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九輪回（六） 聖原之中，最為欠缺的……

緊接着, 一股巨大的吸力，從玉鏡之中傳出，聖城上下的草木泥沙都仿佛受到致命的牽引, 翻湧着卷向玉鏡之中，就連四處的聖城弟子, 也在雙腳脫離地面之後，才驚覺回神, 降落地面，只是面對這只玉鏡，衆人身上都忍不住出了一層冷汗，雖然不知對方口中的韓決老祖是何人, 可面對玉鏡之時, 毫無抵抗之力的衆人, 心中都紛紛大震。

“這些……究竟是什麽人！”

“黑雁宗……又是何種宗門？”

衆聖城弟子，忍不住出聲道。

其中一人苦笑一聲, “那黑雁宗弟子有恃無恐，我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 他手中的玉鏡, 那名叫韓決的人, 到底是何種境界的強者？”

無人回應他, 此刻, 所有人都看向天際。

只見黑雁宗的弟子，将玉鏡托起，那鏡面便緩緩升空，與暴風對峙，與此同時，天地暗了下來, 唯獨玉鏡明耀透出一點熒光，鏡面之上，如同湖面一般，泛起波紋，在這道不知來由的波紋中心，一只手穿透而來，這只手每一根骨指頭，都潔白如玉，每一寸皮膚，都泛着微光。

“靜！”這只手伸出食指，向着暴風之處，緩緩一指，這一刻，花鳥魚蟲定格在原地，天地之間都仿佛全部安靜下來，從玉鏡之處，傳出的一道力量，掃過暴風之卷，掃過整個聖城，就像雙腳踏于聖城之上的霸主，絲毫不給人反抗的餘地！

秦榛丹師幾人面色驟然一變，他們五人鎮守聖城邊緣，卻并非不知來自古漠之中的黑雁宗，此宗是距離聖城最近的大型宗門，但即便他們五人，也從未聽說過，當初創建黑雁宗的韓決老祖，仍然存活！

畢竟千萬年，早已過去，滄海已變桑田，他們聖城的老祖，當年的絕世強者，也僅剩一段殘魂，又何況黑雁宗的老祖？可如今，又是什麽情況，倘若這只手的主人就是黑雁宗的韓決老祖，那麽對方，莫非在千萬年後，依然存活？

這份猜測委實荒誕可笑，但此刻，竟無一人笑得出來，這是聖城有史以來，遭遇的最大敵人，尤其極有可能，黑雁宗老祖，和聖城老祖，當年是同種境界的強者，這種境界，是聖城中實力最強的幾人，也從來不曾觸及到的。

風暴逐漸停息，那風暴中心，隐隐現出一道一人影，這人白紋青袍，面容蒼老沉靜，雙目卻如蘊含智慧一般漆黑深邃，他負手立于虛空，與玉鏡外的那一只潔白的手，相對而望。

幾乎從這人影出現後，祁珺就駭然發現，此人正是裴素丹師，方才還在第五域中，仿佛僅是一個無意識殘魂的裴素丹師，她雖然感覺到裴素丹師，仍舊留有一部分意識，卻想不到，在這一刻，會突兀見道對方現身于聖城之前，他的背影也并不高大，但似乎這道身影出現後，聖城中的人，目光終于平靜下來。

“這位老者，我仿佛從哪裏見過……”

“那是……裴素丹師！”随山居的弟子中，有人喃喃說道，衆多聖城弟子，也遠遠地望向裴素丹師，聖城之中，有一處大殿，其中便置有聖城創建者的五人雕像，其中一尊，和眼前之人，長的一般無二。

“我聽說，這位存在，千萬年前便已靈肉消散，化歸天地之間，可千萬年後的今日，他在我眼前，活生生的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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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素丹師，很久以前是極為出名的煉丹師，但從沒有人提及，他是什麽樣的強者，聖城常在，他便常在，難道說，他已與聖城，融為一體？”

“恩？”似乎也見到裴素丹師的出現，韓決老祖白玉一般的手指微微一動，那只手突然從玉鏡中迸發而出，衆人下意識眯起雙眼，只見在手掌之後并無胳膊，而當空飛舞的，只是一個猶如從手腕處便被利刃削斷的斷手，唯一不同的，是這只手的手腕處，并無鮮血流出，而是被一道光幕封住！

手掌顫動片刻，其內突然發出一道青年人哭號的聲音，“該死的裴素，為什麽是你！”

“為什麽是你！”

“天、天怎麽不是原來的天！”

它發出驚恐的聲音：“我的身體呢？我的身體……為什麽我現在，只有一個手掌，這只斷手，這只斷手好眼熟，這是……這是我的斷手！我想起來了，我終于想起來了，裴素哈哈哈哈，你也會落到這步田地，只剩一抹殘魂，我吹一口氣，你便消散在這片天地間，是了，當日斷手之仇，我還未向你索回！”

斷手瘋狂的大笑，它從空中扇了扇風，這道風穿透裴素丹師的身影，使得他青色的身形微微一震，四分五裂，斷手又是大笑出聲，卻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它沉默片刻，語氣中透出一種遲疑：“但是，天怎麽變了，為什麽不是原來的天！”

小六從祁珺衣領探出頭，看向天空的斷手，在祁珺腦海中驚疑道：“這只手瘋了？不過黑雁宗韓決……韓決這個名字，這人我認識啊，當年再三挑釁死老頭，被斬斷一手後，遠遁而走，這都千萬年過去了，怎麽還活着？”

祁珺沉默，雖然她覺得這斷手的狀态，和小六第一次出現之時，有些相似，不過這話她不敢說出，否則小六必定要氣的站在她頭頂搖搖擺擺。

“天不是天，你不是你，韓決你已在第九輪回中，我不在。你殺不了我。所以以我血肉築起的聖城，你也毀不掉。”裴素丹師的聲音再度傳出，他由聖城之上的半空中，重新凝聚出通透的身影，一雙眼睛平靜不起波瀾，似乎并不将韓決的到來，放在眼中。

“你為何不在輪回？”

“老夫是鎮守者。”

“什麽鎮守者，不過是一道殘魂，也敢危言聳聽！”斷手吼道，可從它愈發暴躁的動靜中，可以看出，裴素的話，并非沒有在它心中激起波浪……

“老祖……”原先手捧玉鏡的黑雁宗弟子，收回臉上震驚的表情，小心翼翼看向斷手，他也是頭一次知道，玉鏡中的韓決老祖，竟然只是一只斷手，但這并不代表，他此刻會認為老祖詭異，驚慌失措的躲避，相反，他認為僅憑一只斷手，便可有如此威能的老祖，簡直讓他激動的發抖！

黑雁宗弟子低聲道：“老祖，這聖城南域之地出現天道變數，老祖不必戀戰，只要将南域所屬搶奪，我黑雁宗的實力，便有可能再度提升！”

“變數？”斷手喃喃道。

與此同時，雙雙脫離心煉之路的祁珺和楚意，也踏入正式弟子之中，不遠處，沈丹師原本望着裴素丹師的身影，忽然有一瞬，不知聽到了什麽聲音，面色突然一驚，他舒展開緊皺的眉頭，向祁珺二人招了招手。

“你二人在心煉路上，并列第一，我便率先将獎勵，發放出來。”沈丹師從儲物囊中，掏出兩只玉盒，分別遞給二人，随後向二人身份銘牌之上，各自轉了三千點銘文。

祁珺默默接收破障丹，又默默望一眼銘牌的點數，總歸覺得有些臉紅。她此刻思維仿佛還在幻夢之中。她基本沒有考慮過，将會在心煉路上奪得第一名，因為踏入第五域之後，她就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

若非此次外界突然出事，引得第五域的裴素丹師意識蘇醒，只怕心煉路後，她僅能排名第二。

這個第一，來的太過巧妙，運氣也占了太大成分。

但不得不說，這正是她所需要的，她對第一的名氣并無追求，卻十分渴求那枚破障丹，只要破障丹到手，她再想要以破障丹來換取複體丹，就簡單多了！

想到即将輕松賺取的複體丹，祁珺終于忍住臉紅，心安理得的收下丹藥。就算是走了天大的運氣，那也是并列第一了，獲得獎勵再正常不過！人啊，臉皮一定要厚，她就是向來都臉皮太薄了，這點得好好改正……似乎是感受到祁珺的想法，小六在她腦海中哈哈大笑。

祁珺向沈丹師道了謝，在附近正式弟子驚疑不定的眼光中，将臉自然的轉向另一側，手下動作不變，飛快将破障丹和身份明牌塞入儲物囊中，天空之中，裴素丹師第二道身影，再次被韓決老祖的斷手，一指戳散，黑雁宗弟子盡皆歡呼，斷手不曾停頓的向着南域而去，五大勢力的強者，一個接一個的登上半空，追向斷手！

而被忽略在一旁的聖原強者，不管是重傷之人，還是領頭的黑衣年輕人，面色都微微泛白。黑衣年輕人看向空中的斷手，目光不斷閃爍，此時他哪裏還不知，聖原也被黑雁宗擺了一道，在商議攻打聖城之時，黑雁宗可從未說過，會将對方宗門的老祖，攜帶而來！

如今看來，不管聖城會否被攻下，戰利品将全都屬于黑雁宗，聖原都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這根本不符合聖原強者全力出動的本意，何況方才聖原已隕落了許多聖原強者，這一戰，起碼要回夠本才對，這該死的黑雁宗，黑衣年輕人心中怒罵，下一刻，他将目光投向聖城五大勢力之中的随山居，神念一動，便鎖定住巨大的心煉之路，而心煉之路下，有兩名年輕人，伫立于衆多正式弟子矚目之下！

“聖原之中，最為欠缺的，便是極其有資質的丹師，我方才一眼瞥見，唯獨這二人站立于那條青虹之上……就是你們了！”黑衣年輕人目光火熱，背後忽的一下展開一對透明的雙翼，帶領十幾個聖原強者，向着心煉路俯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