尖清甜的香味,有點留戀自己胸膛之上的熱度,但徐奕則最終還是忍耐住了。

于是他向後退了一步,規規矩矩地站在了一邊,同時稍微将視線移開了那麽半寸。

兩人之間似乎萦繞起了一種難以被肉眼看見的紗,薄薄的,參不透,也撕不開。

“剛剛誤會你了,是本宮的錯。”這句話,聲音有些低,像是個認錯的小孩,不好意思承認錯誤,擰着脖子說自己錯了。

餘光瞥了他一眼,果然見他梗着脖子,紅着耳尖的樣子——不知是剛剛的餘波,還是因為此次的道歉。

“這道歉,我收到了,只是下一次,可千萬不要自說自話地給我按個罪名了。”徐奕則用手指不太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狀似平靜地開了個玩笑。

“嗯。”李純淵點點頭,耳尖的紅褪去了一半,重新擡眼看向了徐奕則。“今日本宮是稍微急切了些,只因這虞美人是新皇身前最寵愛的美人,若是她前來,你的身份可能就穿幫了,這也是本宮急着前來的原因。”

“嗯,知道了。”

“還有,本宮昨夜忘了告知你。”李純淵的臉上微微多了絲柔和,“虞美人殿中的小公主今日吵着見你,你若是願意,本宮便把她帶來。”

“嗯……嗯?什麽小公主?”徐奕則整個臉都充滿了不信,他怎麽就多了個小侄女?

李純淵的表情也變得一言難盡,他似乎尤為不解。“當年虞美人誕下公主之時,那也是舉國歡慶,你雖在邊陲小國,也因聽到些消息,怎會不知?”

這讓徐奕則一時有點不好意思說。“那段時間,可能正是家父将我送到外國跑商的時間吧,當年我十六,大約十七才又回到羊家。”

“原是如此。”李純淵一時竟也不知該回什麽話為好。

“正是如此。”徐奕則尴尬地應了一聲,又悶聲悶氣地道:“這小公主,你倒是不怕被發現了。”

“小孩子又能懂些什麽……”他嘆道。

“那你可有所不知了,孩子與父親之間的感情是很深的,你若是小看這孩子,小心日後出事。”

“那你便是不見的意思?”李純淵顯然沒有聽進去,只是揪着這件事不放。

李純淵對他真是服了,有時候覺得李純淵冷酷到不像話,有時候又覺得他天真到不像話。“好吧,見見見,不過日後出事,我可不管。”

“那是自然。”李純淵聽到這話,不免安心笑了下,笑容好似柔嫩的花朵,一戳被碎。

這樣的笑到底是驚豔到徐奕則了,他覺得自己或許都被李純淵冷嘲熱諷慣了,如今稍微看他一個笑,便覺得稀奇,甚至覺得好看。

他有心破壞這樣的美感,于是他故意問:“你怎麽對這個孩子這般好,又不是你的孩子。”

果然,這句話出口的一瞬間,李純淵的笑容便悄然消失了。

消失的瞬間,徐奕則竟然覺得可惜。

他心中不免糾結,覺得自己這腦袋都快要出毛病了,對方笑了不開心,對方不笑同樣也不開心。心中甚煩,便抿嘴不說話。

“這是陛下唯一的孩子,本宮自然是歡喜的。”李純淵嚴肅而平靜地回答。

徐奕則特意觀察了一番李純淵的表情,竟然的确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不甘心與虛假。

當真是個怪人,自己的老公跟其他女人生了孩子,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不高興,真不知道對自己有多狠。

他稍微抖了抖身子,将自己內心奇怪的思考角度甩出去,終于道:“罷了,你安排吧,今日你先回去吧。”

“那可不行。”李純淵微微蹙眉,随即稍微向前走了一步。

徐奕則便向後退了一步。

李純淵又是一步。

徐奕則往後又是一步。

李純淵:……

“你如此怕我?”他的眼中似乎滿是狐疑。

“倒也不是,只是就如你說的,你畢竟是我嫂嫂,還是不要這般靠近得好。”

李純淵微微一愣,随即像是無奈,又像是嘲諷。“陛下與本宮,是為了鞏固皇權而聯姻,感情自不必陛下與虞美人深厚,相比本宮,你最該做的,應是和虞美人保持距離。”

“呃……”虐戀情深啊,這就是現實版的我愛你,你不愛我?

他這一攤子爛情賬的便宜哥哥啊!

“而且,陛下既然将此事交托于我,自然想到了如今我們二人的處境,陛下自是默許的。”李純淵語出驚雷。

“什、什麽?”他便宜哥哥還特意把自己的皇後當真送給自己了?

不對,準确來說,連皇位都送了,一個皇後又算得了啥?

一時之間,徐奕則都不知該如何為皇後默哀了。

古往今來,皇後對于帝王來說,到底也只是個物件罷了。

“今日,本宮既然已經來了,便沒有離開的道理,否則外人不知該如何說這一事。”

徐奕則:……對自己那麽狠?

雖然自己這波不虧?

被皇後擺弄上床的徐奕則,正打算眼一閉就上的當口,卻聽剛剛脫了自己外衫的皇後平靜的聲音。“你睡裏頭一些,本宮睡外頭。”

徐奕則:……就這?就這?

然而,他崩潰的心聲無一人聽見,因為皇後已經躺在了他的身邊,拉起了一條被褥,蓋在了自己的身上,端端正正地将雙手擺在了自己的腹部,閉上了眼睛……

徐奕則:就這?就這?

內心幾乎被不敢置信吞噬的徐奕則,一時之間,竟是連看旁邊人睡顏的能力也做不到了。

只是一天的疲憊實在令人困倦,徐奕則在短暫暴躁了一會兒,終于也是跟着一同閉上了眼睛。

而他卻是不知,在他睡着之後,本來閉上眼睛的皇後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中滿是惶惑不安,他的手指觸摸着自己的腹部,眼中情緒翻湧,似乎是有點恐懼。

但最終,他也只是咬了咬牙,重新閉上了眼睛,只是不斷戰栗的身體卻是暴露了他內心的忐忑與不安。

正當此時,身旁那人伸出了一雙手,伸手将他摟進了懷中。

李純淵還未曾驚呼,就将這聲驚呼咬緊了。

旁邊人果然已經睡得迷糊,只是硬朗如山峰般的側顏,卻是盡顯不羁的狂野。

李純淵的心跳為此多打了一個節拍。

這是他第一次與他人同床,而身旁人不知他到底做了何種選擇,即便他因此而生下了與這人的孩子,他也必定要将這個秘密掩藏在極致的黑暗之中。

只是這人,為何如此孟浪,竟對同床共枕毫不反抗。

孟浪!

即便自己對外是天乾,也孟浪!

畢竟天乾與天乾之間,同樣也是能懷孕的,這人,上一刻,還說自己絕不會與自己的嫂嫂搞在一起,下一刻,便已經打破了自己的諾言。

果然,天乾不可信,都是大豬蹄子壞得很。

童年被母親教導歪了的李純淵如是想。

睡夢中的徐奕則:

發生了什麽?

我怎麽就成為大豬蹄子了?

另外你為什麽會生孩子?

不是就同床共枕了而已嘛?

我們還什麽也沒有做啊?

嗯?

作者有話要說:  母儀天下·李純淵:毫無.性.常識~

這就是不好好進行性·教育的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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