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雙生奇蠱(三)
齊雲聽趙琳琅說過,正是因了任情兒遭擒,本就沒有多少道謝的意思,此刻見他這态度,也不再多言。只是暗中頭疼,自家師侄與這人走得如此近。
趙雲劍解了衆人的穴道,向任情兒伸手道,“拿來。”
任情兒看他,“什麽?”
趙雲劍道,“拜月教禁制人武功的解藥,我不信你沒有。”
任情兒自袖中拿出一個玉瓶,看着他含笑道,“有自然是有,不過...救了你的同門,你可願意和我去拜月教?”
趙琳琅怒叱一聲,“魔頭,我師兄好好的,做甚麽要去什麽拜月教?”
任情兒只看着趙雲劍,“我只問你願不願意?”
趙雲劍道,“我身為河間府大弟子,又怎麽會去拜月教?”
“哈哈...精彩,精彩。原來任情兒你也有被人拒絕的時候。”
任情兒眸光一沉,“刀鳴鸾。”
那陰郁的聲音不知躲于何處,卻仍清晰地傳入衆人耳中,“任情兒,我放了幾只呆鳥追你,你就道我必然跟在那幾只鳥身後?可笑!我偏學那獵人,守在此處就等着你們這些呆兔子撞上門來。”
刀鳴鸾不知想到什麽極可笑之事,說到呆兔子三個字,笑得幾乎已經原地打起滾來。
任情兒将手中的玉瓶一抛,正落入趙雲劍手中,趙雲劍手中接了那溫潤玉瓶,見任情兒已經挺身攔在了向門的方向。心中會意,将玉瓶打開,倒出數粒褐色小丸分與齊雲等人服下。
任情兒手指一動,手上沾了一點幽綠,那只叫小青的蠱蟲盤在他的指尖,他冷聲道,“刀鳴鸾,你小心別笑死了。”
任情兒将手中的蠱蟲指向一個方向,刀鳴鸾似對這蠱蟲頗為忌憚,笑聲嘎然而止。
明處和暗處的人都沉默下來,明處和暗處的殺機卻不曾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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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纏着他,你們快走。”趙雲劍耳邊傳來任情兒的聲音,他擡頭只能看見任情兒的側臉,極黑的發垂落在身側,紅唇抿起一個冷酷的弧度。他不再猶疑,拉了趙琳琅,道了一聲,“走。”
如血的殘陽照在茂密的林間,趙雲劍停下足來。
趙琳琅見他停步,奇道,“大師兄,你怎麽不走了?”
齊雲停下足看着趙雲劍,沉聲道,“雲劍,正邪不兩立。河間府的劍豈能是非黑白不分...你不可自誤。”
趙雲劍低頭看自己的腰間的佩劍。
劍長四尺,劍鞘古樸無華,攏起一泓秋水。
他道,“師叔,何為正道?”
齊雲皺眉道,“邪道之人善于蠱惑人心,那位任情兒江湖中傳聞風月手段了得,莫非也為他色相所惑?雲劍你平日那些所為,師兄和我平日也有所聞,你并無大錯,因而也不曾過問,你若沉迷于任情兒,只怕師兄再難饒你。”
趙雲劍低頭沉默不語,半晌他擡起頭來,解下衣下的那柄佩劍,他倒提起劍身,将劍柄向着齊雲緩緩遞了出去。
他的表情很平靜,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确信自己的決定是正确的,哪怕因此付出再大的代價。
“師叔,我趙雲劍平生所願不是當什麽大俠,我這人任性妄為,愧對師門。雖然任情兒不是什麽好人,但若我不救他,我此心難安。待我救出他,自會去師傅面前負荊請罪。這柄劍今日歸還師門,我去救他,不用師門之劍。”
彼時,兩人躲在及腰的長草中,遠處夕陽照着粼粼溪水。
那人臉上帶着淺笑,說刀鳴鸾手段狠毒,落在他手上,我寧可自殺。
齊雲看着趙雲劍的眼睛,知道他已下定決心。
這人求仁得仁,他無法阻擋,也不願阻擋。
齊雲接過那柄劍,注視着眼前英偉的男子,“雲劍,師兄面前我會為你說話,你好自為之。”
趙雲劍目中一暖,“多謝師叔。”
銮鈴輕輕響着,進入南疆不遠,一處偏僻的小鎮上停着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很豪華,很寬大,白色的紗簾垂在車的四沿,沒有人能看清車中到底有些什麽。
也許是個千嬌百媚的美人,也許是個享盡人間富貴的大老爺。
趙雲劍坐在酒樓二樓的窗邊,慢慢飲着一杯酒,目光落在那馬車上。
他已經等了三日,三日前他回到那處山洞中,任情兒已經不見了,随便什麽人都不見了。
他見到地上散落着一片淺綠的衣袂,那衣袂質地很好,他識得是任情兒身上的。
他便到入苗疆必經之地的這處小鎮上候着,別人看不明白,趙雲劍已經看出這輛馬車白色的紗簾上繡着拜月教的蓮花形圖騰。
刀鳴鸾實在不是一個低調的人。
他總算沒有白等。
冰冷的指在臉上拂過,任情兒睜開眼看着眼前的人。
這人在笑着,若毒蛇會笑,便是此刻的模樣。
眼前光影黯淡,但仍有日光透入。
“任護法,你總算醒了。”刀鳴鸾的指停在任情兒的唇上,“真漂亮的唇,真想親上一親。”
秀美的眼中露出譏诮之色,任情兒懶洋洋地笑道,“那你為何不親?我現在根本無力反抗。”
刀鳴鸾的手指卻如被燙了一般,猛然收了回來,“任情兒你竟然對我用迷魂術。”
任情兒道,“迷魂術又害不了人,你自己定力差,倒還來怪我。”
“你當我傻的,若我中了迷魂術,不知運功護身,你是渾身上下都是蠱毒,這一親芳澤,還不得為你害了。”刀鳴鸾嘿嘿笑了兩聲,“既然情兒你主動勾引我,我也不必客氣。”
他說着手中拿出一個赤紅的瓶子來,那瓶子竟是透明琉璃所制,赤紅如血一般。
任情兒見了心中一涼。
刀鳴鸾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對他的神色頗為滿意,“任護法可識得此物,這可是教主水流月賜下的。任情兒你雖百毒不侵,尋常媚藥也奈何不了你。但這醉裏紅,卻是你的克星。”
任情兒劇烈掙紮起來,腕間傳來鎖鏈碰撞的聲音,他竟為刀鳴鸾鎖在了馬車中。他掙紮地近乎兇狠,潔白的手腕已經磨蹭出血痕。
以手扼住他的下颚,将瓶中的液體灌入喉中,刀鳴鸾抹去他唇邊的紅色,“真可憐,別急,情兒,我等你求我啦。”
他将手中琉璃瓶一抛,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含笑看着那雙美麗的眼中流露出絕望的神色。
“我便在門外,以你的能力能熬過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後我再來。這段時間...情兒,你不如想想水教主為何将這藥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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