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六)
從C市回A市,我依然選擇坐了火車,我想再次遇到那個短發女孩。
想問一下她,她的異地戀結果是什麽?
想問一下,她知道分開的那幾年裏她愛的那個人是怎麽樣生活的,她後來有沒有問過他,有沒有對別的女生動心過?有沒有——愛上她的好朋友?
想問一下,如果遇到我這種情況,她會怎麽辦?
可是,直到我下車,也沒有看見她,
其實,我最近老做夢,說不定這一次又是一個夢。
走在川流不息的公路上。
這一刻,陽光明媚,綠化帶僅開的幾朵月季花,紅的耀眼。
老天真會諷刺人——這麽好的天氣,我竟然這麽的難過,這麽的委屈,與世界這麽的格格不入。
瓊瑤阿姨小說裏的人一失戀不就下雨嗎?
如果可以,酣暢淋漓的淋雨然後病一場,或許,那些植入皮膚的情愛會被病毒吞噬。我也不會這麽痛了。所有的飛短流長都在繼續,有人神色匆匆的行走,小孩子拿着冰糖葫蘆蹦蹦跳跳的向媽媽奔去,有人在公交車牌接吻,還有人剛要撞紅燈卻被交警拉回原地……
那個被拉回原地的人就是我。交警在耳邊絮絮叨叨說些什麽,看我沒什麽反應,當我是智障,小心翼翼地把我送過馬路……
我不記得我是怎麽回到住處,重重地躺到床上。
睡一覺——睡醒了,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這一切絕對是個夢——
我如斯和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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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躺下便聽到房門被急促叩響,我在床上翻了一□子,并不想去搭理。從起初的叩門到最後已變成無規律的拍打,我心煩意亂,真希望自己是個聾子,安靜的縮在自己的角落。
我不耐煩的打開門時,呆住了。
“羽白——”
我應該怎麽反應,是自欺欺人,還是從此一刀兩斷——
“有什麽事兒?”我想自欺欺人,可是我聽的出自己聲音裏的疏離。
徐志海有些失落地立在門口,我也并不打算讓他進來。這失落是為誰?!
“我同事說你今天去了新嶺——”
“是”
“你都看到了”他垂下頭。
“是”
他沒有急于解釋,相反地,他沉默不語,我一陣煩燥。
“如果沒事的話,我想要休息一會兒”說着我便用力關上門。
哪知,他的手快一步伸過來擋住将要關上的門。猛烈的向我撲來,一股濃重的煙味在唇齒間彌漫。
有一瞬間我是貪戀的,我願意沉淪的。只是僅有的理智讓我用盡全部的力氣推開他,腳步也跟着踉跄,一個不小心絆倒身邊的凳子,我狠狠摔倒在地,頭猛的一陣發蒙,瞬間世界一安靜。
他面色焦急的看着我口中念念有詞,我卻一句也聽不到。
我重重搖搖頭,揉着耳朵。
片刻後才聽到他說:“對不起,羽白,對不起”
我凄然地的笑了:“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最廢話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最騙人的三個字就是我愛你。”
他頹敗的放下撫住我肩膀的手。
有些顫抖的聲音說:“四年,四年的時間,我從一個出了校門,到處投簡歷,被人挑三揀四的應屆生,開始一步步地爬,從最開始一個小小的不被重視的研究院打雜工,一個月有二十五天在深山老林裏穿梭,挖掘,每天我都以那些破石頭為伴的日子,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成長為現在這個樣子。你以為是我付出的沒別人多嗎?”
我被他的顫抖震懾住了。這是從來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
“薇薇,是我對不起她。”他頹然的放柔聲音。
“你對不起她,那我呢?”我痛心的質問他。
徐志海在我面前突然一下像被抽空。
“那我呢?”我再次發問。
“這幾年,薇薇每次和你說旅行,其實,她都是和我在一起”
我驟然覺得呼吸困難。那個每次回來都帶禮物給我,和我說所見所聞的薇薇——
“薇薇為我吃了很多苦……”他頓了一下,緩緩地說着科長對薇薇的禽獸行為。
“那天,當我找到她時,她沒有哭也沒有鬧。上車的時候也安安靜靜的。科長因為得到薇薇而對我贊賞有加,我茍且在這種屈辱下。三年,我用三年的時間,收集我的頂頭上司的所有罪證,親手将他送進牢獄。也還給薇薇一個公道。”
薇薇被——我震驚不已。
“可是,我欠她的永遠還不完”
所以——所以他回來并不是為了我,而是在廣東那個圈子無落腳之處。
“所以,所以對我——”我無法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
“羽白——對不起——”
“我不要聽,不要聽……你為什麽要回來!回來了為什麽要第一時間讓我見到了,見到了為什麽要讓不顧一切的去愛你!……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聲嘶力竭的喊着打着,所有理智,所有委屈,所有惶恐在他面前崩塌,原來那麽多的寵溺。
中國文字真是博大精深。寵字有家無心,愛字才有家有心。
趕走徐志海,我身心疲憊的躺在床上。
隐隐地痛,睜開眼睛淚水會忍不住的流下。閉上眼睛,痛的讓人害怕。失去一件東西的痛苦程度比得到同樣一樣東西所經歷的喜悅程度更大,所以痛苦定格在曾經的喜悅之上
“有些人愛到忘了形,結果落得一敗塗地”我想起了這麽一句歌詞。
自徐志海回來到現在,我是得意忘形了,沒有一件事情是經過腦子才去做的。一切,緣于沖動。我眷戀的過去給了我致命的一擊。
我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在他們兩個面前扮着讓他們啼笑皆非的角色。
這一夜,半夢半醒中感到周圍萦繞着時間的游絲,歲歲年年,日月星辰,雜亂的圍着我旋轉。
那年,與徐志海初相遇是下雪後小山上,我們一行年輕人腳步輕盈的爬上山頂,在山頂抒發我們內心的澎湃。肆意滋長我們的張揚,志比天高的年代。此時回憶起那時的天藍的像剛被雪水洗過一樣,一切都那麽美好純淨。
下山時,積雪融化,下山的大路小路都無法獨立行走。我們一群人手牽着手,彼此扶持。他的手也很自然地拉着我的手,溫和的笑着說:“放心,拉着我不會摔跤”,帶粵語腔的普通話,很好聽。
一路上走下來,即使如此一群人下山,還是有腳底打滑差點摔倒的,而我被緊緊的拉着,力很均衡。
內心雀躍的感受那雙大手傳來溫熱的體溫。
我希望那條下山的路沒有盡頭。
就這麽地放心的把手交給他。
我依然穩穩的走着,帶着喜悅。
驀地,腳底一下,抓着我手突然不見了,我伸手抓個空,接着整個人騰空往下落,回頭看時,只見徐志海擁有着薇薇,兩人對我溫和地笑——
我的身體卻越來越往下沉,接着便天旋地轉的颠覆——
第二天天還未亮,房間裏灰蒙蒙的,我摸索起來,在抽屜裏找到退燒片吞了一粒下去,繼續睡。
我如往常般上班,重重的黑眼圈暴露了昨夜一夜睡眠質量。我已經是成年人了,作不得撕心裂肺的失戀狀,只是那種痛是曾經的傷口,重新裂開,沒有流血,卻連帶着絲絲血絲,比以前更痛,帶着脈搏跳動的悸動。
我比平時更加活躍,生活就是這樣,吃吃喝喝說說玩玩一天就過去了。和同事說說鬧鬧,我也開心的不得了。
只是,在笑的最開心的那一時刻,我突然沖進衛生間,按着沖水鍵,大聲哭泣。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我曾經抱着那麽義無反顧地奔向他,他們——一個是我的好姐妹,一個是我迄今為止最愛的人,我要一下子失去這麽多嗎?
我以為這已經是我最慘的時候了,想不到是——
我只是想一個人走在熱鬧的大街上,讓喧嚣充斥內心,也驅走厭人的空蕩蕩,說到底我只是逃避,逃避——想就會感到痛。
手機不住地震動,響鈴,我不意去接聽。響了數次,終于安靜下來。繼而再響。我看了一下號碼。
“陸總,你好”
“在哪裏?”他聲音帶着怒氣。
“有事嗎?”
“在哪裏?”
“立辰廣場!”
立辰廣場是A市最喧鬧的地段,商場,娛樂,飲食囊括其中。
挂了電話,看着此時的周圍,超市旁邊的旋轉木馬在轉動着,播放着兒歌。孩童的臉子挂滿純真的笑顏,我忍不住靠近。
只見一個漂亮地孩子手中握着一條細線連着一只畫着美羊羊的氣球在空中搖擺。
“媽媽——你看——”小女孩撲向媽媽,嘴一張一合的。
我試圖想聽清楚小女孩在說什麽。當我靠近時,依然看着小女孩的嘴在一張一張,卻沒有任何聲音。
這時,我才意識到世界驟然陷入一片死靜。
我猛然轉身看着旋轉木馬還在旋轉,LED燈照樣在不停地閃爍,依然在堵車——可是,一切都是靜靜地——
一種莫名的恐慌從胸腔奪出。我用力的拍着頭,揉着耳朵,世界依然不改。
肩膀被輕輕的拍一下,吓了我一跳。
只見陸原辰嘴巴一張一合,疑惑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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