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羊箋出逃
當夜,當大臣們收到皇帝批閱過的奏折,看着在他們長篇大論之下批閱的“朕已閱”,陷入了沉思。
大臣的心思,暫按不表。
倒是徐奕則和李純淵之間,似乎多了些微妙的平衡,多日過去,竟是未曾吵過架。
攝政王時不時想要進宮觐見,卻被徐奕則婉言回拒了,只是那意思,直白得不像話。
本來,徐奕則還以為李純淵會因為他的這個做法而再次與他發生争執,但這次倒是出乎徐奕則的意料,李純淵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不再經常出現在他的身邊。
這倒是令徐奕則久違地放松了下來。
邊陲小國,羊家地界。
“父親。”羊箋跟随在父親羊仲身後,言語中微微有些責怪之意。“奕則哥,怎麽會突然消失的?父親一定知道,請您告訴我。”
羊仲的腳步加快,他從書房走進長廊,語氣滿是不悅。“為父已經說過,奕則是與為父見面之後,突然失蹤的,為父怎麽可能知道他到底怎麽消失的?”
“父親莫要欺騙我,我問過下人,那一日,奕則哥未曾從你的書房中走出。”羊箋快走幾步,繞到了羊仲的面前,漂亮的桃花眼之中滿是疑慮。“父親為何要說謊?”
“為父還需要說謊,你說說看,為何為父要說謊?”
“這……我便不知了。”羊箋低垂下眼眸,只是那态度顯然是不信羊仲的。
羊仲不免在心中嘆息,一時真是不知該說自己這地坤兒子這般聰明是好還是不好。
“總之,為父不知,你也莫要糾結這件事。”羊仲看着羊箋那堅定的眼眸,終是又嘆息一聲,軟聲道:“你也莫要擔心,為父已經下令讓羊家人去尋找奕則了。”
“真的?”羊箋擡眸,微亮的眼睛中滿是期待,以及掩飾的極好的懷疑。
“自是真的。”羊仲心中正在思考要會會龐隐,哪有空觀察自己家兒子的神情,便也錯過了自家兒子那滿是狐疑的眼神。
也自是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謊言已經被羊箋看破。
事已至此,羊箋微微垂眸,心中嘆氣。
父親既然不願意告知真相,那他便也只能自己去尋找這真相了。
昨日,母親不小心流露出了一些情報,雖然她很快便掩蓋了過去,但羊箋卻是已經記住了心裏。
當時他未曾表露,但……
今夜他便動身前往京城,不過,在這之前,他必須做點準備。
畢竟,這地坤的身體,實在是太危險了。
是夜,羊家府邸中,一位地坤小厮端着菜肴前往羊箋公子的廂房,他走得有些急,因為剛剛不知為何,他竟然拉了肚子。
因為在茅廁蹲的時間稍微有點長了,也就誤了點時間,此時菜才會這般着急。
當他氣喘籲籲地跑到了羊箋公子的門前,在門口稍微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衫,粗喘了兩下,這才敲響了羊箋公子的房門。
“公子,吃飯了。”
房內無人回應。
料想大約公子還在和他羊家主置氣,小厮出聲勸慰。“公子,怎麽着也得吃飯啊,不要傷了自己的胃,得不償失。”
依舊沒有回應。
此刻,小厮已經開始有點奇怪,但他還是繼續勸着。
“公子,您父親定也是擔心徐公子的……”
房內安靜得可怕。
小厮蹙眉,發覺事情并不簡單,他着急地喊了兩聲。“公子,公子?!”
一直未曾有回應,小厮終于着急,他不再思考,直接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一盞茶後,發現公子已經連夜逃跑的小厮,立刻将公子留下的書信給了羊仲。
“這逆子!”羊仲氣得那是一個憤怒,大手一拍桌案,有氣卻又發不出。
他身邊的妻子汪氏從他手中搶走了自己親生子留下的書信,展開看完,手已經開始發抖。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汪氏心中擔憂,眼中滿是淚水,“箋兒是個地坤,若他在外發生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哭個什麽勁兒,哭有用嗎?!”羊仲更怒。
汪氏剛剛嘤嘤哭泣了兩聲,見羊仲竟然對她大吼,心中不免更為委屈,她一把擰了下羊仲的大腿,叱責。“這是我想要的嗎?還不是你,他讓你交出徐奕則,你就交出去了?”
羊仲眼中情緒翻湧,最終一轉頭,長嘆一聲。“……哎,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那孩子,本就是蛟龍,又怎麽能困于這一方寸土?”
聽到這裏,汪氏也終于感到不對勁。“你是什麽意思?徐奕則他……?”
徐奕則是羊仲突然抱回來的孩子,說是他故友的孩子,聽聞那故友是前朝餘孽,便将孩子收養。
汪氏戰戰兢兢地将孩子養育成人,一直未出什麽大事,卻不曾想,這羊仲竟然還有事瞞她。
她一時大怒,也不顧旁邊還有個嬌弱的小厮,直接本性畢露,對準羊仲的耳朵用力一擰,“老混賬,快給我說,你到底還瞞了我什麽,徐奕則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啊呦……”羊仲一時之間疼得耳朵發麻,趕忙示意小厮趕緊滾。
小厮聽了這般多,又看了這般多,自覺自己知道得太多,忙屁滾尿流地跑了。
“汪姜,在下人面前稍稍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不好,騙了我還想要面子,你找死吧。”
一番雞飛狗跳,羊仲捂着自己的耳朵,滿臉痛苦委屈,“實話我都跟你說了,這下是一點也不瞞你了,不過這事龐隐沒有告知實情,也是為了我們好。”
“你啊,哪天被朋友賣了都不清楚。”汪姜長嘆一聲,無奈地吔了自己夫君一眼,終是道:“這事我們管不了,也沒本事管了。”
“是啊,所以我才……”
“你還有話說。”汪姜又是怒罵。“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兒子的秉性,這實情,我們說還是不說,那孩子還是會追上去的,有時候這事想想,還真是有了夫家,不要娘家。”
“這話說得……你怎麽好像很期待徐奕則和箋兒在一塊。”
“以前是有此打算,但現在……罷了。”汪姜又是一嘆。
兩人在屋內唉聲嘆息,最終汪姜一拍羊仲的腦袋,道:“這奕則我們管不了,但箋兒怎麽也管得了,你去,趕緊去把箋兒找回來!”
“是是是……”羊仲當真有苦說不出,嘴裏念念叨叨,“要是你沒說漏嘴,還有這事……”
“還逼逼叨叨做什麽,你欺騙在先,還有理了?”
“是是是,為夫立刻就去辦,娘子別打我了。”
徐奕則當了幾日的皇帝,總算是稍微習慣了皇帝的行程,只覺天天忙得比騾子還累。
皇帝當真不好當啊。
這日,他送走了丞相、新上任的禦史大夫以及李太尉等人,緊繃的身體總算放松下來。
這也是他第一次召見這三位大臣,之前李純淵還未将所有的事情告知徐奕則,自是不敢随便面見幾人的,就怕露出馬腳。
如今能教的,也都給教完了,之後的,也只能靠徐奕則自己發揮了。
而顯然,效果還算不錯。
等送走李太尉,李純淵終于從暗處走了出來。
徐奕則側頭瞥他。“剛剛只剩李太尉的時候,怎麽不見見他?”
“怎麽可能見他。”李純淵似是覺得這句話好笑,反問一句。
這話說的……
徐奕則尴尬摸摸腦袋,又問:“你這事為何不告知你父親,反正你貴為皇後,你這父親為了你,也定是只能幫忙隐瞞的,這樣,倒也多個幫手。”
“你在說什麽?”旁邊的聲音變得尖銳。
“嗯?”徐奕則奇怪地看向他,“難道不行嗎?李太尉可是你的父親。”
“愚蠢。”李純淵緊蹙着眉,銳利的丹鳳眼直面徐奕則,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像是在看一個傻瓜,“本宮原以為你不蠢,如今看來,倒是本宮高看了你。”
“你是在罵我?”徐奕則不敢相信。
對方并未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解釋道:“李太尉是忠臣,但所忠之人,定是名正言順之人,而你,有算作什麽?”
“我?”徐奕則了然地笑了笑,“倒也的确有皇室的血脈,還算不正?”
雖然,他這也算是偷梁換柱就對了。
“你還是不懂。”李純淵似乎自那次争吵之後,脾氣便好了些,雖不知原因,但到底讓徐奕則覺得李純淵沒有那般咄咄逼人,好相處了些。
“你且說說看。”徐奕則挑眉。
“你未曾經過登基儀式,也未有皇帝的親筆禦命,又如何讓他信服。”
“這倒也不一定。”徐奕則突然別有深意地回了一句。
“你有辦法?”李純淵細長的眼,微微斜着看人的時候,更添一絲妩媚的味道,本就深刻的彎眉,眼勾,都是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
這樣的臉孔,到底是吸引人的,徐奕則不免多看了幾眼,直至李純淵的眉眼蹙得更深了些,這才回神答道:“給他造一個。”
“……荒謬。”李純淵當這徐奕則能想出什麽好點子,結果竟然是這辦法,“這辦法你以為本宮沒有想過嗎?但本宮最終還是放棄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徐奕則挑眉。
“因為李太尉只認死理。”
“是嗎?”徐奕則再度挑眉,只是眼眸中的不屑,再告訴李純淵,他根本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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