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生死之間()

第二十章生死之間

那只鷹自低空掠過,将陸酒冷丢在山谷中。

陸酒冷就地一滾,拍拍身上的泥塵,站了起來。

他一站起來就聞到花香,甜甜的花香彌漫在山谷中。

白色的野獸骸骨點綴在月下花叢之間。

一只羚羊在月下昂着頭,四肢為花枝纏繞着,骨肉脫落,露出白骨。可它仍是活着,許是已經掙紮到無力,它大大的眼睛睜着望向夜空,美麗到近乎詭異。

陸酒冷屏住了呼吸,花香仍甜得仿如夢中,天底下最危險的陷阱豈不都最美麗。

見他停下了腳步,咕,那只鷹回頭低鳴了一聲,用力啄了啄他的手。

眼神睥睨,頗有幾分不耐煩。

陸酒冷疼得抽了口氣,腳底加快跟了上去。

那個人就站在花叢外。

陸酒冷有幾分意外,出現在他眼前的人,他本是認得,此刻卻又陌生得很。

月光如灑而下,照着那人,原本秀美的眼眸已經轉了赤紅之色,如山谷中的食人花一般的血色。一道青色印記的如花藤一般生長在他赤?裸的胸口上,蔓延至鎖骨處。

素影靈狐,蝕骨畫刀。

此人竟是他數日之前剛剛見過的畫刀。

那時候這人可清醒得很,怎麽幾日不見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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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酒冷暗中戒備,試探地喚了聲,“大師。”

畫刀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木然而陌生,聲音沙啞得如鐵器刮擾一般,“陸家小子?”

見他神智尚在,陸酒冷尚未松了口氣,便看見畫刀向他走來。他上一刻尚在花叢之外,不過幾步之間便已到了他身前。他與畫刀這些日子以來也算熟悉,畫刀雖然是當世高手,但陸酒冷的武功也不弱。此刻見畫刀緩步行來,他可以感覺到他體內雄渾而浩大的真氣激蕩。不覺唬了一跳,什麽功夫會讓人數日之間突破到如此境地。

畫刀停在他的面前,一頭黑色的發垂落,已為汗水打濕。

袒露着白皙的肌肉,陸酒冷可以清楚得看清他身上如花藤般纏繞的青色印記。

畫刀眼中轉了赤紅之色,起伏的胸膛像忍耐着極大的痛苦。

“你走火入魔了?”陸酒冷失聲道。

人見江湖人風光,卻不知習武之苦。寒暑相繼,循序漸進,若突然暴漲的真氣,人不過是血肉之胎,又如何承受得了?

畫刀看着他點頭道,“不錯。”

陸酒冷又問,“你收了葉溫言為徒?”

“我那日走火入魔,剛好為他撞見了。我需尋純陰真氣之人,為我搭橋洗脈。而他觊觎我的武功,我自然就收他為徒了。”

陸酒冷聽他說得尋常,這各取所需,倒是公平交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畫刀繼續道,“葉溫言這人所學龐雜,但築基不純,心思又太多,于武學上難達宗師境地,比不得你和蘇家小子。我傳他這部內功,倒是對他大有裨益。想不到葉溫言送了你來,不知是他運氣太好,還是你運氣太差。”

陸酒冷自然是知道這搭橋洗脈的。将真氣導入他人體經脈中,待自身真氣運轉吸納之後,再行回收。真氣進出如潮汐起落,故名搭橋洗脈。只是人體經脈本就脆弱,這般搭橋洗脈,為人搭橋的人到頭來經脈盡斷,不死只怕也從此纏綿病榻,成廢人一個,算得上是過橋抽板了。

陸酒冷嘆了口氣,“算命的說我今年有血光之災,我還罵他是江湖騙子,如今想來實在應該多給他幾枚銅板。”

畫刀看着他,笑了笑,只是他此刻笑起來更顯得陰森詭異,“你倒頗有膽色,死到臨頭也不害怕?”

陸酒冷道,“其實我怕得很,但我又打不過你。想想我還有那麽多美食沒有嘗過,那麽多美人沒有抱過,實在有點不甘心。”

畫刀淡淡地道,“哦?你既然害怕為何不求我?”

陸酒冷正色道,“我求你!”

畫刀嘿嘿一笑,“你也不必害怕,你修習的五陰魔境,與我的功法源出一脈。為我搭橋洗脈,你死不了,只不過從此是經脈盡斷罷了。你放心,你幫了我這個大忙,我一定好好報答你。我一定将蘇家小子綁來,讓他此生陪着你,伺候你吃,伺候你睡。雖然你動不了,也少不了美食佳人在眼前。”

陸酒冷看着他,如看着個瘋子,“你究竟是在報答我還是在折磨我…我只求你一件事,千萬別讓蘇慕華在我眼前出現,他本來脾氣就壞得很,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我動不了,又打不過他,還指不定為他怎麽折磨。天底下最會照顧男人的還得是女人,你只要包下揚州随便哪家青樓的女子脫光了在我面前跳舞就很好了。也不必太多,每日有那麽十七八個就很好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連那姓蘇的半根頭發都不想見。”

“喂…你想幹什麽?”陸酒冷一下子跳了起來,“君子動口不動手。”

畫刀将他橫抱而起,封了穴道,“你這麽有趣,若不是大戰在即,我倒有幾分舍不得傷你了。”

陸酒冷連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日他會如女人一般為人抱在懷中。

月光照着一間茅舍,畫刀推開門,陸酒冷見那茅舍中一床一桌一幾,倒是有幾分竹籬青青茅舍低的雅致。

畫刀将他按在床上,語氣溫和地道,“我封了你的穴道,我的點穴手法不是你那點修為能解的,別想着逃跑。這山谷之外已為我布下了毒花陣,你也根本逃不出去。”

他撮唇一吹,陸酒冷見那只大得不尋常的鷹從門外踱了進來,一下子跳到椅子上。畫刀摸了一下那只鷹的翅膀,“鷹兒會看着你,你若想瞧瞧它的本事,不妨逃跑試試看。”

陸酒冷腹诽了一下畫刀取名的本領,那只鷹兒朝着他頗冷豔地低鳴了一聲。

畫刀語中含笑,“你不用擔心,我畫刀一言九鼎,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陸酒冷動也不能動地躺在床上,聽着畫刀走出屋子,并關上房門。屋內的光線一下子黯淡下來,只有那只鷹蹲在椅子上冷冷地盯着他。

他喃喃地道,“我幾時要你答應了什麽?”

陸酒冷暗中運轉了一周天的內力,不得不承認畫刀所言不虛。他心知逃跑無望,索性兩眼一閉,片刻便打起了呼嚕。

他的睡相自然不會太好。

陸酒冷的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便見天光大亮。

畫刀正站在床邊,俯視着他,“你倒是睡得安穩。”

他嘿然一笑,“既無美人,又無美酒,自然是蒙頭大睡,尋周公下棋。”

“大師抓我來此,便是看此人睡覺?”

陸酒冷臉色微變,說話的人站在床邊,一身磊落青衫,正是他眼下無論如何都不願再見到的蘇慕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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