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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只有一個人在愛她【一更】◎

方雲清以為陳喬一在這件事上的态度就這樣算了, 目送兩人并肩離開冥府後,他低眸看向幾案,陷入沉思當中, 恍惚間,耳邊倏地響起一聲輕微的“咔嚓”聲響。

他瞳孔一縮, 條件反射性地擡起手來, 紫光在他手中迅速凝結,旋即形成一個近乎透明的保護罩,将他重重圍了起來。

下一秒, 從房梁上掉下一塊碎掉的木板,随即落下兩塊、三塊......

整個冥府在巨大的轟隆聲響中徹底坍塌為一片廢墟。

保護罩讓方雲清得以毫發無傷,他立于廢墟當中, 同守在門口的陰差大眼瞪小眼。默了幾秒後, 他擡手向已經懵過去的兩位陰差打了聲招呼:“嗨?”

陰差這才回過神來, 撒腿便往外飄:“鬼呢!來鬼啊!有刺客刺殺閻王!”

方雲清被吵得頭疼, 他按按太陽穴, 到底也懶得管, 環顧一圈冥府後, 默默嘆出一口氣來。

二十多年前,他讓手下的陰差毀掉了陳喬一和陳丞住了五年的小木屋, 所以今天陳喬一直接動手拆了他住了百年之久的冥府。

魔女一向睚眦必報。

方雲清臉上并沒有出現意外的表情, 甚至還閃過一絲“還好”的慶幸。如果陳喬一沒有報複回來的話,他才覺得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灰塵四起, 方雲清沒有第一時間撤掉保護罩, 手機叮咚一聲, 他點開消息界面。

【陳喬一:你沒念舊情, 我念了。】

他想起冥府剛剛破掉時, 的确有木頭破裂的聲音讓他有時間來緩沖和施咒。

方雲清試探地敲下兩個字:【方雲清:......謝謝?】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陳喬一過得倒也安逸舒坦,除了某只大狗狗終于得償所願地搬進了她的卧室以外,她的生活和以前相比,并無多大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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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開開店、做做菜、逗逗狗、睡睡覺,一天就算是這樣過去。

清明節前夕,陳喬一收到一條來自白二的短信:【陳老板,您今晚在食肆嗎,我這兒有兩只比較麻煩的鬼,大概或許可能......咳咳。】消息後面還附加了一個“你懂的”的貓貓賣萌表情包。

陳喬一的視線落在那個表情包上良久,笑得意味深長:【帶過來吧。】

回完消息後,她将手機放回到料理臺旁,轉頭問一旁的陳丞:“大狗狗,你聽說過敲門鬼的故事嗎?”

陳丞搖頭。

陳喬一也不管他想不想聽,自顧自地解釋起來:“人間普遍流傳這樣一種說法,因為門的存在,惡鬼是不能随便進入人類的住宅的,所以他們會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讓門裏的人類主動同意讓他們進去,這樣一來,門的禁制會對他們失效,他們就能夠進去為所欲為。”

陳丞抿起唇,若有所思道:“你是指,姥姥在食肆裏下的詛咒?”他話音剛落,食肆周圍的氣溫莫名驟降了好幾度,紛雜陰氣将食肆重重包圍起來,使得窗外天色都比往常要更加陰沉。

他下意識地繃緊身體,虛起眼警惕看向食肆外,意有所指地提醒:“陳喬一。”

自打從地府回來後,陳喬一就将她和方雲清這些天在忙的事情全部告訴給了他,但當這一天真正來臨時,陳丞還是不可避免地會擔心她。

陳喬一安然自若地輕捏了捏他耳垂上的小痣,答非所問道:“大狗狗這聲‘姥姥’叫得可真順口,姥姥肯定很想聽你這樣叫她的。”

猩紅色旋即爬滿她的整對瞳孔,她漫不經心地伸了個懶腰,擡腳便往食肆正廳走:“等今晚一切結束,我就帶乖狗狗去見她,好不好?不過我希望,今晚大狗狗不要插手,這畢竟是我和他們之間的恩怨,理應由我自己來親手解決。”

陳丞蹙緊眉心:“不行。”他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着陳喬一獨自跟那些兇鬼戰鬥。

“聽話,相信我,”陳喬一沖他比了個“噓”的姿勢,促狹地眨眨眼睛,“我可是魔女,無所不能的魔女。”

“所以,我一定會贏。”

陰陽門被鬼風猛地吹開,五百年老木難以承受這樣的重壓,直接從中裂了開來。

陳喬一嘆一口氣,兀自将茶具端到飄進來的女鬼面前,洗壺、放茶入壺、沖泡、拂茶末兒......她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泡茶的每一道程序步驟,同時輕啓紅唇:“這麽粗魯幹什麽,當初郭壯把這門拍壞的時候,我費了好些功夫才修好的。”

女鬼眸光涼涼地從那一套茶具上掃過,神情淡漠:“故弄玄虛。別浪費時間了,不管你再拖多久,方雲清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上,他是不會來幫你的。”

“你要這樣說話的話,也太傷我的心了。這可是我存了好久的好茶,真的不打算品品嗎?”陳喬一分壺奉茶,将其中一杯往女鬼的方向遞了遞,她看着女鬼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婁、清?”

婁清揚手,茶杯直接被掃到地上,瓷片碎了一地,茶的清香蔓延開來,稍稍中和了食肆裏難聞腥臭的兇鬼氣息。

“啧,又浪費了一只好杯子,”陳喬一垂眸看向地上的碎瓷片,頗覺可惜地搖搖頭,她鎮定自若地問,“老者不跟着你一起來嗎?”

婁清:“陳橋月的詛咒失效後,我一個人就足以解決你。”

“是嗎,”陳喬一歪了歪頭,側眸望向虛空,“可是白二發給我的信息上面,明明說的是兩只鬼。”

白二的身影逐漸在半空中浮現,臉上沒了往常對陳喬一的恭敬之色。他手裏還抱着趕魂鞭,頭頂戴着象征地府陰差的高帽,此時卻和地府通緝許久的兇鬼飄在一起,看起來諷刺又可笑:“你早就開始懷疑我了?”

陳喬一搖搖頭:“算不上早就。”只是有些事情太過湊巧。

湊巧的是,那些來找陳喬一實現未完之心願的鬼魂,大多數都是由白二帶來的,而她每次施法,都會消耗一定的魔女之力;湊巧的是,兇鬼骨嗟偏偏就在地獄監察官白二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來;

湊巧的是,兇鬼陸優的能力是花,具有迷惑的效果,陳喬一尋找這些兇鬼的基地這麽多年都沒能找到,每每有重大突破的時候,就會被一團“迷霧”遮擋住關鍵性信息,而白二常常和陸優走在一起;湊巧的是,烏鴉剛被捉拿住,白二就現身在清湖公園......

其中任何一件事被單拎出來看,陳喬一都不一定會懷疑到白二身上,偏偏這些事情都和白二有關,那就很耐人尋味了。

白二眸光犀利:“那今天我給你發那則消息,你還答應了?”

正如陳喬一給陳丞講的那個說法一樣,陳橋月在食肆裏下的詛咒相當于擋住兇鬼們的門,就算他們能夠硬闖進來,但一旦陳喬一運作起詛咒,即使他們不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也會遭到重創,只有陳喬一同意他們進入食肆,詛咒才會失效。

“因為你們太弱了,”陳喬一笑意盈盈地将婁清的話送還給她,“用不上姥姥的詛咒,我自己就可以解決你們。”

婁清冷眼看着陳喬一,沉默片刻後,沒什麽感情地笑了聲:“喬一,你和以前不一樣了,當初親眼看到我殺了陳橋月的時候,你還會哭着鼻子叫媽媽,現在倒學會油嘴滑舌了。”

陳喬一:“誰讓我之前眼瞎,沒認出來你不是我媽媽呢?”

聞言,婁清倒也不惱,她透過陳喬一看見站在後面的陳丞,忽然擡起手,幾縷黑色綢帶從衣袖裏翻飛出來,迅速向陳丞射去。

細長綢帶在眨眼間便裹卷上陳丞的身體,看似脆弱到輕輕一拉就能扯斷,陳丞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婁清冷笑一聲,單手操縱起綢帶,輕而易舉地将陳丞拉回到她身邊,與此同時,她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小刀來,鋒利刀刃直逼陳丞的喉嚨,最終在只有毫米距離時停下。

陳喬一瞳孔陡然睜大,聲線一緊:“陳丞?!”

婁清挑釁地将陳丞往後連連拖拽,确保停在了陳喬一無法瞬移到達的距離之外後,她得意地揚揚下巴:“喬一,如果你肯現在跪下來叫我一聲媽媽的話,說不定我會考慮發發慈悲,将你這小契約者還給你。”

未曾想下一秒陳喬一就咯咯笑了起來,方才的慌亂神色全然不見,似乎只是她為了耍婁清而演出來的一場戲:“婁清,你是不是就想看到我剛剛的那個反應,怎麽樣,還滿意嗎?”

見陳喬一這幅滿不在乎的模樣,婁清的表情有一瞬的割裂,她握着小刀向陳丞的喉管緊逼,聲音驟然發狠:“陳喬一,我沒跟你開玩笑,如果你不按照我說的去做的話,我立馬就殺了他!”

陳喬一無所謂地聳聳肩:“那你殺呀,需要我給你加油鼓掌嗎?”

婁清對于陳喬一油鹽不進的态度無計可施,她咬咬牙,偏頭沖陳丞冷笑:“看啊,這就是你效忠了這麽久的主人,你拒絕掉和我們合作的機會,可她把你當什麽呢,你就是一條随時都能被丢棄掉的狗而已。”

她袖裏的綢帶開始逐漸收緊,刀尖也在陳丞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不如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現在肯答應和我們合作,動手殺了陳喬一,我就饒你一條性命。”

她雖然是在對着陳丞說話,眼神卻有意無意地往不知從何時起出現在陳喬一身後的老者身上瞟。

陳喬一置若罔聞,她掩唇打了個哈欠,聲音裏透着懶:“真墨跡啊,你不殺,我就幫你把他殺掉好了。”

在她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她瞳孔裏的猩紅之色就驟然變深,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出現在婁清面前。

通過對以往陳喬一的戰鬥分析,婁清他們早就計算得出需要多遠的距離,他們的反應才能跟上陳喬一的瞬間移動速度。所以在押着陳丞作為人質時,婁清特意停在了這個距離之外,但出乎意料的,陳喬一居然還是瞬移到了她面前。

其實婁清他們計算得沒錯,陳喬一最快的瞬間移動,的确只能夠移動這一段距離,可是他們都忽略了一點——當魔女燃燒自己的血液時,可以暫時獲得力量的大幅度提升。

婁清迅速想明白這一點,心裏卻在慶幸,在陳喬一表現得對陳丞毫不在意的時候,她還以為是他們估算錯了陳喬一對陳丞的感情,而現在陳喬一肯燃燒自己的血液來救陳丞,可想而知陳丞對她有多麽重要,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範圍之內。

但婁清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因為随着陳喬一瞬間移動過來的,還有一把淬着鬼火的小刀,刀尖直指的對象居然不是她,而是一旁陳丞的心髒位置!

變故就是在這一刻發生的,在在場所有人鬼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原先被綢帶束縛到無法動彈的陳丞迅速動了起來,他輕而易舉地從綢帶裏掙脫出來,同時當機立斷地拽過一旁的婁清,讓她擋在自己面前。

只聽“噗叽”一聲,是刀刃插/進肉裏的聲音,婁清不可置信地瞪圓眼睛,嘴裏旋即吐出一口墨綠色的鮮血。

陳喬一離得最近,冷豔無暇的臉上不可避免地被濺到一些,她眯起眼輕啧,用拇指抹去臉上屬于婁清的血,目光卻牢牢鎖在躲藏在婁清身後的“陳丞”身上,冷哼一聲:“反應倒挺快。”

她面不改色地從婁清的心髒處拔出小刀,墨綠色的鬼血在鬼火的燃燒下即刻蒸發,一如婁清迅速凋零的第二次生命。

婁清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她雖然是兇鬼,不會像弱鬼一樣碰到鬼火就魂飛魄散,但陳喬一用的這一把小刀,分明就是方雲清從十八層地獄裏粹取了整整十年才煉成的,他們早就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麽,還對此做出了萬全的準備!

十八層地獄裏的鬼火不同于一般的鬼火,更何況方雲清還精粹了這麽長時間,婁清臉上血色盡失,胸口逐漸被灼燒出一個大洞,甚至還有愈燒愈烈的架勢。

通過大洞,能夠看清藏于婁清身體裏密密麻麻的黑線,在鬼火的灼燒之下,這些黑線一縷縷消散,而現在的婁清已經虛弱到連平穩飄在半空中都無法做到了,“陳丞”手一松,她就直直往下墜,狼狽地摔在地上。

血不斷地從她的七竅裏流出來,大洞不斷蔓延,就快燒至她的雙肩,婁清卻邊嘔血邊笑了出來,目光堪稱溫柔地望向已經退回至原位的陳喬一:“......一一。”

聞言,陳喬一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到底有多久沒從這個女人口中聽見她這樣喚她小名了呢?

随着婁清的生命一點點消逝,“陳丞”逐漸化成一個老頭模樣,而一直站在陳喬一身後的老者卻變成了陳丞。

陳喬一垂眼低喃:“果然。”

婁清化鬼後得到的能力壓根不是操縱綢帶,而是幻術,所以當年她才會目睹陳橋月主動往婁清手持的巨劍上撞,被巨劍貫穿後,陳橋月才會露出既震驚又釋然的表情。

而今晚,從一開始就是老者和婁清布下的局。為了讓她無法分辨出幻境的真假,婁清放棄了大規模地施展幻術,只是互換了老者和陳丞的樣子,再擾亂陳喬一的視聽,以達到天衣無縫的效果。

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極好,幾乎将所有的情況都考慮到了。婁清将化成陳丞模樣的老者作為人質,如果陳喬一不将陳丞的命當回事的話,婁清便用言語煽動頂着張老者的臉的陳丞,陳丞絕大可能會因此對陳喬一生恨,向她出手。

如果陳喬一将陳丞的命看得極重,要麽會察覺到她身後“老者”的存在,反手将“老者”作為人質,實際上她真正威脅到的卻是陳丞的性命,要麽拼了命地來救婁清手裏的“陳丞”,應證他們所猜測的兩人之間的感情,那他們的第二手計劃就能順利進行,陳喬一今晚必定會敗在他們手上。

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陳喬一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認出了老者所扮演的陳丞是假貨,一出手便是下的死手。

老者看也不看地上的婁清一眼,仿佛剛剛将婁清作為擋箭牌、讓婁清替他去死的鬼壓根不是他,只頗有些好奇地問:“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婁清的幻術完全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選中的人的樣貌習慣會和所變之人完全相同,不然當年,他們不會連陳橋月都騙了過去。

陳喬一攤攤手:“直覺。”

“直覺?”老者眯眼,“你就不擔心你的直覺出錯,你的小契約者就這樣死在你手上嗎?”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陳喬一勾唇笑了,語氣篤定,“無論他變成了誰,太陽也好,灰塵也罷,我都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認出他。”

她說罷,又故作惋惜地搖搖頭:“我和你說這麽多幹什麽,像你這種鬼,或許再活十輩子都無法理解什麽是愛吧。”雖然她自認也才理解到一點點皮毛,但只要和陳丞在一起,她相信,她總有一天會理解到愛的真谛到底是什麽。

老者冷笑起來:“陳喬一,像你這種冷血動物,也好意思和我談愛?你可是才殺了你的親生母親。”

“不對,我是在救她,”陳喬一低睫,婁清依舊微笑地看着她,柔和的目光如同在看自己的寶貝,“中了黑倫咒的鬼,早就不是她自己了,更何況你為了加深自己對她的控制,居然往她的身體裏下了這麽多次黑倫咒。”

一次黑倫咒就是一根黑色絲線,婁清的身體裏藏着這麽多根,足以看出她中咒的程度有多深。

“當年我回到公寓的時候,你們才剛剛殺死她和父親,姥姥早就知道你們還藏在公寓裏,為了不讓我在那裏受到傷害,就先将我帶離了公寓,等她将我安置好再回去的時候,卻找不到媽媽的屍體了。”陳喬一平靜地敘述着。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是你們将她帶走了,你們看中了她獲得的能力和身份,所以一次次給她下咒,将她拉入到你們那一邊,甚至我懷疑,當年媽媽其實是在你們的影響下,才會開始渴求姥姥的血肉,以至于最後傷害她。在那之前,你就已經找到了她,給她下過咒。”

老者饒有興趣地反問:“陳橋月将你們保護得那麽好,我怎麽會知道你們的藏身之地,又如何向她下咒?”

“因為姥姥偷偷給爸爸媽媽喂過她的血,”陳喬一一語中的,“她能将我和她的魔女之力隐藏起來,不被你們發覺,卻沒料到爸爸媽媽會受到她的血的影響,散發出魔女血液的氣味——盡管她已經非常注意控制血的用量,但你們還是被氣味引誘了過來。”

“你們本來是想從爸爸媽媽入手,一點點攻克姥姥,可你們沒想到後來姥姥會被逼得無可奈何,直接帶着我離開公寓,離開了他們,所以你們氣急敗壞,動了殺心,這才有了之後的這些事,”陳喬一的聲音一點點冷下去,“我說的對嗎,老者?”

“陳喬一,你真的各方面都比陳橋月強上許多,”老者不置可否,“可是又有什麽用呢,陳橋月死了,你說你救了婁清,可婁清馬上也要形魂俱滅了,你在這世界上的親人都不在了,都是你,是你親手造就了這一切!”

面對老者的指責控訴,陳喬一神色不改,她垂眸看向婁清,婁清身體裏的最後一根絲線也被鬼火燒得幹幹淨淨,現在的婁清,終于是真真正正的婁清了。

陳喬一完全不将老者放在眼裏,她旋即打出響指,輕而易舉地滅掉鬼火,再将陳丞牽過來,輕聲道:“大狗狗,叫媽。”

陳丞不問緣由,陳喬一這樣說,他便照做。他深深向婁清鞠上一躬,鄭重其事地開了口:“媽。”

婁清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兩人,眼裏不知怎的就流出淚來:“好......好。”

就算她走了,她的女兒在這世界上也不會是孤孤單單一個人,真好啊。

“一一,媽媽對不起你姥姥,媽媽早該死了,”婁清的魂體一點點化為透明,“可是你不一樣,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的眼神溫柔而又堅定,說着“活下去”的神情一如當年躺在祭壇上的陳橋月。

在婁清完全消散的前一秒,她目光深深,一移不移地鎖在陳喬一身上:“你要記住,就算媽媽死了,媽媽也會永遠愛你。”

聞言,陳喬一輕輕眨了下眼睛。

她抿起唇,瞬移到婁清面前,在最後的時間裏握住婁清的手,終于在婁清徹底消失前說出她最想聽到的久違稱謂:“再見了,媽媽。”

經此一晚,陳喬一終于知道,她不是怪物,也不是異類。

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一個人在愛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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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很招人疼的!】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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