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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妃這話,說的就有些嚴重了。黎知心暗中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打岔道,“母妃,寧寧表姐呢,我怎麽聽說她先走了啊。”

郡王妃‘哼’了一聲,扭開了頭,“她也是個不省心的。”說完又伸手點了一下黎知心的鼻尖,“你也是個不省心的,你們就折騰吧,什麽時候把我折騰死了,就再也沒人管你們了。”

黎知心抱住她的胳膊,歪在她腦袋上撒嬌地蹭了蹭,“哪有啊,我很乖的好吧。母妃要長命百歲,永永遠遠都管着我們才好呢。”

曹嬷嬷也配合着,又說了幾句好話,馬車內的氣氛這才緩和起來。

阿娟心裏存了事,一路上一直沉默寡言的,也只在其她人的話中說起她時,才稍微回應一下,引得郡王妃對她的意見更大。有心想教導她一下,又看到馬車快到王府了,這才作罷。

門口迎接阿娟的,是今日留守在王府的倩文。

阿娟回頭看迎春沒有下來,奇怪地問道,“怎麽是你啊,迎春呢?”

倩文搖頭,“趙總管讓我來的,應該是安排她有別的事情吧。”

阿娟也沒有多想,和郡王妃道別之後,随着倩文回了院子。

看她走遠,郡王妃嫌棄地對着曹嬷嬷道,“你看看她這個樣子,一點做兒媳的自覺都沒有,出遠門回來難道不是先送婆婆回院子,伺候好了再退下嗎?”

曹嬷嬷笑呵呵地勸道,“您之前還誇世子妃淳樸老實,做不來那些虛晃的事情呢。依老奴看,世子妃對您的一片孝心都放在平時了,那晨昏定省的也沒缺了不是。”

郡王妃笑笑,她也只是随口抱怨一下,并不是真的想在外人面前下阿娟的面子。“行了,累了一天了,讓大家都散了吧。”

曹嬷嬷這才揮手讓衆人散去,“王妃,王爺說晚上要回來吃飯呢,是否要讓世子,世子妃和郡主都過來?”康郡王最近一直在忙着朝堂官員的事情,甚少在郡王府用餐。

郡王妃想了一下,“還是算了,明兒最近也挺忙的,別回頭他倆又因政見不和,再吵起來就麻煩了。你等會讓人和明兒說一聲,讓他和世子妃晚上別過來了。”

曹嬷嬷應聲,扶着她逐漸走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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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太子的這封信,黎知明花了近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寫好。并不是信的內容繁複,而是他需要想好,用怎樣的語言才能讓太子說出‘謀逆’的真相。

太子出身中宮,自幼就被封為太子,雖說和聖上‘重武輕文’的理念相反,他是‘重文輕武’,但到底當了這麽多年太子,無論是根基還是名聲,他都有很多很堅固的支持者。謀逆之事,實屬多此一舉。

雖說現在黎知明和部分朝臣都懷疑這件事裏,定然存在蹊跷,但只要太子不發話,他們仍舊不好再細查。

但是上次太子寄過來的信裏,已經明着說了這件事不許黎知明再深究,事到如今,他已經認了這個結局,無論事實如何,就當他是真的‘謀逆’了吧。

黎知明拿着毛筆,起起落落之間,墨水無數次滴到了面前的信紙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直到最後寫完停筆的時候,看着信紙,黎知明皺眉拿出全新的紙,想要再謄寫一遍。

下一刻,他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把原來的信紙疊好放到信封裏,又用蠟封好,才讓候在門外的秦泊近來,“請你務必,親手交給太子,并等待他的回信。如果路上遇到攔截……”

秦泊聞言保證道,“世子放心,信在人在。”

“不,如果路上遇到攔截,你只需正常反抗即可。如果萬一,以自己的性命為先。”黎知明道。

秦泊有些不明白,“世子這是何意?”

黎知明解釋說,“我和高逸在暗查這件事,早就不是什麽秘密,想來對方已經有所察覺。信件被截,最多也是把這件事放到了明面上,無甚重要。”

他雖是如此說,但秦泊仍舊不太明白,心想既然他如此說了,那自己到時候也如此做就是了。于是便把信藏好之後,架着馬從偏僻的城門口離開。

只是在出城不到二十裏的時候,看着路邊那個紅色的身影,秦泊忽然明白了黎知明的話。

他跳下馬,“師寧?你怎麽在這裏?”

師寧放下手中的茶碗,又重新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師父,你來的好慢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秦泊嚴肅道,“我沒給你開玩笑,你怎麽在這,誰告訴你的?”

師寧撇撇嘴,有恃無恐道,“還能是誰啊,你說呢。”

見他呆愣,師寧得意地嘿嘿笑了聲,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遞給他,“你看吧,他交代你的話。”

秦泊半信半疑地接過看了一眼,字跡确實是黎知明的,但信上的內容卻讓秦泊暗暗皺了眉。信上說黎知明欠了師寧一件事,所以這次她要求和秦泊一起同去肅州,黎知明也是無奈,這一路上就麻煩他多多照顧了。

“真是……”荒唐!

看他如此正經,師寧笑道,“這有什麽啊,你是我師父,帶着徒弟出來跑江湖,我看誰敢說什麽!”

“你父親……”秦泊有些猶豫,師大人為人傳統頑固,不可能同意她一個未婚女子,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跟着自己外出的。

師寧無所謂地道,“不管他,我表哥有辦法對付他的。好了師父,咱們快走吧,不然天黑就趕不到下一站了。”

秦泊無奈,想了想道,“這一路上還不知前方有什麽,你答應我,如果遇到事情,一定要先逃跑,不許拖我的後腿!”秦泊了解她,這些年雖然其它功夫她學了個半吊子,但這逃跑的輕功,她還是摸了個透的。

師寧聞言噘着嘴,“我也很厲害的好嗎,你怎麽就篤定我會拖你的後腿呢,說不定關鍵時候我還能幫你一把呢。”

對于這件事,秦泊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你先答應我,否則我就……”

“哎呀好了好了,我答應你還不成嘛。對了師父,我有一個小建議,不知道該講不該講。”師寧‘奸笑’着站起來,湊到秦泊的身邊仰頭說道。

秦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迅速翻身上馬,駕馬向前奔去。留下師寧對着馬蹄揚起的灰塵,悶悶地咳嗽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迅速地上了自己的馬,緊跟着追了上去。

幸好秦泊速度不快,她趕了一會兒,倒是追上了他的馬屁股。

師寧摘下頭上帶着的圍巾,“師父,我的意思是咱們就這麽出去,男才女貌的多招人眼啊,要不咱們弄個假身份吧,我覺得新婚的大老爺和小嬌妻就不錯,哎師父你別騎那麽快,等等我啊!”

眼看着秦泊的馬越跑越快,師寧怕喝冷風,也不敢再說話,緊張地追了過去。

而被秦泊心中埋怨的黎知明此刻坐在書房裏,連帶着打了好幾個噴嚏,才堪堪地停下來。等他平靜下來,對面的池高逸才接着說,“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

黎知明搖搖頭,想到師寧纏着自己非要跟去肅州的樣子,估摸這這會兒她也應該和秦泊碰到面了,笑道,“可能是誰在暗中議論我吧。”

池高逸不習慣他如此笑的模樣,并沒有接他這句話,“我這次來是想和你說,我暗中查到在太子謀逆的前一天,京都護衛五營統領陳揚飛曾兩次集結軍隊,前後相差了兩個多時辰。”

聽他如此說,黎知明的神情也馬上嚴肅起來,“此話怎講?”

池高逸解釋說,“是他的一個手下說漏嘴了。睿王此次立功事成之後,陳揚飛也跟着連升兩級,他手下那些人也跟着水漲船高。這次就是他身邊的人在街上醉酒鬥毆,被我給抓住了。後來審問的時候,他說的。我就想着咱們一直找不到睿王和高寒,以及陳揚飛暗中聯系的證據,會不會和這個有關。”

黎知明接着他的話說,“你的意思是,他們并不是通過書信,而是口頭傳話的?這才導致了雙方約定的接頭時間出現差異。”

“有這個可能吧,你看睿王那多疑的性格,即便是他們說好信件看完即毀,但他也不能保證高寒和陳揚飛真的那麽做。他們為官多年,怎麽不知道這件事一旦事發,聖上肯定不給他們辯解的機會,定然會為自己留一兩分後手的。所以最符合睿王的作風的,就是不給他們任何的機會。”

說完了自己的想法,池高逸心中輕松了許多,看黎知明正在沉思,他笑道,“上次你讓我查的事情,我找到了。”

黎知明擡頭看他。

池高逸道,“就那個采花大盜舒爽啊,他化名舒子雲,最近和司馬府走的比較近,而且接觸的還是……”

黎知明道,“謝明月。”

池高逸驚訝道,“你知道啊!看這謝明月平時不聲不響的,竟然和舒爽私下這麽親密,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還有一個你肯定不知道,這舒爽和你家小丫環還有一腿呢,她是……”

黎知明再次截住他的話,“迎春。”

“啧,”池高逸撇撇嘴,不服輸地說,“那我再說一個,你絕對不知道。這舒爽是常春閣背後的大老板!”

常春閣是京都數得上號的妓|院,外觀建築宏大,每到夜間燈紅酒綠,幾乎是那條街上最熱鬧的存在。因着來往間極其保護客人的身份,也吸引了不少非富即貴的人。

黎知明有些驚訝,但細想之下,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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