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昨日經過歡燕時 (14)
水是為了方便忻貴人侍寝後梳洗用的,金秀性子沉穩,因而都是她守門,金桃去燒水,誰知今日會被燒傷。
女孩子的手等同于第二張臉,燒傷了手可非同小可,金秀頓時臉色難看了起來。
“傷的怎麽樣,嚴重嗎?”這話問的也是自欺欺人,若不是燙的眼中,她又怎麽會如此慌張。
“右手燙傷了一大塊,眼見着起了一大片水泡,奴婢給吓壞了,金秀姐姐,該……該怎麽辦才好?”金玉圓圓的臉蛋慘白慘白的,六神無主的樣子顯然是給吓壞了。
金秀見她這樣不由也有點心慌,急忙道:“你守在這,照看着小主,我去看看。”說罷囑咐了金玉兩句,趕忙去往燒水間了。
她身後被留下守門的金玉慌張焦急的神色一斂,有點得意的看着她小跑着遠去。
忻貴人舉筷為皇帝夾了筷子花菇鴨掌,“皇上,您嘗嘗這道菜。”她眼睛亮亮的,蘊藏着淡淡的情意和期待。
皇帝喜歡吃鴨肉,很多人都曉得。
其實即便不是自己喜歡吃的,單說這日子和人物,讨厭吃的東西皇帝也會順勢吃掉,這點子情誼他還是會給予滿足的。
“不必守這規矩,今日是你生辰,随意就好。”皇帝咽下口中滑嫩的鴨掌肉,溫聲說道。
“嗯,妾身知曉了。”忻貴人羞澀的點點頭,低下頭也夾了筷子花菇鴨掌,吃着方才皇帝吃過的菜,仿佛兩人間多了點什麽隐秘的牽系,她臉燙了燙,不敢多想。
兩人靜靜的偶爾說上兩句話,慢慢的吃點菜喝了點暖酒,彼此臉上都熏上了點微醺的醉意。
時間過的越久,忻貴人的臉就越是發紅,差不多是時候了。
她伸手盛了碗粥,遞到皇帝面前,無意間将視線投放到一旁,就見金玉正藏在廳門後探頭探腦。
見忻貴人注意到她,金玉頓時神色倉惶的叫了聲小主。
聞言,皇帝移過視線問了句什麽事。
金玉猶豫着沒回話,遲疑的望向忻貴人,眼神很是焦急。
忻貴人心裏一動,對着皇帝柔聲說:“皇上,許是妾身宮裏的婢子有什麽處理不好的事,容妾身離開一會兒。”
皇帝不感興趣的點點頭,讓她不用在意的只管去就是了。
忻貴人起身往外間走,回首看了看皇帝,他兩指拈起酒杯又飲了杯,臉頰暈紅,沒有不耐煩的樣子,她也便安心了。
出了廳,忻貴人趕忙問金玉“到底怎麽了?”
金玉抽了抽鼻子,帶着哭腔道:“金桃姐姐燒水的時候被燙傷了,我們都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奴婢……奴婢只能來請小主了……”
忻貴人吓了一跳,見她哭的可憐也不忍責備她,只能耐着性子問她“傷的怎麽樣?嚴重嗎?”
金玉點點頭,“手紅了一大片,起了好多水泡……金桃姐姐痛的一直哭……”
宮裏的奴才是沒有資格去請太醫看病的,這點忻貴人也知道,見金玉說了半天也說不到點子上,她急的火燒火燎的。
金桃跟了她這些年,早就把她當妹妹看待了,這時聽她受了這麽大的苦頭,哪裏還有理智可言。
“金桃現在在哪?”“還在燒水間躺着呢。”問出了答案忻貴人就趕忙往外走,腳步急匆匆的,須彌間就不見了身影。
忻貴人的身影遠去後,殿外便走進了個女子,正是戴佳蓉蓉。
她身着天藍旗裝,旗裝衣料華貴,繡紋精致,襯得她嬌媚鮮豔的容貌更是青春靓麗。
她甩着帕子暗自得意的走過來,輕聲問:“皇上在裏面?”
金玉點點頭,小心謹慎的說:“奴婢親眼見皇上喝了好幾杯酒,此刻怕是醉的看不清人影了。”
戴佳蓉蓉臉蛋紅了紅,又故作高貴的嗯了聲,“你為本小姐做事,本小姐不會虧待你的。”她從袖中掏出塊帕子塞到金玉的懷裏。
“這些是答應你的報酬,往後你繼續為本小姐做事,好處不會少你的!”她許以利益,誘惑的說道。
金玉接過帕子颠了颠,掩不住笑意谄媚的說:“奴婢知道,奴婢以後自會以小姐馬首是瞻。”
戴佳蓉蓉滿意的點點頭,進了大廳。
越過廳門,她就透過簾幕看見一道隐隐綽綽的俊朗身姿。
捂着砰砰亂跳的心口,她含羞帶怯的撩開珠簾閃身進廳,一步一步走近那道夢寐以求的身影。
珠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正在桌前飲酒的皇帝醉眼朦胧的聞聲望來。
他一見來人,蹙眉道“怎麽是你?”聲音一如既往的帶着特有的溫和,卻因為染上酒意而有點朦胧的柔情。
戴佳蓉蓉沒有作聲,走到皇帝身邊,她塗着胭脂的紅唇輕啓,情意綿綿的呼喚:“皇上……”
一波三折的腔調令皇帝皺了皺眉,移過頭不看她。
她試探着伸手搭上皇帝的肩膀,彎下了腰。
臉頰輕輕貼上皇帝的肩膀,她吐氣如蘭的喚道:“皇上,為什麽不看奴婢呢。”
皇帝沒有說話。
“難道您不喜歡奴婢嗎?”戴佳蓉蓉語帶哀怨的說,她的臉頰蹭了蹭臉下的肩膀,柔軟舒适的面料一點也不刮人,就好似衣服的主人一樣溫情款款。
皇帝沒有回答,答非所問的說:“忻貴人呢?”
誰都不願意心上人提及其他的異性,何況是在她想要勾引皇帝的時候,戴佳蓉蓉臉色頓時一黑,哀怨惱恨的說:“皇上~您這個時候還只想着姑姑……”
皇帝一直以來沒有拒絕,坦然自若的态度給了她一股莫名的勇氣,似乎是有了可以仰仗的東西,自信心暴漲。
她繞到皇帝身側,緩緩蹲□子,揚起臉,露出她精心妝點的臉龐,眼角眉梢都是少女真情意切的情意,眸含春水徐徐送着秋波“皇上,您仔細看看奴婢,奴婢不必姑姑差,姑姑可以的……”戴佳蓉蓉微微低了低頭,複又擡起頭,柔情似水羞澀的道:“奴婢也是可以的……”此話就是在暗示她也能像忻貴人那般侍奉皇帝,而且她還更年輕貌美。
皇帝靜靜的看她表現,掃視了下她的臉,蛾眉皓齒,長的還算豔麗,确實比清湯寡水的忻貴人要更得男人歡心。
可是,只如此是無法令他動心的。他劍眉挑了挑,露出若有似無的笑意,既挑釁又邪佞。
見皇帝面露笑意,眼神凝視着她,似是在鼓勵她一般。少女的春心被漫不經心的撩撥着,她鼓起了勇氣,唰的站起身來。
十指青蔥輕輕搭在頸邊,一粒,兩粒,她緩緩,不遲疑的堅定解開旗裝的紐扣。
華美的旗裝滑落,露出白色的內衫,整齊的內衫緊接着也跟随旗裝跌落之地。
此時,戴佳蓉蓉身上只着一件透薄的亵褲和繡着牡丹的菱形肚兜。
冰天寒地的,她就這樣近乎□的站在皇帝的面前。
戴佳蓉蓉清白的嬌軀微微顫抖,忍住想要伸手抱住身體的羞澀感,她大着膽子直視皇帝的雙眼。
“奴婢欽慕皇上已久,今日自薦枕席,還請皇上……請皇上憐惜奴婢……”她說着緊緊閉上雙眼,猛的将自己往皇帝懷中撲去。
卻沒有撞上料想中寬闊結實的胸膛,只有兩只緊箍住她雙臂的手掌。
戴佳蓉蓉緊閉的雙眼微微顫動,她被拒絕了。
她脫掉衣裳站在他的面前還是被他拒絕了!
她不敢睜開眼睛,卻仍然感受的到那冷冰冰的視線刺在她的身上。
為什麽要拒絕她……
她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
她猛然睜開眼睛,不甘心的直視皇帝,哀怨自己的一片心意付諸流水“皇上,奴婢有哪點不好!您就是不肯憐惜奴婢?”
皇帝毫不憐惜的推開她,走開幾步,側身瞥向她:“這世間美好的女子多不勝數,你憑什麽認為朕就該喜愛你?”他嗤笑了聲,鄙夷不屑的說“更何況,你不過是個毫無廉恥之心的放蕩女子。”
話語冷酷刺人,鄙夷的意味顯而易見,令聽到的人都會羞愧欲絕。
戴佳蓉蓉不敢置信的踉跄倒退幾步,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上是什麽?鄙夷……輕視……
她為了得到他做了這麽多事情,在他眼中卻是毫無廉恥,放蕩的人——
她無法相信的搖搖頭,張嘴大喊“你騙人!你騙人!你明明喜愛我,不然你為什麽要對我笑!你為什麽和我說話時那樣溫柔……”若不是你那樣溫柔的表情,我也不會對你心心念念……
“對你笑?對你溫柔?”皇帝面露譏笑,“朕今日之前連你長什麽模樣都未曾看清,若不是你整日在琉璃身邊,朕又怎會見你?”言外之意,她不過是沾了琉璃的光,才能得見聖顏。
“不——不……你騙我……我不相信……”戴佳蓉蓉慌亂的搖頭,不肯相信。
皇帝臉上仍帶醉意,眼睛卻異常明亮,帶着渾身的惡意走近戴佳蓉蓉,冷漠絕情的嘲笑她、刺痛她:“你以為你長的很好,于是自命不凡,可是你卻連進朕後宮的資格都沒有。”
戴佳蓉蓉搖頭,嘴裏喃喃的說不。
“朕的妃嫔都是正正經經的經過大選入的宮,就憑這點,她們就把你比到天邊去了。你就算費盡心機的爬上了朕的床,也不過是個卑賤的官女子。”官女子只是侍寝的宮女而言,在宮中地位極為卑賤,比之宮女還要低一等。
如此冷酷傷人的話語終于讓戴佳蓉蓉徹底絕望的崩潰了,她伸手揮落一地的碗碟,尖叫的喊:“我不信!我不信!你騙我!你騙我,你都是在騙我的!——”她狂亂的動作早就弄傷了她自己,獻血從雪白的臂膀上滴落,畫出一片淋漓的血痕。
出了積壓已久的郁氣,皇帝舒暢的輕吐了口氣,輕哼了一聲,毫無留戀的走出大廳。把那個癡亂癫狂的半赤果的女人留在裏面。
皇帝站住腳,眼睛瞥過廳外陰影處的身影,不置一詞,搖搖頭走了。
廳內仍是乒裏乓啷的碎裂聲,女子尖叫怒吼的哀嚎。
忻貴人整個身影都被籠罩在陰影裏,耳邊都是令她心痛欲絕的聲音。
寒風刺骨的冬季,慘淡的臉龐滑過淚痕,忻貴人神情凄然,心中滿是悔恨。
作者有話要說:嘤嘤嘤嘤……
你們都霸王我 【淚奔】
87流言蜚語、要人
養心殿內,皇帝熟稔的收回人偶,腦中多了一段記憶。
那旖旎可笑的遭遇,戴佳蓉蓉的悲憤、人偶心中的憤懑,一股腦的湧入腦海。
他消化了下記憶,稍後,凝視把玩着握在手中的人偶,似笑非笑的呢喃:“看樣子你也是不耐整日做戲了。”
興許是因為本就不是凡間物,這人偶術變成的分|身,從一開始規規矩矩只按照他的意願行事,逐漸演變成有點了自己的喜好。
從他挑選寵幸的妃嫔也多是風嬌水媚、妩媚窈窕的那種女子可以看出,人偶也并不是完全繼承他的思維,至少喜好不是。
只要不妨礙到他,寵幸哪個女人他也不想幹涉。只要有臨幸嫔妃,那些個臣子還過問不了他臨幸的對象。
他只是靠這人偶完成繁衍子嗣的責任罷了。有勞有得,既然它幹了活,還能不給它點獎賞麽?
也多虧了有這人偶術,他這些年才能清清靜靜的守着琉璃。
戴佳蓉蓉……
也是時候将她從琉璃身邊拔出了。
翌日
也不知從哪露出的風聲,大半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戴佳蓉蓉勾引皇帝不成,遭皇帝鄙棄的事了。
正巧時逢每月一次的衆嫔妃去娴妃宮中聚合聯絡感情的日子。
由于皇後被軟禁,娴妃代管宮務,她沒有皇後之名,自然內外命婦們不會去朝拜她。但是為了方便管理,由皇帝下旨,勒令嫔妃每月去娴妃宮中一聚。
正巧碰上了這一天,又有了這種事,還未到時辰,妃嫔們就同聚在了一堂。
這些日複一日守在一個地方等待一個人的女人,生活太過枯燥乏味,一有點有趣的事情都迫不及待了。
主角兒還沒到場,等的焦心的女人們就叽叽喳喳的讨論起來了。
娴妃是個好說話的,很少會在這些小事上為難她們。
在傳言中,事态已經變成了是忻貴人見多年無寵,于是獻上她那青春貌美的侄女兒,想要虜獲帝心,姑侄倆預備聯手争寵。
誰知皇帝坐懷不亂,生生的将脫的精光的戴佳蓉蓉推倒在地,一通譏諷的話刺的戴佳蓉蓉羞愧欲死,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也有說是戴佳蓉蓉騙了忻貴人,自個兒上前獻媚,但是立馬就被一群女人推翻了,說是忻貴人又不是傻的,憑白在自個兒侍寝的道兒讓侄女兒進了門,這不是有意還是什麽?
一通指桑罵槐,意有所指的話吵的屋頂都要塌了。
她們也是各種妒忌和怨恨,她們這些人都是伺候皇上的,而皇帝就那麽一個,恩寵就那麽多。
正規的選秀進來的秀女進宮伺候皇上,跟她們争,她們沒話可說,只能靠自個兒的手段來争。
平日裏,大家都是費盡心機的就是為了争那一個男人的那麽一點子心,明争暗鬥,還要提防敵人下黑手,雨裏來浪裏去了的才好不容易有了點寵愛。
今日卻來了個不知道哪裏冒出個小姐也要來搶那點子的寵愛,若不是皇帝不受女色迷惑,斷然拒絕了,她們今早興許就不是來嘲笑而是來見新妹妹的了!
這怎麽不令她們生氣?何止是氣,簡直就是恨的牙癢癢。
娴妃坐在上方暖榻上,聽着下面一衆八卦的女人叽叽喳喳争鬧不休,只感啼笑皆非。
半晌,內侍唱到忻貴人到。
頓時整個殿裏都寂靜了,所有人都端正了坐姿,擺好了表情,目光直溜溜的盯着殿門等到主角兒上場。
忻貴人一進殿,就被那些嫔妃的目光攝的心慌意亂。
她心知在這個深宮中是沒有絕對的秘密可言,根本沒指望昨夜的醜事能瞞過衆人,卻怎麽也沒想到,不過一夜,這醜事就傳遍了整個宮廷。
她苦澀的迎接衆人的你一言我一語的冷嘲譏諷。誰叫做出這醜事的是她的侄女兒,又是在她的宮中,借了她的機遇。就算她實話實說,說不是她獻上侄女邀寵,誰信呢?更甚至會招人恥笑,笑她居然被自己的侄女設計。
所以,還不如就閉上嘴巴讓她們嘲笑譏諷吧。
戴佳蓉蓉愣愣的問:“你說什麽……”
信香瑟縮的回答:“皇上……皇上說要将小姐您賜婚于兵部侍郎李大人做侍妾……”
“不——我不相信!——騙子——騙子!——”戴佳蓉蓉不敢置信的晃頭怒吼,揮落手邊的小幾。
“騙人……怎麽可以這麽對我……”戴佳蓉蓉癡癡的發着狂,喃喃着不相信,騙人之類的話語。
關于這戴佳小姐所做的稀罕事兒早就傳遍了,她們伺候她也有不少日子了,早就清楚她的為人,一點也不懷疑這傳言的真實度。
信香面露鄙夷、輕蔑,神情又有點憐憫和同情。
那兵部侍郎李大人年過四十不說,且是京中有名的暴戾和無能。這個暴戾不是指他做事風格,而是指他待女人的态度如對牲畜,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粗魯不堪。
另一方面因為盛傳他房事無能,因而性癖古怪,府中妾室皆飽受折辱,度日如年。
他家中妻子更是庸碌粗俗,愛嫉妒容不得人,有傳言說有幾房妾室受盡□,又遭正室排擠虐待,不堪受辱自缢而亡,年紀輕輕的便香消玉殒。
如今這戴佳小姐被許給李大人,又有她勾引聖上不成的傳言在外,進了李大人的府裏,還有好日子過嗎?
跟在公主身邊威風赫赫,享盡尊榮。等出了宮,憑着她跟公主的關系,去她家求親的好人家還會少?什麽樣的好夫婿尋不到,偏偏耐不住寂寞的去勾引皇上,還不是貪圖富貴!
現在知道後悔了,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信香憐憫的看着發狂的戴佳蓉蓉,暗自忖道。
皇帝正抱着琉璃為她做功課,聽吳書來進來說是大阿哥求見。
皇帝劍眉微揚,大阿哥永璜?他不是在中庸之道上發揚光大麽,怎麽會在這種時刻做求見他這麽醒目的事。
有點好奇,皇帝欣然同意見他。
吳書來領了命出去喚了永璜進殿觐見。
永璜身着石青色長袍,這顏色襯的他纖長的身材玉樹臨風,倒是有股子文人氣息。
他進了殿,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頭,走的是正規禮節,并沒有一絲父子間的親昵。
雖是規規矩矩的,不嫌莽撞,卻也沒有親人間的親熱勁兒,很冷漠。
永璜磕完頭,迎上皇帝略帶好奇的冷漠的眼睛,他恭敬的道:“兒臣此次打擾是有一事相求。”
皇帝沒有動作,由他畢恭畢敬的作态。
“你有何事相求?”話語中也沒有對兒子的疼愛,只有高高在上的淡漠。
“聽聞皇阿瑪要将戴佳小姐賜予李大人做妾室,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原來是為了此事而來,不知他在其中是什麽存在?又所圖何事?
皇帝解了一惑,卻有了更多的疑惑。
他直截了當的問“确有此事,永璜有異議?”他喚了上永璜的名兒,卻沒有親昵只有取鬧的意味。
永璜并沒有在意這些,皇帝的态度一開始就表露了出來。他是個有頭腦,有自知之明的人,明白他不是皇帝生命中的特殊,也就早不再奢求什麽了。
更何況早年便和皇帝彼此間早就有了默契,他知道皇帝的本性,皇帝也知道他的。
“永璜有一事相求,請皇阿瑪應允。”永璜磕了個頭,擡眸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帝,眼中難得帶上了幾分祈求,希望皇帝能夠衍生點父子親情。
“何事。”對上永璜祈求的眼神,皇帝卻只有冷冰冰的兩個字,方才故作的親昵也不見了蹤跡。
永璜心中哀嘆一聲,知道那路數行不通,只得老老實實道:“李大人已經年過四十,且家中妻妾成群。戴佳小姐正值豆蔻年華,雖是少不經事做錯了事,與李大人為妾也着實可惜。”他想到昔日嬌媚可人的戴佳蓉蓉,心中很是憐惜。
他望着身為他阿瑪的皇帝,這位皇帝正值青年,身強體壯,俊朗非凡,渾身更是有常年處于高位的貴氣和歲月沉澱的威儀。會喜歡上這種人,真怪不得戴佳蓉蓉。
“是麽,這麽看來的确有點可惜了。”皇帝望着永璜似笑非笑的說道,視線銳利,仿佛看穿了他的內心。
永璜壓下心中的畏懼,大着膽子求情:“兒臣昔日見戴佳小姐便心有所鐘,只是當時尚且年幼,如今兒臣已經及冠,後院空虛,請皇阿瑪恩準将戴佳小姐許給兒臣為庶福晉。”本來以戴佳蓉蓉的身家背景,本該是做嫡福晉的,只是她現在的名聲,也只能做個不上皇家名碟的庶福晉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時間滴滴答答的走着,永璜跪在下面漸漸惶恐起來,在這冰凍三尺的季節裏汗如雨下。
就在永璜以為自己惹怒了皇帝,遲疑着想要開口道饒的時候,一直安安靜靜窩在皇帝懷中執筆亂畫的琉璃突然開口了。
“他喜歡,就給他吧。”
永璜倉惶的低下頭,等待皇帝發怒,身為皇帝自然是極在乎帝皇威嚴的,肯定會不高興公主的插嘴,誰知頭上卻傳來皇帝帶着笑意的一句允諾的話。
“好,就依你。”
永璜聞言愕然,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也不知是為了皇帝答應将戴佳蓉蓉許給他,還是因為皇帝絲毫不在意公主的不敬。
“朕就将戴佳氏許給你,但她這輩子都只能是個格格。你要記住,朕将她許給你,就不想再聽到關于她的任何事,記住,是任何事。”皇帝冷漠的警告道。
不過永璜并不在意這些,他本就不是因為喜愛戴佳氏才向皇阿瑪來求她的,他磕頭謝過恩,又感激的向琉璃告了謝。
正當他準備要主動告退,不礙皇帝的眼時,琉璃突然問了他一句話。
“你為何要戴佳蓉蓉?你不在意她做的事麽?”琉璃知道,戴佳蓉蓉做的是上不得臺面的羞恥事,一般人對她躲閃避諱都還唯恐不及。
永璜露出個淡淡的微笑,他直白且坦蕩的說:“永璜納她為妾不是因為永璜為女色着迷,而是永璜同情她。她只是少不經事,一時為情感所惑做了錯事。若是因此而做了李大人的妾室,就真的毀了一輩子。”他言語間流露出的同情真情意切,眼神坦蕩沒有一點點雜意。顯然是真的對戴佳蓉蓉沒有男女情意,只是同情而已。
琉璃了然的點點頭,知道了他的想法,她就不感興趣讓他離去了。
永璜離開養心殿的範圍,往阿哥所去了。
離開養心殿範圍後,他的神色有些蕭索。
擡頭望着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聽着腳下吱吱嘎嘎的聲音,他心裏暗暗的想,其實方才他并沒有說出全部。
他沒有說口的是,他的确是同情戴佳蓉蓉,可是更多的是他在戴佳蓉蓉身上感受到了來自于他自己深藏于心的不甘和落寞。
戴佳蓉蓉做的事雖然不為常人所理解和接受,甚至被人鄙視和瞧不起。然而他卻是很佩服她的,因為她有勇氣為自己去争取,拼搏,雖然最終結局不太好。
而他這輩子都只能這樣平平淡淡,不争不搶的做他人身後的影子。
他自嘲的嗤了聲,他身前開路的內侍不由回頭望了望他。
沒有注意身前人的動靜,永璜兀自在心中暗自嘲諷自己。
他枉為皇子,他甚至連戴佳蓉蓉都比不上,比起她,他連争一争的勇氣都沒有。
天知道他有多羨慕那個狂妄的永瑜,他的自傲和勇氣,哪怕那在別人眼中是莽撞、不自量力,也是他沒有的東西。
因為從小他就沒有母妃做依靠,所以不争不搶,他善用雙眼去觀察一切,默默的為自己找尋一條路。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發現,他的皇阿瑪的本性,竟是如此涼薄的冷酷。
雖然他非常想要改變如此被動晦暗的人生,然而他卻只能裝作平庸。
說他杞人憂天也好,庸人自擾也罷,他都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在看清皇帝溫和仁慈的面具下的本性之後,他不敢再奢望太多。
他從皇帝涼薄的眼中清楚的看見,那裏沒有他的身影,他永遠都只是他的臣子。
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不會允許他染指皇位,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敢踏近一步,便是死路!
既然如此,他就當個好臣子吧!
永璜一掃頹廢的表情,挺直了沉重的背脊,微帶褐色的眼中閃爍着希望,整個人煥然一新。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盈盈投的地雷!
贈送了幾位親積分,注意查收哦。
4號早上就要動身去蕪湖了,約摸着要3-4天才會回來,事先我會準備好存稿箱,設定更新的。
親們不要看我不在只有存稿箱就霸王我哦!
88釣魚是件苦逼的事
日複一日重複着幹同樣的事情,轉眼間新年就過去了。
春天,萬物複蘇,鳥語花香。
琉璃閑置了一個冬季,感覺骨頭都酥了,于是鬧着要去池塘邊上釣魚玩。
對此皇帝很是無奈,池塘裏養的都是些錦鯉呀這種觀賞用的魚,釣來又不能吃。可是又拿她沒有法子,只能依着她一道兒去池塘釣魚。
池塘邊上楊柳依依,嫩芽新發,新綠的顏色沁人心脾,感覺整個人身心都被洗滌了。
吳書來臨危受命,找遍了整個皇宮才折騰出來兩只釣竿。
而華玉、銀屏則領着一種宮女兒內侍們把池塘邊上灑掃整潔,擺好桌椅板凳,點心茶果什麽的恭恭敬敬的請來兩位安置。
小丫頭屁颠屁颠的一屁股就坐到椅上,抓起池塘邊上比她人長多了的釣竿折騰起來。
皇帝一眼就看出她動作的生疏,想着以前跟皇瑪法在一塊兒的時候,皇瑪法也愛垂釣,因此他也學了不少。
想起年幼時的貪玩好耍,皇帝也難得起了幾分童心,坐到她身邊指點起來。
哦哦點着頭,小姑娘拈着魚鈎笨手笨腳的上着魚餌,淡淡的小眉頭皺皺的,顯然是很不滿意土蛇的滑溜的惡心觸感。
忍耐着好不容易上好了魚餌,她站起身,抓着魚竿就往外甩,吓的她身後的一幹人等趕忙躲遠了去。
“咦?”湖面上什麽都沒有,小姑娘疑惑的拽着魚竿拉扯,生生扯了好幾下才意識到魚線挂在了柳樹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太神速了,等一邊怔愣的皇帝反應過來,剛想提醒她不能拉,不然非得被慣性帶傷自己的時候,就見小姑娘硬生生的拽下了魚線,小身子被慣性帶的晃悠的幾下,連帶着一枝枝零葉落的柳樹枝刷刷落到腳下。
也幸好她力氣大,腳步穩,不然非得被彈性十足的魚竿帶到湖裏去了。
“斷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巴巴的說了句。
弘歷拍了拍額頭,無可奈何的拜倒在她水靈靈嬌滴滴的眼神下,貢獻出了自己的釣竿。
一旁的吳書來見狀,機靈的掉頭走了,鑽入庫房裏摩拳擦掌的翻找魚線魚竿兒。
琉璃一本正經的坐在小凳上,攥着碧綠的竹竿兒釣着湖裏肥嘟嘟的魚。
這湖裏都是人工喂養的觀賞魚,也沒幾個人心血來潮要去釣他們。它們給養的呆頭呆腦,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看到魚餌一點戒心都木有的貪吃的去咬,三兩下就給釣魚生手琉璃釣上了岸。
“一、二、三……”琉璃蹲在木桶邊眼巴巴的數着,色彩斑斓的錦鯉在木桶中優哉游哉的悠着,還不知道自己凄慘的下場。
“我釣到三只了,再釣來幾只,晚上咱們每個人一人一只!”琉璃舔了舔嘴唇,垂涎欲滴的說道。
弘歷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真不忍心拒絕,只得讓他費心網羅來的珍貴賞魚就這麽慘遭毒手。
“哦?這魚真好看。”琉璃興致高昂的放下剛釣上來的魚,招呼弘歷過來看。
弘歷湊前一看,眼角一個抽抽。
這絢麗的黛紫色,不是他費心培育的迷魅燈魚麽……
弘歷心裏哀鳴着,琉璃手下不留情的一只只收割着肥魚。
“哦?又來了一只。”聞言,弘歷臉色更慘淡了,來了,又少了一只。
琉璃手腳敏捷的拎起魚竿,碩大的魚兒帶起一片漣漪在空中擺動着身姿晃出一片璀璨的光圈。
“真好看呀……”琉璃愣愣的看着那魚兒絢麗迷人的色彩和健碩的身姿。
弘歷自見了那魚兒的模樣開始就一言不發,他已經被打擊的徹底呆掉了!
琉璃搬着小凳坐到桶邊,着迷的看着那只新上鈎的魚在空蕩蕩的木桶中來回游曳。
豔麗的緋紅色,身側尾翼舒展開來薄如蟬翼的魚鳍,弧度優美的在水中擺動來回游曳生姿。
這正是千金難買的血紅龍!
紅龍漂亮絢麗的顏色博得了喜愛閃亮東西的琉璃的喜愛,她戀戀不舍的望着它,甚至忘了她的魚竿還在湖裏擱着。
弘歷心裏淌着血,那是他的血紅龍呀,在這湖裏少說也有二十年了。就這麽被琉璃釣起來,裝在桶裏準備放到今晚的餐盤上了。
嗚嗚……為毛他那麽傻要把血紅龍養在這個湖裏……
“這好漂亮呀……我都舍不得吃它了……”琉璃捧着小臉,喃喃道。
弘歷眼睛一亮,趕緊甜言蜜語道:“那就把它放回湖裏吧,這魚肉粗而無味,着實不好吃。”
琉璃瞥了他一眼,小鼻子就一皺,哼了一聲。
“你就是見不得我吃你的魚是吧!”
弘歷厚着臉皮狡辯:“怎麽會呢,寶貝兒要是想吃,抽幹湖水全撈上來都行。我這不是怕這魚不好吃麽?”
琉璃不為所動的哼了一聲,才不信他的話。
不過這麽漂亮的魚吃了還真是浪費。她想了想,把手伸進桶裏,捧起龍魚往湖邊走。
也不知怎地,龍魚在她手中動也不動,它上鈎時那個身姿矯健呀,真不像是這麽乖的樣子。
直到琉璃蹲下來,把它放到湖裏,它才懶洋洋的搖了搖尾鳍,似是在向她告別般的在湖邊晃蕩了兩圈才悠悠的不見了身影。
“呼……”不舍的吐了口氣,琉璃有點郁悶,悶悶不樂坐了下來又拿起了釣竿,要用數量彌補放走紅龍魚的不開心。
剛看到她放走魚還正暗喜的弘歷又憂愁了,這可腫麽辦,這一下午琉璃的戰利品都裝滿幾只桶子了。
照這個速度下去,這湖裏的魚遲早要被她釣光喽!
就在他們或憂愁又自在的悠閑的時候,突然風中飄來一股馥郁的香氣。
遙遙的來了道身影。
弘歷頓覺不妙,眉頭抽了抽。
果不其然,來人又是他後宮的女人。
這女人正是去年選秀入宮的秀女,趙答應。她相貌普通,勝在生的肌膚雪白,只是這點子優勢進了宮吧,也就不算很突出了。
也因此,她入宮一年有餘也就只侍過一次寝。
提及這一次侍寝的經歷,弘歷就倍覺凄慘。
這女人吧都愛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很自然。往臉上抹粉,塗胭脂呀描眉呀,往衣服上灑香粉呀都很平常,弘歷可以理解。
可是像這趙答應這般的還是稀有的。她簡直就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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