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風雨摧城(三)
茶盅為銀色的袖一掃,跌落在地上。
少年指着悠閑坐在窗下的男子,怒喝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喝茶?”
黑衣的貴介男子笑了,拾起摔成兩半的杯子放于案上,反問,“什麽時候了?”
朱應襲胸膛急劇起伏,喘了幾口氣,怒氣騰騰地道,“太子的兵馬已經出了臨潼,慕容将離的兵馬不眠不休在關前叫陣。朱永寧,你是瞎了?聾了?連慕容将離都知道,要奪望北關就得在這幾日。”
朱永寧好脾氣地點了點頭,“我不瞎,也不聾,所以下令高挂免戰牌。最多再熬過十餘日,慕容将離這三萬人馬就如秋後的螞蚱蹦跶不起來了。”
朱應襲看他,“哦?太子領兵而來,你準備就這麽認輸嗎?我認識的六哥不是這麽沒用的孬種!”
“時不我與,莫可奈何。應襲你不必太過擔心...”朱永寧笑了笑,“我們的好大哥還不至于在這個時候殺了我,他越勝券在握的時候,越不願意弄髒自己的手,我活下來的機會越大。而人要活着,才有翻盤的機會。”
馬在疾馳在山道上,馬蹄踏在幹涸而龜裂的大地上,彌漫起黃色的塵煙。馬上的人臉上帶着汗珠,衣衫破損卻不見狼狽。鞭影帶着風聲倏忽閃過,三名黑衣的人自樹梢墜落在馬前的黃土地上。鞭梢如毒蛇一般指上其中一人的喉嚨,陸酒冷聲音冷得像冰,“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死就別再跟着我。”
“少年人好俊的功夫”,輕忽的聲音如鬼哭一般,只聽得見聲音,看不見人影。陸酒冷聞聲一驚,這聲音古怪至極,不似人說話的聲音。但令他吃驚的卻是說話的人,說話的人站在林間,寬大的白布袍垂到他的膝蓋,赤着一雙毛腳,脖頸上挂着一串佛珠。若以佛珠的碩大論佛性的高低,少林方丈一葉大師都不如他。這個人他自然認得,尋歡山莊的沈頭陀。沈頭陀年輕時曾為仇家追殺逃亡東瀛,學了忍者的腹語之術。此術若瞧在不知根底的人眼中,對敵之時讓人有莫測高深之感。陸酒冷自然知道他的根底,反而覺得他這般裝神弄鬼,有幾分好笑。
陸酒冷向着他轉過身去,臉上露出初出江湖的少年英傑三分傲慢,七分好奇的神色。“你是誰?為何裝神弄鬼?”
沈頭陀陰沉沉地笑了一下,“我道是誰,難為他讓我跟來。原來是我那大花尋來的食物。”
陸酒冷微微皺眉,露出方認出他的神情,“你便是那養蛇的人?誰讓你跟着我?”
沈頭陀并未說話,張開大手向陸酒冷當胸抓來。陸酒冷以手中的馬鞭之柄與他對拆幾招,他擔心沈頭陀看出他的武功路數,将一套平常的武當太極劍融入鞭法。武當太極劍尋常習武之人都會将其作為入門招式,一招一式看上去頗為似模似樣,根底紮實也不能算是花花架子,但過于規整古板,也封了自己變化的後路。果然沈頭陀試探了幾招後,便再不留手,陸酒冷連擋了幾招,手下故意露出破綻。沈頭陀一招擊飛了他的馬鞭,當胸扯了他的衣襟,封了穴道扛在肩頭。嘿嘿一笑,“蘇慕華今日不在,看誰還能救你。”
陸酒冷頭朝下為沈頭陀扛着,只覺得眼前景物飛速後退,沈頭陀扛着他使出輕功爬上了山坡,拐了幾個彎,走入一個山洞中。将他往地上一丢,叫道,“這小子我幫你抓回來了,這小子雖然會些功夫,但也不過花拳秀腿,還要本大爺親自出馬。”
“多謝沈堂主了。”陸酒冷循聲望去,渾然天成的石桌石椅旁正坐了一人。他躺在地上,不擡起身來看不見那人面目。他目力所及,只能看見一片雪白如雲的袖間露出修長的手,一只紫砂壺握在那人的手中,正在緩緩斟着茶。
這人的聲音他似乎在哪裏聽過。他并未想太久,那人就已經放下茶壺,向他走來,甚至在他面前蹲下身來。那人戴着金色的發冠,着一身錦繡白衣,廣袖輕舒,如坐于春風樓頭的王孫公子,可不正是葉溫言。
Advertisement
葉溫言笑容溫文爾雅,“小兄弟,得罪了。”
陸酒冷聲音中裝出幾分怒意,“你們為何抓我,我認得你,你是和小蘇一起出現的那個人。”
葉溫言眼底露出殺意,這個人一瞬之間撕去了斯文的外皮,變得頗富有攻擊性。一個巴掌落在陸酒冷的臉上,“小蘇也是你叫的?”
陸酒冷雖然身上衣服破得很,也髒得很,半邊臉火辣得疼,但他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比葉溫言還要神氣。“關你屁事!”
男人之間,輸人不輸陣。
葉溫言微微點頭,“你說的有理”。他繼續語含抱歉地道,“我見慕華肯救你,以為你是城下救了燕王的人,讓人試了試你的身手,看來是我認錯人了。”
陸酒冷注視着葉溫言,這人雖然一副認錯的口吻,但眼中帶着居高臨下的倨傲神色,仿佛逗着貓爪下的老鼠。心頭無名火起,“你既然認錯了人,就趕緊放了我,再給小爺好好道個歉,我就不告訴小蘇你抓了我。”
葉溫言看着他,忽而笑了,他笑起來竟然有幾分溫柔的意味,他甚至握上了陸酒冷的手,真氣如蛇一般鑽入他的經脈。“小蘇,叫得可真親熱。不如你告訴我,你的這個小蘇讓你這麽匆忙離開,是要你去為他辦什麽事?”
陸酒冷心內一動,就待奮起內力,忽然那股侵入他體內的真氣退得幹幹淨淨。陸酒冷甚至有一種錯覺,仿佛剛才葉溫言并未對他動過手。
葉溫言撤開手,站起身來玩味地看着他,“看不出你這小子還有一身至陰的內力,倒是成全了我。”
夜已經全黑了下來,盛夏之時山谷之中還是有清涼的風。陸酒冷為葉溫言提在手中,一路疾行,直到進了這道山谷才落了地。葉溫言站在谷口,并不深入,他站在谷外揚聲道,“禀師傅,徒兒帶了修習至陰內力的一人,來獻于師傅。”
片刻之後,山谷中飛出一只鷹,那只鷹長得特別,比尋常的鷹要大上許多。它展翅于天幕,連月光都遮蔽了。那只鷹盤旋了片刻,發出一聲低鳴,一卷書卷自它口中掉落,葉溫言接了個正着。
山谷中傳來森冷的笑聲,有人道,“好徒兒,乖徒兒,你辦事甚得為師之心。這下半卷內功心法便予了你,徒兒你好自為之吧。”
這人聲音沙啞,并不算大,傳到人耳中卻讓人心頭震動。此人的內力修為只怕是平生罕見,陸酒冷心下暗暗警醒。
葉溫言手中握着書卷,目中露出喜色,抱拳道,“徒兒謝過師傅。”
那只鷹兩爪一抓,抓了陸酒冷的衣襟向谷內飛去。陸酒冷暗運內力沖開了穴道,任那只鷹提了他,放眼望去山谷中開滿了豔紅的花。那種紅極豔,仿佛人血染就,妖異到仿佛千紅開遍後的荒涼。
山谷安靜,偶爾傳來貓頭鷹的啼叫。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