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人工呼吸
“噗通”一聲, 有重?物砸落在水面?的聲音。
東方,有一輪圓日自水平線上冉冉升起。
水面?蕩漾起了波瀾,波瀾中有着參差不齊的水泡, 終于, 有人倏地出了水, 被湖水打濕的長發就?這麽被他那一雙大手?一把向後撸了一下,露出了他那飽滿的額頭。
即便如此随性的模樣, 也依舊無法阻擋這人英俊的外?貌。
他那雙精神抖擻的眼睛就?這麽觀察的周圍的一切, 在四處逡巡了片刻之?後, 發覺并未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之?後, 終于蹙起了眉頭。
“李純淵?!”他啞聲呼喊着, 卻?并未有任何的回應。
“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從他的內心?深處湧出,于是他沒有任何的猶豫,一頭又栽進了水中, 向着湖水更深處尋找。
或許是運氣不錯,不過一會, 他便看見了湖水中那仰躺着向下沉的男人。
于是他向前游向對?方的位置,同時伸手?用力一把将那人整個?拽出了湖面?。
“唰啦”一聲, 淅淅瀝瀝的水砸落在了湖面?上,發出了雜亂的聲響。
徐奕則橫抱着對?方, 慢慢朝岸邊淌過去。
很快,他走向了岸上, 也終于看清了對?方此刻的情況。
情況并不好?——
李純淵的臉色有點過分的蒼白,唇色甚至也少?了點血色, 他的情況很危險。
他伸手?觸摸了下對?方的臉頰,直覺對?方的身?體溫度低得吓人,而他此刻已經是假死狀态, 鼻息戛然而止。
已經容不得他思考,徐奕則立刻将李純淵平躺在地面?上,令他仰着躺下。
伸手?扒開了對?方的嘴巴,那蒼白的唇瓣便為他打開,随即,他一手?壓住了對?方的額頭,而另外?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對?齊,擡起了對?方的下颌。
深深吸了口氣,他低下頭,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對?方的唇上,随即為他渡去氣流。
之?後,他又兩手?交握,置于了對?方的胸前,對?他進行了三十次的胸外?按壓,随即,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為他渡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原本還好?似沒了呼吸的男人竟是突然咳嗽了起來,側頭對?着地面?吐出了一大口湖水來。
見此情況,徐奕則倒是安心?了,他擦了擦自己因為用力按壓而滲出的熱汗,終于能夠跌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下。
“咳咳……”李純淵連聲咳了許久,終于微微睜開了眼睛,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中滿是對?外?界的迷茫,濕/漉/漉的眼睫毛不斷煽動着,好?似出水的精靈。
他那雙眼珠子在眼皮之?下滾動了一圈,終于聚神。“……這是哪兒?”
雖然聲音很低,但好?在中氣十足,倒是不用擔心?對?方的性命。
徐奕則坐在一邊,忍不住笑?道:“當然是崖底,怎麽,失憶了?”
聽徐奕則這麽說,李純淵才像是恢複了記憶,之?前的種種在他的腦海中迸濺出來。
他們在小樹林中,遇到了那群追來的土匪,為了逃脫他們的追捕,徐奕則放出了一顆迷霧彈,為他們的逃跑稍微争取了時間。
可是,對?方那群人倒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很快便追了上來。
當機立斷,徐奕則一把抓過了他,帶着他一下子跳下的懸崖。
但他們并未直接掉落在這處,而是在懸崖的某處凹陷處硬生生挺過了一整個?晚上。
那個?晚上,樹林間燈火通明,那夥人似乎在發現他們跳崖之?後,依舊未曾離開,足足在這崖邊,甚至在壓低逗留了整整一夜,直至即将天明才堪堪離去。
而完全靠着徐奕則拉扯着懸崖底下斜着生長出來的樹枝支撐,兩人的身?體完全壓着那凹陷處,才不至于被崖底尋找,或者崖頂尋找的人群發現,也當真是苦了徐奕則。
所?以,但即将天明之?時,那群土匪衣着的人慢慢散去,徐奕則終于松懈了下來。
而這一松懈,兩人竟是一不小心?滑落下來,這才有了墜湖之?事。
“多謝。”李純淵想明白一切,不免有點不好?意思。
他在懸崖凹陷處全然沒有任何用處,只能依靠着徐奕則,這件事,到底讓李純淵有點對?不住他。
對?方擺了擺手?,并不在意,只是稍微喘了下氣,眉宇中帶着些微的郁悶。“我們這衣服都濕了,看來得先找個?地方烘幹一下衣物,否則定要?感染風寒。”
這世道,連感染個?風寒都成了個?大病,如無必要?,徐奕則可真不想要?因為這病身?體不舒服。
“嗯。”對?此,李純淵自然是理解的,只是……
“你在做什麽?”即便是李純淵,都忍不住瞠目結舌,甚至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快要?打結了。
為何對?方竟然在他的面?前脫起了衣物,難道不知這天乾與地坤之?別嗎?
似乎是察覺到了李純淵的視線,徐奕則側身?看了他一眼,道:“怎麽,還害臊,剛剛親都親過了,還害羞?”
不知為何,徐奕則總是想要?逗逗此刻的一國之?母,畢竟……對?方現在的确有種脆弱的美?感,令他覺得美?不勝收。
“什、什麽?”李純淵幾乎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已經卡殼了,如果他沒有聽錯,他剛剛似乎聽到了個?“親”字?
“你莫要?胡說,本宮怎麽可能……”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在意的緣故,他竟是覺得自己的唇邊似乎的确有着他人的味道,而這味道,随着他的注意,越來越濃,令他無法忽視。
“你……”終于,李純淵意識到了什麽,眼中目露兇光,“你為何要?輕薄于我?”
憤怒之?下,竟是連個?自稱都忘記了。
這話說的……
徐奕則無奈地伸出雙手?,以證清白,順便睜着眼睛說瞎話。“我那方法可是叫人工呼吸,是邊陲那頭一個?新式的救命技巧,而這也不叫親,應該說是人工呼吸,我可未曾輕薄于你。”
他喃喃,有點得意。“再說,要?沒有我幫忙,你能不能醒還另說呢。”
一時間,周圍寂靜得可怕,可徐奕則并不在乎,自顧自地給自己脫了上衣,随手?丢在了一邊的石頭上——再過不久,太陽升起,正好?就?能曬在那石頭之?上。
“我說,你倒也不如脫了,曬幹了衣服,我們也好?盡快趕路。”徐奕則做完一切,開口道。
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李純淵那雙鳳眸瞪得更加的大了,隐隐綽綽中,徐奕則似乎看清了對?方眼眸深處的驚慌失措,以及那好?似孩童般脆弱而又虛僞的掩飾。
“不、不用,我沒事。”
“沒事?”徐奕則自然是不信,很快便從地上爬起來,向着李純淵走去。
而這動作?,立刻令本來就?驚慌失措的李純淵更是驚慌,他伸出雙臂,以一種極其微弱的動作?,用雙手?擋住了自己的胸口,眼眸凝視着眼前的徐奕則,像是在關注洪水猛獸一般。
“你、做什麽?”
這斷斷續續的語句,潰不成軍,令徐奕則在大感困惑的同時,又誕生出一種荒誕的爽感。
若說實話,徐奕則竟是覺得自己是喜歡看到這個?樣子的李純淵的,這讓他奇怪的勝負欲獲得了極大程度的滿足——雖然不知原因就?是了。
于是,他微微挑了挑眉,卻?不願放過對?方,所?以他慢悠悠地走上前,眼神中滿是志得意滿、高人一等的高傲。“那可不行,若是受了風寒,皇後娘娘定要?責怪我了。”
“我不會。”李純淵幾乎可是說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個?否定的語句。
可惜,徐奕則并不吃這套,“難道,還需要?我幫你脫?……我想,這可不太好?吧。”
像是察覺到了對?方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态度,李純淵的态度終于松動,他顫抖的睫毛如同鴉羽般濃密,而那睫毛之?下的黑眸,卻?是不可抑制的閃爍不定。
“不、不了,我自己脫便是,你不要?再逼我了。”
眼看對?方已經到了極限,徐奕則見好?就?收。
只是依舊覺得……
“你這樣子若不是知道你是天乾,還當真以為你是地坤呢。”
不過,徐奕則突然不合時宜地想:即便是作?為地坤,那也有點太過膽小了,他以往倒也不是沒跟羊箋睡過一條被褥,也不曾見過羊箋如此背着他的動作?。
啧,果然皇後娘娘得天獨厚的麻煩。
徐奕則不免想。
最?終,徐奕則選擇了背過身?去,“我不看便是,你要?是脫,便趕緊脫吧,等衣服晾幹,我們還得繼續趕路。”
這一次,沒有人回複他,只是聽見了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輕微聲響,随即,有衣服被偷偷扔到了他的身?邊。
徐奕則嘴角微挑,似乎覺得對?方有趣,但無論如何,他還是依照對?方的意思,理了理那勢頭的衣服,将之?放在了自己衣服一旁的石頭之?上。
“我去拾點火柴,你在這裏別走動。”徐奕則說了這句,便起了身?。
身?後,在過了好?一會,才傳來了對?方的應答。
“嗯,早去早回……”
徐奕則的腳步微微一頓,嘴角卻?是不可抑制的上揚,于是他不在乎給對?方一個?滿意的回複。
“知道啦,不用擔心?,我馬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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