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銀瓶乍破(三)
燕與大寧交惡,那是官家的事。民間的往來,是一日不能少。就連燕的王公大臣們都喜歡中原的絲綢、木器。至于茶葉,北人吃慣了火烤大肉的舌頭本來是欣賞不來這等細致的活兒。但自從将茶葉與奶調兌了奶茶的喝法由宮中傳入民間,茶葉便成了邊境貿易必不可少的,獲利甚至遠甚絲綢。茶葉明前明後,新茶舊茶,熟茶生茶...甚至一片采下,從茶葉、茶尖到茶芽都是商家利滾利的學問。北燕的良馬,鐵器也在中原頗有市場,煉鐵之術原是中原傳入北燕,但北燕造鐵有良心,鐵礦多用的鐵也就足,比較貿易優勢之下,大寧反而跑到北燕買鐵器。
北周數萬人口,興武言兵毫無意義。入朝為官也不過就那麽點地盤,若按大寧的官制,北周的縣令能管上的就一條街了。三百六十行,大寧重農抑商,而北周是商人的天下。北周的學堂學習的不是四書五經,而是算籌,有學者專門撰書立說。《重商》、《經濟》是影響最大的幾篇。連五歲孩童都能背熟幾句,萬物皆有價,有得必有舍。人者皆欲,逐利為本。夫金濫則物賤,民生失序則國喪。
北周的商人足跡遍布天下,甚至大寧的國都中都有北周商人聚集的一條街巷。因了這重商的風氣,北周的國都有幾分江南紙醉金迷的繁華。畫刀攜了蘇慕華越出重圍,繞過喧嘩的街口,翻入一個窗口。蘇慕華見此處房間裝飾豪華,撲鼻是脂粉的氣息,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正坐在屋中調琴,見二人入屋也未見驚惶。
畫刀正待伸手去點她的穴道,那人突然壓低聲音道,“爺身上有銀子麽?”
畫刀一愣,這人開口的聲音是個男子。
那人說得飛快,“傷藥一瓶百兩,衣服一套三百兩,二位若還要什麽我們也好商量,送你們出城我是不敢的了,但代雇個車馬還是可以的。二位若能在半個時辰內離開,我算你們八折。我勸二位不要動什麽殺人滅口的主意,我會幫你們撒謊瞞過官差,說我根本沒見過二位。畢竟為人查出,你們在我樓中待過,我這生意得停幾天,可損失不起。有我幫你們圓,你們也可以少些麻煩,說不定就逃出去了。”
此人算盤打得飛快,眼中算計的光芒仿佛鷹過也能拔下毛來。
蘇慕華問,“此地是小倌樓?”
那人飛了媚眼,“公子好眼力,我名喚春桃,公子有空記得來捧場。”
蘇慕華默然,“兄臺可真會做生意。”
春桃謙虛地道,“公子過獎了,皮肉生意都做得,還有什麽生意做不得?”
蘇慕華只手撐在牆上,半身染血,臉上猶帶笑意地看畫刀,“沒想到你會救我。”
畫刀臉上半點笑容也不見,他解下盔甲,将春桃準備的衣服套在中衣外。那一套青色紗衣着身,畫刀看上去煞氣淡了許多,聞言偏了首,“也許我今日救你,是為了明日害你。”
太監常在人前俯首,天長日久脖頸一段總是彎的。畫刀背脊之間雖然也不筆直,但他身上有種仿若與世間淡漠的疏離,便平添了傲然之感。
蘇慕華看着他道,“你似乎并不願意別人接近你?”
畫刀收勢于胸,一口血噴在脫下的盔甲上,他這口血憋了已久,若不将其吐出,只怕內傷加重。
Advertisement
蘇慕華一笑道,“佛雲衆生平等果然不假,原來你也是會吐血的。”
畫刀抹去唇角的血痕,冷淡地道了兩個字,“閉嘴。”
蘇慕華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還在笑道,“你告訴我為何要那部楞嚴經,我便閉嘴。”
畫刀冷哼了一聲,“我只能告訴你,若你想解了身上的毒,便只有修習整部楞嚴經。”
蘇慕華輕聲道,“只怕這整部楞嚴經是不容易修成的,或者根本是修不成的吧?”
畫刀猛然擡起頭來。
蘇慕華含笑看着他,“看來我是猜中了,否則畫刀既然要害我,又怎會這麽痛快告訴我如何解毒。能否問一句,畫刀你對我和陸酒冷下藥又是為何,千萬莫要告訴我,你有當月老的愛好。”
畫刀臉色冷若冰霜道,“看來你的傷并不重,還有心情說這些話。”
蘇慕華将帶血的白裙脫下,點了止血的穴道,将傷口的血跡大致拭淨,拿出金瘡藥如撒胡椒面一般撒上。
他一邊自己處理着傷口,一邊道,“痛,怎麽不痛?不過不說話,更痛。”
“你和陸家小子別的不學,就學會了耍無賴。”
那人若聽了這話會怎麽接。只怕多半是滿不在乎的說,小蘇是我的人,自然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蘇慕華想着,唇邊露出溫柔的笑意。
畫刀看了蘇慕華的神色,“你喜歡陸家那小子?”
蘇慕華正處理到背上的傷口,胳膊扭動之間,抽了口冷氣。一只秀氣的手接過他手中的金瘡藥,春桃将褐色粉末撒在蘇慕華的背上。
蘇慕華的背上傷痕交錯,但線條輪廓頗有男子的英挺力度。春桃看得臉頰飛紅,一雙眼波盈了春意。
蘇慕華由春桃伺候着穿了衣,捏了捏他的手,笑中帶了幾許風流,“我喜歡的人多着呢,又豈止他陸酒冷一人。”
春桃盡量撿了素淨的衣服與二人,只是他的衣服多是些輕薄透明的,比蘇慕華身上的裙子還不如些,蘇慕華只得擇了套黑色的。
春桃見他一身玄黑更見俊俏,吞了口口水,強忍了忍心癢。數着手中的銀票,眉飛色舞地道,“二位爺慢走不送,公子以後若來,春桃一定推了所有的客人,掃榻以待。”
華燈初上,夜色未濃。今日街上人流一如往日,只是街頭巷尾多了衙役打扮的人在盤問着。
牆上貼了兩張告示,一張白紗長裙,白紗覆面。一張纖巧秀美,英氣盔甲。
旁批朱砂,二人均為男子。
圍觀諸人感嘆,如今風調雨順,男生女相。
畫刀道,“看來出不了城了,我們先和大寧在城中的人聯系上。這些人都是我當年親手選練的,頗有幾分本事。行事之前,我怕消息走漏,未曾找上他們。”
畫刀與蘇慕華在小巷中穿走,二人輕功施展如鬼魅一般。
灰色的院子在夜幕中如一口安靜的古井,院外挑着一方旗子,上書一個大大的茶字。兩道人影輕飄飄的落在院內,院中早已掌了一盞燈,兩人坐在燈下對飲。
燈下的人站起身來,一位灰袍老者抱拳,搶上一步向着畫刀,行下禮去,“董英參見宗主。”
另一人長身立于燈旁,柔聲喚了句,“二弟。”
蘇慕華目光與他對視,臉色微變,“葉溫言。”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