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

一直到集團各公司都放假了,陸原辰也沒有回來。

我自然是收拾包袱回家咯。

巧的是,羽凡和我同一天放假。

社會真是一個大染缸,在學校呆了四年還不及在社會上呆這幾個月的變化大,羽凡身上的那種書卷萌萌的氣息,一點點的不見,一種穩重的氣質漸漸的浮現出來。

快過年了,C市外出工作的人也都陸續回家了。店裏也越發的忙碌了。我和羽凡回來的正好。

媽媽笑着說:“這一個月頂往常兩個半月的收入,我忙的都來不及去把這個月的收入存一下呢,幸好你們回來了,不然真忙不過來,等這幾天忙過了,我給你們倆買兩件新衣服”

羽凡調皮地說:“媽,給錢就行了,衣服我們自己會買”

“一邊去!”我把羽凡擠過去,接着收拾客人吃過的餐桌說:“爸,讓你回家一趟。”

“好咧”羽凡說着便走去店外。

“羽白啊,過兩天抽個時間和我出去轉轉,和老朋友吃吃飯”媽媽邊檫桌子邊說。

我一聽,八成是相親。

“到時候看吧,最近店裏生意不是忙嗎?”我總一推再推,對相親我是有恐懼的。

我依然還記得去年那次相親。

當時,剛辭去原來廣告公司的工作,在家待了半個月,經常在媽媽面前晃悠,她嫌我礙眼,碎碎念個不停,說連對象也沒有,誰誰和你一般大孩子都會走路了,誰誰的老公是相親認識的,家庭條件也不錯,誰誰……,她的思想便是,女人,不管你多優秀,多能掙錢,多美,多好都不如嫁的好。而且趁早。

于是,在媽媽屢次念叨下。我妥協了。去相親那天,我斷然拒絕媽媽的随行,申請在羽凡的陪同下相親。否則,我就不去了。

羽凡覺得我起碼應該把頭發散下來,撲點粉,塗點唇彩什麽的。我說剛失業沒錢買。羽凡表示同意,他說那什麽美什麽蓮的唇彩,大幾百塊錢一支,太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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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一再交待我與羽凡要表現的成熟穩重,不要失了大體。遇着事兒了,不要一驚一乍的!等等諸如此類的言辭。提前我們已經大致了解,對方是什麽家庭背景的人,據媽媽當時原話是這麽說:“人家小夥子可好了,書香門第,家裏開了好幾間書店賣書,從小讀書跟喝書似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敦厚腼腆的。你去的時候,說話溫柔點,笑的甜一點。對了,他叫段書城”

羽凡俯到我耳朵旁邊小聲說:“咱媽的書香門第的意思是家裏賣書的。讀書跟喝似的,還段書城,有點不靠譜。”

何止不靠譜那麽簡單。

當我與羽凡按約定來到C市一家餐館的包廂時,空無一人。索性,我們就叫來服務員上茶,邊喝茶聊天,邊等人。

不一會兒,一個頭梳成三七分的男生,挎着一個黑色大包氣喘籲籲的走了進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好碰到一個客戶,所以來晚了”

我認真的審視他,單眼皮,高鼻梁,黑色的西服,白色襯衫,口齒清晰。第一印象,不讨厭。

“沒關系,是我們來早了。”羽凡拿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

“謝謝”也不管茶是否燙,先甩一下趴在右腦殼的七分頭發,頭稍稍一仰一杯茶一飲而盡,我立馬有種錯覺,這一杯不是茶是茅臺,這不是在相親,是在歃血為盟。

喝完後放下杯子望向我說:“你是趙羽白小姐吧?”

我自認為笑的很溫柔地回答:“是”

“嗯,不錯,很漂亮”他打量我一翻得出的結論。

雖然覺得他這話說的有些突兀,但我聽着還是蠻順耳的。

“我那同學兼堂弟在樓下點菜,你們稍等一下哈,他馬上就來。”

他此話一出,我與羽凡均是瞠目結舌。不過幾秒後,我們相看一下,得表現得體,穩重。于是,我不約而同地都正身了一下,恢複自然狀态。

搞了半天,浪費那麽表情,你不是段書城不早說!

等——等——等——

十分鐘過去了,我們三人,聊幾句,安靜下來,不說了。聊幾句,又安靜了。每次也都是他先開口,我和羽凡接話接的也非常無趣。

“他是你弟弟”

“嗯”我說。

“你和你姐長的有點像”他看向羽凡說。

“人家都這麽說”羽凡說。

“是嗎?呵呵”

“是”羽凡說。

“……”

幾番如此對白,後來段堂哥,只能叫他段堂哥,因為他壓根都沒有自我介紹,羽凡也沒自我介紹。C市人相親不管旁邊的人是誰,只要認得來相親的人就行了。這位段堂哥因為我與羽凡“不健談”,也只好作罷。我與羽凡幹脆掏出手機玩游戲。見我和羽凡都在專心致志的玩手機,段堂哥也随意起來,從桌上抽出一張餐巾紙。

餘光中,他用大拇指與食指從紙巾一角開始,把一張紙巾慢慢卷起,卷成一根煙的樣子,然後從中間掐斷,分成兩半,再分成四半。

我還在好奇他在幹嘛時,只見他娴熟地把其中一段塞進鼻孔,然後慢慢旋轉,拽出來,換另一段繼續塞進鼻孔旋轉……

我頓覺一陣惡心。

羽凡從桌子下面用腳踢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老盯着人看。

須臾間,門被輕輕扣響,我以為是服務員,于是說:“進來!”

誰知,進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大男生,聲音很溫和的說:“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

我想這個應該就是所謂敦厚腼腆的段書城吧。

“快,快,過來坐”段堂哥熱情地招呼着他坐。

他看了我一眼,刷一下臉紅了。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幾分鐘後——

我終于知道,為什麽相親多數家長都要跟着去了。家長的重點肯定是在孩子身上,不怕兩孩子在一起找不着話題。

我和段書城總共沒說三句話,我一開口,說話他就盯着我。我一看他,他就害羞的低下頭。他一低頭,我就覺得我成了南北朝時期的劉楚玉了,調戲面首。最後,我就只能不說話,不看他。他還算表現的比較自然。

“趙小姐,回頭你要買羽絨服的時候,找我!我保證以員工內部價給你,百分百羽絨的。”我才知道段堂哥是做羽絨服銷售的。

我尴尬的笑着說:“謝謝”

“不謝,馬上都是自家人了,是不是?我堂弟一表人才,謙虛實在,現在這樣的年輕人很難得……”

我繼續臉上挂着笑。

于是話鋒一轉又與其堂弟說天說地說些有的沒的。一會兒又會和我說上兩句。

我面帶笑容聽他們說話,手指摸索着在手機鍵盤上打字,發短信給羽凡,“親弟!咱們回家吧!”

不一會手機震動一下,我頭微微一低頭看着手機上的信息:“怎麽脫身?”

我看着兄弟兩個像別了三個世紀重逢一般熱談,手指再次摸索着手機鍵盤:“你裝病!”

“不行,我裝的不像!”

“我裝的話,他們肯定要送我回家吧?”我回複他一條。

“不一定,你試試。”

果然,當我佯裝頭暈時,兩人說要送我回去。羽凡只是說了句,“不用了,我帶她回去就行了。”

兩人欣然應允。

出了餐館,我們大大松了一口氣。羽凡捧腹大笑,說真應該讓媽媽來陪你相親。後來媽媽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後,氣的一個月沒和那個拉紅線的牌友說一句話。即使坐對面打麻将,也沒有說一句話。

我的耳朵也清閑了大半年。

而此刻媽媽舊事重提,“再忙也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兒啊,你說可是?這次一定不會發生上次的事情了。”

我笑了笑。不答應也不行了,看來這次真的又要去相親了。但願不會像上次那樣出人意料。

正在這時,一輛寶馬車緩緩地停到我家店門口。

這車牌號——

車門輕輕被打開,長腿率先伸出,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面前,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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