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上藥與明悟

手臂和腰側上的劍傷在擦了藥後迅速愈合，楓秀原本緊縮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了一些。可是——在楓秀想給背後的傷口上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胳膊似乎——不夠長。

微微蹙眉，楓秀有些無奈。他既不想讓自己的幾個下屬為自己上藥，又不想這麽一直拖着。因為，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血液對那幾個下屬來說是多大的誘惑。不過——在确定了自己身上的血液味道已經散盡了之後，楓秀想了想還是決定讓黃爍進來幫自己擦一下藥。而且，即便是黃爍聞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他也不是沒有辦法将黃爍的渴望壓下去。

想到這裏，楓秀起身披上一件睡袍，走到了外間。

**********

“替本皇擦一下藥。”指了一下一邊的藥瓶，楓秀十分淡定地轉身坐在榻上，将自己身上的睡袍褪到腰間的部位，然後再将落在身後擋住整個後背的墨發撥到身前。

而黃爍則是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楓秀半裸的身子，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

優美的肩頸，圓潤秀麗的肩，精致漂亮的蝴蝶骨，再加上那完美的脊骨曲線，那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上天傑作的美麗身體就這麽顯露在了“心思不純”的黃爍面前，刺激的這個從沒有跟任何人有過親密接觸·一心喜歡楓秀·正是血氣方剛年齡的小青年直想上去上前将人推到然後吃幹抹淨。

只不過——看到楓秀背後那道破壞了完整美感的劍傷，黃爍到底将心中的那股火壓了下來。嘴裏應了一聲，黃爍取過楓秀擱置在一邊的玉瓶，深吸了一口氣，俯下身子專心在楓秀的傷口上擦着藥。

雖然——目光不自覺順着楓秀優美的脊骨曲線向下，直到那落在楓秀腰間的睡袍上，因為衣物到底比較寬松的關系，楓秀腰身處淺淺的凹陷黃爍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再向下……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黃爍強迫自己僵硬地移開視線。因為他發現自己下面燃起一團火，似乎微微有些硬了，再看下去他絕對會直接在陛下面前失态！

雖然——不動聲色地微微舔了舔嘴唇，黃爍看着自己指下熒白如玉的細膩肌膚，感受着指尖在不經意間碰觸到那肌膚時如絲綢般滑膩的觸感，不由得有種口幹舌燥的感覺。真的好想在這柔嫩細膩的肌膚上咬一口——幾乎是用上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黃爍才面前按捺住心底的渴望，因為竭力克制，他甚至連為楓秀擦着藥物的手指都微微顫抖。

因為黃爍的手指一直在自己肌膚上滑動，楓秀幾乎是第一時間覺察到了黃爍的不對勁。只不過，楓秀再怎麽樣也沒有想到黃爍對自己抱的竟然是那樣的心思。所以他不過是以為是自己的傷口刺激到了黃爍，甚至是自己身上還殘留着一些血液的味道，以至于影響到了黃爍的心态。

長眉微颦，楓秀動了動手指，從空間戒中去除了一枚拇指大小的藥丸，反手丢給了黃爍。“含着這顆藥。”

下意識将楓秀遞過來的藥丸含進口中，一陣清清涼涼的感覺自口腔一下子爆炸開來，令黃爍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原本的火熱也一下子消失。發覺自己剛剛似乎失态，黃爍不由得一陣後怕。

如果剛剛他一個沒忍住，在楓秀熒白如玉的肌膚上印下一個吻……

想到這裏，黃爍再度深吸一口氣，含着口中的藥丸，手上也加快速度，好不容易才将楓秀的傷口處理好。眼看着楓秀拉上衣袍，黃爍在難言的失落感後更多感受到的還是松了一口氣。

黃爍覺得，給自家陛下上一次藥，簡直是莫大的折磨！果然還是應該保護好了陛下，省得下次再受這樣的罪。不過，這麽想着的黃爍不知道，沒過多久，他就真的因為保護楓秀而受了重傷，躺在榻上享受另一種冰火兩重天的煎熬……

Advertisement

**********

站在榻邊微微俯身，楓秀墨玉般的發絲傾落而下，有一些甚至灑落到了黃爍的身上。“你覺得那樣的攻擊，本皇躲不過去嗎？”似笑非笑地看着被黑色的繃帶裹成粽子，躺在榻上一動都動不了的黃爍，楓秀如是問道。

“不管陛下能不能躲過去，保護陛下都是屬下的職責！”黃爍看着楓秀似乎帶着兩分嘲諷的目光，努力板着一張臉，如是開口。

“但是事實上……”修長熒白的手指毫不客氣地戳到黃爍的傷口，看着忍不住将臉皺成一團的禁衛統領，楓秀嘲笑道。“如果你不那麽急吼吼地沖上去，本皇最多被擦傷點皮，而你……”

卻被弄成粽子放倒在榻上！一想到這個黃爍就覺得憋屈，雖然陛下能夠在他受傷之後來看他，他很高興也的确很興奮。可是——他不希望被陛下嘲笑嗷嗷嗷！看到楓秀那雙含笑的瞳眸，還有那美麗水紅色薄唇彎出的秀麗弧度，黃爍就覺得——嗯，自己被狠狠地嘲笑了！

好吧，雖然事實就是這樣。那天在看到陛下被人類偷襲的時候，雖然明知道陛下一定能夠躲開，但他仍舊一時沖動地跳出去，給楓秀當了肉盾——然後，就被打成了重傷。再然後——就昏了過去。再再然後——據說是還渾身是血地被陛下給抱回了心城……

嗷嗷，簡直是太丢龍了！

雖然被陛下抱回來的經歷說出去的确是令龍羨慕，也令他感到很榮幸。但是……

“罷了。”看到黃爍白淨清秀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沮喪的神色，楓秀不知怎的心下一軟，原本徘徊在唇邊的冷嘲熱諷全都咽了下去。本來他對黃爍為了給自己擋攻擊而受傷這件事情就覺得有點小小的感動，然後看到黃爍重傷昏迷後，更多感覺到的也是對黃爍受傷這件事情的憤怒和着急，而不是覺得黃爍管閑事。

也是因為如此，楓秀才會親自将黃爍抱回魔都治療，而不是放任黃爍自生自滅。其實如果不是黃爍對楓秀的關心讓楓秀感動的話，以楓秀的性子，以為黃爍這是小瞧了自己而冷眼看着黃爍重傷而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雖然發生這種事情的幾率并不高，但事實就是如此。從骨子裏來說，楓秀就不是個溫柔的。

“這段時間，你專心養傷就是。你的工作，本皇會讓亓銳和宣輝替你做了。”說罷，楓秀直起身子，淡淡開口。“就這樣吧。”

“恭送陛下。”眼見楓秀離開，黃爍習慣性地想要行禮，然而在稍稍動了一下，感受到身上傳來的劇痛後才尴尬地發現自己現在的處境。看着楓秀回過頭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和唇邊嘲諷般的弧度——黃爍真的有種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沖動！他怎麽以前沒有發現過，他的陛下性格竟然會這麽惡劣到讓龍想要吐血！

哎？以前沒有發現……

黃爍突然敏感地發現，楓秀從前從來沒有将這樣惡劣地一面表現在自己面前過。這麽想着，黃爍突然回想起當年自己還小的時候，每次得到陛下的指點，回到家向父親說起陛下有多麽溫和多麽有耐心的時候，都會看到的，父親黃岐那一臉很不自然的表情，以及父親在逝世前，叮囑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讓陛下信任自己的情景。

難道是——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黃爍有些震驚于自己剛剛發現的一個事實。難道在這之前，陛下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自己？

想到這裏，黃爍忍不住一遍遍地回憶起來，所有能夠記住的，跟陛下相處的細節，他都一遍遍地翻攪上來仔細揣摩，而後——不難發現今日的陛下與以往的陛下的不同之處。

微微抿唇，黃爍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間顯得分外複雜。原來，他這是因禍得福了嗎？或者說，如果他不為陛下擋下那一擊，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得到陛下的信任。

陛下的防備，從來都是那麽的光明正大。即便是那一次，陛下讓自己幫他上藥，也不代表他信任自己。怪不得，那時候陛下的身體繃得那麽緊，特別是在自己的手指碰觸到他脊骨位置的時候，簡直好似随時都能夠發動攻擊一般。原本以為那不過是陛下的本能，就像是自己，因為常年的征戰，也經常地警覺自己身邊的一切。

可是，現在想想——那何嘗不是陛下對自己的防備呢？

如果當時他想要對陛下有一絲半點的不利，陛下可以随時用靈力将他震開，然後——取走他的性命。

想到這一點，說黃爍完全沒有傷懷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是……

目光緩緩柔和下來，黃爍微阖上眼眸，清秀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

‘陛下，您不信我也好，防備我也好。都沒有關系，只要我自己知道，我永遠都會盡我所能地保護您、支持您。那就夠了——即便，我永遠得不到您的愛，我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