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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會發生的事情,在出嫁之前娘都已經和她說清楚了。
不過看他安靜地躺在一邊,阿娟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娘說她身體不好,因着前陣子那場大病,幾乎掏空了阿娟所有的精神氣,所以新婚夜,為了她的身子考慮,世子大概率不會圓房。
當然,如果他要的話,她也只需要聽他的,配合他就行。
所以在聽到他那句‘夜深了,咱們休息吧’之後,阿娟也随他一起,躺在了新婚的床上。
兩人挨得近,近到她幾乎可以聽到他砰砰的心跳聲。
阿娟悄悄地扭過看他,卻見他雖說躺的筆直,但眼皮睫毛還在微微抖着,好似在極力隐忍着什麽。
阿娟也沒有動作,就這麽靜靜的看着他。
果然,沒多久他就眯着一只眼睛,悄悄地歪着頭觀察她的動靜。
然後就看到她正好笑地盯着自己。
兩人不約而同地低聲笑了出來,黎知明斜着身體,伸手撥幹淨落在她臉上的頭發,輕聲問道,“睡不着是不是?”
阿娟點頭,“身邊有個人,不習慣。”
“那這個為夫可幫不了你,因為餘生的每一個夜晚,為夫都會躺在你的旁邊。”黎知明愣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
說完兩人臉相對着臉,又嘿嘿笑了起來。
黎知明伸手把她抱到懷裏,下巴壓着她的腦袋,“阿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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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
阿娟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貼到他的胸膛邊,閉上眼睛聽着他因說話而引起的胸腔震動的餘韻,睡意慢慢籠來。
她一向是淺眠,所以那聲開門的吱吖聲剛響起的時候,她就醒來了。
可是再睜眼,卻不是她方才所在的新房場景。
那是一個寬闊精致的院落,院內小橋流水,假山回廊,無一不精美,處處暗含低調的奢華富貴。
有一個身着紅衣的女人打着傘,靜靜的站在橋上。微風從岸上吹過去,獵起她的衣擺,顯得她整個人身形消瘦,搖搖欲墜的好似下一刻就要随風飄去一樣。
阿娟離得遠,并不能看清她傘下的面容,但卻清楚的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自己今日穿的婚服,一模一樣。
她大吃一驚,剛要說話,就聽到那個女人說,“你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聲音圍繞在阿娟的身邊,上下前後地回旋,就像是她一直在圍着阿娟轉圈一樣。
“你是誰?”阿娟問道。
那個女人輕輕一笑,“我是阿平哥的青梅竹馬,也算是他的亡妻吧。畢竟你看我身上這身衣服,算是拜了天地的。”
看兩人的衣服相同,阿娟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但她還是不死心地問,“阿平哥是誰?”
那女人道,“阿平哥是我們的夫君呀,康郡王府的世子,黎平黎知明。”
阿娟的心,頓時就涼了。
那女人身影一閃,化成一片紅色的煙霧,消失在了橋面上。
阿娟有些着急,正要跑過去尋她,就聽到耳邊那專屬于小孩子的叽叽喳喳的玩鬧聲。
她循着聲音看過去,春光明媚,柳絮似雪,一雙大概五六歲的孩子正在草地上追着跑着放風筝。
夏夜星空,新月如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裏,一對少年少女手執蓮花燈,穿過人群來到河邊,蹲下來一起對着燈花許願。
秋高氣爽,風吹麥浪,青年男女置身花海,一起駕馬奔騰在遼闊草原之上。夕陽在他們身上灑下點點金光,随着噠噠的馬蹄聲,兩人歡聲笑語,逐漸遠去。
寒冬臘月,白雪皚皚,院中空地上,兩個男女裝扮的雪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它們脖子上圍着一根長長的紅色圍巾,似是在向所有能看到它們的人宣布,堆雪人的兩人之間非比尋常的關系。
阿娟看不清場景裏那名女子的樣貌,但卻清楚地看到了這裏面每一個男子,長相都和世子幾乎相同。
勉強說不同,也只是他們是世子的過去,是他不同的人生階段而已。
白雪融化成水,阿娟只覺得頭痛欲裂,腦海裏像是突然生出無數根銀針一樣,從四面八方釘在她的頭皮裏。
她捂着腦袋掙紮着蹲了下來,腳下的雪水帶着刺骨的冰涼,流向她赤着的腳下。
阿娟整個人幾乎撐不住,她雙眼一黑,整個人倒在了雪地裏。
碰到那股陰濕的涼意時,阿娟猛然驚醒,只覺得腰間像是被什麽重重地壓着一般,她整個身體都不得動彈。
阿娟迷蒙着睜開眼睛,就看到近在眼前的一張俊臉。
她成親了。
阿娟這才想起來。
看他睡得沉,外頭日頭還早,阿娟便悄悄地窩在他懷裏,細細地瞧着他的面容。
她不知道夢裏的情景是真是假,或許那只是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和參與他的過去,而臆想出來的畫面。
或許,他真的有一個青梅竹馬一般的未婚妻?
想到這,阿娟只覺得心尖一痛,夢中那股細碎的,針紮一般的疼痛再次襲來。她閉目擰眉想要躲過去,此番動作終是叫醒了黎知明。
看她鼻尖額頭盡是汗水,黎知明提起袖角輕輕地擦去,“阿娟?阿娟醒醒。”
他的聲音像是一劑最有用的藥,喚醒了正沉迷幻境中的阿娟。
阿娟眼中噙滿淚水,猛然撲到他懷裏,“嗚嗚,夫君~”
黎知明撫着她的後背,安慰道,“是不是做噩夢了?乖,那都是假的,醒來什麽都沒有了,你看這裏只有我和你,是不是啊?”
是啊,那都是夢。
夢裏都是假的,現在能睡在這床上的,只有她和夫君兩人。
阿娟回過神來,看自己的淚都打濕了他的寝衣,頗有些羞赧地紅了臉,拉着被子蓋住自己的臉,“夫君先起床吧。”
黎知明卻不放過她,半躺着從上面拉開她的被子,伸手點了下她紅彤彤的鼻尖,調笑道,“愛哭鬼~”
阿娟嗔怒地看他一眼,瞥開他徑直地下了床。
門外的人聽到屋內的動靜,又聽到黎知明讓他們進去的話,才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到最前面站着的兩個丫環,阿娟有些疑惑地看着黎知明,“她們?”
黎知明示意了一下,阿娟昨日見過的迎春便笑着介紹道,“世子妃,這個是倩文,和奴婢一樣也是世子派過來伺候您的。”
和愛笑,看着就喜氣洋洋的迎春不同,倩文身着一身青衣,身量頗高,面容冷淡,看起來極為利落爽快。
果然,下一刻就聽黎知明道,“倩文身上有幾分功夫在,以後你要是出去的話,帶上她也較為方便。”
倩文朝她福身,恭敬地道,“拜見世子妃。”
被這麽正規的拜見,阿娟有些不習慣。她僵硬地讓倩文起了身,衆人這才開始伺候她梳洗。
黎知明去了別間,這會兒并不在,趁迎春在為她梳頭的功夫,阿娟問道,“迎春,你在郡王府很長時間了嗎?”
迎春點頭,“是啊,奴婢的爹娘都在府裏做工呢。世子妃,今天戴這套粉色的發簪好不好?”
“行。”阿娟道,餘光看到倩文開始安排人端挑衣服,她接着問迎春,“那你也很了解世子咯?你能給我講講世子以前的事情嗎?”
迎春停頓了一下,接着崇拜地道,“世子很厲害呢,他很早的時候就通過考驗,去了巡城護衛軍,還當過禁軍大統領呢。”
話還未說完,就見倩文走了過來,她不動聲色地看了迎春一眼,然後朝兩人道,“世子妃,衣服都選好了,現在要換一下嗎?”
阿娟看自己也收拾好了,便站起來說,“好,那我去吧。”
向外走的時候,倩文的腳快了一步,就走在了迎春的前面。
三人走到屏風處,有了倩文在,迎春也不敢再說話,就和她一起伺候了阿娟換衣服。
出來的時候黎知明正在等着,看阿娟過來,他笑着朝她伸出了手,“來。”
兩人攜手向郡王爺和王妃所在的榮恩院走去。
府裏人口簡單,黎知明的二叔之前全家去了西北做生意,一年到頭很少回來,他的小姑姑已經去世多年,祖父祖母也都不在,所以除了王爺王妃之外,就只有黎知明的妹妹,知心郡主在。
郡主和郡王爺都好說,唯有這郡王妃,娘早早的就和她說過,并不是和好對付的人。
聽說郡王妃的母親,和當今聖上的母親曾是手帕交,後來兩人分別嫁給了先皇和他手下大将鎮國侯,兩對夫妻關系好,下面的孩子自然也很親密。尤其是郡王妃和聖上年齡相當,自小就以兄妹相稱。
甚至當年有很多公主的恩寵,都不及郡王妃。
後來郡王妃嫁給郡王爺的時候,聖上還以公主的規格,給了她整個大魏最風光的嫁妝。
到如今郡王妃的生活,可謂順風順水一路平坦。
但唯有世子黎知明的婚事上,想也不用想,郡王妃為了世子的前程着想,肯定為他張羅了很多門當戶對,家底豐厚的姑娘小姐,甚至說郡主公主也不為過。
但是現在黎知明卻娶了作為平民繡娘的自己,可想而知,郡王妃對自己的不喜程度。
阿娟想,如果換做她是郡王妃的話,也會不喜歡自己的。
所以在榮恩堂看到一臉冷漠的郡王妃,阿娟心裏是有了準備的。
她陪着黎知明一起跪下,朝郡王爺和王妃磕了頭,舉着茶杯恭敬地向上,“父親,母親請喝茶。”
郡王爺立刻樂呵呵地接了過去,說了兩句吉祥話之後,又給了阿娟一個大大的見面禮。
倒是郡王妃冷冷的,那雙眼睛緊緊地盯着阿娟,不耐和厭惡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掩飾。
黎知明以拳抵唇,輕輕咳了一聲,郡王妃才像是剛反應過來,冷淡地接過阿娟手中的茶杯,也沒有喝,直接放在了桌上,冷冰冰地道,“我兒為了娶你,可是把他的前程都毀了。你若是日後待他不好,或者對郡王府不忠,本王妃必定饒不了你。”
阿娟也理解她的話,見狀保證道,“還請母親放心,以後兒媳必定事事以夫君為先。”
郡王妃這才滿意,扭頭讓身邊的嬷嬷端過來一個盤子,“拿着吧,先養好身體,記得早日為王府開枝散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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