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昨日經過歡燕時 (13)

家尊貴的嫡子,他人仍是對他畢恭畢敬。

反正從小就知道他的父親就是個冷情的人,這已經成為了他自我安慰的依據了,因為皇帝對所有人都這樣,所以他也沒有太過介意這事。

可是卻偏偏在他接受了這種說法時,出了個如意公主。

如意如意,這麽吉祥貴氣的名字,卻安在一個宮外女子的身上。

他們這些龍子龍女,還不如一個血統低賤的女子。

這多可笑?

永瑜聽到琉璃的存在時,雙手緊握成全,修剪的幹幹淨淨的指甲硬是刺的手心破爛,血肉模糊。

皇額娘噙着眼淚把他抱在懷裏,輕聲安慰他,那不過是個野種罷了。

是的,野種。他們一直認為琉璃是皇帝在外面風流的産物。

否則皇阿瑪怎會如此寵愛她?

所以永瑜對琉璃又是嫉恨又是輕蔑,暗忖,再得寵再風光又如何,還不是只能挂個護國祥瑞公主的名號,連正式上名碟都不行。

其實他不懂,若琉璃真是皇帝的女兒,皇帝真心疼愛,區區一個名碟,皇帝又怎麽會不給她上呢?皇帝就是這樣的人,看起來冷漠無情,實則全心全意愛護心中重視的人,可憐的是,永瑜母子三人不是。

這種嫉恨和輕蔑一直持續到和敬被打,皇後被軟禁消息傳出來的時候。

這時候永瑜才驚覺,原來琉璃已經得寵了六年了,他們也裝聾作啞了六年。

滿洲的少女,都是從小被富養縱容着,享受富貴的,作為格格,更是嬌生慣養。

所以他的姐姐不懂什麽叫忍讓,一出手就被皇阿瑪制住,落得個連未來都不知道在哪裏的地步。

他的皇額娘也因為想要為和敬求情而被軟禁,這不是皇阿瑪借題發揮,而是早有預謀。

他隐隐感覺到,皇阿瑪根本就沒把後宮這些女人和孩子放在心中,他們就好像是個擺設。

若是皇額娘乖乖的,皇阿瑪就不會動手,依然讓皇額娘風光無限。因為皇額娘和姐姐對她動手,皇阿瑪才會以雷霆手段收了皇額娘的權,幽禁了皇額娘和姐姐。

從皇額娘被軟禁開始,他嘗了太多不如意的滋味。

從雲端跌落塵埃的滋味,想想就知道是很痛苦的。

他痛苦,不忿,他想要見皇額娘。

皇額娘被關了之後,他無數次的去闖長春宮,卻無一意外的都被守宮侍衛阻攔了下來。

他們冷着臉冷漠的告訴,這是皇上的旨意,閑雜人等誰都不許進出長春宮。

呵呵,閑雜人等,什麽時候他二阿哥也成了閑雜人等,連他母親所在的地方都進不去了?

在砸掉十幾套瓷器茶具後,他發現他的住所已經領不到茶具了。

宮人沒有餘地的告訴他,他住所的用度早就超了,所以不給。

宮權落到娴妃手中,而娴妃本就和皇額娘不合,雖然娴妃沒有小心眼的對付他。但是這宮中從來不缺看人下菜碟的人。

總有想要巴結娴妃的人給他小鞋穿,明裏暗裏的嘲笑他都知道。

于是他就醒悟了,他不能再頹廢了,他必須長大,必須想辦法得到皇阿瑪的青睐,這樣他才能扳倒那個野種,救出皇額娘和姐姐。

姐姐再兩年就及笄了,他不能讓皇阿瑪輕飄飄的就把她送去和親。

他想的很好,可是理智卻壓抑不住心中的憎恨。

他看到那個野種洋洋得意、怡然自得的樣子就恨。

他的皇額娘和姐姐正被幽禁,她卻可以輕松自在的玩鬧。他身邊的都是家族裏不争氣的纨绔子弟,她的塔拉溫珠子卻是皇阿瑪列出名單細心挑選的。

這天差地別的待遇刺傷了他的自尊心,傷的他鮮血淋漓。

他決定不忍了,他要她也嘗嘗痛苦的滋味。

那雙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眯起,一絲陰狠毒辣的光芒一閃而逝。

海棠紅的對稱式收腰托底羅裙,顯出玲珑嬌小的可愛身姿,裏面銀紅的緞裙上繡着銀絲水紋,雪貍絨毛點綴在前襟。

外裹玫紅錦緞小襖,邊角縫制着雪白蓬松的白狐皮毛,襯着琉璃嬌小的臉龐更是白皙。

纖細的腰間圍着一條櫻桃紅的緞帶,腰帶正中央鑲嵌着一塊偌大的紅寶石。

她氣色粉嫩面若凝脂,穿着嬌豔奢華的冬衣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漂亮的豔麗色澤映襯着整個人青春洋溢,在這寒冷的冬季平添了幾分暖意。

琉璃歪了歪腦袋,秀氣的鼻子聳了聳,咦?

大大的龍眼般的眼睛閃閃發亮如黑曜石般明亮,小巧的鼻子皺了皺眉。

欣賞着心愛女人穿上自己準備的衣裳,弘歷很是志得意滿,見她面露疑惑,開口問:“怎麽了?”

搖了搖頭,琉璃歪着腦袋有點不解的說:“可能是喂小肉包的人今天沒有來吧。”

弘歷笑了,沒想到在他的鐵腕整治下還有人如此有同情心,好笑的說:“哦?肉包還真幸運,你都說不讓他吃肉幹了結果還有人偷偷給他喂。”

琉璃嘟了嘟嘴,不理他了。

摸了摸她的腦袋,弘歷搖搖頭,拿她沒辦法。

“我去西暖閣批奏折,你一起去嗎?”

“我不過去了,我就在這裏玩玩,等會兒去找你。”還沒玩一會兒,琉璃有點不舍得走。

點點頭,弘歷細心的囑咐了幾句就領着仆從出了寝殿門去旁邊的西暖閣批閱奏折了。

琉璃拿着吊球逗弄小肉包,玩了一會兒感覺有點奇怪。

她發現小肉包很乖,很興奮,又有點狂躁的樣子。

小肉包平時吧又懶又饞,性情溫和敦厚,有點調皮,就是有時候琉璃力氣沒控制好捏疼了它它也就是肉疼的嗷嗚兩聲,從來沒有要咬人的意圖。

可是今天它卻很興奮,玩鬧了沒一會兒它開始兩眼泛紅,龇牙咧嘴。兩只短小的前腿抱住吊球趴在地上就啃咬起來。

尖利的犬齒啃的木質的吊球坑坑窪窪的,上的漆色都掉的差不多了,漂亮的吊球沒一會兒就整個都破破爛爛的。

皺起眉頭,琉璃直起身子,敏銳的感覺有什麽不對。

身旁的銀屏一直看着琉璃玩弄小狗,見狀疑惑的随口說:“真奇怪,這吊球不是小肉包最喜歡的玩具嗎,平時寶貝的緊。”

琉璃柳眉微蹙,她退後了兩步,視線鎖在撕咬玩偶的小肉包身上。

小肉包雙目通紅,龇牙咧嘴,尖利的犬齒中間淌着透明的唾液,喉嚨發出嗚嗚的怒吼。

布玩偶沒幾下就被它撕咬的裂開,白花花的棉花飛舞着散落一地。

解決了目标的小肉包更狂躁了,竟然汪汪怒叫了兩聲就沖着站在一邊的琉璃猛的過來。

殿內的衆人頓時驚懼不已,沖過來想要阻攔肉包的攻勢救出琉璃。

公主站在原地,像是被肉包的兇惡給吓壞了一樣。年幼的公主身子在兇神惡煞的肉包餓虎撲食的襯托下更加嬌小了,只覺在下一瞬間就會被肉包整個撕碎咬爛。

“公主——”剛進門的華玉大驚失色,手中的托盤掉落,杯盞茶壺啪擦啪擦的碎成一地。

在看到肉包殘暴兇狠的向她撲來時,她幾乎是本能的身形一閃,閃過肉包暴漲的利爪。

右腿後退了一步,單手握拳,舉至耳邊,食指關節凸出貼緊的拳面,猛地砸上肉包的前腿肋下。

伴随着砸上肉包的悶聲,“咔嚓——”一聲骨頭碎裂聲驚的衆人渾身一個機靈,還未收回拳頭的琉璃臉色驟變。

“嘭——”狂性大發的肉包挨了一記,身體随着那股沖力落到地上,在鋪着羊毛地毯的地磚上擦出一條痕跡,撞到銅柱上才堪堪停了下來。

琉璃臉色一白,慌亂的沖到肉包身邊跪坐下,伸手想向往常一樣抱它又不敢抱。

“嗚嗚……”肉包癱在地上,微張的嘴巴流出一注鮮血,有氣無力的嗚咽着哀嚎。

啪嗒啪嗒,琉璃杏眼微紅,晶瑩的淚珠簌簌掉落。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嘴唇顫抖,顫巍巍的擠出這句話。

肉包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眼睛微微開阖,嘴巴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來。

華玉眉頭深鎖,給紅着眼睛的銀屏使了個眼色,銀屏趕忙跑了出去,和聽到聲音趕來的皇帝擦肩而過。

弘歷大步流星的進來,見殿內氣氛凝滞,不由心髒一停,“怎麽回事!”

琉璃聽到聲音,唰的回過頭,杏眼滿含淚水,嗚嗚咽咽的哭道:“怎麽辦,我把肉包打傷了,他好像快死了……”肉包陪伴了她這麽久,感情早就日益增多,對她而言早就不是普普通通的寵物可以說明的了。

聽她如此哭道,弘歷臉色一凝,暗道一句不好!

當初才養了兩三天的鹦鹉喜鵲死掉的時候琉璃都悶悶不樂好久,更何況是這只被她抱在懷裏寵了許久的肉包呢?

他腳步不停趕到琉璃身邊,蹲□子抱住琉璃,按住她的後頸讓她縮在他的懷裏。

眼睛望向地上的肉包,此時肉包已經有氣出沒氣進了,顯然是沒得救了。

弘歷花了一秒鐘判斷了了肉包的狀況,只能在以後想辦法哄琉璃放開心了。

他抱住琉璃想要起身離開這個地方,卻聽到地上的肉包嗚嗚叫了兩聲。

正趴在他懷裏後悔愧疚蒙頭大哭的琉璃唰的回頭,臉蛋包括鼻頭都哭通紅,眼睛紅彤彤的,傷心欲絕的樣子令所有人不舍極了。

她掙開弘歷的懷抱回到上,趴近肉包,哭着說:“對不起肉包,都是我的錯……”

肉包嗚嗚了兩聲,忽然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讓它擡起了頭,伸出舌頭舔了舔琉璃臉頰滑落的淚水。

琉璃驚喜的以為肉包沒事了,卻沒看到她身後的弘歷臉色更加難看。

他不像少不經事的琉璃,他不會認為肉包從方才奄奄一息的樣子變成這樣是奇跡發生,他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琉璃注定要失望,在舔了舔她臉頰後肉包又舔了舔她摸它腦袋的手,随後就癱下頭顱動也不動了。

琉璃噙着眼淚秉着呼吸輕輕推了推肉包,觸碰到它身上肋骨處時那詭異的柔軟讓琉璃更是傷心,她摸着肉包,感受它身上的溫度逐漸變涼。

“呼呼……”銀屏拖着老大夫跑進殿來,殿內落針可聞的死寂和公主嗚咽的哭聲都在暗示她來遲了。

她步伐慢了下來,怎麽也不敢上前去看公主現在的模樣。

老大夫喘了兩口粗氣,拎着箱子就穿過人群擠了進去。

他沒看蹲在那的琉璃,伸手去摸了摸肉包的身,又在它心髒處停了片刻,随後望了望正包含希冀凝視他的琉璃,搖了搖頭。

琉璃抱着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沒了,她撲到弘歷懷裏放聲大哭,哭的凄慘悲怆。

老大夫同情的搖了搖頭,他本是禦醫,卻被銀屏突然找來給公主的愛犬看病。為狗看病,哪怕是皇家狗,他也是很不高興的。可是現在看到公主為了愛犬之死哭成這樣,他又懊悔自己來的太晚,沒能治好小狗讓公主舒心。

雖然他也知道,這狗傷成這樣也是活不成的了。

弘歷沒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他抱起哭的抽抽噎噎的琉璃進了寝室,摟着她躺到床上。

細心的拉着被子包住她,摸着她的腦袋安撫着,靜靜的凝視琉璃漸漸哭累了的昏睡過去。

讓她哭成這樣,罪魁禍首他絕不會輕

作者有話要說:我還沒走呢 哼! (?。??)

85皇後出逃見永瑜

親手誤殺了自己的愛犬,琉璃大哭了一場後很是沉郁了一段時間。

在很久以前她本就因為沒有動物緣而很不開心,好不容易有了肉包這個不僅不怕她,還對她各種撒嬌賣萌的肥寵,自然是很喜歡很放在心上的。

一個人若是一直沒有某樣東西還不覺什麽,可是一旦擁有過,再失去時無疑是要人半顆心的。

雖然肉包是只小狗,但是在琉璃心中卻是特別的存在。

以前跟小肉包之間為了琉璃,各種争寵各種互相排擠,現在小肉包死了,弘歷卻也失落落的。

琉璃這段時間不開心的樣子着實讓他傷透了心。

軟綿綿嬌俏可愛的小姑娘本是天真浪漫的,可是現在整天悶悶不樂。以前那麽貪吃,現在最愛的點心都不吃了。以前那麽愛笑,笑容那麽璀璨,現在整日垂頭喪氣的黯然失色。

看到雪就大顆大顆的掉眼淚,說是一看到雪就想起小肉包白白的容貌。

桌子上擺上包子,又是哭的昏天黑地,因為看到包子就想起包子圓滾滾的身子。禦廚們可是煞費了苦心,排除各種會讓她想起肉包的東西,為此衰老幾歲。

養心殿裏更是一片愁雲慘霧,衆人想盡了辦法讓她不要想起肉包。

而弘歷自己更是使勁手段、費勁了心思的勸解哄琉璃開心,頭發都掉了一撮一撮的才讓琉璃漸漸走出郁結。

一邊挖空心思讓琉璃開心起來,另一邊弘歷也開始着手調查肉包的事情。

敢讓琉璃傷心,敢害死小肉包,下場不要太慘才好!

他那日在西暖閣裏聽大臣們奏事,一邊批閱奏折,商讨事項,突然就聽得寝殿那邊傳來嘈雜的聲音,急沖沖的過來就看到那一幕。

事後,他等到琉璃昏睡過去後仔細的盤問了殿內的仆從。

華玉禀明說是肉包不知為何突然狂性大發,接連咬碎了幾只玩偶後就盯上琉璃撲上去咬,事發突然,琉璃下意識的就出拳打上了肉包。

想到那天若是公主沒有避開肉包,被它咬上的話,不死也重傷。華玉身體微微發顫,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不知為何突然狂性大發?

弘歷聽到這句話突然想起琉璃曾經跟他說過的一件事。

他突然開口問吳書來:“侍弄肉包的人有哪些?統統叫來西暖閣。”

吳書來領了命,就出去到獸房把牽涉到肉包的人統統帶了回來。

那些人都是內侍,突然被帶來面聖,也不知原因為何,心裏空蕩蕩的不着邊際,戰戰兢兢的瑟縮在下方。

皇帝冷着臉,一個個掃視這些內侍。

突然森冷一笑,威懾得衆人畏懼的更是低身才冷聲說:“你們,都是誰給肉包喂食的?”往日溫和柔情的聲音如同冰碴一般滿含冷意。

此話一出,下面兩個內侍頓時臉色蒼白,身子也軟綿綿的晃蕩着匍匐着趴在地上哀聲道。

“是……是奴婢……”內侍白着臉顫聲回道。

冷哼了一聲,皇帝譏諷的說“那你們膽子還真是不小,公主明明下了令不讓你們喂食肉包吃肉幹,你們還陽奉陰違的喂肉幹?”

其實一個稍微大膽點的內侍壯着膽子搖着頭“不,回皇上,奴婢們忠心耿耿,怎麽敢違主子的命令!奴婢和小二子聽了命令就再也沒有喂過肉幹了,請皇上明察呀——”說罷他重重磕了個頭。

公主愛犬死掉,為此傷心欲絕,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宮廷,他們早就惶恐不安了。照料獅子狗的奴才一定會被牽涉其中,若是不說清楚,恐怕就要為這事背上罪魁禍首的罪名了!

另一個內侍也跟着重重磕了幾個頭,他膽子小,嘴拙,只能用磕頭來表達他心中的冤屈。

深邃的眼睛對視上他們,皇帝沉默的看了他們一會兒。見他們臉色蒼白,眼神雖是惶恐畏懼,卻堅定坦然,沒有一絲心虛的畏縮,心裏明白,他們應該是清白的。

“那你知道,還有誰給肉包喂食過嗎。”

兩個內侍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回禀皇上,獸房裏的奴才都有分工,彼此的工作從不互相幹涉。”英子頓了頓,又說道:“奴婢們不敢偷偷喂食,唯恐公主的愛犬生病,怎麽會私下喂食呢。”小二子連連點頭稱是,其他的內侍們也紛紛附和。

“奴婢們進出獸房,為了杜絕偷偷喂食,以防下毒等事發生,都會搜身,是不可能偷偷夾帶食物的。”

皇帝偏了偏頭看向吳書來,吳書來點了點頭表示此話非虛。

若是真的如此,給肉包喂食的到底是什麽人呢。

皇帝疑惑的想,那日琉璃曾說過那天肉包的身上沒有肉幹的味道。

琉璃的鼻子那麽靈敏,想要偷偷給肉包下藥也應該瞞不過她的鼻子,既然如此,兇手到底是怎麽下手的呢……

皇帝深深的皺起劍眉,暗自盤算。

距離肉包慘死事件幾日後的一天清晨。

阿哥所裏來了位奇特的客人。

永瑜正在打理着自己,突然聽內侍神色緊張的進來,猶猶豫豫的在他身邊站定。

皺了皺眉,他不耐的說:“到底什麽事?”

湊近永瑜的耳際,內侍輕聲喃喃說了句話,永瑜臉色頓時變了,張口欲言又戛然而止。

“你們,都出去!”手揮了揮手,揮退房內伺候他穿衣洗漱的婢子。

屋內只剩他和內侍時,他才收起沉着緊張的說:“快去請皇額娘進來!”

內侍頓了頓,還是遲疑着說:“主子……這不太好吧……”皇後畢竟是被皇上命令閉門思過的呀。

永瑜聞言頓時甩了他一個耳光,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那是本阿哥的皇額娘!去請!”

內侍本是為永瑜着想,卻生生挨了一記耳光,也不再吭聲,轉身出去了。

半盞茶後,一個身着披風的女子閃身進了門,內侍機靈的沒有進門,從外把屋門帶上了。

永瑜見了來人,頓時紅了眼眶,撲了過去啞聲喊道:“皇額娘……”

富察明月伸手撫下披風兜帽,身着簡陋樸素的宮裝卻仍顯雍容華貴。

她眼含淚光仔仔細細的端詳久未相見的永瑜,“皇額娘的好阿哥,你長高了……”

哽咽着撫摸永瑜有些消瘦的臉頰,富察明月心中感嘆時過境遷。

“皇額娘……”永瑜伸手抓住臉頰上的手掌,眷戀的蹭了蹭,他吸了吸鼻子,哭腔道“娘,你滄桑了好多。”手中攥住的手掌沒有以往保養得當的潤膩,反而幹燥僵硬,甚至多了些薄繭。

細細了撫摸着手心的薄繭,永瑜眼淚落了下來。“皇額娘,你在長春宮的日子好苦啊。”從小錦衣玉食的皇額娘什麽時候受過這種苦啊?連重點的東西都沒有拿過,現在手心卻有繭子了……

愛子如此敬母,富察明月暗嘆得子如此,實乃三生幸事。

她含笑搖搖頭,“不苦,皇額娘的永瑜好好的,皇額娘就不苦。”

她的婢女內侍早就被皇帝驅散,身邊只有雲芳一個侍女,她的日子自然不能再向以往那樣了。

只有雲芳一個人,事情太多,雲芳也是□乏術,沒有辦法。

沒有人伺候她,很多事情都必須親力親為了。偌大的長春宮裏,沒有仆從環繞的日子,實在是很清苦。

連衣裳壞了,她都得自己補,以前厭棄的舊茶冷飯,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咽下了。

吃了這麽多苦,裝了這麽久的乖,她心中就只有一個祈盼,那就是她的兩個孩子出人頭地。

心裏感嘆了下,富察明月回過神來,她端詳了永瑜一會兒,見他雖是消瘦了些許,卻沒有太多不如意的郁結,想來娴妃也不敢公然克扣永瑜的用度,心不由放下了些。

她摸了摸永瑜的頭,時間緊迫,沒有時間供他們母子情深了,她說起自己的來意。

“永瑜啊,那個丫頭的狗是不是你下的手?”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指中心。

永瑜眼眶含淚擡起頭,點了點頭,心裏不明白為何皇額娘好不容易來見他卻會問這個。

身為永瑜的母親,明月怎會看不見他眼中的疑惑,無奈的嘆了口氣。

“額娘的好瑜兒,你可真傻啊,你作甚麽跟她鬥?你和敬姐姐的前車之鑒難道還沒讓你引以為誡嗎?”

看向富察明月,永瑜滿臉不愉的問“皇額娘,那野種害得皇額娘和和靜被軟禁,難不成還要讓兒子去巴結讨好她不成?”他想到這些日子來的不順心就恨的牙癢癢,那死狗沒咬死那野種真是算她命大!

永瑜咬着嘴唇,眼中閃現恨意。

“真是傻孩子。” 明月見狀,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永瑜的額頭。

“那丫頭的生母也不知是多卑賤的身份,否則你皇阿瑪又怎會連個養女的身份都不給她?”

永瑜下意識的捂着額頭,靜靜聆聽富察明月的教誨。

“那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今日的威風不過是仗着你皇阿瑪的寵愛。”想到皇帝對她們母子的絕情和對那丫頭的疼愛袒護,富察明月心中就無比苦澀。

“那丫頭再怎麽風光,她生母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先不說皇帝能寵愛她到幾時,單說她往後嫁出去,沒有母族庇護,光靠着個公主府又能多痛快?”自古以來空駐公主府守活寡的公主還少嗎?

“等她嫁出去,你皇阿瑪就會把她抛之腦後了,到時候,沒了你皇阿瑪這個靠山,不用咱們出手她的下場都會很慘!”皇後雖是憎恨琉璃,卻并不對她太過忌憚。說是護國祥瑞公主,也不過是個光杆司令,她的威風是皇帝給的,皇後畏懼的是皇帝。

“所以,兒子該怎麽做才好?”永瑜吶吶的問。

“你應該做的是好好琢磨着怎麽令你皇阿瑪上心。”富察明月指點道,“至于那個丫頭……你就對她不遠不近的,她不重要。”等她解禁出來了,親自送她去死。富察明月眼中劃過一道陰。

她循規蹈矩了這麽久,才令守衛稍稍放下戒心,好不容易和收買的婢女換了衣裳偷偷溜出來,就是為了提點永瑜不要做錯事。

她蟄伏這麽久,不能輕易的就功虧一篑。

“永瑜,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額娘不奢望你能救出咱們母女,額娘只希望你好好的。”只有你好好的,我們才有希望東山再起。

富察明月沒有說出口的話,永瑜心裏也明白。

“兒子曉得了。”

時間過的飛快,富察明月頂替下一波送食材的婢女大搖大擺的偷渡進了長春宮。之前的婢女換回衣裳,出了長春宮。

富察明月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冰天雪地的景色,神情冷然,“皇上,您真以為能困住妾身嗎!”

雲芳靜靜的站在她身後,神色憂愁。

這邊富察明月自鳴得意,那一邊她收買做替身的宮女就悄然進了養心殿。

“這麽說,她出去了半個時辰?”皇帝撥弄着朱筆,神色淡淡的道。

“是,回來時明顯神色平靜。”

“嗯,你退下吧,照往常那樣按兵不動。”皇帝吩咐道,那宮女彎身退了出去。

“呵……狐貍尾巴總算露出來了。”皇帝掀起嘴角,沒有一點笑意的弧度。

雖然沒有明确的證據,但是他心中有預感,這次的事是皇後一派幹的。

果不其然,這次皇後的舉動證實了他的預感是正确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衆人都逐漸發現,二皇子永瑜似乎是不知為何惹了皇帝不喜。

每每檢閱學習進度時,回答中庸的永璜都能得到淡淡的一句誇贊的話,而明顯較為出色的永瑜卻被皇帝大肆批評,比之以往冷眼相待的漠視還要過分了。

甚至在食材瓷器茶葉碳等用度上還多次斥責他過分奢侈浪費。

二阿哥的用度雖是超了一般阿哥的用例,但是他本身是皇後生的嫡子,用度超了份例也算應當。

對比起如意公主比皇帝用度還高的數字,二阿哥的數字也就不那麽誇張了。

有公主這個标杆在前,卻還被皇帝多次叫去責罵,瞎子也看的出皇帝對二阿哥的不喜了。

這宮裏向來都是趨炎附勢,錦上添花的多。

一看永瑜不得聖心,以往圍在他身邊的內侍婢子們都紛紛疏遠了,氣的永瑜小病了一場,也不知這病是真是假。

而琉璃呢,渡過了那段悲傷的日子,她也漸漸恢複了往日歡快開朗的樣子。

此時她正騎在皇帝新弄來給她的小馬上玩的正歡。

這馬不是真馬也不是普通的木馬,而是一個金堆玉砌、寶石做眼的富貴馬。

幸好這是冬天,不然擱到夏天去,燦爛的太陽光一照,非得照瞎幾個人的眼睛。

雖然是華貴的有點庸俗,不過琉璃就是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

馬的身上披着層柔軟厚實的黑熊皮,琉璃坐在上面踩着踏腳晃悠晃悠着看門外的雪景。

鵝毛似的大雪唰唰的下着,門外的世界一片銀裝素裹。

白茫茫的世界裏漸漸走進一個小黑點,漸漸變大變近。

看到來人走近,哆哆嗦嗦的進了殿門,琉璃哼了一聲,撇過頭不看他。

衆人憋笑的接過他盛滿雪的披風,弘歷露出了個無奈的表情。

掃了掃身上的落雪,等身子在燒滿炭火的殿裏暖起來,他才踱步到琉璃身邊,握住小馬的把手蹲下。

“還在生氣呢?”他無奈的說。

“哼!”琉璃頭撇的更厲害了,小鼻子聳出一聲鼻腔。

弘歷轉了個方面,剛面對琉璃的臉蹲下,她有換了個方向撇過頭了。

百般無奈的嘆了口氣,弘歷讨饒道:“別生氣啦,我不是見雪大,怕你凍着了麽。”這正值寒冬的,雪下的一點也不吝啬,天寒地凍的,他實在不忍心帶着琉璃東奔西走的挨凍。

“我又不怕凍!”琉璃撅着小嘴抗議了句。

還說不怕凍呢,每到冬天縮的跟個球似得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個,弘歷真是拿她沒辦法。

興許是繼承了蛇類的本性,每到冬天的時候琉璃就懶洋洋的不想動。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倦意實在是讓人心疼的緊。

從琉璃住進養心殿開始,殿內的炭火每到天氣冷的時候開始就成倍增多,也正因此才有琉璃現在騎在小馬等他回來問罪的狀況。

“你不怕凍我怕你凍着,凍病了又不肯喝藥,我折騰不起。”弘歷苦笑着伸手去摸她的頭。

“我緊趕慢趕的回來,你還給我臉子看,我多可憐啊?”琉璃聽了,生氣的小臉也漸漸繃不住了,猶猶豫豫的回過頭,偷偷瞧了瞧他。

還是嘟着小嘴,委委屈屈的說:“你一走就好久,我在殿裏待着好無趣。”從天氣變冷,她昏昏欲睡開始她就沒去尚書房上課了,每天從天亮到天黑都是在殿裏渡過,着實沒勁。

弘歷聽了心裏一動,他時間安排的緊湊密集,自然不覺得無趣,可是想象琉璃每天都呆在寝殿确實沒意思。

琉璃見他有所意動,趕緊加把火“我保證穿多多的,乖乖的不亂跑!”

弘歷想了想,面對琉璃閃亮亮期待的眼睛還是不忍心拒絕,“好吧,讓我準備點東西,以後帶你一起去西暖閣。”

“好耶!”琉璃在木馬上蹦了起來,吓的弘歷趕緊扶住她,她笑咯咯的摟住他的脖子就親了一口。

衆人見狀也面露笑容,噙着微笑看他們親昵歡快的玩鬧。

養心殿裏在這寒冷的冬季裏溫馨、祥和,充滿歡聲笑語。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嘿……

新的一月,各位也要幹巴爹哦!

86自薦枕席遭羞辱

由于戴佳蓉蓉的行徑,忻貴人落寞憂心了好些日子,轉眼間,她的生辰也到了。

咱們全能的皇帝什麽都好,就是跟他阿瑪一樣不太愛女色。對待後宮嫔妃們也沒有什麽特別偏愛的。

不過皇帝在馭人這一點上是很得心應手,小恩小惠的給的倒很痛快,這也令嫔妃們對他又恨又愛。

因為哪怕像是忻貴人這般不得寵的,他也不會因此就區別對待。

忻貴人生辰日這天,他如約的來了。

忻貴人和兩個婢子這一天都在梳妝打扮,收掇屋子,就為了給皇帝留個好點的印象。

皇帝來時,忻貴人身着绛紫旗裝,小兩把頭上戴着寶藍珠花,纖瘦的身軀亭亭玉立站在殿門前,屈身揮了揮帕子。

盈盈行禮道:“妾身恭迎皇上,皇上吉祥。”

皇帝站住身,托起她:“今日是你的生辰,就不必多禮了。”

忻貴人臉微微紅了紅,擡眼眉目含情的望着皇帝,“妾身謝過皇上。”

皇帝欣然受之,揮退跟随而來的吳書來等人,邁開步伐率先進了殿。

進殿後他習慣性的環顧四周。忻貴人的位份乃是貴人,貴人在嫔之下,常在之上,地位并不低。

因此殿中擺設雖不是金碧輝煌卻也是華貴之物,看樣子過的還算舒适,符合貴人的份例。

皇後被卸權,後宮便是娴妃的管理,奉他的意願處事,宮人們不像以前那樣公然克扣主子的份例。

點點頭,看得出皇帝很滿意,忻貴人瞧出這一點抿唇露出了點笑意。

不枉她和金秀、金桃她們費力了幾日,邊邊角角的小細節都透露着她的用心。

“朕賜了膳,送來了吧。”

忻貴人笑意更深,含情脈脈的說:“嗯,已經置在廳裏了,皇上這邊請。”

兩人到了廳中,就見廳中的圓桌上擺放着一桌酒菜。

皇帝依着圓桌坐下,看了看菜色,道了句不錯。

宮裏的人都知曉皇帝會陪過生辰的嫔妃用膳,怎麽會去在這上面馬虎?用料自然是極好的,更是用了幾倍的心思下的功夫。

金秀站在殿門前,感嘆小主今日總算得了皇上的柔情蜜意。

她正守在門前亂想着,忽然就見灑掃的婢子快步過來。

喘了兩口氣,她急聲道:“金秀姐姐,金桃姐姐燒水時被火燙傷了手,這可怎麽辦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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