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三人一同啓程, 回了乾元上宮。

玉晚昭看着柳青綏,“你幹嘛還跟着我們?不回魔域嗎!?”

“我剛從魔域出來幹嘛還要回去?”柳青綏看玉晚昭這幅卸磨殺驢的架勢,無語道, “我跟你們一同回去, 若是鐘宗主對你出手, 我還能幫幫你呢。”

溫暖在一旁開口道:“她有我。”

用得着你出手?!

玉晚昭得意一笑, 神情自豪的摟着溫暖的手臂。

“...”柳青綏撇嘴道,“我這不是在魔域待得實在是沒意思,就想着回人間玩玩, 聽聽戲曲, 看看話本嘛。”

魔域索然無味, 天天除了打架就是打架, 不像人間游玩衆多, 柳青綏最愛戲曲與話本, 因為不能在人間多停留, 他只能買一些話本回魔域看,等看完了再來人間買最新的話本,看最新出的戲曲。

三人一到乾元上宮,果然如玉晚昭和柳青綏所想的那樣, 還未踏入乾元上宮的大門, 玄風劍從天而降,插在兩人面前的瓷磚上。

玄風劍發出龍吟铮铮,氣勢逼人,陵勁淬砺。

三人沉默。

溫暖嘆了口氣, 拔起玄風,命劍認主,若是旁人無法觸碰, 但鐘柏軒與溫暖感情深厚,自然能拿起玄風劍。

“走吧,”溫暖右手持劍,左手牽起玉晚昭,“別怕,有師尊在。”

玉晚昭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道:“恩恩,弟子相信師尊。”

柳青綏手足無措,看着兩人牽手走進去,自己也跟着兩人身後踏入乾元上宮。

三人沒有去乾元上宮的大殿,而是直接去了溫暖的清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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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古峰,山靈水秀,溫暖的所居之所“故居”就藏于桃花林間。

三人走進桃林中,就看見林中的涼亭中坐着三人,分別是鐘柏軒、榮崎和陳紫帆。

六人對視一眼,火花四濺。

柳青綏手摸向腰間的血雲劍,蓄勢待發。

鐘柏軒五指收攏,将玄風劍召回手中,持劍對向玉晚昭,雙眼一眯。

榮崎祭出抱殘九斧,陳紫帆甩開清幽龍鞭。

雙方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千鈞一發。

玉晚昭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連魔靈力都沒有運轉,就這麽平靜的面對鐘柏軒三人的憤怒。

她犯的錯,她理應受着。

溫暖看了看雙方,仿佛只需要一個引星,就可以點燃這場戰争。

她牽起玉晚昭的手,無奈嘆了口氣,走到鐘柏軒他們面前,笑道:“鐘師哥,榮師哥,陳師妹,認識一下,這是玉晚昭,我的道侶。”

一瞬間,寂若死灰。

咣當——

武器掉落的聲響。

鐘柏軒閉眼,含恨道:“艹!”

陳紫帆怒瞪,驚恐道:“啊?”

榮崎疑惑,恍然道:“哈?”

柳青綏收劍,擺手道:“嚯!”

玉晚昭瞳孔一顫,驚喜道:“恩。”

溫暖看了看衆人的表情,将玉晚昭摟緊懷裏,嫣然一笑,“師哥,師妹,我和晚昭在一起了,你們會祝福我們嗎?”

鐘柏軒氣的連玄風都不撿走了,轉身離去。

陳紫帆張了張嘴,最後長嘆了一口氣,也跟着鐘柏軒飛走了。

榮崎搞不清狀态,走到溫暖面前,納悶道:“師妹,你說的什麽意思啊?”

溫暖握着玉晚昭的後勃頸,低頭吻在玉晚昭的嘴唇上,在榮崎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淡然道:“就是這個意思。”

榮崎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慌不擇路的飛走了。

如此,便不費一兵一卒,将此事完美了解。

柳青綏默默的給溫暖比了個大拇指,溫暖微笑道:“都是小事。”

玉晚昭摟着溫暖的腰,在她懷裏甜甜的笑。

清古峰的早晨從一杯清茶開始,玉晚昭泡好茶水放在石桌上,然後就在桃林開始修煉靈法。

如今師尊已經是大乘後期的境界,只差一步便可以成為無上仙尊,榮登仙界,她自然不能落下師尊太多,若是師尊去了仙界,把她一個人留在人間孤苦伶仃的修煉,玉晚昭想想都覺得糟心。

柳青綏留在了清古峰,但一大早就下山聽戲曲了,聽說山下的榆濱州來了個戲劇團,每天都會表演各種各樣的話本,看過聽過的人無一不叫好。

玉晚昭有次和柳青綏去看了一下,要是真的好看,她就帶師尊一起過來看看,結果她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柳青綏哭的天昏地暗的。

從那以後,柳青綏繼續看他的戲曲和話本,她和師尊就待在清古峰,喝茶修煉睡覺觀賞日升月落,好不快活。

“師尊,我練完了。”玉晚昭來到溫暖面前,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溫暖。

溫暖倒了杯茶遞過去,替她擦了擦額間的汗,“練完了?”

玉晚昭把茶喝完,解了渴,“恩恩,弟子隐隐感覺到馬上要突破了。”

不過三日,她應該就可以突破到大乘中期了。

“你練完了,那該輪到為師練練了。”

“師尊還要練什麽?”玉晚昭不解道。

溫暖微微一笑,拂袖,将石桌上的茶具收回靈戒中,一把抱起玉晚昭放在石桌上,看着驚慌失措的玉晚昭。

她嘴角一勾,湊近,“練練我們上次沒有成功的姿勢。”

“....”

清風拂來,吹散了桃花,惹得美人涕淚連連,喘息不停。

柳青綏回到清古峰後,就發現玉晚昭修為突破了。

“何時突破的?”他問道。

玉晚昭應道:“昨日。”

柳青綏覺得玉晚昭神色不佳,看起來很是虛弱,“這次突破很困難嗎?為何看你如此虛弱?”

他看了看周圍,“玉長老呢?”

“師尊被鐘宗主叫走了,”玉晚昭扶着腰倚着樹,長喘了一口氣,“不難,只是這次突破完,師尊給了我獎勵。”

柳青綏眼睛一亮:“獎勵?什麽獎勵,是靈丹妙藥?還是仙器法寶?”

玉晚昭揉了揉酸痛的腰肢,“都不是。”

柳青綏眉頭一皺:“那是什麽?”

“你問這麽多幹嘛?”玉晚昭腰酸的不行,懶得和柳青綏解釋太多。

“小氣。”柳青綏撇了撇嘴。

他頭一歪,卻看見遠處走過來的鐘柏軒,眉頭微蹙,“鐘宗主?”

玉晚昭擡頭,立刻起身,“鐘宗主?”

師尊不是被鐘柏軒叫走了嗎?

為什麽鐘柏軒會在清古峰出現?!

“單獨聊聊?”鐘柏軒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柳青綏。

柳青綏很有眼力見的轉身消失。

鐘柏軒見柳青綏離開了,看向玉晚昭,眸色幽深,“聽說你昨日突破大乘初期,恭喜你。”

玉晚昭沒想到鐘柏軒的第一句竟然是恭祝她突破修為。

她受寵若驚道:“多謝鐘宗主。”

兩人沉默片刻,玉晚昭先開口道:“師尊剛才被乾元上宮的弟子叫走了,說是鐘宗主要找師尊?”

“我故意的,想把溫暖支走,跟你單獨聊聊。”鐘柏軒坦言道。

玉晚昭眉頭一蹙:“不知,鐘宗主來清古峰是想和晚昭說什麽呢?”

不會是想趁着師尊不在,想要對她下手吧?!

“你資質佳,天賦高,是修仙的好苗子,入乾元上宮十幾年就已經達到了如此境界,實屬不易,”鐘柏軒看着玉晚昭,抿唇道,“怕是過些時日,你就可以突破大乘中期,修煉渡劫,成為無上仙尊。”

“鐘宗主這番話是何意?”

玉晚昭不認為鐘柏軒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單獨誇獎她,他必定是話裏有話。

鐘柏軒沉聲道:“你可知修士們這一生追求的是什麽嗎?”

“得道成仙,壽與天齊。”

玉晚昭是修仙之人,自然懂得修士們一生所願是什麽。

“那你說,若是修士無法達到她的夢想,會如何?”

“郁郁寡歡,不得而終。”

鐘柏軒笑了笑,笑容滿是落寞和黯淡,“玉晚昭,若是能回到最初,我寧可将你殺死也不想讓溫暖受此磨難。”

玉晚昭知道鐘柏軒無法放下五年前的事情,也知道鐘柏軒恨不得殺了自己以洩心頭之恨。

如今的她除了對不起,無話可說。

鐘柏軒聽到玉晚昭的對不起,諷刺一笑:“對不起有什麽用?能換回來溫暖的仙途嗎?”

玉晚昭眉頭一蹙,“什麽意思?”

“你真的以為浮屠塔是這麽容易渡過的嗎!?”鐘柏軒沉聲道,“曾經進入過浮屠塔的人,幾乎無人生還,而溫暖是唯一一個從浮屠塔活着走出來的人,不代表她厲害,而是因為她斷了自己的後路。”

玉晚昭瞳孔一顫,攥緊拳頭,“什麽意思?”

鐘柏軒看着玉晚昭,眼眉間溢出冰冷的寒意,他嘴唇蠕動,發出一聲慘笑,說出來的話瞬間凍結了玉晚昭。

“溫暖她,從此無緣仙途,哪怕她再怎麽努力修煉,大乘後期只是她的終點,也是她終生無法跨越的鴻溝。”

“你可以得道成仙,成為至高無上,長生不老的無上仙尊,但她不會了,她會在人間庸庸碌碌的活下去,然後慢慢老去,死去,最終消散于天地間。”

這幾日,溫暖能感覺到玉晚昭對她的火熱,在那種事情,不管她這麽折磨她,她都忍着配合她,讓她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統子,她的黑化值漲了嗎!?”溫暖看着懷裏熟睡的玉晚昭,擔心道。

系統查看了一下:【沒有漲,怎麽了?】

溫暖摸了摸心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是不是女主快要突破修為了,你擔心的?】

女主畢竟是天道選擇的人,自然是天賦資質都是絕佳的,修煉速度也是旁人無法比拟的。

更何況她是魔靈力雙修,那境界突破的就跟坐火箭似的。

溫暖舒了口氣:“也許吧。”

【別擔心,她可是天道選擇的女主,成為無上仙尊那是一定的,如今你和她已經沒有任何誤會來破壞你們的感情,所以剩下的0.4的黑化值很快就會清除的。】

“好,”溫暖摟着玉晚昭,閉上眼,安心睡着。

氣息漸漸平穩,玉晚昭卻緩緩睜開眼。

她看着溫暖的面容,眉如墨畫,鼻如玉蔥,嘴染桃紅。

指尖悄無聲息的落在她那雙深情的桃花眼上,玉晚昭眼底漸漸浮現出悲涼。

她低聲啜泣,渴求喚着:“溫暖....”

桃花初眠,馥郁芬芳,淡淡襲人。

溫暖睜開眼,總覺得這一覺睡得萬般久,好似睡了許多天一樣。

懷裏已經空無一人,溫暖起身去尋。

“晚昭——?”

庭院不見人,桃林不見人。

手上的卻邪也沒有任何動靜,按理來說,有卻邪在,玉晚昭不可能離她百米遠,可是溫暖找了方圓百裏,都沒有看到玉晚昭的身影。

溫暖的內心有些焦急煩躁,宛如熱鍋上的螞蟻,片刻不得安寧。

“統子,檢查我的身體。”

她不可能睡這麽久,也不可能在玉晚昭離開她的時候無動于衷。

【好,正在檢查。】系統開啓掃描,【經檢查,宿主被人下了靈咒和封印。】

“靈咒和封印?”溫暖眉頭緊皺,“什麽意思?”

【靈咒名為混沌咒,中咒者長睡一個月不醒,只有施咒人可解,但因宿主的修為境界很高,可以段時間內清醒過來。】

【封印名為卻邪印,乃是控制卻邪不反噬雙方的禁咒,就算雙方其中一個超出百米距離,卻邪也不會反噬彼此。】

溫暖頓感通體冰寒,咬牙道:【用卻邪定位,找到玉晚昭。】

卻邪綁在兩人的無名指上,溫暖可以通過卻邪找到玉晚昭。

系統立刻開啓定位,驚訝地叫了一聲:【啊!】

“怎麽了?”

【我查到女主的下落了。】

“在哪裏?”

【浮屠塔第九層。】

溫暖被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衣衫被風拂開,鐘柏軒看着旁邊落下的溫暖,嘆了口氣:“你終究還是發現了。”

溫暖瞪着他,厲聲道:“鐘柏軒,你瘋了,為什麽要讓她入浮屠塔?!”

“她自願的。”鐘柏軒平靜道。

“你告訴她了?”

“為什麽不告訴她?”鐘柏軒直視溫暖,“你為她付出了所有,憑什麽不告訴她?”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來插手?!”溫暖憤怒道。

鐘柏軒怒喝道:“玉溫暖——”

溫暖反唇相譏:“鐘柏軒——”

兩人看着彼此,眼中是憤怒、不滿、不甘和羞愧,太多情緒交織在一起,像一團濃稠的霧氣将兩人裹住。

——窒息。

鐘柏軒閉了閉眼睛,像是妥協認命一般,“我只是再賭,她對你真心如何?”

“你該高興,這樣你們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他看向浮屠塔,“而這種結局,也是玉晚昭想要的。”

從玉晚昭自願踏入浮屠塔的那一刻,鐘柏軒大為震動,卻也在瞬間釋懷的笑了。

原來他已經累了倦了。

溫暖看着鐘柏軒紅了眼眶,潇灑地轉身離開。

“師哥....”

鐘柏軒沒有轉身,只是擺了擺手,落下的眼淚被風打碎,身影也被風吹散了。

【他...是不是喜歡你啊?】系統琢磨道。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如何不歡喜,如何會怨憎?

雖然溫暖不是原身,但她們心裏都清楚,對待鐘柏軒,一直以來都是宗主,是師哥。

從未有過男女情愛。

溫暖清楚,原身清楚,而鐘柏軒亦是如此清楚。

暗戀是一場無疾而終的修行,有人看透頓悟,有人陷入執念,自甘堕落。

但鐘柏軒不是,他一直清醒着欺騙自己。

只是如今,他被逼着頓悟了。

日轉星移。

天剛蒙蒙亮,浮屠塔的大門緩緩被推開。

溫暖眉眼閃動一下,看向從那道大門中走出來的人。

血肉模糊,不成人樣,步履闌珊的向她走來。

溫暖就站在原地,看着玉晚昭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

算是懲罰,懲罰她這麽不聽話。

短短幾步路,被玉晚昭硬生生走了一個時辰。

玉晚昭走到溫暖面前,看她眼眶泛紅,臉頰上布滿淚水,心中泛起陣陣痛意。

她擡起沾滿鮮血的手,擦了擦溫暖的眼角,語氣艱澀道:“師尊,你別哭...”

“浮屠塔...好玩嗎?”

溫暖一張口,眼淚瞬間決堤。

“對不起,師尊,弟子下次...下次不敢了。”玉晚昭淚眼汪汪的看着溫暖,哽咽道,“師尊,別哭,弟子...心疼你。”

溫暖不聽,眼淚如斷了線的珠鏈,一滴一滴的滑落。

兩人就這麽看着彼此,默默流淚,直到将雙眼朦胧模糊,看不清對方。

指尖滑動靈镯,玉晚昭右手握拳,伸到溫暖面前,哄道:“師尊不哭,弟子給你個好東西。”

溫暖擦了擦眼淚,掰開玉晚昭的手,掌心中躺着一片染血的桃花瓣。

也染紅了她的眼眶。

“桃花雖美,但人...比花嬌。”玉晚昭喘着粗氣,笑道,“這句話,是弟子...真心對您說的。”

從來沒有信口胡謅,那次也只是她氣不過才說了違心的謊。

心口泛起的疼讓溫暖眼淚更加洶湧,她将桃花瓣攥到手中,一把抱住玉晚昭。

“我愛你,玉晚昭。”溫暖胸口發燙,淚眼朦胧。

玉晚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什...什麽?”

“我愛你,玉晚昭。”溫暖又重複了一遍,“玉晚昭,我愛你。”

玉晚昭忍着疼,笑出了聲:“師尊,你是說...你愛我,是嗎?”

她不敢确認,所以想要多問一遍。

溫暖不在乎被血染紅的白衣,也不在乎此時渾身是血的她。

就當做是兩人的嫁衣,因為她想親吻她的新娘。

嘴唇覆上一片溫熱,玉晚昭感覺着溫暖洶湧的愛意,磅礴而來。

仿佛要将她溺死在這片炙熱的海域。

“我愛你,玉晚昭。”

就算拿命愛你,都顯得微不足道。

唇舌交纏間,溫暖聽到玉晚昭顫抖着回應她。

“溫暖,我也愛你。”

系統:【滴!女主黑化值清零,正在建造複制體,任務者即将剝離任務世界,請做好準備。】

【三、二、一...複制體建造成功,任務者剝離!】

——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讓我們下個世界再見,再次相愛。

(我累了,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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