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上
? 恩,那還要從三個時辰前說起。
他們的行程起源于一次偷聽茶水鋪一群布衣聊天。
美人!新娘!匪徒!兩情相悅!
提取出幾個關鍵詞的慕錦夜一群,好奇心飛升到完全沒了腦子。
女人哪!稀罕物,得看。
美人吶!絕對稀罕物,更得看。
嫁給土匪啊,驚世駭俗啊,不得不看。
于是,原本借道去嶺南過夏的主意變成了去西南,看個性美人。
租借了一輛能夠容納八人,在裏面睡覺都沒問題的大馬車。揚鞭啓程。
他們都忘了。
他們三人都沒去過西南,于是,一點都不意外的開始南轅北轍。
“慕爺,你瞧,桃花林外真的是一處懸崖。”大漢拿着帕子使勁擦拭腦門。
熱,腦熱,身體熱,心卻冷。
七夜站在一旁,冷着一張臉,雙目四下掃視。
慕錦夜揚起脖子,往懸崖邊蹭蹭,朝下看看,一陣狂勁的山風由下猛烈沖到臉上,差點把他掀翻。
大漢連忙穩住他。說了聲小心。
“六夜啊,我猜錯了呢,美景之外竟是絕路,啊,白費了。走吧。這次走右邊。”慕錦夜壓住亂飛的衣角,順順剛剛被大風沖撞到都快窒息的喉嚨。艱澀的說。
六夜大個子在慕錦夜掉頭時,露出了黃連臉。
“喂,七夜,你也說說話呀,荒郊野外的,怎麽看都是尋路是首要吧。”
實在不想再讓慕錦夜做決策了,六夜朝七夜猛擠眼。
“右邊就右邊。”七夜不顧六夜驚恐睜大眼睛的呆臉,看看滾着火紅的天邊。接着說道:“早霞漫天,不必擔心風雨,日頭漸中,定有人家生火,跟着炊煙走,必能遇見人家,問問路即可。”
六夜崇拜的看看七夜,又略帶懊悔的看看慕錦夜。
早知道,當時做了決定時,就該問問那群人地方在哪的,不該被慕錦夜袖子一揮,嘴一張,‘快去準備!’的命令給攪亂。
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于是,三個人和趕馬車的智力不高受雇人指了指右邊,重又坐進了馬車。
誰也沒料到,這一走,就走了一個時辰,路倒是找到了,可,一個人影都沒看見。
六夜已經第四次探出頭張望。
慕錦夜頂着冰凍臉坐在馬車最裏面,看似閑适的轉動着手掌裏的玉核桃。
六夜恨恨的捶了一下馬車頂,發出厚重,砰的一聲。
“恩?你小心點哦,用力多了,又要多吃一碗飯了,嘻嘻~~”七夜晃着身子,捂嘴竊笑,斜眼看六夜,說道。
六夜瞪了他一眼,二話不說,沖上前去,扭着六夜的臉,來回扯。
“讓你說,我讓你說!”
回答他的是七夜頗具嘲笑意味和挑釁味道的連連大笑。
是的,他們坐了太久的馬車,都出現了不舒服的暈車症狀。
三人面對此采取的對策也不同。
慕錦夜是堅持‘心靜自然涼’原則,靜坐,免得一動就真的吐出來。連表情都省了。
六夜會莫名煩躁,暴力很多,而且必須發洩出來,否則更覺心慌,難捱。
七夜則是換了一個人,話也多,特別愛笑,他必須用這種轉移法降低不适感。
這就是雲蒼在遇到他們時的境況。
大路上行了一段,六夜突然興奮地猛捶馬車,立刻回頭禀報最新發現。
“慕爺,慕爺,那邊有人哎。”
三顆腦袋挂在馬車邊朝前方努力望。
雲蒼聽到馬蹄噠噠聲,往路邊草叢裏又退了退,以便空出足夠安全的距離,勾頭望着。
四對眼睛交纏上。
雲蒼明顯看到了對方眼中刺骨期盼陡的降落。
心跟着一沉。
恐怕是搭不上順風車了吧,誰讓自己現在樣子足夠的狼狽呢。
低頭看看自己,雲蒼把滿是半幹不濕泥巴的腳往衣袍裏縮縮。
轉身,走了幾步,抱起裹的嚴實,正靠在樹幹上打盹的十歲左右的孩子。
希望,孩子,能夠引起來人的恻隐之心。
“還想不想再等上幾個時辰?”
孩子搖頭。
雲蒼拍拍他。
“那,會不會哭?”
孩子點點頭。
雲蒼露出不忍心,嘆了口氣,摸摸孩子額前的碎發。
“算了。看天意吧。”
孩子原本有些失神的雙目,登時蓄起淚水,眼見着就要往下掉。
雲蒼直接呆了。
天生表演藝術家啊,說哭就哭,還虧得自己前幾秒想暗地掐他一把,弄哭他呢。
“大點聲!”
孩子臉朝大路,伏在雲蒼肩頭,哭的梨花帶雨,嗚嗚咽咽,十分楚楚可憐。
雲蒼心裏蓄積已久的不快不禁下去了一半。
這個孩子,還真是善解人意,就是不知道,自己這般教他耍小聰明,會不會不好。
也罷,總比站在路邊被餓死強。
看着馬車越來越近。
雲蒼笑了一下,随即配合孩子的表情轉為苦笑,只是緊緊盯住馬車上的人。
他也不想的。
哪知道,才駛出皇城不足五十裏,會迷路,會走失,會遇見黑店,淪為這樣的下場。
都怪自己,非要在走之前沐什麽浴啊,落得個風寒,管家親自指派的牛叔,在親眼看到雲蒼由臉發紅,發白,最後直接死沉沉的躺着後,吓死了,改變路程,繞道小路,奔去有大夫的大鎮子。
等風寒好了大半,可以上路了。
哦呵,好了,轉來轉去,慌亂中丢了地圖的牛叔把車趕到了荒郊,沒了方向。
沒轍,只好問路。
牛叔憑印象,按照地圖路線上标示出的節點,一個一個的問,尋思着,直接問西南駐地,恐怕別人含糊不知,就近問,一直問下去,不就走到了麽?
雲蒼覺得想法挺對。于是沒去過問。
他們哪知道,指路的那些人,均是憑着一腔熱忱和記憶指路的,有的地方棄之不用,他們長久沒去過了,自然不知,這麽一來給雲蒼他們弄得暈了,直接迷失。
牛叔醒悟過來,打算憑着大致方向,先把大路找到,然後找到驿站就好了,那裏的消息更加可靠。
雲蒼覺得,這個想法也對。
牛叔望望天空,确定了西南的方位,一路狂奔,想着務必在天黑前趕到大路上,也多些安全。
慕錦玄賞賜的東西,沒什麽用處的早就被雲蒼在小市集上換了錢,他覺得沒用的,畢竟在皇家倉庫呆過,流光溢彩起碼是有的,到了旁人眼裏自然愛不釋手,也換了不少錢。
馬車裏眼前除了一些些幹糧,就是些被褥,衣物,打發時間的文房四寶,書,畫,還有些雲蒼吸取教訓自己購置的藥草。
“牛叔,都已這樣,不必着急了,時間還有,你穩當些。”
牛叔應了,但也是個急性子,何況雲蒼怎麽說也是主子,本就沒辦好事,能不着急嗎?
所以說,欲速則不達呢,牛叔再一次把車趕到了樹林。
馬實在是不肯動了,自顧自的吃起野草來,吃慣了細料的駿馬,都不挑嘴了,可見有多累。牛叔坐在車上唉聲嘆氣,不敢看雲蒼。
這次雲蒼沒有擺上好似掉了錢包的臉。
一派悠閑的下車,幹脆閑庭信步,看起美景來。
不得不說,自來之後,都是太傅府,皇城,兩點一線,如今走出來,視野寬闊,景色宜人,心情是會不由得變惬意。
“牛叔,拿出些幹糧,反正,馬累了,一時半會兒走不了。”雲蒼看了幾眼初夏繁複光景,心情大好,啃冷饅頭都甘之如饴,倍覺有意境。
五月初,正是桃花開得要落不落之時,風吹過,幾片花瓣飄零,很有詩意。
牛叔忙着給馬活絡筋骨,争取早點上路。
雲蒼一轉身瞧見了風中落英缤紛的美景,和牛叔打了招呼,變朝那邊走去。
離得不遠,根本沒想到,那片野桃林前,是個小沼澤。
噗嗤,陷進半個身子的雲蒼,動也不敢動,連忙大聲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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